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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斂財人生[綜] - 923 重返大清(28)三合一字體大小: A+
     

    重返大清(28)

    「老八啊老八!」惠太妃有幾分痛心疾首,「我知道你心裡不定怎麼想我呢。想著你跟你大哥那點子事情,我這當額娘的要替兒子找回公道。可是老八啊,天地良心,你在我跟前長的時間要比你大哥在我跟前的時間多的多。你二哥這個不說了,先帝元后沒了,你二哥成了太子,先帝親自撫養。可你大哥你三哥,可都是養在宮外大臣的家裡的!從生下來三天就抱走了,這一走就一直到六歲開始進學了才回宮。可這進學了,又該搬到阿哥所去住了。你皇阿瑪那時候對你們課業盯得有多緊,你比我清楚。其實到了你和老九老十那時候,先帝都已經算是鬆鬆手了。畢竟兒子多了嘛!可在你大哥那個時候,孩子難養成,好容易養成了,你阿瑪那是恨不能將所有東西都教了。課業這一緊,我們母子見面就更難了。反倒是你,生下來一口你額娘的奶都沒吃就給抱來了。你才是我看著真正長起來的孩子。」

    八爺跪在那裡不敢說話。說句心裡話,惠太妃當年對他好嗎?或許是好的吧。只是打從什麼時候起不一樣了呢?說不清楚了。惠妃當年並不曾攔著自己不叫見額娘的,只要願意,天天見都沒事。因此,他打小就知道哪個是親娘哪個是養母。分的特別清楚。

    今兒惠妃的話雖說叫他有些觸動,但也僅僅是觸動。兒時的記憶早已經模糊了,但在心裡,還是覺得惠妃的好和良妃的好比起來,少了些什麼。

    親的就是親的,他從來不覺得這需要解釋什麼。@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惠太妃心裡一嘆,大多數人估摸著都看錯了。誰都道老八是個慈和的,可這面上慈和的心腸未必就軟。反倒是那面上冷硬的,心腸卻未必真硬。就比如老四。

    對這兩個人,好些人只怕都是錯看了的。

    她收起了憶往昔那一套,面色一正,絲毫不顯的突兀的轉移了話題,「為什麼說這些,就是想說,我這老婆子在這府里,還是有資格說一句公道話的吧。」

    「兒子惶恐!」八爺趕緊叩頭,「您養了兒子一場,這府里您是老祖宗,怎麼說了這話呢?您這樣,叫兒子無顏在這世上立足……」

    「罷罷罷!」惠太妃擺手示意身邊的嬤嬤將人給扶起來,「起來說話吧。」

    八爺這才起來,坐在了惠太妃的邊上,「惠額娘,兒子有什麼做的不到的地方,您只管教訓就是。」

    惠太妃搖搖頭,「先帝在時,后妃是不允許教導皇子的。」

    八爺不知道老太太是怎麼想的,這麼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到底想說什麼?

    惠太妃眼圈一下子都紅了,「老八,長這麼大,不管是我還是你額娘,可曾碰過你一根手指頭?」

    當然沒有!就是皇阿瑪也從來不曾打罵皇子。

    八爺皺眉,「惠額娘,有什麼話您就直說……」他朝外面宣召的公公指了指,「兒子還要進宮呢。」

    惠太妃欲言又止。

    八福晉在外面聽了半天早就氣惱的不行了,「惠額娘不說我說,不就是我昨兒在氣頭上打了弘旺一巴掌嗎?多大點事!」

    什麼?

    八爺以為自己聽錯了,蹭一下站起來,「你說你打了弘旺?」

    八福晉白眼一翻,「誰家孩子不挨打?棍棒底下出孝子,這總沒錯吧。」

    惠太妃顫抖著雙手一副被氣得不得了的樣子,「你聽聽!你聽聽!這是一個當額娘的該說的話。老八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老八家的,你得記准了這句話。老八到現在了,就這一根獨苗,要是傷了可怎麼得了。外傷是沒事,男孩子皮實,摔摔打打的,沒那麼嬌貴。我知道你想這麼說,可是孩子只有那麼大,萬一嚇著了怎麼辦?萬一心裡憋屈一時想不開怎麼辦?這不生養孩子就是不知道怎麼疼孩子。沒爹娘疼的孩子將來怎麼指望他去疼自己的孩子。他自己沒被疼過,如何知道去疼別人……」

    八福晉只覺得氣血上涌,惠太妃的話單獨聽著沒什麼,處處都說的是弘旺。可這話禁得住聽嗎?

