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嘯之後,周寂年啟動了搭建建州水壩的工程,朝廷派了工部侍郎郭韜,正四品京官來建州負責水利工程。
慶元四十二年,十一月,隨工部侍郎郭韜一同來建州的,還有一個老熟人,謝堯!
原來謝堯春闈考中了進士,只因在殿試的時候,回答了中書侍郎黃敦義‘屯田’的問題,慶元帝誇了一句。
黃敦義便將謝堯分去了工部,掛在屯田司,做一個小小的京城小吏,負責的是京城農業集體耕作。
雖是小吏,但也歸京城管,信件就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寄出去的了,更不可能寄去給遠在江南的建州知府周寂年。
這也是為什麽春闈之後,周寂年再沒收到大哥信件的緣故。
郭韜不聲不張進了建州府,在府城內逛了一天,建州百姓安居樂業,提到建州知府,部分平民都是稱讚。
郭韜又下到農田,農民更是大讚知府,評價真的太好了,郭韜還不太敢相信,又去到海水泛濫地界。
這裡士兵和百姓齊心協力,共同治水,有搭建護城河畔的,有挖渠排水的,有背沙袋堵水的,每個人都清楚自己的工作,十分有默契。
郭韜這才歎服!帶著工部一行人朝府衙去。
……
周府書房內,謝寧躺在藤椅上看帳本,渝哥兒扒在他身上呼呼大睡,父子兩享受愜意的午後時光。
渝哥兒能吃能睡,睡眠質量還極好,謝寧被兒子壓的喘不過氣,扒拉他換姿勢,他都不帶醒的,不耐煩了扭扭屁股,謝寧不動他了,他就接著睡。
謝寧一邊給兒子拍背,一邊聽到書房外有腳步聲。
很快綠禾就進了來,傳話道:“工部的大人到府衙了,老爺邀了大人入府用晚飯。”
謝寧眉頭都舒展了,“終於來了。”
謝寧坐起身來,抱起渝哥兒送兒子回房間睡覺,怕他踢被子,使了一個小丫頭守著。
綠禾一直跟著謝寧身後,兩人一起去了灶房。
謝寧隻挑了一塊瘦肉,其余肉菜都是魚。除了要做烤魚以外,還要做一個炸魚餅。
刮魚鱗剔魚刺,片了魚片下來,用擀麵杖捶打一番,撒上鹽和椒調味,最後裹上澱粉,下鍋油炸。
瘦肉則剁成餡兒,塞進青椒肚子裡,煎個虎皮尖椒。
湯就打算煮一個海帶豆腐湯,鮮嫩可口。
謝寧正忙著,石頭來了灶房門口,謝寧先開口問:“寂年回來了嗎?”
“老爺回來了,和郭大人一起。”石頭低頭先回話,再傳話:“老爺交代您獨分一份兒,親自送去書房。”
謝寧疑惑,“書房?給誰送?”
石頭低頭彎腰,擺了擺頭,意思是老爺不讓說。
“行吧。”謝寧點點頭,支退了石頭,繼續忙自己的。
家裡來了貴客,謝寧和林錦都是不上桌的,自己在屋裡吃。所以安排下人們將菜一盤盤端進正廳,擺上桌,謝寧才領著綠禾端著獨份兒朝書房去。
踏進書房,裡面一個墨衣男子背對謝寧站著,在看牆上的畫兒,那畫正是周寂年畫的,‘平生一顧’為提詞。
這背影,謝寧有將近四年沒見過了,一時間還不敢開口認。
謝堯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過身來,他的弟弟寧哥兒一身墨綠長衫,襯的膚白,藏在厚衣之下,看不出胖瘦,但是往上看,一頭黑發束在腦後,臉上光滑細膩,稍細長的杏眼裡滿是驚喜之色,小巧挺直的鼻梁,薄厚適中的唇微笑著。
“寧哥兒瘦了。”謝堯邁步靠近。
分離的時候,謝寧生完渝哥兒九個月,因為營養太充分,所以人有些圓潤,看著像個少年。時隔三年,謝寧褪去了嬰兒肥,骨像盡顯,氣質愈發成熟了,沒了少年氣,倒像個溫潤如玉的貴公子。
綠禾放下自己端著的食物,又去接過謝寧手上的,放下後退出了書房。
謝堯兩手搭在弟弟肩膀上,輕輕捏了捏弟弟的肩骨。
謝寧眼眶都紅了,他跟著夫君一路遠離家鄉,也遠離了生養他的親人,本以為此生再相見,該是什麽白發蒼蒼的時候了。冷不丁見面,才知道自己的思親之情。
“莫哭。”謝堯哄弟弟,“都是當爹的人了。”
“大哥!”謝寧吸了吸鼻子,“大哥怎麽來建州了?半年都不曾寫信來,夫君只知道你上京趕考,也不知要將信寄去京城哪裡……大哥,家裡還好嗎?”
