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片刻，緩過神的楊柚歎息，「真是人不可貌相，白嘉看起來挺酷帥的一個人，沒想到這麼會撩！感覺你們兩個的關係一日千里啊，那天出去你們都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

　　那晚和他去清吧，因為怕被莫世偣查哨，她是掐著點的，前後加起來也不過兩個小時。她還特意買了附近影院的電影票，請楊柚和她男友看電影，順便給她打掩護，等到她和白嘉說清楚後可以和楊柚一起回學校。

　　結果，她聽他唱完歌，人就有點恍惚。他和她說話，她便眼巴巴的看著他；他問她自己唱的好不好，她就點點頭。

　　最後，他問她，到底喜不喜歡他，她也順便點了個頭。

　　那眼神特別純真，白嘉沒忍住，傾身在她眼角上吻了一下。

　　於是……

　　楊柚感覺無端被塞了一把狗娘，「唉，果然還是剛戀愛那會有感覺，我這都老夫老妻了，日子無趣啊！」

　　桌對面，寧澄風放下吃了沒幾口的飯，開始給白嘉回微信。

　　她回的快，對方發的更快，還直接換成語音，問她週六有什麼計劃，想不想去郊遊？他之前定的車到了，也算有車一族，想帶她出去兜風。

　　白嘉是真的很喜歡寧澄風。

　　男生無論何種年紀，乾淨清純的初戀型女生對他們永遠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黑瞳、白皙的皮膚，豐潤的紅唇，還有直長的黑髮，分明是很素淨的搭配，可他就是看不夠，覺得她哪裡都好，尤其那次在遊樂園牽手確定關係之後，他一天不見她心裡就難受。總是想見她，想知道她在做什麼，有沒有想著他。

　　寧澄風還沒來得及回復，另一隻手機就響了起來。她對莫世偣設定的是特殊來電——周予天的《帶你飛》，反正莫世偣自己聽不到，她也算惡趣味一把。

　　她在楊柚戲謔的眼神下接聽了電話。

　　「飯吃了嗎？」莫世偣清朗質感的嗓音隔著電話聽起來多了一份低沉。

　　「在吃。」

　　「又是食堂？」

　　「我是學生當然在食堂吃啊！」

　　「明天週五，晚上去我那裡，我定了新鮮的澳龍，明天做給你吃。」電話這頭，莫世偣取下鼻樑上的金邊眼鏡，輕輕捏了捏鼻樑。完成設計工作之餘還要兼任藝大的教授，不忙碌的時候還好，一旦忙起來，確實有點疲倦。

　　然而，藝大距離S大很近，教學資源方面共享的機會多，兩所學校合作舉辦的活動也多。他在藝大任教，總歸能給她多一點照顧。

　　所以當初，他幾乎沒怎麼猶豫便接下了這份工作。

　　「明天嗎？」寧澄風猶豫，如果週五去莫世偣那裡吃晚飯，他一定會讓她住下，那週六她就沒辦法溜出來和白嘉見面了。

　　「怎麼了？週五你下午就沒課了，還有什麼其他事要忙？」

　　從男人平淡的語氣裡聽不出什麼異常情緒，不過寧澄風知道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她無聲在心裡懟了句，說道，「不是，本來和楊柚約好吃飯唱K的，那我和她約週末吧，明天我去你那裡吃飯。」

　　「我下午就過來接你，我要去超市買點東西，你陪我一起。」

　　平白直敘的口吻，不是詢問，而是直接給了決定。

　　掛上電話，寧澄風拿起另一台手機看白嘉可愛又帥氣的自拍，感歎自己坎坷曲折的情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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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世偣高層住宅附近有一家很大的會員制超市，裡面大多數產品都是直接進口的，東西種類齊全，一般他提到超市，十有八九是去這家。

　　不過三年來都去同一家超市，任憑裡面種類再豐富，寧澄風也有些懨懨。

　　通常她都是負責推車的那個，跟在莫世偣身側，在他回頭詢問吃丁骨還是眼肉這類無太大實際意義問題的時候，做出選擇。

　　她對做菜沒有興趣，自然也無所謂菜品的挑選，反正她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莫世偣都知道。

　　經過零食貨架時，她把注意力從手機屏幕上收回，投向那一面摞的又高又滿的薯片貨架。正當她左手一包，右手一包，比對口味和牌子時，男人細長的手指從她手裡取過薯片放回了原位。

