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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韶華舞流年 - 第77章字體大小: A+
     
    第七十七章 歸遲

     蘇雅兒本就生的秀美可人,此時掛著淚水,更是仿若梨花帶雨楚楚可憐,使人不得不對她生出憐惜之情,炎?瞧著她如此,嘆息一聲,還未答話,琰青已冷冷說道:“莫非你還想留在莊內?你害得炎?險些喪命,還要求他原諒,如此厚顏無恥的女子,琰青倒是頭一回見著。”

     “琰青。”炎?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莫再多言,事已至此,再惡語相向也是無用,一朝背叛,便再難回到往日,即使他再故念舊情,若要留她繼續在莊內,也是無法接受之事,他根本無需為此擔心。

     “你還是走吧。”猶豫再三,炎?終於如此說到。

     “你要放她離去?”琰青並不贊同,蘇雅兒卻睜大了淚眼,不敢置信的搖著頭,“你。。。。。。真要趕雅兒離開?”這些年來朝夕相處,她以為炎?對自己也有幾分柔情,雖然是她做錯,但那也是被逼所為,若不是她手下留情,炎?早就死去多時,為何他不知感謝,反倒如此絕情?

     迷濛的淚眼中透出幾分怨懟,她頗覺委屈的咬著脣,哭訴著說道:“雅兒在世上已無親人,炎?哥哥若要趕我走,便是絕了雅兒的生路,和讓我去死又有何分別?”抽泣的語聲斷斷續續,她對著炎?,神色凄婉,“進入山莊雖是師父的命令,但雅兒對炎?哥哥卻是一片真心,往昔種種炎?哥哥不會毫無所覺,難道你真如此狠心,將雅兒對你的心意拋在腦後全然不顧?當真要想趕雅兒離開?”

     炎?對著她只得嘆息,她對自己的心思他又怎會不知,但素來對她只有兄妹之情,即便對她有些許關懷,也只當是兄妹之間的照拂,不曾含著其他心思,如今聽她所言,除了皺眉嘆息,也有幾分無奈,她做出此事,放她離去已是寬待,她卻如此糾纏,倒叫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炎?不語,琰青卻對他輕輕一笑,“看來大哥也是心軟之人,疼惜女子,下不了狠心呢,先前是琰青太過多事了,你們之間如何,還輪不到我插嘴,你要留她,便只管留下吧。”脣邊露著淺淺媚意,琰青帶著些許曖昧之色口出輕佻,眼中卻透出了深深壓抑的酸澀,祁溟月在一旁看戲,豈會不知他此刻心中所想,定是又因炎?而亂了方寸,他與蘇雅兒之間如此糾纏不清,已引得琰青動了怒意。

     “我何時說過要留下她?”聽他又以大哥相稱,又露出如此神色,炎?不知為何突然煩躁起來,心中如同被點了一把冷火,冰寒刺骨卻又灼人心魄,使他胸口一痛,頓時變了臉色,如平靜的水面被攪起了波瀾,失去了原先的安然。

     蘇雅兒將一切看在眼中,憑著女子的敏感,她早就瞧出琰青對炎?懷著異樣的情愫,卻在今日才知,炎?對他竟也。。。。。。搖了搖頭,不,不會,是她瞧錯,炎?是如此俊雅清澈之人,如何會如琰青,罔顧倫常,對血脈相連的手足生出那般污穢的心思,咬著的脣瓣已沁出血來,她臉上神思起伏,顯出些許狂亂,“如此說來,炎?哥哥是真要趕我走了。。。。。。真是。。。。。。狠心絕情啊。。。。。。平日裡你對雅兒的溫言笑語莫非都是雅兒錯覺,以為炎?哥哥對我也並非無情,才會違逆師命,未曾置你死地,即使你日日沉睡我也片刻不離伴你左右,早知有今日,雅兒情願你長睡不醒!”

