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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斂財人生[綜] - 673.庶子高門(57)三合一字體大小: A+
     

    ?庶子高門(57)

    林雨桐搖搖頭,「對苗家我也僅僅知道駙馬的生母姓苗。這還是在分產的時候提到嫁妝這事,我才知道這苗姨娘的出身的。即便駙馬自己,也不知道。」

    楚源的眉頭就挑了挑,這話怎麼聽著有幾分諷刺自己的意思呢。這是想說自家的女兒作為嫡母有問題嗎?他呵呵笑了兩聲:「殿下這是打算要難為老夫的女兒嗎?」

    林雨桐看了楚源一眼,「丞相是個好父親。」護短到了極致!他女兒到現在孫子都有了,可這當爹的還當時寶貝的護著。其實楚氏的手段並不高端,但誰叫人家爹護短,偏偏丈夫又正用人家爹呢。早年有個妯娌高氏,偏偏高氏娘家被楚丞相壓的喘不上氣了,沒人叫板。這才能一手遮天,在府里說一不二。要真沒有楚丞相給撐著,別說是複雜的府邸,就是在這人口算不上複雜的謹國公府,她也擺布不開的。

    楚源沒想到林雨桐說了這麼一句,一時之間就有些感慨,如今到死都汲汲營營,可不就是為了兒孫的以後。他嘆了一聲:「父母強,子女弱。這道理老夫早就明白。我這些年也後悔,要是早早的都撒手,讓他們自己經點風雨,是不是如今,就不需要老夫為他們這麼操心了。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可這看透的能有幾個人。臨死了,最挂念的還是這些不成器的。」

    兒子女兒都有孫子了,還放心不下,可不都是給慣的!

    楚源說著,話題一轉,「其實說起來,老夫最對不住的,就是老夫這個女兒。」

    林雨桐有些瞭然:「是當初納妾的時候,你沒反對不說,反而是贊同的。苗家是有什麼東西值得你們覬覦嗎?」不惜給女婿納妾,真是叫人開眼。

    楚源看了林雨桐一眼:「殿下可真不像是個十五六的姑娘,跟你說起話來,老夫還真是沒有障礙。」

    按照年紀算起來,你在我面前依舊是個小鬼頭。林雨桐這麼想著,就趕緊將話題往正道上引,自己可沒心情在這裡跟他感嘆人生,「人的經歷不同,心智自然就不同。楚丞相為兒孫的一片慈心,我很感動。但將心比心,當年那位苗家老爺子再怎麼不濟,也不會想著送孫女做妾吧。」尤其是當時是唯一的孫女。至於那位苗壯的父親,林雨桐至今存疑。

    楚源點點頭,面色就有些複雜:「殿下說的沒錯,當時苗進確實是被逼的。」他說著,就抿了一口酒,像是回憶已經非常久遠的事,「苗進將孫子送去瓊州的事,做的隱秘。但……還是露出了行跡。」

    他的語氣微微頓了一下,林雨桐心裡就一跳。做的隱秘,但還是被察覺了。怎麼被察覺的?誰察覺的?他卻跳了過去。但這些她並不去問,因為身後站著來福。楚源跳過的,要麼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消息來源,要麼就是這個東西太犯忌諱,這老小子故意隱瞞了。林雨桐覺得,他不說的那一部分應該跟暗衛有關。而這,也是自己不想叫永康帝知道的。因此,只當沒聽出異樣,反而關注起另外一件事了:「要照丞相的意思,今兒在大殿上的苗壯,真是苗家的後人?」

    楚源臉上的神色就莫測起來,緊接著就搖搖頭:「這個,老夫說不準。苗進將孫子苗開送往瓊州,可當時帶著苗進的那個隨從,卻是個機靈的。他並沒有一路往南去。這也是後來老夫才知道的。當時派了不少人去打探,但是瓊州本地真沒找到跟著隨從符合的人。這事就暫時放下了。誰知道十多年後,從來往的商戶那裡得到消息,說是苗家貨行如何如何……那時候聽著描述,才知道這就是當年要找的人。原來當年這隨從帶著孩子並不是一路往南,而是跟著流民一起,一路往西邊去了。最後在一處小鎮子上落腳。坐起了走街串巷的貨郎的生意。這貨郎的生意哪有準?哪裡的生意好就往哪裡去。就這麼著,帶著孩子靠著貨郎的擔子從北走到西,從西走到南。直到七八年後,才到了瓊州。七八年過去了,早年的畫像也做不得准了。口音這東西更是無從辨認了。就連當年說的,帶著個不大的孩子,這也對不上來。這才避過追查的人。直到苗開大了,該有家業娶妻生子了,這才露出了馬腳出來。既然找到了要找的人,我們就上門找了苗進……」

