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哥兒六個月的時候, 周寂年收到了京城的來信。
翰林院大學士打聽到,給周寂年指派職位的是吏部員外郎,從六品官員。
大學士信中最後還提到黃侍郎非常欣賞他的文章, 並且給周寂年遞了一句話是:君之妙筆,從庸可惜, 天腳有職, 京中一敘。
周寂年思慮一番, 最終決定擇日上任。
尚書管六部, 吏部管官吏。那吏部員外郎的背景正是中書侍郎黃敦義, 黃侍郎乃朝廷正三品官員。
看來上一世他被分去荒蕪的北坪縣做縣令, 也是黃敦義的意思。那年他中舉之後, 舉家上京,機緣巧合被引薦給了黃敦義,急功近利的他接下了黃敦義的橄欖枝。
他萬萬沒想到, 這一世還沒等他上京, 只因一篇文章, 又被黃敦義相中做女婿首選了!
既然已經被盯上了,就算尋了別的由頭拒絕做拿七品芝麻官,上京也鬥不過三品命官黃敦義。
罷了,這一世他有了寧郎,父母康健,倒也不必急於作為。
既然地方需要他, 早一步入仕又何妨,待他步步攀登, 重上高堂罷!
只是他最最擔心的就是渝哥兒。
他和謝堯、羌活、還有抱著渝哥兒的謝寧坐在書房,幾人商議動身要做的準備。
說起渝哥兒,羌活提議說:“可早些動身, 入了夏就可出發了,一路養頭奶羊,倒也不多麻煩。渝哥兒生來體質健康壯實,年爺盡可放心,羌活會盡全力保護他。”
渝哥兒穿著大紅喜慶的棉襖,頭上頂著爺爺給買的虎頭帽,小嘴兒一嘬一嘬地嗦手指。
他縮在爹爹的懷裡,見證了書房幾個大人制定上任趕路的計劃。
……
慶元三十九年,三月桃花開,謝堯大婚。
在府城新置的謝宅裡,兩個新人成親拜禮。
鬧洞房的時候,謝寧抱著渝哥兒放在喜床上,按習俗給他新婚的舅舅謝堯滾喜床。
渝哥兒不哭不鬧,趴在大紅喜被上襯的他更是小小一團,乖巧又可愛。
渝哥兒已六個多月了,卻還不會翻身,謝寧手動給他側了身,他自己就勢翻一半兒,這滾喜床就這麽完事了。
謝堯的嶽母李林氏可喜歡渝哥兒了,抱著看個不夠,直誇俊俏,催著她這才新婚的女兒,快快給她生個像渝哥兒一般的小孫子。
謝寧兩夫夫吃完喜宴回周宅,謝寧將渝哥兒放在床上,渝哥兒已經開始羊奶母乳混吃了,這會兒謝寧正一杓一杓的給他喂羊奶。
吃飽了渝哥兒趴在床上,兩隻肥肥的爪爪揣在胸前,昂著腦袋四處看。
“都六個月了,還不會翻身,說你呢,兒子。”謝寧也趴在床上,撅著屁股和渝哥兒面對著面。
周寂年捏著擰乾的溫熱毛巾去給渝哥兒擦了臉,又擦了擦他肉肉的手腳。
渝哥兒腳心被摸了摸,五根小腳指頭四處支棱,他癢癢的直呵呵,小寶寶嫩嫩的笑聲哢哢的。
熄燈前,一家三口躺在床上說說話。
周寂年坐著,謝寧頭枕著他的大腿躺著。謝寧用小腿把渝哥兒撐起來,兩手握著兒子的腋下,上下上下的伸腿。