　　她回頭抗議，「你家一包薯片都沒有，我晚上刷遊戲時吃什麼啊！」

　　「吃水果。」他低頭看她，將她另一隻手裡的薯片也朝貨架上放，「這種東西沒有營養，少吃！」

　　「不要！」她拉住他，「好歹買一包嘛！我吃了水果再吃薯片，求求你了，週末刷遊戲吃薯片是人生一大樂事，我本來今天能去唱K的，你不要把我唯一的娛樂活動也剝奪了……」

　　「那你吃完飯去唱K。」他不為所動。

　　唱個P啊，楊柚今晚和親親阿娜達兩人世界，她昨天不就隨口一說。

　　寧澄風沒辦法，眼看他放回薯片推車要走，只能繼續纏他，抱住他手臂左搖右晃，各種賣萌撒嬌。

　　寧澄風求的很賣力，一旁卻傳來一個小男孩稚嫩的嗓音，「媽媽，你看那個姐姐一點都不乖，老師說了，薯片沒有營養，我是乖小孩，我沒有纏著媽媽給我買薯片！」

　　寧澄風：「……」

　　她轉頭瞪那個小男孩，頭頂傳來男人低沉的笑聲，她於是又回頭眼巴巴看著他。

　　莫世偣垂眸看掛在自己手臂上的女孩，斂了笑語氣調侃的挑眉：「好意思？被小朋友教育，丟不丟人？」

　　見她咬唇不說話，他手指從她唇邊掠過，旋身推車向前走，雙眸卻在轉身之後漾出柔軟笑意，「就只准拿一包。」

　　最後，她挑了一包最大容量的家庭裝薯片。

　　晚餐是莫世偣做的。

　　甯澄風其實也會做一些家常菜，她小學畢業之後寧一浩工作開始上軌道，輾轉於各個劇組，雖然他儘量挑選本地的工作，但因為工作來不及回家給她做飯是常有的事。

　　寧一浩也想請一個負責做飯的阿姨，不過在有限的經濟條件下，想找一個稱心如意的好阿姨不容易。

　　三十多歲的阿姨不好找，畢竟自家都有學齡期的孩子；年紀大一些的阿姨做事不怎麼利索，利索的做飯水平一般；之後試過乾脆找年輕的，結果當對方確定甯一浩是個單身父親之後，就動了其他心思。那會寧一浩不過三十多歲，顏正身材正，又專心工作照顧女兒，換成誰都會動心。

　　二十多歲的年輕阿姨很是籌謀鬧騰了一番，最終鬧劇收場。

　　寧澄風氣惱之後，和寧一浩表示以後自己學做飯，反正她也初中了，做一頓飯簡單收拾一下家裡難不倒她。

　　只可惜，她在廚藝方面沒什麼天賦，手藝馬馬虎虎，燒出來的菜只在能入口的邊緣。

　　寧一浩不挑剔，寶貝女兒做的飯，是毒藥也照吞，何況他感覺還挺好吃……

　　後來寧澄風來了S城讀書，受到莫世偣的多方照顧，她為了感謝他在他家廚房整出了四菜一湯。結果那天之後，莫世偣再也沒讓她動手燒過菜。

　　打下手或者等吃才是屬她的位置。

　　莫世偣是個很挑剔的人，尤其生活品質方面，寧可量少，也要質高。

　　晚餐是蒜蓉清蒸大龍蝦，香煎小牛排，辣炒螃蟹，青椒土豆絲，清炒芥藍，還有一個玉米排骨湯。葷素搭配五菜一湯，新鮮的食材加上高段廚藝，一頓飯下來，她心裡的怨懟早就消失不見。

　　飯後她幫著莫世偣收拾，他仍舊沒讓她碰碗碟，寧澄風不好意思光吃不動，主動切好水果，等他擦乾淨手走出廚房後，一起在客廳吃。

　　吃完水果，她想回房看一下白嘉有沒有發微信給她，卻他一把拉住。

　　「幹、幹嘛？」她莫名心虛。

　　「今天你吃多了，不動一動等著長肉嗎？」男人起身，拉著她朝門口走。

　　「那我去跑步機上走一會。」

　　他回頭睨她：「這種季節當然是去外面散步。」

　　「不想下樓……」她拽住玄關處的牆角，一臉拒絕，隨即腦門上很快挨了他一下，她愈發幽怨，「我體重才90，離長胖遠著呢！」

　　他的本意也不是真要她減肥，不過是看天朗氣清，溫度適宜，想帶她去一旁的綠地公園散步。

　　此刻見她犯懶的模樣，不禁好氣又好笑，「你真不下去？我本來還想經過樓下便利店時買點冰激淩，今天在超市忘買了，你不下去就算了。」

　　寧澄風瞬間鬆手，笑眯眯的去穿鞋，「莫叔叔你早說嘛！」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成兩道月牙，看著很是可愛，他唇角不自覺彎起，在她頭髮上揉了揉，「變臉比翻書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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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甯澄風和莫世偣下樓遛完圈子並買了一堆冰激淩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之後。她身上的家居服沒有口袋，秘密手機不好貼身放，之前就被她放在房間上鎖的抽屜裡。

　　兩人回來後，莫世偣要去工作室繼續畫設計圖紙，她和他乖巧說了晚安，一頭栽進房間。

　　白嘉果然晚飯時就來了微信，問她晚餐吃了什麼，還曬了張在健身房的半身照。

　　白嘉沒有莫世偣那麼高，但身高也有180，加上在美國長大，常年有健身習慣，胸肌腹肌非常養眼，且身形均勻修長，看起來並不過分強壯。

　　寧澄風並沒有隱瞞今晚和莫世偣一起吃飯的事，反正他之前也見過他，他只是不知道自己在莫世偣眼裡已是她的過去式。

　　她鎖了門調暗燈光，一邊看劇一邊和他發微信，兩人談到周日的郊遊，她問他能不能多兩個人一起去。

　　她想叫上楊柚和她男朋友，一則方便在莫世偣面前打掩護，二來白嘉成為她第一個正式男友，楊柚身為好友對他非常感興趣。只可惜之前那次在校門口，她對他只是匆匆看了幾眼，這次想借著出遊，給她把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