    林雨桐馬上就懂了:「苗進手裡有你們要的東西,他怕將東西給你們,你們會斬草除根,要了苗家兄妹的性命。因此,這才同意將孫女給金成安做妾,如此,至少就成了一家人。以此來保全苗家兄妹二人。而苗姨娘的死,也絕對不是你跟金成安的手筆,因為你們還沒有從苗姨娘身上得到想要的東西,怎麼會害死她?她的死是楚氏瞞著你們做的!你們什麼都算到了,唯一沒有算到的就是女人的妒忌之心。」金成安能叫苗氏產子,為的就是用孩子綁住苗氏。孩子的存在,不僅是維繫兩人感情的橋樑,更是連接兩家血脈的紐帶。金成安之前,應該是真沒想叫苗姨娘死的。

    來福在後面已經聽得膽顫心驚了。這怎麼聽這意思,公主這是將夫家拉下水了?這裡面的陰謀是不是有點大了!苗家究竟有什麼東西,叫人這麼惦記。最後還落了個家破人亡。

    正想的出神,就聽林雨桐道:「這苗家到底有什麼東西,是你們這麼急著想得到的。」

    「金礦!」楚源眼皮都不抬,說了兩個字。

    林雨桐的心往下一沉,金礦?她根本就不信。

    「金礦的具體位置在哪,還沒有找到。」楚源面上顯得有些懊惱,「那地圖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最開始以為苗進一定將地圖給孫女陪嫁過來了,可誰知……並沒有。」

    林雨桐心裡一跳,這該不是自己找到的那些拼圖吧。心裡這麼想著,面上卻不顯,只一副認真聽著的樣子。

    她這會子百分百肯定,楚源的話,不全是真話。不過,他說的話很有技巧,九成九都是真的。但就是那一丟丟的假話,卻能讓整個事情的結論變的不一樣。

    就比如說,他將苗家手裡的地圖,說成是金礦的地圖,這就是那一丟丟的假話了。

    而且,這假話,很容易讓人相信。

    都說財帛動人心。一座金山,足以叫任何人為之瘋狂。那麼,他們處心積慮算計苗家人,就有了解釋了。

    本來該是謀反的罪名,如今卻成了想謀奪他人家產。

    謀反是全族連坐的入罪,但是謀奪他人家產,卻完全不用牽連家人。那麼要為這些罪責負責的,就只有他和金成安兩人而已。

    林雨桐就盯著楚源的眼睛:「丞相不會跟我說,你跟北遼的書信往來,也是為了為了金礦的事?」

    「不全是!」楚源嘆了一聲,「最開始,我們把注意力放在了苗家的馬場上,以為這馬場藏著貓膩。儘管不相信這地方能出金子,但還是想辦法給查找了。可這卻被當時正在巡邊的國師知道了。他依此來要挾……我不甘放棄到手的財富,這才答應賣給他們糧食。再說了,這兩國邊境的貿易,就算沒有老夫插手,這賣給北遼的糧食還少嗎?第一次做的時候,心裡還有點負擔,但做的多了,在邊境這也不算是特別出奇的時候,我的膽子也就慢慢的大了。」

    林雨桐轉著手裡的酒杯,這老東西果然狡猾。他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什麼被脅迫,什麼只是糧食買賣。他這話,林雨桐一個字也不信。

    跟北遼的來往,這裡面只怕有先帝的手腳。這也是皇上最怕別人知道的。這老匹夫姦猾就姦猾在,他是徹底摸透了皇上的心思。想必皇上聽了來福回去的彙報,一定滿意的很。肯定不會追究他這些謊話的責任。因為他嘴緊,在皇上的親閨女和親信面前,都沒有吐口。

    這真真假假的,每一句話都是合適的。

    聽聽他說的話,只覺得這根本就不是逆賊,這只是一個貪官而已!