    什麼叫不生養孩子的就不知道怎麼疼孩子?這不生養孩子的人指的是誰?誰不知道自己這麼些年別說添個一男半女呢,就是懷胎都不曾懷過。

    什麼叫做沒爹娘疼的孩子將來怎麼指望他去疼孩子?那沒爹娘疼的人又是誰?自己的額娘難產死了,阿瑪又被砍頭了,自己可不正是那沒爹娘疼愛的人。

    這是說自己不會生孩子,又從來沒被爹媽疼愛過,所以就算膝下有孩子也不會疼愛。

    這簡直就是指著和尚罵禿驢,真是豈有此理。

    眼看福晉就要炸了,八爺一把將要跳起來跟惠太妃頂起來的福晉給摁住,「聽話!惠額娘也是為了咱們好。再說了,祖母疼孫子,也是人之常情,趕緊跟惠額娘認個錯。」

    八福晉總算是反應過來了,要是今兒敢頂撞,少說也得送廟裡清修去。

    八爺摁住了八福晉,「惠額娘息怒,福晉她最近身體有些不適,精神不是很好,對弘旺那也是望子成龍之心太盛……」

    「胤禩!」惠太妃呵斥了一聲,指著面前的地上,「跪下!」

    八爺噗通一聲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此時惠太妃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凜然之氣,叫八福晉大氣都不敢出。

    惠太妃冷笑兩聲,質問道:「胤禩,你可還記得先帝?」

    八爺大驚,先帝孝期還沒過,怎的問出這麼一句話來,他急道:「先帝是君亦是父,忘了先帝,胤禩豈不成了不忠不孝之輩。這個罪名兒子承擔不起。」

    「還知道承擔不起。」惠太妃的聲音緩和下來,但話卻像冰碴子似得堆了過來,「你既然記得先帝,那先帝曾說過你受制於婦人,想必你是記得的!」

    八福晉的臉瞬間就煞白,八爺跪在低聲一個勁的磕頭,一句話都不敢再說。

    惠太妃卻沒有打住的意思,「你們夫妻感情好,這誰也不能說什麼?你有幾個女人,愛寵著哪一個,那也是你的事。當年你大哥跟先頭你大嫂的關係好不好?沒你們夫妻情深嗎?」

    那誰也不敢這麼說。先大嫂走了,幾個嫡女也沒了,直郡王幾乎一夜白髮。誰敢說著情分淺了?

    惠太妃冷笑一聲,「你大嫂前頭連著生了四個格格,你大哥都不叫侍妾生孩子,先帝可曾為這事說過什麼?」

    不曾!先帝看中元后,也看中元后所出的嫡子。尊重嫡妻,先帝不會為這個說什麼。

    「那先帝為什麼獨獨對你看中媳婦這一點不滿呢?」惠太妃的聲音不高,甚至是帶著幾分惋惜的問了這麼一句。

    八爺低垂著頭,能為了什麼,不就是對自己不滿,找機會發作嗎?