“唉……”謝堯牽著弟弟去坐下,“家中一切都好,我受命來建州負責屯田……”
謝堯開始和弟弟訴說分離之後,謝家家裡的事。去年十月他上京趕考,李詩怡懷了身子,他中進士之後留在了京城,等李詩怡生下孩子了,還要等孩子滿周歲,所以一直未能團聚。
謝堯拿出隨身攜帶的畫像給謝寧看,“我來建州之前,家裡寄來的,寧哥兒,這是你侄女。”
畫像上一個胖乎乎的娃娃,頭髮茂密,閉著眼睛在睡覺。
謝寧伸手觸摸畫像上胖娃娃的臉蛋。
謝堯低頭看弟弟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指甲修剪的乾淨圓潤,是乾活的手,但是並不十分粗糙。看來弟弟這些年,跟著周寂年沒吃苦。
“爹爹……”渝哥兒醒來,不好好吃飯,聽綠禾姑姑說爹爹在書房,顛顛就跑來了。
謝堯一聽這孩童脆生生的聲音,忙站起來去門口。
渝哥兒一隻腳踩在門檻上,呆愣愣看著面前這個陌生的高大男子。
謝寧揚著笑過去,對兒子說:“乖乖,這是你舅舅,是爹爹的親大哥。”
謝堯試探伸手,“渝哥兒,舅舅可以抱抱你嗎?”
“你剛出生的時候,可喜歡舅舅抱了,一抱你你就笑。”謝寧鼓勵兒子。
渝哥兒努了努小嘴兒,小爪爪試探著向前,仔細看了一會兒,面前的大人確實和爹爹長得有點像。
渝哥兒暖烘烘的小爪觸碰到謝堯的大手掌之後,就被謝堯抱起來了。
謝堯將外甥抱在懷裡,拍了拍他的背,坐去榻榻桌上,用筷子撚了一個炸魚餅喂給渝哥兒。
渝哥兒有了吃的就喊人了,“舅舅!”
謝家兩兄弟朗聲大笑。
謝寧也坐去大哥對面,他今天真的太開心了。
“……然後我就被指來建州了。其實來建州已經三日了,郭大人好像不只是來建水壩,一直在向百姓打聽知府之事。”
“之前倒是來過一個巡撫,寂年帶他去觀海台,沒有轎子他不去,安排了八個漢子給他抬轎,他地都不曾下,說了句無事,就回去了。”謝寧說的一點兒都不誇張。
謝堯點了點頭,“郭大人應該是受了聖上的密令,估計就是查寂年的政績,不過這一路,我看郭大人很是滿意。”
這話讓謝寧更是開心了,一天中兩件大喜事,一是他鄉見血親,二是夫君的能力被看到了。
“誒?那大哥你和寄年相認了嗎?”謝寧突然想到,如果郭韜發現,他一路帶的一個小吏司是他要暗查的知府的大舅子,那?
“寄年一見到我,馬上就認了。”謝堯笑著歎了口氣,寧哥兒真是一點兒也沒變,關乎周寂年,事事都放在第一位。
“啊?”謝寧愁眉苦臉,那郭大人難道不會誤會大哥通風報信嗎?