    楚源見林雨桐的神色不動,也不管對方信不信他的話,只接著道:「我至今為什麼還跟北遼來往的密切,那是因為我們雖然沒在馬場那地方找到金礦,卻找到另一樣東西——石漆。」

    石漆,指的是石油。

    來福低聲問答:「可是那個『澤中有火』之物?」

    楚源朝來福點點頭,「沒想到公公也知道此物。」

    「但這不是該歸朝廷開採嗎?」來福問了一聲,馬上恍然的縮回去了。正是因為該歸朝廷開採,所以,楚丞相才不能叫這東西放在大周境內。可北遼又不會開採使用它,那麼,楚丞相跟北遼國師的書信來往,也就有了解釋。這是要兩方合作啊!

    他臉上露出幾分明悟。

    林雨桐也覺得他說的這一部分,應該是真的。石漆有沒有的,這個騙不了人,稍微一探查,就能知道。他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這事雖然乾的不好,但一個石漆的礦產,在如今的人眼裡,根本就沒想象的那麼重要。要因為這個非說叛國,那這還真有些牽強。在大多數人看來,這比販賣糧食的罪責,輕多了。

    糧鐵鹽,在現在才是最重要的戰略物資。

    楚源臉上露出笑意,「咱們大周不看重這個,因為咱們不缺這東西。但北遼不一樣,他們看重這個,但卻偏不看重牛馬。這生意不就有的做了嗎?」

    用一個雞肋一般的石漆礦,換馬匹源源不斷的流入大周境內。雖然不乏私利的成分,但是客觀上對大周還是有好處的。

    來福臉上都不由的露出惋惜的神情,要是因為這個,被定個叛國之罪,這未免有點太冤枉。

    林雨桐輕笑一聲,「照丞相大人的意思,魯王和晉王是妨礙了您的發財大計,所以被您殺了?」

    楚源的嘴角動了動,然後深吸一口氣,慢慢的閉上眼睛:「這個……老夫沒什麼好解釋的。說老夫是看他們不順眼也好,什麼都好,反正這兩人是老夫主謀害死的。跟其他人無關。老夫認罪!」

    林雨桐都被氣笑了!這個罪名,你就是敢認,也沒人敢判啊!

    當時,楚源還是一個三品官。他長了多大的本事,能連著要了兩位親王的腦袋?頂罪都不是這麼頂的!他越是認罪,越是沒人敢判。誰叫他當年是被先帝提拔起來的。這不是擺明了,為先帝頂罪嗎?真要用這麼罪名,誅殺楚家九族,那先帝的名聲也完了。這天下可沒有傻子!

    將酒壺裡最後一點酒給一人倒了一杯,林雨桐舉起酒杯:「我還是敬您一杯吧。今晚一番話,我真是受益良多。」

    通敵叛國,愣是給他忽悠成見財起意,謀奪他人家產了。一家老小都要掉腦袋的事,硬是叫他給摘出來了,只把罪名在他和金成安身上給摁死了。

    他死了,楚家得救了。

    金成安死了,保全了女兒,外孫,孫女。

    更為楚家除掉了金成安這個隨時會變成劊子手的後患。

    誰都聽的出這話的貓膩,但楚源卻算準了皇上心思。知道皇上更願意聽到這個版本的罪狀。

    只有罪魁禍首伏誅,剩下的自然是樹倒獼猴散了。只要不危機江山社稷的事,就不是大事了。這總比叫人說,先帝沒有識人之明,先帝殘害手足得位不正來的好。總比叫人說皇上失德,朝中出了大奸佞來的好吧。

    最關鍵的事,皇上自己得位不正。他心虛!他怕聽見下面有任何的風吹草動。

    所以,能安安靜靜的,叫事情這麼平穩的過去,是永康帝最樂意看到的。

    楚源哈哈一笑,臉上露出幾分自得來。跟林雨桐碰了一杯,喝下這口酒,「臨走前,跟殿下說說話,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說著,就把空杯子遞過來,「殿下,將東西收了吧。能說的話,老夫已經說了。」