渝哥兒這個小肉坨坨乖乖巧巧地趴在爹爹小腿上,讓爹爹帶他玩‘起飛飛’,開心的直笑。
鬧了一會兒,到了他睡覺的點兒,他眨了眨眼睛,很快就眯眯眼了,周寂年過去把他橫抱在懷裡,他就攤著小身板睡著了。
謝寧玩不到兒子了,吃味地說:“怪不得他半歲還不會翻身,都是叫你天天抱著,長在你懷裡,他可不就翻不來麽。”
周寂年笑的意味不明,“那可真隨他爹了,就愛長在我身上。”
謝寧惱羞,學著兒子用手去扒拉周寂年的嘴巴,他就愛粘著周寂年嘛。
周寂年偏頭躲了躲,最後被謝寧捧著臉‘吧唧’親了口,最後怕鬧醒孩子,兩人貼著輕聲說了會兒話,就熄燈了。
……
這天謝寧抱著渝哥兒去給林錦送去,他今日要出門看鋪子,他計劃開一家乾貨鋪子,王家貴到處跑商,見多識廣,可以幫他四處收乾貨。
要說在城裡,只要是能做的味道好,那可真是啥都賣得出去。這米糧有大商壟斷了,鹽是官家的,蔬菜得買新鮮小販攤上的,那他就做些乾貨來賣。
不僅賣鹹的各種乾菜、醬菜,還賣紅薯乾、西紅柿乾、柿餅、冬瓜條之類的甜食。
有羌活在,萬蔬皆可曬。
爹爹不在跟前,渝哥兒也沒鬧。林錦抱著孩子,周三豐給剪指甲。渝哥兒穿的厚厚的,小手掌暖呼呼的,緊張的抿著小嘴瞪著小剪子。
林錦抱著他坐著,拿著撥浪鼓轉著吸引他的視線,他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隻小手去抓撥浪鼓,另一小手被爺爺捏著。
“嗯嗯!”渝哥兒抿著嘴發聲,坐不住要去抱花花紅紅的撥浪鼓。
他動來動去,爺爺不小心傷了他肉肉的小爪爪,渝哥兒上下甩手,不樂意剪指甲了,嘴裡也“啊啊……”的喊。
他還沒哭呢,林錦卻嚇壞了,都滲出血珠子了,“你就不能仔細些?”
他搡了一把丈夫,抱起渝哥兒就去找羌活。
“羌活啊,快,渝哥兒手破了……”林錦自責極了,該他給剪指甲的,當家的這個不靠譜的。
渝哥兒沒哭,他這個當爺爺的先紅了眼。
羌活放下手裡的藥書,去捧了渝哥兒的小爪子看,抹去指尖那一小滴血珠子……
小指頭上、指甲蓋上、還有小手掌都一點傷口沒有。
林錦也驚了,明明都滲血珠子了,怎麽沒有傷口?
“沒有受傷呢,錦爺瞧瞧自己的手,莫不是傷了自己叫渝哥兒沾上了?”羌活抓著渝哥兒的肥爪爪翻來覆去的檢查,十分確定一點傷口都無。
將渝哥兒遞給羌活抱著,林錦翻來翻去的看自己的手,他肯定是沒受傷的,要不他能不知道疼?
一旁的周三豐見錦郎看自己,也忙伸著手說:“我也沒傷著。”
羌活見此安慰地說:“渝哥兒應該是沒受傷的,要不他就哭了。是不是啊,渝哥兒?”
渝哥兒動了動身子,時不時伸下小舌頭,羌活見他舌苔有些奶白,對林錦說:“舌苔厚白,錦爺得多給他喂些水。”
話題扯到孫子健康身上,林錦暫時也壓下心底的疑惑,問了幾句,“這可怎麽辦?會不會影響他?”