    惠太妃像是明白他想的是什麼一樣,直言道:「先帝要找你的事,哪件不能提起,卻偏偏說了這一件,至今你都沒深想過?」

    八爺抿緊嘴,在起起落落的半生中,先帝對他說過的話多了,傷人到極致的話他都消化不過來,哪裡就細細追究這最不起眼的一句。

    惠太妃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看了一眼露出幾分惶恐又強做鎮定的八福晉,「疼媳婦,愛媳婦,尊重媳婦,夫妻感情和睦,先帝高興還來不及。先帝這一生,遺憾的事情不少,夫妻相合這一塊,就是先帝所缺的。前前後後三位皇后,都先先帝一步走了。夫妻緣淺,這是一件憾事。可夫妻感情再好,中間也有一條不可逾越的紅線——那就是干政。後宮不得干政,這是宮裡的規矩。同理,到了王府也是一樣。你的縱容,屢屢叫郭絡羅氏插手外面的事情。你說,你有哪件事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有哪一件是你福晉不知道的。也就是在王府,她干擾你的差事,影響你的決策,動搖不了根本。可要是換個位置呢?」她的聲音輕了下來,「可要是換了你坐在上面,那時候郭絡羅氏也進出御書房,對你的事知道的事無巨細,對任何一個決策都有發言權。胤禩啊!你也是在上書房跟著先生學了史書的人,這婦人干政,其危害你明白的吧?」

    八爺頭上的汗都下來了,惠太妃就差沒明說,先帝不考慮他的原因,其中有一條就是縱容福晉插手公事。

    八福晉扶著邊上的椅子,人才沒有摔倒,她心裡真是氣狠的不行。這都是馬後炮,當時要是看明白了,為什麼不早說?牽強附會!挑撥離間!

    惠太妃有不屑的看了一眼八福晉,「別的不說,就說皇后,以前的四福晉。你們可瞧見了,四福晉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誰都會說那是個重規矩的人。人家怎麼說老四兩口子的關係的,說是老四十分愛重四福晉。什麼是愛重?這個『重』怎麼來的?是她的自重換來了丈夫的尊重。現在呢?你們再看,看現在的皇后還是以前的四福晉樣子嗎?什麼是聰明?這就是聰明。處處以丈夫為尊,她活的就跟老四身後的隱形人一樣。當年都說四福晉沒有八福晉能幹,可現在看看,皇后的才幹幾個人能比。在宮裡侍奉太后,太后疼她比親閨女都不差。就是對待這些太妃,哪個背後說過一句皇后的不好。都說那是個周全人。對你們這些皇上的兄弟,人家怎麼做的?榮太妃愛吃御膳房的一道點心,皇后就將廚子送了過去。老三能不感恩戴德?老五家的嫁到蒙古的閨女生孩子,她打發宮裡的嬤嬤太醫親自去照看了,老五心裡能沒數?就是老九,如今的差事不也是見了皇后之後才有的。還有十四,皇上原先有多厭惡,後來呢?還不是揭過去了。她在中間,就跟個潤滑劑似得,維持老四跟你們這些兄弟之間的關係。你還不知道吧,你額娘良妃生忌的時候,皇上不得空,是皇后親自給上了一炷香。」

    八爺就有些愕然,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向惠太妃。

    惠太妃就笑:「看!你也沒想到吧。誰都知道那是給你老八的面子,叫你老八記住他們的好的,可這個情你能不記嗎?」

    皇后親自祭奠了,這個臉面給的可不小了。哪怕是死後,他也想叫額娘在那邊有些體面的。

    人家沒宣揚的人盡皆知,可既然知道了,這個情分就得記著。

    惠太妃嘆了一聲,「再說人家對幾個皇子。那再是皇子,在皇后那裡也是庶子。她有過兒子,但如今跟沒有有什麼區別……」說著,就又看向八福晉。

    胤禩明白,這是說皇後跟自家福晉的處境並沒有什麼不同。

    八福晉咬住嘴唇,帶著幾分倔強,低著頭看不清楚神情。

    惠太妃對這八福晉的方向搖搖頭,好像在說朽木不可雕也,「皇上就那幾個兒子,三阿哥原先還常到你們府里,如今為什麼不來了?他如今在哪你們知道嗎?」

    宮裡的消息不好打聽,但備不住當事人並不瞞著人。弘時在外面就說他帶著福晉在長春宮的花房裡,種了什麼稀罕的玩意。能一天到晚的待在皇后的宮裡,不是關係親厚,是做不到的。關鍵不是他跟皇后親近,關鍵是跟皇后親近了以後,雖然跟自家府里也親,但好似三阿哥跟皇上這父子之間沒什麼隔閡了。父子關係就這麼被拉近了。

    惠太妃的聲音繼續傳來,「四阿哥五阿哥年紀都不大,只看那樣子,像是跟皇后的關係不親近嗎?那年氏得寵吧!可如今呢?唯一的兒子被送到太后的身邊了,以太后的聰明和她跟皇后的親密關係,你們覺得這六阿哥長大了跟誰更親?」

    這話叫八爺心裡尤其複雜,他不由的想起了弘旺,想起了福晉和弘旺的關係。

    弘時因為皇后,跟皇上的父子關係融洽了。

    弘旺因為福晉,卻跟自己這個阿瑪關係慢慢的疏遠了。

    真要比起來,這叫人情何以堪?