    林雨桐伸出手,楚源就就雙手將杯子遞過來,十分恭敬的樣子。可杯子一接觸到掌心,林雨桐就愣了一下,這觸感絕對不是瓷器的酒杯能有的。她看著楚源,眼神閃了一下,就將酒杯握了起來。

    楚源就意味深長的笑了,「殿下,老夫知道您心腸磊落,在這裡就拜託你了。」

    這拜託的,自然是楚家一家老小,是希望自己最多照應一下他的兒孫。

    林雨桐的手放下,酒杯下那個小小的玉墜子,已經被林雨桐放好了。她起身,將酒壺酒杯慢慢的收進懷裡,好似感嘆一般的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楚源的心就落在了實處,這話說的不是剛才那一通言辭,那是最後這玉墜。這是他為兒孫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林雨桐福了福身:「俗話說,善有善報。你的這一絲善念,會讓你的子孫得到庇護的。」如果他們無罪,如果他們沒有作姦犯科。活命總是能的。

    楚源聽懂了林雨桐的話,回了一禮。

    林雨桐這才起身往外走去。

    楚源出聲道:「殿下,甘家的事,的確不是老夫。但甘海潮是一位對大周忠心耿耿的忠臣!老夫這一輩子很少佩服誰,但甘海潮算是一位。」

    林雨桐腳步頓了一下,才繼續往前走。忠臣也得遇到明君啊!他要是但凡少一點忠心,不緊盯著對大周不利的人,興許就不會死了。先帝作為皇子時,先出賣了國家。忠心的臣子反倒被誣陷誅殺!這是一種悲哀。

    外面的雨很大,等林雨桐回到宮裡,天已經快亮了。

    而北辰宮的正殿里,燈亮著。這該是一夜沒歇著。

    來福直接去了正殿,林雨桐則先往側殿里換衣服。這也是給來福時間,叫他親自去給皇上彙報。

    何嬤嬤端了薑湯,給林雨桐灌了兩碗。林雨桐喝了,又好好的泡了熱水澡,這才起身換了衣服,往正殿去。

    進去的時候,早膳已經擺上了。甘氏含笑朝林雨桐招手:「別多禮了,快過來吃飯。」

    林雨桐到底起身福了福身,就在甘氏的身邊坐下了。

    甘氏嗔怪道:「怎麼聽說,你還跟楚源那老匹夫喝起酒來了。大晚上的,多傷胃啊。」說著話,就端了一碗牛奶粥過來,「先喝這個。」

    林雨桐應了一聲,碗才端到手裡,就聽永康帝道:「事情我都聽來福說了。楚源的話,你信了幾成?」

    「能查證出來的,都是真的。查證不出來的,都是假的。」林雨桐區分真假的手段十分的粗暴,「他為兒孫考慮的多,能說到這些,就已經是極限了。如今,就算將他滿嘴的牙都敲下來,他也不會再說出別的話來。」

    永康帝點點頭,「你這次的差事……」

    話還沒說完,門外就進啦一個太監,來福迎上去,就見那太監對著來福說了一句什麼,來福就猛地朝林雨桐看了過來,然後這才走到永康帝身邊,低聲道:「剛才大理寺天牢里傳來消息,楚源他暴斃了!」

    永康帝這才轉臉看向林雨桐,就見林雨桐像是沒聽到他們說話一樣,認真的喝著碗里的粥。甘氏看了林雨桐一眼,將炒時蔬往她面前挪了挪,就不再言語了。

    永康帝眼裡的詫異掩都掩不住,「你這次的差事,辦的好!」見林雨桐舉著勺子,抿著嘴笑,他實在不敢相信她真的明白自己的意思,轉臉就將楚源給處理了。「你要是……兒子就好了。」