“那倒不會,幼兒都會如此,多喝些水,睡前不叫他吃的太飽即可。”
“誒,好嘞,我記下了。”
……
晚上等謝寧和周寂年回家來,林錦去和兒夫郎說了下午發生的事情,雖說渝哥兒最後也沒受傷,可是他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這倆做父親的。
沒照顧好孫子是事實,他該坦白的,錯了就是錯了。
“下午無事,見渝哥兒指甲長了些,怕他撓傷自己,不成想剪子傷了他,出了滴血,我馬上就抱了他去找羌活,可是傷口卻不見了。都是我這個爺爺不夠仔細,委屈我們渝哥兒了。”
仔仔細細交代完,又叮囑道:“你們晚上注意些,莫要動了他小手,叫他疼了就不好了。”
周寂年去捏了兒子的小肉手細細檢查,確實一點兒傷口都沒有,想來是寧郎自愈的本事遺傳給了兒子。
謝寧見爹爹愧疚,開口給爹爹開解寬心,說道:“沒有傷口想是沒受傷,我晚上注意些就是。爹別擔心了,小娃兒磕碰乃常事,我們渝哥兒可喜歡爺爺了,渝哥兒,是不是啊?”
“哼……嗯啊……”渝哥兒動了動小嘴巴,喉嚨裡哼哼算是回答了。
送林錦出門之後,謝寧抱著渝哥兒仔細盯著他的小身子觀察,一邊念:“寂年,他是我生的……你說他會不會和我一樣可以自愈?”
周寂年湊過去和他一起看兒子。
渝哥兒眨了眨眼睛,動也懶得動,眼神都不說給父親一個,兀自啃著大拇指。
過了半晌,周寂年才抬頭看著寧郎說:“應該是的,他生來就會水,應該也和你有關。”
這一發現讓謝寧有些開心,畢竟隨夫君上任,路途遙遠,渝哥兒天生好體質,他們做父親的總算能放些心了。
下午多喝了些水,晚上給渝哥兒洗澡的時候,渝哥兒的小肥腳一泡進溫水裡,小雀兒就抬頭尿了周寂年一身。
謝寧有棉布帕子擋著,躲過了一劫,隨後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
“你爹爹生了你這個小調皮。”周寂年擰著眉作嫌棄狀,不過托著兒子的大手掌依舊穩穩當當的。
渝哥兒被爹爹的大笑感染,也用嫩嫩的小奶音嘿嘿笑。
洗白白之後,渝哥兒被放到床上,謝寧馬上給他穿衣服,剛開春,晚上還是挺冷的,只是渝哥兒體質特殊,不泡泡水夜裡總會哭鬧。
周寂年倒了兒子的洗澡水,又給謝寧浴桶打滿溫水,抱著穿的暖暖的兒子看小夫郎洗澡。
渝哥兒腦袋上的毛毛有些少,洗完澡半乾不濕的炸起來,手裡攥著一根白蘿卜條磨牙。
若周寂年抱著他背身過去,他看不到爹爹了,就“啊”一聲,周寂年依了他轉回來,他就安安靜靜地啃白蘿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謝寧。
等周寂年洗澡的時候,他就不稀得看了,趴在爹爹懷裡“嗯嗯嗯”的練嗓子。
“你這話多的,是不是想說話了?”謝寧摟著他拍拍屁股哄他,和一個只會“嗯嗯啊啊”的嬰兒聊的起勁。
“爹爹教你說話,你叫爹爹,爹……爹!”