    「孝敬長輩,和睦兄弟,關愛子侄。」惠太妃總結了三條,「只這三條,皇后就能屹立不倒。被接到皇上身邊,出入御書房自由,可滿世界打聽打聽去,誰說過皇后干政沒有?她是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聽的不聽,不該問的不問。把她自己的本分做好了,不一樣什麼都有了。什麼是愛重丈夫?你們來告訴我,皇后這算不算是愛重皇上?」

    算!當然算!不愛他,怎麼會孝敬他的父母,友善他的兄弟,疼愛他的子女。

    八爺心裡這麼一說,可隨即就愣住了。

    那不孝敬他的父母,不友善他的兄弟,不疼愛他的子女,是不是就說明她還是不夠愛他?!

    這個結論得出來以後,他自己都覺得荒謬的很。可心裡的某塊地方,不知道怎麼的,還是微微有些不舒服。就跟一根刺一樣,不在乎就能當它不存在。可要真無意間碰了它,那也真是扎心的疼。

    靜靜的跪著,等著惠太妃接下來的話。

    卻不想惠太妃直接擺擺手,「行了!趕緊去吧,不是等著進宮嗎?」

    直到上了馬車,八爺才反應過來,繞了一大圈子,惠太妃她想說的是,福晉管的太多了。兒子的吃穿住行甚至是為人處世的道理,當額娘的教導都沒問題。但是兒子在外面有了差事,這當額娘的就不該再指手畫腳了。這比干涉自己這個丈夫的公事還惡劣。

    在家裡,弘旺是兒子,但在外面,弘旺就是皇上的臣子。作為在外面行事的男人,指導教育兒子這是本分。但在內宅的女人,在兒子的差事上說三道四,還動輒打罵,這就說不過去了。

    他靠在馬車壁上,伸手揉了揉額角,這家事有時候真比國事還叫人頭疼。

    進了宮,沒在御書房見駕,而是將人請到了後頭。八爺見了禮,四爺只哼了一聲,連個叫起都沒有。林雨桐就端著茶過來,笑罵蘇培盛,「你如今是越來越不得用了,跟磨盤似得,不推都不動。還不趕緊將八爺扶起來。」

    蘇培盛輕輕的自己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弘旺趕緊攔了蘇培盛,「諳達這是給我盡孝的機會呢,怎能怪諳達。」趕緊跑過去將他阿瑪給扶起來,又從林雨桐手裡接了茶,「皇額娘,我來。」十分親近的樣子。

    八爺就不由的多看了兩眼,弘旺這個放鬆的狀態,是他在府里從來都沒見過的。

    林雨桐嗔了弘旺一眼,罵了一句『白眼狼』。弘旺只嘻嘻的笑,到底是捧了茶給他阿瑪送去了。回來又狗腿的試了試四爺手邊的茶,「不燙了,皇阿瑪慢喝。」親手捧起來送到四爺的嘴邊。

    八爺看的心裡直冒酸水,這孩子跟他這個親爹,都沒這麼親近過。

    林雨桐看了八爺一眼,就道:「你四哥剛才是氣的很了,沒多想就叫人宣召,我說不用這麼大驚小怪的,說到底這是家事,什麼宣召不宣召,請過來說說就是了。」

    四爺扮黑臉,喝了弘旺捧來的茶也不見消氣的樣子,「什麼是家事?你就知道在這裡面跟我歪纏。孩子被打成這樣是家事嗎?他身上還帶著朕給的差事沒交呢。」

    沒交差事就得進宮面聖,可明明知道還傷了孩子的臉。

    八爺就要請罪,林雨桐趕緊道:「哎呦!真要追究起來,叫弘旺如何自處?」能說嫡額娘不慈還是能說當阿瑪的冷漠?