    甘氏眼瞼向下一垂,他剛才想說的是,『你要是朕的女兒就好了』。她心裡冷笑,要真是自己生的是個兒子,他現在根本就不敢這麼用。不就是看準了女人成不了大事嗎?「趕緊吃飯吧!死了就死了,死了就乾淨了。這京城昨晚有一半的人估計都睡不著了。如今他一死,大家的心也就都安穩了。」說著,就看了一眼林雨桐,「倒是你,這私心也不小嘛!裡面牽扯到金成安那麼多事,你怎麼不問清楚了?」

    林雨桐知道甘氏的意思,這話由她主動問出來,比叫永康帝問出來好。

    林雨桐不以為意的撇撇嘴,「這真不是我不問。是楚源這人,您還不知道。那護短的性子,怎麼可能會將女兒,孫女,外孫,往火坑裡推。他能咬住金成安就不錯了。有什麼想問的,從金成安嘴裡掏也是一樣的。」

    甘氏就看向永康帝,「您說這事辦得……」

    「這樣就挺好。」永康帝擺擺手,「金成安敢將楚源扔出來,那麼他之前就做了防備了。楚源知道什麼,不知道什麼,沒有誰比金成安更清楚。楚源就算是將肚子里的東西都倒出來,咱們也查不到金成安的把柄。他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才什麼也不說。既然說了沒用,還會將女兒,孫女,外孫搭進去。他何苦開口。只咬住金成安,給朕一個緝拿他的借口,就成了。」

    林雨桐的手一頓,「您打發人去緝拿金成安了?」

    永康帝看了林雨桐一眼,然後就哈哈大笑:「到底是孩子!」他搖搖頭,「此一時彼一時!如今金成安失了楚源,已經是算是斷了一臂了。如今朕手裡又有了隨時能要他命的把柄,知道朕盯住他了。他怎麼會輕舉妄動。再加上元哥兒已經在宮裡,他更犯不上鋌而走險。朕一個手拽著他脖子上的鏈子,一手拿著肉骨頭。你說,他還會跑嗎?他跑的了嗎?」