他把渝哥兒放在自己曲起的大腿上,渝哥兒兩隻嫩嫩肥肥的腳丫踩著爹爹的肚皮,背靠爹爹大腿,兩隻手捧著白蘿卜條啃啊啃,不怎麽搭理人。
一家三口都梳洗完躺在床上了,謝寧輕輕觸撫渝哥兒鼓鼓囊囊的小奶肚,渝哥兒眯了眯眼很快就睡了過去。
周寂年抱著他放去搖籃裡,回到床上壓在小夫郎身上,兩夫夫蓋著被子快活一番,才熄了燈睡去。
……
天轉溫的時候,謝寧開了一家‘謝記食鋪’,周老三兩口子在周寂年做的思想功夫下,半分都沒有反對。
要知道在慶朝,進了門就徹徹底底是周家人了,外人只能稱謝寧為周謝氏,意思是他從此姓周。
經過兒子一番思想運作,周老三兩口子隻覺得寧郎孝順,值得尊敬。雖然沒有明著支持謝寧開以‘謝’命名的鋪子,但是暗地裡幫著帶孫子,主家務,也是很給謝寧減輕負擔了。
謝記食鋪之所以叫‘食鋪’,因為開業這天,門口擺了個五層大屜籠,每屜蒸了一碗一碗的菜。
乾豆角蒸臘肉、蒸素肉干、剁椒蒸魚塊、粉蒸肉等等。鋪子裡隻賣吃的,前面教吃法,後面賣食材。
乾豆角、茄瓜乾、剁椒、還有碾的碎碎的粉蒸肉的米粉,一壇壇的醬菜,一桶桶的乾菜。
這鋪子歸謝寧管事,但是他父親謝大樹做掌櫃,這下可把謝孫氏樂壞了,農婦一躍成了掌櫃夫人。
謝堯終歸不是她親生兒子,且謝堯是漢子,主意大著呢,她並沒有從謝堯這個舉人老爺身上得到些什麽好處。
於是擇日就去打了一個銀鐲子,給渝哥兒套在手上了,表示對謝寧的感謝。
……
六月下旬,謝寧就要隨丈夫三遷了,周寂年要入仕為官。臨行前,周謝兩家又聚一起吃了飯。
午飯後,謝家新婦李詩怡抱著渝哥兒,謝小玉和謝寧面對面坐著聊天。謝堯和周寂年在書房,周寂年交代一些事給大舅子聽。
李詩怡女兒家多愁善感,忍不住紅了眼眶,“這一去,也不知道何時能再抱著他了,渝哥兒這般俊俏乖巧,舅母真舍不得。”
謝小玉也掛著嘴角,眼淚連連,“二哥,小妹舍不得你。”
真情流露總是最感人,謝寧再堅強,也不免情緒低落,仔仔細細地交代妹妹,“二哥離家遠,大哥要靜心讀書,你已十三歲了,需得好好孝順阿父和你娘親,在家多配合大嫂擔些事,多警醒著些。”
李詩怡拿了手帕沾了沾眼角,順了順心口道:“是了,堯哥還讀書著呢,三年後進京趕考,若是一舉高中,留在京城,天子腳下,定是能和寧哥再會面的。”
她這話倒是很堅信周寂年會升遷,是吉祥話也是一份祝福,謝寧明白,細細又叮囑了妹妹幾句。
又過了三日,三輛馬車便出發了,同行的還有朝廷派來護行的六名武士。
周寂年和謝寧抱著兒子坐第一輛,石頭坐車廂外;老兩口坐第二輛,綠禾坐車廂外;羌活則帶著母羊坐第三輛,後面拉了幾個箱子,廂裡堆了些布軟。
真正臨別,謝大樹也忍不住老淚縱橫,謝堯和周寂年承諾,“寂年,京城見。”
意思是他會試一定要中,留在京城等周寂年。
“京城見,大哥。”
……
趕路途中,最擔心的就是才九個月的渝哥兒,好在有羌活,且渝哥兒本身體質就好。隻每每路過客棧,定要停下歇息,打桶水讓渝哥兒遊遊,他生龍活虎,倒是健健康康的。
渝哥兒是先會坐,再會翻身的,只是九個月了,還不會爬。
謝寧能感知天氣,一路躲了不少雷雨天,只是銀子不免大把大把的花在路上了,衣食住行,周寂年也都選了上好的。
原本只需要一個月的路程,硬是在八月中,才到了建州府。
周寂年的上級官員是建州知府吳道,吳道派人迎接,領著他們去了早先安排好的住處,待他們修整一晚,第二日,周寂年赴宴會見知府大人。
建州府在江南一帶,早就聽說江南出才子,佳人遍地是。
謝寧抱著渝哥兒,領著家人們出門逛府城,自然也包括了羌活、石頭和綠禾。
上了街,一行人走走逛逛,不愧是江南地界,走一條街就是橋,謝寧數了一下,一路上竟然過了好三處拱形小橋,建州府城倒像是建在水上一般。
一家人進了家酒樓吃飯,魚類的菜比越州府便宜不少,江南不愧是魚米之鄉。
小二聽他們口音,不是本地人,笑著介紹:“客官可是第一次來建州?若說建州有什麽招牌,必定是我們樓的江南叫花雞、建州東坡肉、澄湖大閘蟹。”
除了東坡肉,這些謝寧還真是沒吃過,“那就要叫花雞,大閘蟹,可還有什麽美味?”