    四爺嘆了一聲,伸手將弘旺刻意避開老八的視線的半張臉扭過去,「你自己瞧瞧,可是朕小題大做了?」

    一條縱貫半張臉的血印子,抹了葯時候更顯猙獰。昨兒只是冒血花,今兒傷口的周圍青紫一片,看著可不是可怖的很。八爺的臉都白了,聲音都顫抖了起來,「怎麼傷成這樣?」

    弘旺趕緊抬手,將臉上的傷疤給遮住了。

    八爺這才看見弘旺身上的衣服,十分不打眼的青色棉袍,外面沒有穿馬甲大褂,就這麼一身家常的穿著,看起來是嶄新的,厚實的很。往下一看,袍子的開衩處可以看見裡面銀灰的棉褲來,散著褲腿,腳上穿著一雙家常穿的淺口布鞋。

    這覺不是出門穿的衣服。在他的印象里,弘旺在他的面前也從來沒有這麼穿過。他就更不可能穿著這個進宮了。難道是進宮之後換上的?再一細瞧,那頭上的辮子半濕半乾的……看來是進宮之後才梳洗換衣裳的。

    那這身上穿的,只能是皇后早就給預備好的。

    弘旺見阿瑪看著他頭上的辮子,就不自在的摸了摸,頭大沒幹,皇額娘不叫綁著。可自己沒有披頭散髮見人的習慣。

    他記得皇阿瑪是怎麼說的?他說,在自己的阿瑪面前怕什麼?

    然後一會子功夫,三個阿哥前來請安了。外面的雪沒化,靴子上沾了一圈,到裡面一遇熱就化了。然後他就見五阿哥請了安直接踢了腳上的靴子上了暖閣的大炕,腳伸到褥子下面暖著去了。靴子自有人收了給烘乾。顯然他常這麼干。

    另兩個沒上炕,卻接了便鞋直接就換了,在下面坐著跟皇阿瑪說話。

    這樣的輕鬆自在,就該是孩子在爹娘面前的樣子吧。

    他想起他在阿瑪的面前,是個什麼樣子呢?嫡母就不說了,可在阿瑪面前,若是衣冠不整,失了儀態,也少不了被責罵的。可是阿瑪太忙了,忙的連責罵自己的時間都沒有。有時候他得故意做點什麼,才能叫阿瑪多關注他幾分。

    現在想想這些,鼻子還是忍不住一酸。

    八爺是個極為周全的人,見了弘旺的樣子,就知道只怕這孩子進宮的時候有些狼狽。他忙朝林雨桐行禮,「多謝四嫂了。這孩子多虧您照應。」

    沒叫皇后而是叫四嫂,這就是說覺得把這事當家事處理的好。

    弘旺看了八爺一眼,頭就低下了。

    林雨桐避開,「自家的孩子,說這些做什麼?不過,有些話,咱們關起門自己說,八弟妹這脾氣,也該收斂收斂了。孩子有什麼不好,告訴你或是告訴先生都行,就是真氣急了,打了罵了的也沒什麼!當娘的打兒子,說到哪裡都有理。可這而不該往孩子臉上打。」

    毀了容可怎麼好?

    老五的臉上不就是有道疤痕嗎?那是這些阿哥跟隨先帝征准格爾的時候流箭所傷的。這一傷,就跟老七有病腿一樣,就是疤痕再淡,皇位跟他也無關了。

    作為皇家的孩子,別覺得容貌就不重要。

    八爺知道林雨桐的意思,關起門來說話,那也是懿旨。不明著下旨申斥福晉,這不是人家不能,而是給了自己面子,為了弘旺以後著想。

    不管怎麼著,家醜可不外揚。他這八爺沒管好老婆孩子就是他的無能。而孩子不管有多委屈,今兒一旦皇後下旨申斥了,那人說起了,雖說也會說福晉不慈,但同樣難免的,也會舉得弘旺小題大做,陷嫡母於不義,心思陰險叵測。

    他一句都不敢辯解,一個勁的請罪,又說是他的過錯,是他沒顧上孩子等等。最後要帶弘旺回府,四爺才說話了,「先留宮裡住著吧。帶回去幹什麼?不過是平白為難孩子罷了。」

    回去兩口子再吵起來,叫你孩子怎麼辦?不勸吧說不過去,勸吧,這挨打的事就不追究了?冤不冤啊!