    當然跑不了!也不會跑!還會成為您最忠實的狗。您叫他咬誰,他就咬誰。

    征服遠比獵殺更有成就感吧。

    林雨桐受教的點點頭,將碗里最後一點粥吃完,這才擦了嘴,對甘氏道:「我該回去了。再不回去家裡該擔心了。」

    什麼家裡該擔心了?家裡除了姑爺也沒別人。

    甘氏白了林雨桐一眼,「你一晚上沒睡,白天正該是要好好的歇著的。這個時候回去,你不是找罪受嗎?那楚氏能不煩你?況且外面還下那麼大的雨。」

    林雨桐朝外看了看,「我去城外的溫泉莊子上躲一段時間。估計以後,不光是府里煩,就是府外,也一樣煩。我去外面躲著,您有事叫人去莊子上給傳話。」

    說著,也不管甘氏答應不答應,行了禮,就往出跑。

    甘氏無奈的搖搖頭,轉臉去看笑眯眯的永康帝,「您真打算用金成安?」

    永康帝臉上的神色一下子就鄭重了起來,「難道朕就沒有這樣的胸襟?」

    甘氏默然。

    而一路往宮外走的林雨桐,心裡也思量著永康帝對金成安的安排。

    無疑,他是想讓金成安站在元哥兒身後,順手將太子給解決了。

    當然了,史書上,古來的明君,將敵人勸降,收入麾下的都被稱為有胸襟。這也不乏永康帝想過一回當明君的癮的心思吧。

    出了宮,門口停著自家的馬車,貴武一身蓑衣的在雨里,往這邊張望。

    看見自己后,好似朝車廂方向說了一句什麼。緊跟著,林雨桐就看見車廂的帘子給撩了起來,四爺朝林雨桐招手。

    林雨桐笑著跑過來,借著四爺的手一使勁,整個人就蹦上了馬車。

    三喜和滿月是得趕緊上了另一邊的馬車。

    林雨桐一進馬車,就將身上的濕披風先脫了,往榻上一躺,枕在四爺腿上,「可累死我了。」

    四爺拉了一床毯子給林雨桐蓋上,「昨晚進天牢了?」

    林雨桐點點頭,順手將楚源偷偷給遞過來的吊墜給四爺看:「這應該是什麼重要的憑信。可我這琢磨了半天,也沒明白這東西怎麼用。都有點懷疑我被這老狐狸給耍了。」

    四爺接到手裡,看了看,才道:「他不敢耍你。我叫人私底下查一查,咱們再說。」

    林雨桐又接過來,放好。這才跟四爺說昨天的事。大殿上的事情,不用自己說,四爺估計也已經知道了。她主要跟四爺說了昨晚上的事,最後才道:「……苗家的人應該確實是在瓊州出現過。但這個苗壯,就有點說不好了。要是他真是苗家的人,又怎麼會為金成安所用呢?可要不是苗家的人,他又是誰?冒充苗家的人想做什麼呢?還有…楚源說什麼金礦,這個我根本就不可信。要麼這根本就是假話,要麼這不全是真話。他一定將重要的東西隱藏了。我也懷疑過是不是鐵礦……畢竟有鐵礦就意味著武器……但是,如今卻無從得知了。」

    四爺一邊認真的聽著,一邊給林雨桐揉著肩膀,「那地圖在咱們手裡。哪怕不全,但剩下的那一部分,不管在誰手裡都沒關係。反正是沒有完整的圖紙,就找不到他們想要的。不管苗家要隱藏的是什麼東西,沒落到任何一方手裡,這就足夠了。」

    至於是金礦,銅礦,還是鐵礦,這對自己和林雨桐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只要自己願意,根本不用靠那勞什子地圖,也一樣能找出礦山來。

    林雨桐也覺得完全沒有將地圖拼起來的必要了。想到這裡,她突然想到一種可能,不免坐起來問道:「你說這苗壯,是不是為了取信咱們,而真正的目的,卻是可能在咱們手裡的地圖。」

    四爺順手將林雨桐又按下去,「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不管他是真苗家人還是假的苗家人,他跟金成安之間,有著某種聯繫或者交易,這一點可以確定。」

    這倒也是。所以,這個人還是得防備。人家說是親人,他們就去認親人,那是傻子才會幹的事。

    兩人說著話,也不知道車走到哪了。慢慢的,車晃悠的更厲害了。以林雨桐坐馬車的經驗,不用往外看,都知道這是出城了。

    她抬眼問四爺:「家裡鬧的厲害。」

    這誰知道,他也一直沒回去。

    事實上,楚家鬧的比想象的厲害的多。

    本來楚氏的心情挺好的,宮裡將孫子接進去了,儘管有些不捨得。但一想到孫子的前程,那整個人瞬間就跟打了雞血似得。高氏之前本來跟楚氏有點不愉快,但想到人家孫子未來的前程,也不得不貼著臉上來給楚氏賠笑,奉承著說好話。

    楚氏志得意滿,看著齊朵兒和林雨枝,也覺得順眼了許多。甚至在楚懷玉的面前,一個勁的誇著,「你們都是好孩子,都是有福氣的孩子。仁兒能遇到你們姐妹,也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楚懷玉咬緊牙關,才沒當場跟楚氏翻臉。

    可是才不大功夫,好似就是一晃神,天一下子就變了。

    楚家獲罪了!跟宸貴妃和雲隱公主脫不了干係,就連高家也上去踩了一腳。

    聽到傳進來的消息,楚氏撲上去就抓著高氏的頭髮摁住往桌子上磕,等下面的人給拉住的時候,高氏的耳朵都出血了。整個人都蒙蒙的聽不見人說話的聲音了。

    楚氏披頭散髮的還想衝出去找林雨桐,好歹被金守仁給攔住了。

    倒是楚懷玉二話不說,先回院子,將屋子裡的金銀絲軟收拾都收拾好了,才帶著丫頭出門,打聽了楚家人關押的地方,將金銀都散出去,只為了裡面的人過的好一點。

    雖是沒見到人,但楚懷玉還是相信祖父的。相信祖父一定能保住一家子的性命。

    可誰知道,想了一晚上辦法,楚懷玉都打算在宮門口等著林雨桐,上前求一求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可天不亮,噩耗就傳來了。

    祖父他死了!在牢里暴斃了!