“那再給您上一盤桂花藕、風爐豆腐、清炒芥菜。”
謝寧點頭答應,又給兒子點了西紅柿魚肉疙瘩湯,特意交代,少油少鹽。
渝哥兒和他胃口一致,魚蝦愛蒸熟保留原本的鮮味,這種很是愛吃。
待上了菜,擺盤很是精致,可惜分量特別小。
林錦又加了幾個菜,等小二出了門,開口鬧了笑話,“這份量,莫不是欺我們人生地不熟?”
謝寧分了大閘蟹給爹爹,聽周三豐說:“那倒不至於,方才上樓,我看了看一樓幾張桌子擺的,都是這份量。”
林錦打趣丈夫,“我還當你是出門不管事的,原是也盯著呢?”
周三豐憨笑兩聲,落筷吃菜。
林錦墊吧幾口,扯了雞腿去遞到謝寧碗裡,伸手抱了渝哥兒在懷裡,“你先吃點兒,我來喂一喂。”
那叫花雞是用荷葉包來的,色澤金黃,看起來很有食欲,吃進嘴裡,有荷葉的清香,雞肉鮮嫩酥軟,香味濃鬱,吃起來倒是別有風味。
建州的菜偏甜口,除了桂花藕,藕眼兒裡塞滿了糯米,淋上粘稠的糖漿,吃起來粉糯可口以外,其他的素菜幾人倒還真是吃不習慣。
渝哥兒不怎麽挑食,且有最喜歡的魚肉,一碗酸酸甜甜的西紅柿魚肉疙瘩湯吃了個乾乾淨淨。
結了帳,一家人出了酒樓,渝哥兒坐在爺爺肩上,樂樂呵呵四處看。
又路過一座大拱橋,看長度應該是建州最大的橋了,橋兩邊底下有人在釣魚,渝哥兒見了魚兩眼發光。
“啊!啊……”渝哥兒小手伸向橋岸,周三豐是個寵孫子的,抱著他去看人釣魚。
謝寧索性也跟了去,這座寬河不遠處有小船,橋兩岸有那戴了面紗的女子鶯鶯呀呀的哼著吳語唱小曲兒。
“難怪說江南出才子,連女兒家唱的曲兒都是詩,江南才情,名不虛傳。”謝寧感歎道。
林錦眼睛一直盯著孫子,嗯了聲回應謝寧。
“啊!”渝哥兒被爺爺樓著,離河水有一段距離,他上身朝前栽楞,想去摸河水。
周三豐緊緊箍著他,不叫他去,他發小脾氣嗷嗷叫喚。
謝寧看兒子著實可憐,皺著淡眉毛和小鼻頭,口水流了一下巴,於是去想去捧了水來讓兒子摸一摸。
謝寧蹲著,兩手伸進水裡,馬上腦內有一些奇怪的片段,謝寧忍不住發了愣,就這麽一會兒,就有了紅鯉遊過來,用魚嘴觸碰他的手背。
那魚兒用魚嘴戳謝寧手背,見謝寧還不明白,又喚了兩隻紅色鯉魚過來,謝寧被大腦指引著去看拱橋。
眼前拱橋瞬間塌陷,上面的行人掉進河裡,剛浮在水面,就被橋上的落石和人砸了腦袋,一時間血液在河水裡蔓延開來……
“啊……”謝寧收回手,眨了下眼睛。
林錦趕忙過去扶起他來,“寧郎怎了?可是被魚咬了?”
