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鬱其實有些懷疑顧琮這話是對他說的。
等顧琮去洗澡,洗手間傳出水聲的時候,他走到顧琮剛才站著的位置,望向自己的衣櫃,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
怎麽可能從一模一樣的幾件校服裡分出哪件是自己的?
更何況他一米八的大高個就擋在衣櫃門口。
季鬱松了一口氣,上床睡覺。
至於這衣服,以後再說。
當晚,季鬱做了個夢。
他夢見自己把顧琮壓在牆上,貪婪地嗅著對方身上信息素,然後咬住了他後頸的腺體。
在abo的世界,咬腺體這可算春夢了。
季鬱大受驚嚇,緩了整整一天,直到周五才敢正視顧琮。
因為他上網搜了搜,有個知名博士從心理學的角度上解釋,夢見跟同性纏綿,並不意味著性取向有所改變,可能是最近和異性的關系緊張或者不信任,而同性反而最能了解自己的思想和感情;也有可能是生活壓力過大,所以做了不切實際的夢。
季鬱放下手機,十分確定以及肯定地把這夢歸因於最近的學習壓力。
“誰來解釋一下這句話?toobeyed was naturalher。”
“不定式被動形式在句中作主語。”
“很好,坐吧,這節課我們來講…………”
【滴滴滴滴,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獲得任務獎勵:耳聽八方!成功跳過第一段劇情!!】
季鬱現在已經很習慣小r的突然出聲了,他淡定地記著筆記:
【下一個任務呢?】
小r嘻嘻一笑:【今天是周五,明後天是周末啦,所以不布置任務,宿主大大要勞逸結合,合理安排時間。】
季鬱狐疑:【下一個任務什麽時候布置?】
小r:【周一早上。】
“行叭。”
季鬱靠著椅背,懶洋洋地伸展雙腿。
最近壓力都大到做春夢了,這個周末是該好好休息下。
“這些是這單元的語法要點,現在來講課文。”
英語老師翻開書,注意到後排認真學習的某人,期待道:
“季鬱,來讀一下第一段課文。”
季鬱愣了下,起身緩緩開口:“frederick william ,the kingprussia……”
同時,他在心裡問小r:【獎勵已經發了?】
他不覺得英語老師的音量和之前有什麽大的變化。
小r解釋道:【正常音量當然不可能再放大啦,會影響到宿主大大正常生活,這個獎勵只會在必要的時候,放大輕微的聲音。】
季鬱挑了挑眉:【那你們還挺人性化的。】
【那是當然啦……一切為宿主大大服務哦。】
周五的午休,半個班都在奮筆疾書,不是在寫作業就是在抄作業,恨不得一個小時內把十幾張卷子都趕完。
季鬱托著腮,困懨懨地打了哈欠。
太吵了,他睡不著。
午休結束的鈴一響,體育課代表扔下筆,急吼吼地說:
“去上課了去上課了。”
下午第一節 課是體育課,豔陽高照,omega們哭喪著臉不想曬太陽,alpha們興致勃勃地談論著籃球比賽。
何亞志興衝衝地跑到季鬱身旁,問道:
“季哥,去打籃球麽?他們在和二班商量比賽。”
季鬱倚著樹,懶洋洋地搖了搖頭:
“今天就算了。”
他實在是太困了,打不動。
忽地,前方傳來了驚呼:
“他暈倒了!”
“臥槽怎麽辦?”
“打120啊!”
“老師,有人中暑了!”
…………
季鬱皺了皺眉,快步走過去。
只見張爾意識模糊地躺在地上,周圍的同學都傻站著,不知道該做什麽。
季鬱上前一步,厲聲道:“知道他中暑還圍著幹什麽,都散開。”
圍觀群眾連忙往後退了幾步。
季鬱半蹲在張爾身旁,伸手摸向他的領口,周圍傳來了吸氣聲。
“好帥啊啊啊……”
“嗚嗚嗚我也想中暑。”
“羨慕哭了。”
…………
季鬱手一頓,這才記起來張爾是個omega。
他抬頭掃視一圈,說道:“陳瓊思,你幫他解開幾顆扣子,讓他能喘上氣。”
“好的好的。”陳瓊思連忙照著他的話做。
張爾臉頰潮紅,嘴唇慘白,額上盡是冷汗。
omega膩人的信息素撲面而來,季鬱眉心緊蹙,強忍著摸了摸他的額頭。
體溫是正常的,情況不算嚴重。
“先送醫務室。”
季鬱正打算背他去醫務室,體育老師匆匆地趕了過來:
“我來就行。”
“麻煩老師了。”
陳瓊思連忙跟上:“老師,我是一班的班長,我和您一起去吧。”
“體育委員去通知一下你們班主任。”
體育老師一走,同學們的討論更熱烈了,句句不離季鬱和張爾。
何亞志目光灼灼地問季鬱:“季哥,咱倆是好朋友吧?”