    楚懷玉整個人身子都在打晃,這才趕緊問青萍,「表哥呢?表哥人呢?」

    青萍嘴角動了動,半晌都不敢說話。

    原來金成安昨兒安排好以後,就又悄悄的出京了。之前就是偷偷回來的,他的孝還沒守完呢。於是,這家裡就剩下金守仁是個能做主的。楚家出事了,金守仁先是被楚氏打發出去打聽詳情,他冒著雨折騰了半天。晚上回來,楚氏又一個勁的逼問救人的法子。又打發了好幾撥人去追父親。可是父親要是想回來,派出去的人早追上了。這天下著雨,越下越大,這能趕路嗎?被老娘折騰的受不了,好容易勸著哄著,給灌了一大碗安神茶下去。看著她睡了。總算能歇著了吧,可一想到回到屋裡,還有個楚家的女人要安撫,他就頭疼。想去林雨枝哪裡吧,可這孩子被抱走了,別人想見一見孩子,還是能的。她一個妾室想見孩子,那真是這輩子……都難了!想起她那眼淚汪汪的樣子,就更煩了。偏偏人家給自己生了個可能出息的兒子,他現在也是大氣都不能哈她一口。

    思來想去,這諾大的府邸,竟是沒有他能躲清閑的地方。想著二嬸被母親傷著了,自己也不能當做不知道,不去看看總是失禮的。於是,從正院穿過迴廊,往西邊去了。東邊先是世子院,過去就是老四和公主的地界。西邊先是齊朵兒的院子,過去才是二房。這勢必是要從齊朵兒的大門前過的。

    誰知道剛進了垂花門,就在游廊下碰見了打著燈籠往過走的齊朵兒。

    「世子爺……這是要去哪?」齊朵兒迎了上來,臉上帶著羞怯的笑意,將丫頭手裡的食盒指了指,「今兒一天,府里都人心惶惶的,廚房連一口熱水都送不及時了。我下廚做了點吃的,想著您……和夫人一天都沒吃東西……」

    金守仁看著她忐忑的神情,心裡就軟了一下,「做了什麼?」

    齊朵兒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都是您愛吃的。」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什麼?」金守仁不知不覺,語調里就帶著笑意的調侃。

    齊朵兒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吱吱嗚嗚半天,才氣惱的道:「您愛吃不吃!」說著,一跺腳,提著燈籠,竟是又回去了。

    金守仁鬼使神差的就跟了進去。孩子已經送進宮了,遲早要走這一步。與其正兒八經的說這事,鬧的人尷尬,倒不如這麼糊裡糊塗的,將事情給辦了吧。再說了,從今兒往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不管是母親還是表妹,估計都沒心思記掛這事。自己也不能在這個時候主動提起。可這越是往後拖,將來挑明了就越是尷尬。他心裡是有一瞬間的心動,但更多的,心思還是清明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齊朵兒見金守仁跟來了,心裡又是喜又是憂。只想著今晚上怎麼做,才能混過去,叫他覺不出來自己並非完璧。不管別人怎麼說,男人在對女人這事上,還總是有幾分自以為是的。

    推杯置盞,將人給灌醉。齊朵兒將金守仁安置在床上。

    這才揚聲道:「進來吧。」

    脆果一張臉通紅:「主子……」

    齊朵兒的眼裡閃過一絲冷意,「去吧!我身上不方便,今晚你就替我伺候世子爺。等過些時候……家裡沒這些糟心事了,我稟明夫人抬舉你做姨娘。咱們也就真的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了。」

    脆果的眼睛在金守仁臉上看了一眼,就跟受驚的兔子似得收回視線,繼而又緩緩的點了點頭。

    齊朵兒走了出去,就站在屋檐之下,雨聲再大,也遮擋不住裡面傳來的讓她喘不上氣的聲音。直到下半夜,脆果起身離開,她才脫了衣服,躺到這個跟別的女人剛歡好完的男人的懷裡,閉上了眼睛。

    所以,青萍一早,就收到了白嬤嬤叫人送來的裝著元帕的匣子。

    楚懷玉看著匣子里的東西,整個人都跟著顫抖了起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謹國公府……好個謹國公府……欺人太甚……」

    我楚懷玉發誓,會叫你們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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