周圍人被謝寧驚叫嚇著,忍不住看向他,都以為謝寧被魚嚇著了。
謝寧眨眨眼睛,視線越過林錦爹爹,拱橋完好無損,上面不少行人匆匆過橋,也有人站在橋上朝下觀魚。
謝寧摸了摸額頭,皺著眉說:“沒有,剛剛腿麻了。”
說完他再次蹲下去,將手探進河裡,沒有鯉魚過來,眼前沒再出現拱橋崩塌場景。
那會兒眼前的幻覺太過真實,慘叫聲猶如在耳,謝寧心神不寧的回去了。
晚上他將這事和周寂年說了,周寂年蹙眉深思,渝哥兒在床上翻來翻去,他還不會爬呢,就愛從床頭翻到床尾。
翻遠了見爹爹不在身旁,他就趴跪起來,兩隻肉肉的手臂撐著身子,小屁股使勁兒一前一後的晃動著,這是開始想爬了。
“明日我們再去那座橋看看,你與紅鯉有奇緣,它們親近你是自然,只是這幻覺倒是奇怪,好好的橋,為何會讓你看到崩塌?是它們在想你求救?”
周寂年被這個想法驚了一下,冷靜下來說:“若真是求救,也不奇怪,狗朝惡人吠,犬類有靈氣,鯉魚也會有。”
謝寧:“那明日一早,我們再去看看,我看看那幾尾紅鯉還會不會出現。”
這奇怪的現象不能置之不理,兩夫夫決定明日再去一探究竟。
打定主意後,謝寧暫時放下思慮,坐在床邊朝渝哥兒拍拍手,“渝哥兒,看爹爹,爬過來。”
“嘿嘿……嘿……”渝哥兒笑眯了眼,他長開了,眼睛圓溜溜的,雙眼皮前窄後寬,倒是越長越像謝寧了,一雙杏眼比他爹爹還要水靈靈。
看著爹爹,渝哥兒趴跪在床上,動的更起勁兒了,只不過是原地使勁兒呢,手腳都不動,光晃小屁股了。
“哈哈哈……”謝寧被他這個小動作逗笑了,“寂年,你看他。”
“嘎……哢哢哢……”渝哥兒見爹爹對自己笑的開懷,自己也更樂呵了,肉乎乎的小手臂一軟,又趴下去了。
他不生氣也不哭,趴著將腦袋側墊在床上,對著兩個父親哈哈笑,口水滴在床上一小塊水漬。
……
第二日一早,周寂年帶著謝寧又去了大拱橋,清晨人並不多,謝寧先去了昨日蹲的水岸。
兩手浸在河水裡,周寂年則轉著仔細看拱橋,橋面和橋基還算新,和獨自垂釣的老者交談了幾句。
“阿爺安好,我初次來建州府,這橋建的真好,敢問可是新橋?”
垂釣老者頭髮花白,一雙眼睛看著很有精神氣兒,是個康健的老爺子,看了周寂年一眼,笑著露了稀疏的牙齒,開口說的是吳語。
大概意思是:不是新橋,前年才翻修了。
周寂年點了點頭,難怪看表面沒有任何異樣。
他朝垂釣老者行了拱手禮,又說了兩句吉祥話,這才回身去找謝寧。
一見著人,周寂年就問:“如何?那紅鯉可還有出現?”
“沒有。”謝寧搖了搖頭。
這就很奇怪了,周寂年對小夫郎的話是百信不疑的,且是鯉魚,鯉魚本就因有靈氣被人類喜愛,從不會被端上桌。
謝寧還是試著在橋的頭尾,兩邊岸來回試水,只是試了一上午,肚子都咕咕叫了,也不曾再見過那紅鯉。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修仙文哦,只是謝寧有些奇緣罷了。感謝在2020-10-13 21:28:05~2020-10-14 20:42: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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