小r一直裝死，季鬱也沒辦法。
他握住手邊的玻璃杯，看著氣泡浮起、炸開，一偏頭，對上了顧琮淺棕色的眸子。
和以前不同的是，這次顧琮挪開了視線。
很快，快到季鬱險些以為是錯覺。
他眯了眯眼，“砰”的一聲放下了玻璃杯。
季鬱質問道：“你一直知道是不是？”
他問得不清楚，但顧琮知道他在問什麽。
顧琮眼睫輕輕顫了顫，應道：“嗯，我知道。”
季鬱望著他的側臉，怎麽也想不通。
顧琮明明知道父母對他的重要性，也一開始就認出了他是誰。
為什麽、為什麽不告訴他呢？
季鬱想了很久，愣是沒能為他想出一個理由，索性直接問了。
“你為什麽瞞著我？”
顧琮側身，和季鬱面對面。
他撩起眼皮，輕輕地說了三個字：
“我不敢。”
“你一旦知道所有事情，就不需要我了。”
不會需要他的信息素，因為有爸爸在。
不會需要他這個家人，因為有了真正的家人。
顧琮抿了抿唇，低聲道：“你太好了。”
“不會看見我的。”
經歷家庭變故前的季鬱是天之驕子，備受矚目，在人群中發著光。
他只不過是個孤僻的精神病患者。
“我只有你。”
顧琮蜷了蜷手指，生平第一次有了緊張的情緒。
他停頓片刻，說出內心真正的想法：
“我希望你也只有我。”
季鬱在顧琮說出“我不敢”三個字的時候，就怔住了。
聽完所有的話，季鬱有些心疼。
他張了張嘴，想要安慰顧琮，一時竟沒有發出聲音。
顧琮垂下眼睫，繼續說：“對不起。”
“我不應該瞞著你。”
季鬱的心被揪了下，他小聲說：“不用說對不起。”
顧琮唇角抿得更緊了，他湊到季鬱面前，清澈的眸子直勾勾地望著對方：
“哥哥，我認真地道歉了。”
“你很明事理的。”
季鬱後知後覺地想起兩人在學校的對話。
“如果我惹你生氣了呢？”
“那你就好好道歉唄。”
“我很明事理的。”
原來在這兒等著他。
季鬱莫名地覺得有些好笑。
也是，以顧琮的腦子，肯定在做這件事之前就想好了所有後果和對策。
季鬱往下壓了壓嘴角，故意不理他。
顧琮頓了頓，低聲道：
“哥哥，別生氣了。”
“好不好？”
季鬱放在桌上的手反射性地動了動，他最吃不消顧琮說“好不好”。
有種撒嬌的感覺……
顧琮眸色微動，吻住他的唇，舌頭探入了熟悉的地方。
季鬱板著的臉瞬間破功，坦然接受顧琮的吻。
他的吻似乎帶了些小心翼翼，慢慢地舐遍口腔的每一處，不像之前的狂風暴雨，甚至很快退了出來。
顧琮親昵地啄了啄他的鼻尖，密密麻麻的吻蓋在臉上。
季鬱喘著氣，腦子漸漸混沌起來。
他只能感受到顧琮伏在他頸間，含住了耳垂，輕輕地咬了一口……
季鬱眨了眨眼，迷迷糊糊覺得這場景有點熟悉。
他好像老是莫名其妙地就和顧琮親上、咬上……
爸媽隨時可能回來，季鬱沒敢讓顧琮深入，在腰間多了一雙手時便把人推開了。
他顫巍巍地站起來，雙頰緋紅：“我去洗澡了！”
“你自己冷靜一下！”
看著季鬱踉踉蹌蹌的背影，顧琮眼裡迅速拂過一抹笑意。
哥哥真是……太好欺負了……
* * *
季鬱剛找出換洗衣物，就看到爸媽走進了院子。
他急匆匆地洗了澡，連忙去客廳。
季氏夫婦坐在沙發上，一本正經地查著戶口本：
“是本地的嗎？”
“嗯。”
“爸媽是做什麽的？”
“他們各自都有事業，父親目前——”
季鬱走上前，打斷道：“爸媽，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季意致指了指茶幾上的水果，解釋道：
“買了點你愛吃的水果。”
季鬱想坐到顧琮旁邊，卻被媽媽拉走。
季媽媽問道：“寶貝，為什麽我打電話給你都是在忙，讓我稍後再撥？”
“啊？”季鬱愣了愣，疑惑道，“什麽時候？”
季媽媽拿出手機，點開通話記錄：“前幾天開始，想問問你什麽時候考完試……”
“還有短信，你看看。”
看著屏幕上熟悉的短信，季鬱沉默了。
他還以為是詐騙短信、騷擾電話……
拉黑了。
半晌，他開口道：“可能是我手機壞了，電話短信都沒收到。”
季媽媽眉心微蹙：“明天去買個新的。”