     “好一番歹毒的心思,枉我將你視作親妹,想讓炎?與你相守,你如此對他,還奢望他如何待你?!”聽她所言,琰青氣憤難當,想到當日為了她而離開山莊,使得炎?被她所害,便又是心痛又是懊悔。

     “你?想讓我與他相守?”蘇雅兒冷冷一笑,猶自掛著淚水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凄厲憤恨,“若你真想讓我與他相守,便不該回來!我與炎?哥哥原本好好的,若非是你留書出走,又不知廉恥的寄身流芳館,使他整日焦慮煩心,如同換了一人,還要出去尋你,我又豈會下了決心投下蠱毒!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到了今日還要將罪責推於他人身上,雅兒。。。。。。你實在叫我太失望了。”怕琰青被這番話影響,炎?輕輕扯了扯手邊的那抹碧色,衣袖微動,琰青側首輕笑,顯然並不在意,但對炎?的關切,卻著實有些歡喜。

     蘇雅兒望著比肩站立的兄弟二人,心中的不甘使得胸口好似有尖刀在翻攪一般,為何她傾心相待之人不止不憐惜她,反倒將往日情意全盤推翻,還有那琰青,若非他驟然現身,她與炎?之間又何至於此?

     指著琰青,她眼中的怨色愈發濃重,鄙夷和妒恨使她秀美的臉龐扭曲了形狀,“都是你,若非是你,炎?哥哥不會如此對我!是你不知廉恥,竟對自己同胞兄長生出那般污穢的心思!你這不要臉的男娼!”

     瘋狂的話語讓屋內幾人俱是臉色一沉,琰青微微半斂著眼眸,看不清眼內的神色,炎?的心中卻一團亂麻被不斷牽扯,說不清是何滋味,不敢面對的一切被人說破,還有她話末的兩字,讓他如遭雷擊,驀然驚覺,竟是自己將琰青逼至如此境地!

     炎?面色煞白,擱在椅背上的雙掌不斷緊握,座椅在掌下爆裂,四處飛濺的木塊飛屑在蘇雅兒臉上劃出了一道血痕,那張扭曲的臉龐麗色已失,絲絲殷紅在搖晃的燭影下使她看來形如鬼魅,充滿了怨懟與不甘。

     “早知如此,雅兒何必調換蠱毒,便該讓炎?哥哥一睡不醒,日日與雅兒相伴才是,”慘笑幾聲,她此時當真悔了,不該一時心軟,忤逆了師父之命,留了他一線生機,對著炎?,她眼中神色依舊溫柔,幽怨而又纏綿,“雅兒情願炎?哥哥不曾醒來。。。。。。”

     琰青聞言倏然一驚,心中生出幾分警兆,下意識的擋在了炎?身前,來不及躲避格擋,當胸而來的發簪如尖刺一般,已入體內。

     蘇雅兒握著手中的發簪,手中鮮血淋漓,緩緩退步,眸內的神色如同她才是傷心之人,哀怨凄絕,“又是你。。。。。。又是你阻著雅兒,炎?哥哥是我的!為何你總是擋在我兩之間!”炎?接住琰青傾落的身子,心中惶急萬分,卻見蘇雅兒神情一變,竟現出了瘋狂之色,“他們不會放過我!既然已無活路!不如一起去死!雅兒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從未有過屬於自己之物,從未有人對她如此溫柔關切,直到有了炎?哥哥,本以為兩人可以相守,卻偏偏還有個琰青,害她失去一切,是他!若非是他,炎?哥哥怎會趕她離莊!

     厲色漸濃,她再度欺身而上,凌厲的掌風卻毫不留情,陡然襲來,如遭重擊,她的身子重重落在地上,口中鮮血噴涌,內腑欲裂,眼前一片黑暗,朦朧間聽得那熟悉的語聲帶著凄惶和焦急在不遠處響起,“她怎敢如此傷你!你。。。。。。你可有事,不要嚇我。。。。。。。琰青。。。。。。”

     炎?對著他人而生的溫柔輕語,是她此生聽到的最後一句話,猶自不甘的合上了雙眼,口中鮮血不斷溢出,她掙扎的想說些什麼,最終,卻仍是被無邊痛楚扯入了黑暗。

     望著躺於地上的蘇雅兒,炎?並無懊悔,情急之下他出掌未留餘力,使得蘇雅兒身死,但若不是她想要對琰青不利,又怎會如此?無論如何,只要琰青無事便好。

     琰青緩緩垂首,胸前縷縷暗紅由血洞之中透出衣衫,奇異的,卻並不覺疼痛,所有的牽掛,全系在身旁之人身上,此時見炎?無事,才松了口氣,捂著傷口,松下了心神,方覺錐心的刺痛陣陣襲來,勉強露出一抹笑意,他眉梢輕挑,“無事,小小一枚發簪豈能傷的了我,炎?著急起來,才是嚇人。。。。。。”

     見他猶在玩笑,炎?沉下了臉,心中的焦急擔憂卻並未少了半點,思及方才的凶險,他又急又怒,“你何必替我抵擋,莫非在你眼中我真如此無用?”碧色的衣袍已呈暗色,扯開傷處的衣襟,卻赫然見到他的衣內本就纏了層層白帛,竟是在先前就帶有舊傷!