季鬱不鹹不淡地應道:“所以?”
“我都不知道您老知道怎麽處理中暑。”何亞志擠眉弄眼道。
知道何亞志這小子戀愛腦,季鬱冷冷地回:
“是你們沒有常識。”
“不管剛才昏倒的是誰,我都會幫忙。”
何亞志嘿嘿一笑:“我也有份麽?”
“廢話——”
話音戛然而止,季鬱推開何亞志,抬手接住遠處砸來的籃球。
“艸!”何亞志隻覺得後腦杓涼颼颼的,他心驚膽戰地摸摸頭,“差點就砸到我聰明的腦瓜子了!”
季鬱眯了眯眼,看見籃球場的黃毛和張衝。
“張衝。”
何亞志轉身,咒罵道:“媽的,這逼肯定是故意的!”
“我知道。”
季鬱用指尖轉了轉球,隨後一腳把球踹回去。
籃球成一道拋物線,完美地砸在了黃毛的腿上。
黃毛膝蓋一軟,半跪在地上,蹭破了一大塊皮。
張衝低頭,陰冷地問:“流血沒?”
“流了流了……”
季鬱不知道他們想搞什麽花樣,提醒何亞志道:“你今天別打籃球了。”
何亞志哪還敢打,點了點頭,說道:“張衝這小子居然回來了,季哥你注意點,他肯定要找你麻煩。”
“嗯。”
季鬱出來透透氣的好心情都被毀完了。
他買了瓶冷飲慢悠悠地晃到教室,準備睡個午覺。
顧琮沒有去上體育課,在位子上看書,聽見腳步聲,他頭也不抬地問:
“怎麽回來了?”
季鬱好奇地問:“你怎麽知道是我?”
顧琮:“臭。”
季鬱坐下,扯著衣領聞了聞,沒有汗臭啊。
他今天都沒運動。
過了會兒,季鬱反應過來了。
顧大少說的該不會是他的信息素吧?
季鬱挪了挪椅子,雙手搭在椅背上,面對顧琮,問道:
“顧大少,我的信息素是什麽味兒的啊?”
聞言,顧琮指尖一頓:“你覺得呢?”
季鬱實話實說:“我覺得是好聞的味道。”
他聞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只能聞到別人的。
想著,淡淡的冷香飄了過來。
季鬱舔了舔唇,擰開瓶蓋,灌了一整瓶冷飲,心底的燥意卻絲毫沒有減退。
他猶豫片刻,湊到顧琮面前吸了口氣。
顧琮啪的合上書,側身看著季鬱,淺色的眸子閃著光。
他嗓音微涼,一字一頓:
“季、鬱。”
季鬱摸摸鼻子,他覺得顧琮的信息素有點熟悉,可一下子說不出來是什麽味兒的。
涼涼的,甜甜的……
顧琮緊抿著唇,從書包裡拿出幾本厚厚的書,扔到季鬱桌上,接著一言不發地離開教室。
《青少年生理衛生課本》
《論alpha、beta與omega的差異》
《性別與成長》
…………
季鬱隨手翻開一本,小聲嘀咕道:
“反正都是alpha,害什麽臊嘛。”
接下來幾節課顧琮都沒來上。
最後一節自習課,何亞志偷偷摸摸轉身,一臉豔羨道:
“顧大少這是提前放假了麽?”
季鬱撇撇嘴:“可能是害羞了。”
“什麽?”何亞志沒有聽清楚。
“沒什麽,”季鬱打了個哈欠,轉移話題道,“你快點寫作業,我睡了。”
趴下沒多久,教室門被猛地打開,本來窸窸窣窣的班級瞬間靜得落針可聞。
教導主任滿臉怒容地出現,目光直射教室後排:
“季鬱,跟我去政教處。”
季鬱揉了揉眼睛,散漫地起身。
見他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教導主任怒吼道:“自習課是讓你們寫作業學習的,不是讓你睡覺的!教室是睡覺的地方嗎!”