“郭大人更是欣賞寄年了,直誇寄年為人正直。”謝堯放下筷子,學郭韜的原話:“若你們真暗下通消息,又怎麽還會在明面上相認呢?況且洪水作不了假,幫助百姓重建家園也作不了假。”
“這是郭大人原話。”
謝寧松了一口氣。
“放心吧。”謝堯安慰弟弟,“我雖不能和郭大人同桌用餐,但是我來書房,郭大人是知道的,他更覺得寂年作風正派,有情有義。”
謝寧絲毫不控制的咧嘴笑。
在謝堯眼裡,弟弟年少的樣子又回來了,無憂無慮的。
“大哥快吃,天冷,菜涼了就不好了,吃完我們兄弟喝一杯。”謝寧伸長脖子喊綠禾,“綠禾,讓人收拾了房間,大哥往後住下了。”
謝堯連忙阻止,“住不得,我還是和郭大人住府衙後堂,那處收拾的很乾淨,辦事也方便。”
“沒事,收拾出來,隻住今晚也好,我好久沒見大哥了,我還想聽大哥說說家裡呢。”
謝堯這才點頭,“那就住今晚,酒就不喝了,煮個麥茶喝一喝。”
幼時在大井村,謝寧常煮,消暑又解困,謝堯很喜歡喝弟弟煮的大麥茶。
“好。”
謝堯一邊吃,一邊喂渝哥兒,好在渝哥兒已經會自己吃了,而且只要是吃的,渝哥兒都不拒絕。
吃完飯,謝寧去灶房炒麥茶,渝哥兒暫時的留在舅舅身邊。
知道外甥對自己這個舅舅還是有陌生感,謝堯拿出畫像給渝哥兒看,“渝哥兒,這是你妹妹。”
渝哥兒兩隻小爪爪去摸了摸畫像裡的人,“妹妹……”
“對,是舅舅的女兒,你的妹妹,三個月了。”
渝哥兒收回小手掌,揣在懷裡搓了搓小手,“妹妹幹嘛?”
“妹妹在睡覺。”
“妹妹能幹嘛?”
謝堯慈愛的笑了笑,“妹妹能陪你玩。”
“玩……”渝哥兒來了興趣,搖頭晃腦四處看,“在哪?”
謝堯看他虎頭虎腦的樣子,更是喜歡了,謝堯自己的女兒遠在越州府,將來也要跟他駐扎京城,所以他對渝哥兒說:“在你阿父哪兒,你找他要。”
三歲的渝哥兒也開始想要小夥伴了,自從聽了舅舅的話之後……
某日,周寂年一回府,他就巴巴跑去,“阿父,我要妹妹……”
謝寧跟在兒子身後一個踉蹌。
周寂年挑了挑眉,蹲下去摸了摸兒子的小臉蛋,“誰教你的?”
“爹爹……”渝哥兒的小腦瓜不清不楚的。
謝寧臉頰都氣鼓了,被親生兒子栽贓陷害!
“……”周寂年抱起兒子,一口答應,“晚上就給你生妹妹。”
“不是……”謝寧伸手去扯周寂年的腰封,“不是我教你兒子的!”
渝哥兒微微張著小嘴兒,奇怪地看爹爹生氣的表情。
周寂年依舊淡定,“晚上說,夫郎別羞。”
說完周寂年就抱著兒子往前走了,去跟兩個長輩坐在廳堂說話。
我羞你個鬼呀!謝寧伸長一根手指頭,氣的將空氣當做兒子肥肥的小屁股猛戳。
又一想,自己的男人對自己這麽好,寧哥兒怎麽會不想給他生孩子呢?生!
渝哥兒被放在廳堂裡,林錦捏著一個烤紅薯召喚孫兒,“渝哥兒,這烤薯真甜。”
“我嘗嘗!”渝哥兒屁顛顛跑去,依偎在爺爺懷裡,自己握著烤紅薯,用短短的手指頭撕紅薯皮。
“哈哈哈……你嘗嘗?”周三豐朗聲大笑,孫兒說這話像個大人一樣。
“甜不甜?”林錦圈著孫兒在懷,逗問他。
渝哥兒撕不好紅薯皮,小嘴兒吃的一圈黑乎乎的,點了點頭,忙著吃呢。
周寂年也坐下端了茶杯要喝茶。
渝哥兒舉著啃得稀巴爛的烤紅薯,跑來討好他,小嘴一張,“阿父,給,換妹妹!”