    八爺就看向弘旺,弘旺想起福晉的眼神,裡面有厭惡,有嫌棄,那種看到髒東西的神情,他真不覺得現在的心態能心平氣和的接受。

    林雨桐看見弘旺腳下微微動了一下,而那動的方向,正是四爺的方向。

    這孩子的潛意識裡,是覺得四爺比他阿瑪更可靠,在關鍵的時候更能庇護他吧。

    四爺的眼裡閃過一絲笑意,八爺的眼神則暗淡了很多。

    又說了許多的客套話,八爺才起身告辭。

    弘旺的視線又跟著八爺的動了。

    四爺拍了拍弘旺,「去送送你阿瑪。」

    弘旺猶豫了一瞬,到對是攆了出去。

    林雨桐就笑:「親的就是親的。」不管怎麼著都改變不了。

    四爺也不以為意,「我又不是真想搶他的兒子。」

    真搶過來那不是聰明,那是犯蠢,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吃飽了撐的干那吃力不討好的事去。

    弘旺跟在八爺的身後一步一步緊跟著。八爺慢了,他也慢了。八爺快了,他也快了。不遠不近,不疾不徐就這麼跟著。八爺也明白,這孩子還是不想跟自己說話。他也沒言語,直到出了宮,上了馬車,猛地掀開帘子往後看,還能看見弘旺站在宮門口眺望這邊的身影。那孩子可能發現了自己回頭看他,結果趕緊轉過身去,急急地朝宮裡跑去了。

    這樣子叫八爺的鼻子一酸,他當年,也想跟皇阿瑪親近。那時候不懂什麼君啊臣啊,只是簡單的想親近。在他懂事以後,將那種感覺歸咎到父子天性。

    想到那時候,先帝從額娘的寢宮裡出去,他就追著趕著,巴巴的躲在寢宮門口的那棵樹後面偷偷瞧著先帝走遠。

    那時候的自己跟現在的弘旺慢慢的重疊在一起。眼淚毫無徵兆的就從眼角流了下來。

    回到府里,他坐在馬車上,半晌就沒有動。

    八福晉白著臉,紅著眼圈,一趟又一趟的打發人去看,「還沒下來嗎?」

    怎麼還不下來?有什麼話當面說不好嗎?

    說到底,他還是在怪自己吧。@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頹然的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掛在門上的棉帘子。