季鬱知道這些老師喜歡上來先罵一頓,把人鎮住。
他漫不經心地開口:“老師,咱也別打擾大家學習了唄,不是要去政教處麽。”
教導主任在江德任職多年,自從當上教導主任,哪個學生看見他不得恭恭敬敬,他還沒有遇到過像季鬱這樣喜歡頂嘴的學生,哪怕說的是事實。
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眼睛都要冒出火了:“嘴皮子倒挺利索的。”
“讓你去政教處怎麽還不走!”
一進政教處,季鬱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黃毛膝蓋上纏著好幾圈繃帶,大爺似的坐在沙發上,身旁則坐著個妝容精致的婦人,和黃毛有五六分像,顯然是他的媽媽。
王太太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對另一個年輕老師哭訴:“老師,我們家王泰一直很乖的,唯一的愛好也就打打籃球,沒想到今天打個籃球,結果現在連路都不能走了。”
“醫生說他是軟組織挫傷,半月板什麽的,反正很嚴重,學校一定要嚴懲那個行凶者……”
見教導主任季鬱帶了進來,王太太立馬問黃毛:“兒子,是不是他砸的你?”
黃毛瑟縮了一下:“對……就是季鬱。”
見狀,王太太提高嗓音:“有媽媽在你怕什麽?!”
“老師你們看看,這個小流氓把我兒子欺負成什麽樣了!”
黃毛是真慫,上次被季鬱打的還沒緩過來呢。
教導主任本來就對季鬱心生不滿,他用力一拍桌子,不分青紅皂白就讓季鬱道歉:“還不快道歉!”
年輕老師頓了頓,小聲提醒:“方老師,我們應該……”
教導主任抬手製止:“林老師,這邊沒有你的事了,你可以去上課了。”
說完,他冷眼瞪向季鬱:“王泰已經去醫院驗傷了,你這次的暴力行為——”
季鬱挑了挑眉,打斷道:“我可沒砸他。”
王太太扔掉手裡的紙巾,細眉一挑:“不是你又是誰?”
“老師你看看,現在的小孩子滿嘴謊話!”
季鬱:“籃球唄。”
“季鬱!”教導主任咆哮道,“少給我油腔滑調!和王泰一起打籃球的幾人都說是你!”
“哦,”季鬱不急不慢地說,“那你問他們我是怎麽拿到球的了嗎?”
教導主任被噎的一頓,他怎麽可能會問王泰這種問題。
王泰爸爸在教育局任職,幫學校疏通了不少關系。
王太太拍拍兒子的背,柔聲道:“你把事情原委說一遍,好好提醒提醒這種沒腦子的人。”
王泰磕磕巴巴地說:“就、就體育課的時候,我和張衝他們在籃球,球不小心飛出去了……然後季鬱就砸回來了。”
季鬱眨了下眼:“無緣無故我砸你幹嘛?”
“因、因為上次在廁所我和張衝把……”王泰意識到不對,連忙改口,“被你揍了頓。”
季鬱嗤笑一聲:“無緣無故我又揍你幹嘛?”
王泰想起張衝的話,抱著腿喊痛:“媽,我腳好痛啊啊。”
王太太面色一肅:“老師,我兒子明顯已經不是第一次遭受校園暴力了。”
王泰連連點頭:“對對對,季鬱打了我兩次,張衝也被打了。”
“張衝?”王太太追問,“張家那小子?”
“對!”王泰連忙補充道,“還有監控!”
教導主任撥通電話,讓人把張衝叫過來。
他指了指辦公桌上的座機:“今天這事不是道個歉就能解決的了,把你家長都叫過來。”
家長……
季鬱心臟一抽,臉色微白,強作鎮定:
“我沒家長。”
教導主任覺得自己抓到了他的把柄,疾言厲色道:“好你個季鬱,不知道尊敬師長就算了,連對父母都是這種態度!難怪會變成這種德性,你這樣子走上社會就是社會的渣滓!國家的敗類……”
“叩叩——”
門被敲響了。
教導主任扭頭,看清楚來人後,神色瞬間變了,笑道:
“顧琮啊,你怎麽來政教處了?”
“我現在有點忙。”
顧琮站在背光處,掀了掀眼皮,神色漠然:
“不是要叫家長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