林錦驚訝去看,和周三豐無聲對著笑。
“好。”周寂年對兒子十分耐心,又答應了一遍。
謝寧走進屋來,又聽了一遍兒子催生,故意要惹兒子,“那萬一不是個妹妹,是個弟弟怎麽辦?”
渝哥兒什麽也不懂,“就要妹妹嘛。”
等謝寧坐下了,他又去撲謝寧,靠著他爹爹的腿,繼續啃紅薯。
謝寧看著他邋遢的小嘴兒就皺眉,拿了帕子給他擦嘴,“這個不是一定的。”
渝哥兒不懂,昂著白嫩小臉看爹爹,一臉疑惑。
“有可能是妹妹,也有可能是弟弟,你要就都得接受,不能說不是妹妹,你就不要了。”謝寧和他講道理。
渝哥兒嘟嘴,不樂意了。
林錦連忙起身將孫兒牽回去,將弟弟的好處也說給他聽,“乖孫兒,是個弟弟也好啊,弟弟陪你踢蹴鞠。”
周三豐是個漢子,順口說:“你若要妹妹,再生就是了!”
在慶朝,都是以多子多孫為福,周三豐當然也是這樣想的。只是他想歸想,並不會鑽牛角尖,不然他夫郎林錦隻生了一個兒子,之後再沒懷上,他都沒有打過別的念頭。
渝哥兒還是不願意的樣子,他就是想要妹妹,頭上很多頭髮,胖嘟嘟的妹妹。
“弟弟好,等弟弟長大了,弟弟能保護你。”林錦繼續哄,最好叫渝哥兒喜歡上弟弟,天天跟兩個爹要弟弟最好。
渝哥兒軟軟答應了,“好。”
他想要一個能保護他的弟弟,還陪他玩蹴鞠的。
謝寧抿著嘴搖頭,他生的兒子可真好哄。
晚上,周寂年從書房出來,回房間。遠遠見房間裡燃了燈火,說明他夫郎已經在屋裡了,但是綠禾卻不在門口候著。
周寂年抬了抬眉頭,腳步輕快進了門。
房間裡燃著大紅蠟燭,朝裡走去,雕花香木床上的床簾都放下來了。
安靜的房間裡,周寂年壓著嗓音輕笑,謝寧躲在被子裡,難為情的兩隻腳互相搓了搓。
隻夫君這一聲輕笑,謝寧就紅了臉頰,他想用行動告訴夫君,他願意給渝哥兒添個弟弟或者妹妹。
接著床簾就被掀開了,周寂年居高臨下看床上臥著的人。
謝寧連忙閉上眼睛,但是眼珠子不受控制在眼皮下晃動。
周寂年就站在床邊,自己褪衣衫。
這無聲的打量,讓謝寧的臉越來越燒,夫君為什麽不說話?夫君是什麽表情?
這可真煎熬啊,謝寧喉結滑動了一下,終於是忍不住了,他悄悄睜開一條眼縫……
他一睜眼,夫君赤著身就撲了上來。謝寧叫了一聲,“啊!”