    這一等,就等到了掌燈,等到了三更的鼓聲。

    「胤禩!」帘子一動,她就站起來疾步走了過去。

    八爺一把抓住八福晉冰冷的手,話在嘴裡轉了一圈,還是先問:「怎麼不早睡?」

    八福晉沒由來的就鬆了一口氣,她的話裡帶著幾分嗔意,「你這不是沒回來嗎?」

    八爺看著這樣的八福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睡吧。」他鬆開她的手,直接往裡面去。

    「還沒梳洗呢。」八福晉急急地追過去,「吃點什麼?灶上有現成的。先泡熱水澡吧……」在車裡坐了那麼長時間。

    八爺沒說話,由著丫頭脫了衣裳,直接去暖閣的炕上躺了。好像在用行動告訴八福晉,不想吃也不想洗,衣服已經脫了而且炕上暖和,根本就不用泡澡。

    八福晉跟進來身子就頓了一下才往裡走,坐在炕沿上小心摸八爺的額頭,「沒著涼……」

    八爺翻了個身,「睡吧。我乏了!」

    八福晉搭在八爺額頭上的手就頓住了,「胤禩!你在怪我?」

    八爺沒言語,只將被子往頭上蒙了一下。

    這動作叫八福晉蹭一下就站了起來,「胤禩!你什麼意思?」她伸手一把掀開八爺身上的被子,「你要有什麼不滿就說出來,覺得我不對了你就罵。這麼不理人算怎麼回事?」

    八爺還是沒言語,眼皮都沒抬,只重新摸了被子往身上拉。

    八福晉鬆開被子過去搖晃四爺,聲音倔強但卻帶了哭腔,「你起來!你起來跟我把話說清楚。」哪怕是吵一架呢,也比什麼也不說強些。

    「說什麼?」八爺順勢坐起來,揉了揉額頭,「你叫我說什麼?」他的聲音聽不出來的疲憊,「說咱們就弘旺一個兒子,他又沒有親娘,你好好待他,他只要不是沒良心,將來對你就不會差。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弘旺這跟獨苗苗千萬不能出事,要不然爺這一支就斷了香火。說有了兒子就好交代了,爺好好的跟你一心一意的過日子。這些年爺做到了,你做到了嗎?」

    八福晉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兒子兒子,心心念念的還是兒子!是!我沒孩子,不知道有自己的血脈是一種什麼心情……」她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我也不指望孩子將來對我好,要是你走在我前頭,我一頭碰死了也要追上你的。看著弘旺和大格格,我這心裡就是難受!為什麼我沒能給你生下個一男半女?胤禩!我不是容不下他們,可我看見了他們心裡就是不舒服。一輩子做的唯一一次退讓,就是為了子嗣叫你納妾!你總叫我理解你,你怎麼就不理解理解我?每次一提孩子,我這心裡就跟被戳了個大窟窿。你說……你說我到底有什麼比不上人家,怎麼就是生不出來?」她說著哭著,還用手不停的捶打著肚子,「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命就這麼苦!」

    八爺想說,皇家福晉沒生孩子的多著呢,不也一樣的好好的過著呢。你看五嫂,那不就是一個孩子都沒有,也沒有壞過身孕,可人家把庶子庶女不也養的很好。@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可看著福晉幾乎哭的厥過去,他到底忍住了,「要不這麼著,弘旺大部分時間也在宮裡,要是出宮,就叫在別院住著吧。既然心裡不舒服,不見也罷。至於大格格,跟大哥家的伊爾木一起,跟著惠額娘。就是大哥要接惠額娘過去,也叫大格格跟著。這事我跟惠額娘和大哥提。」

    現在說不通就先不說,事緩則圓,不見面至少不會更糟。

    他就是想往後拖一拖。

    八福晉這才止住了哭聲,「那銀子別少給,我不是心疼那銀子的人。弘旺在宮裡對他將來有好處。大格格跟著惠額娘也好,哪怕學成人家一分本事,也夠一輩子受用的了。」這麼想著,就扭臉看丈夫。他說是退了一步,可卻也給了一雙兒女現階段最好的安排了。他的心裡,這倆孩子的分量跟自己比起來誰高誰低呢?

    她垂下眼瞼,輕輕了叫了一聲,「胤禩。」

    八爺『嗯』了一聲,翻身躺下了。

    八福晉慢慢的倒下,躺在他的身邊,伸出胳膊抱了丈夫的腰,臉頰貼在他的背上,「……我聽說那百姓之家,年過花甲尚能生子的婦人也有不少。咱們倆這歲數,其實說起來,也不是很大。你說咱們的孩子是不是註定來的晚些呢。」

    八爺一下子就翻身扭臉過來,「什麼意思?」他朝她肚子看去,「你覺得還能生?」

    這個大的年紀生孩子?不要命了!

    八福晉看著近在咫尺的丈夫的臉,想起惠太妃擠兌自己的那些話,就堅定的點點頭,「我就不信,我這一輩子真沒兒女緣分?我都想好了,以後你休沐的時候,咱們一起去廟裡拜拜,聽說城東的娘娘廟求子很靈驗……」

    「你還想求子?」在皇宮的另一對天下最尊貴的夫妻也在討論生孩子的事,此時林雨桐聽四爺說要帶自己去娘娘廟,不免就問了出來。

    求子這事,求神拜佛都不如求自己,是不是?

    四爺就拿白眼翻她,受過現代高等教育的人能不懂這個道理?

    小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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