“你爸爸在非洲工作的環境不好，經常沒有信號，好不容易有信號了，居然……”
聽著媽媽說著非洲的事情，季鬱眼睛有些乾澀。
那場事故前，爸爸便說過醫院有個援非項目，他報名了。
“你有親戚在我們小區麽？”季意致突然發問。
“沒有，”顧琮沒有隱瞞，實話實說，“只是在這兒有一處房產。”
“曾經住過一段時間。”
季媽媽啊了一聲，恍然道：“難怪……我在小區裡見過你幾次。”
她記得顧琮，記得他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季媽媽和顧琮打過一次招呼。
傍晚的時候，他駐足在門口，望著院子裡正在蕩秋千的季鬱。
她當時還以為是季鬱的同學。
季媽媽描述完當時的場景，問季鬱：“寶貝你還記得麽？”
季鬱怔了怔：“我不……”
話未說完，他腦海裡便出現了季媽媽所說的畫面。
很奇特的感覺，仿佛是透過旁人的眼睛看到的。
“……好像有點印象，”季鬱扯了扯嘴角，起身道，“顧琮，你不是說要洗澡麽？”
“我先帶他去洗澡。”
說完，他把顧琮拉進臥室。
季鬱倚著門，猶豫了很久，問道：
“你見過以前的季鬱？”
他很不願去想原主的事情，也不敢去想……
顧琮知道他的憂慮，輕聲道：“他是你，也不是你。”
季鬱不懂，茫然地歪了歪頭。
顧琮輕笑道：“你應該問知道的人或物，而不是我。”
“我只有推測。”
季鬱驚呆了，他睜大眼睛，磕磕絆絆地問：
“你、你知道小r？”
忽地，他記起來顧琮也穿越過的人。
不等顧琮回答，季鬱追問道：“你以前穿越的時候也有系統，也有任務嗎？”
顧琮抬手揉了揉他的發絲，逐一回答所有問題：
“不知道，沒有系統，沒有任務。”
他輕歎一聲：“你表現得太明顯了，不難猜出來。”
顧琮拿出那隻舊手機，放到季鬱掌心：
“充好電了。”
季鬱眨了眨眼，一不小心解鎖了手機。
他抓住顧琮的衣袖，點開相冊。
他習慣將舊手機的東西導入新手機，相冊裡的照片很多，小學、初中、高一……
穿著畢業服的照片、風景照、生活照、美食照等等。
大部分是別人拍的，為數不多的自拍，甚至還有幾張何亞志受傷時的自拍。
季鬱一張張地翻過去，有些照片很陌生，有些照片他很熟悉。
熟悉的那些，他夢見過。
那些近乎真實的夢境……
【小r，你別裝死了。】
良久，小r：【滴滴——】
季鬱呼出一口氣，緊緊地攥著手機：【你能解釋一下嗎？】
小r頓了會兒，開口道：【你可以把這兩個世界看成是平行世界，有相同的部分，比如你，也有不同的地方，比如性別區分。】
它說的很模糊，季鬱還是不太懂，他問道：
【我和原主是一樣的？我就是原主嗎？】
【原主是你的一部分。】
小r又沉默了很久，搜索了所有詞匯庫，它才組織好措辭：【原世界的你是不完整的，這個世界的季鬱是你缺失的一部分。】
【所以貼合你的實際情況，所以你會覺得熟悉，所以你會看見一些場景……】
季鬱被它一連串的“所以”繞暈了，懵懂地追問：
【所以我本來就應該在這兒嗎？】
【沒有什麽應不應該。】
小r又恢復成了平時笑嘻嘻的語氣：【小r說過了，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宿主大大只不過穿越的幾率比普通人稍微大一點罷了。】
季鬱彎了彎唇，眼眶漸漸濕潤：
【小r，謝謝你。】
【嘿嘿，】小r跟著也笑了笑，【不客氣呀。】
【宿主大大，準備好接受最後一個任務了嗎？】
季鬱側了側頭，靠在顧琮肩上。
【說唄，要我考年級第一麽？】
小r的聲音難掩激動：【滴滴——任務九來啦，這是宿主大大最後一個任務哦。】
季鬱愣住了，他沒料到這會是最後一個任務。
最後一個任務，應該難度很高。
【任務九：好好活著，享受生活。】
【任務獎勵：生活。】
【失敗懲罰：生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