“哈哈……”周寂年胸膛震動,掀了棉被鑽進去,將寧郎摟了滿懷。
謝寧嘟著嘴,兩腿悄悄環著周寂年的腰身,被笑的害羞,埋怨道:“幹嘛不出聲……”
周寂年一手輕拂寧郎額間的碎發,沒說話低頭吻下去。
“哼……”謝寧輕聲哼哼,想到他的計劃,推了周寂年,翻身壓上去。
“嗯?”周寂年訝異挑眉,接著就半眯了眼享受。
謝寧埋身下去,整個人縮進被子裡,主動給夫君快樂。
周寂年一閑下來,就要嘴欠,“呵……寧郎長大了唔……”
一直玉白的手臂從被子裡伸出來,捂住了周寂年的嘴。
兩人的呼吸聲從床簾溢出,裡面紅被翻浪,好不快活。
……
搭建水壩之事,因為周寂年前面鋪墊工作做得好,所以郭韜接手之後,工程建築一切順利。
慶元四十四年,周寂年因政績優異,防洪有功,任戶部左侍郎,兼翰林內閣學士,負責編寫《防洪總考略》一書。
慶元帝給周寂年分去戶部,顯然並不僅僅是因為防洪,而是看中了他治理的能力。戶部侍郎負責賦役實征、抑製豪民兼並,並根據各州收支情況,調劑余缺,最後對災區貧民撫恤救濟。
掌管國庫財經,在戶部尚書之下,和戶部右侍郎並肩,總之是一個肥差。
而翰林內閣可以說是慶朝社會地位中最高的人群了,能入翰林,是非常榮耀的事情了。
一收到聖旨,周寂年就緊急召回羌活了,需要羌活這個精通醫術的大夫,為一家人上京保駕護航。
謝寧也在安排商路的事,這會兒和章海在涼亭商議完,才問起來,“打油詩之事,可有眉目?”
章海:“已經查到,是外地商人,也因為不是建州府本地的,所以要知道是誰,有些困難。”
“外地商人?”謝寧在腦子裡不停的回憶,難道是段家?冒充外地商人?
謝寧實在是沒有頭緒,確實經商以來,一直未曾與任何人結怨,他開的全魚宴沒有擋人生意。
他跑商賣柔魚乾和蝦乾,也不和任何商人有利益的衝突。
“繼續查。”謝寧不罷休,禍患不除,易生事端,“我去京城穩定下來,會給你寄信,若是查出些什麽,你托人寫信告知我就是。”
“一定。”章海也很希望能幫寧爺查清此事,他這算是搭上一條大船了,天子腳下有認識的人。
等章海走了,謝寧還在想外地商人,綠禾目前在猜段大千。
“最有可能的,好像真的就只有段大千了,可是他應該感激年爺才是啊,年爺抓到了殺害他兒子的真凶。”
謝寧搖了搖頭,否定道:“應該不是段大千,他的茶業已經夠焦頭爛額的了,沒有工夫。”
那綠禾就猜不到了,畢竟她跟入周家的時候,周家人已經在越州府了。
兩人正說著話,就有小丫鬟來通報,羌活回來了!
羌活這一走就是兩年,行醫仗義,再回來周府,身邊已經有了枕邊人。
羌活給謝寧介紹,“這是內人,常文晴。”
常文晴頭搭藍色粗布巾,雖穿著紅色羅裙,袖口是束著的,很是幹練,不似尋常女子的大袖。
再看她的臉,也不像江南女子細膩,有些蠟黃,雙眼精神奕奕,透著英氣,像個江湖之人。
謝寧忍著不回頭看綠禾的表情,有些尷尬地問:“晴娘是何方人士?羌活真是,成親怎麽不叫家裡人請個媒婆去,沒虧了人家姑娘吧?”
常文晴馬上笑了,搶先回答:“我是嶺南人,不用媒婆,我家裡就我一個了。”
真像個混江湖的,很是豪爽,謝寧也跟著笑了下,“好,不過禮還是要補上的,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禮儀,晴娘先住著,不急。”
“多謝寧爺。”常文晴大大咧咧。
綠禾這才開口,“寧爺,我去收拾屋子給羌活和晴娘。”
謝寧趁機轉身,擔心地看綠禾,綠禾面色如常,躲了謝寧的視線,轉身走了。
唉,謝寧在心裡歎氣,綠禾盼著羌活回來,結果回來的卻是兩個人。
綠禾幸運讓謝寧這個主子視她如親,本以為等羌活回來,謝寧一定可以聽她意願,給她指婚。
不成想,為人奴仆,她身不由己,到最後,終是情難如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