     “是炎?太過重要,也是關心則亂。。。。。。”猶豫著,琰青伸出手,去碰觸眼前之人的發絲,見炎?並無閃躲之意,心中一喜,忍不住心中躍動的情感,已將他摟到懷中。

     見他染血的指尖試探著靠近,炎?有些詫然,卻不躲避,是不忍,也是心疼,望著眼前為他傷上加傷的男子,他如何還能無視他的情意?

     想起房中還有他人,炎?從琰青懷中抬起頭來,舉目望去,才發現不知何時已不見了程子堯的蹤影。

     窗外,祁溟月收回遠眺的目光,側首望著房裡相擁的兩人,眼中透出了笑意,先前覺察蘇雅兒的意圖,他便有意未曾阻止,現下看來,琰青今日之傷,實在是值得了。望著天上圓月,他轉身往自己的院落行去,隱約還可聽見房內傳出炎?關切的低語。

     莫名的嘆息一聲,他忽而很是想念宮裡的那人,言明一月便歸,而今已過半月,便是即刻趕回,恐怕也會誤了約期吧,不知。。。。。。父皇可會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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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天音一現,江湖中便有位年輕少俠在頃刻間聲名鵲起,其俊美的相貌和卓爾不凡的氣質,都令人為之讚嘆,一言一行無不引得年輕後輩爭相效仿,一時間對他的關注竟有蓋過瀾瑾之勢,天下大會未啟,雲昊山莊內已是一片熱鬧景象,有人歡喜,自然也有人愁悶,對他心存好感之人很多,但對他懷有嫉恨之人也不在少數,自他出現,江湖中有名的幾朵美人花便頃刻飄落他人懷抱,時不時的前去關懷探視,次數之頻繁,使得有心追求之人已將他視為眼中之刺。

     這位年輕公子似乎對此並無所覺,對人對事,總是淡淡的平和模樣,進退之間對誰都不太熱切,卻也絕不冷淡,但只要是從他口中說出的,便總叫人聽得十分順耳,他的舉止從未有過慌亂之態,任何時候,都是那般從容優雅的模樣,仿佛他的言行之間已自成天然,使人不自覺的,便被他所惑,傳言說,他眼中的溫柔之色,可使世間任何女子傾心,而他的風姿,也足以使得天下男子嘆服。

     偏偏,無人可得他特別相待,對誰,他都是那般親切而又疏離的模樣,口耳流轉之間,不知何時,有人開始稱他為水月公子。

     猶如鏡花水月,在你眼前,卻是可望而不可及。

     與江湖中的熱鬧不同,此時的蒼赫宮內卻是安安靜靜的,隱隱透著緊張的繁忙氣氛,宮人侍衛如同昨日,各自忙碌著手頭的事務,大臣們也都暗自操心,太子及冠之禮將要舉行,時日已不多,還有不少雜事需要準備,在忙碌的同時,所有人心中也都有些疑惑,多日未見太子現身,聽聞是得了陛下的手諭出了宮去,不知是有何大事發生,心中雖是不解,但哪裡有人敢問,眼看一月之期將至,太子未歸,陛下的臉色也一日差過一日,這幾日來,已無人敢親自遞奏摺子,都是通過劉總管呈上,早朝之時,也都是戰戰兢兢,唯恐惹得陛下遷怒,雖說陛下看來仍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但誰都知道,陛下越是帶著笑臉,其下掩著的心思便越是難測,如此,誰還敢以身相試,一個個都異常乖覺的,不敢提起太子殿下半字。

     裊裊檀香,淡淡的在空氣裡飄散,一大一小兩個書案,依舊如往日那般擺放著,御書房中,玄衣男子捏緊了手中的紙箋,蹙起的眉宇之下,一雙鷹眸微微闔起,脣邊猶帶淺笑,那笑,卻是有著些許異色。

     劉總管候在一旁,見陛下自收到雲昊山莊之內傳來的消息,便是如此神色,自然猜到陛下的不快定是為了殿下,思及殿下一入江湖,會引來多少風浪,又會引得多少女子傾心,男子仰慕,便是他,都忍不住有些替陛下擔心起來。

     脣邊終是忍不住透出些許笑意,劉易垂首站立,心中感嘆著,若非有了殿下,他絕不會料到,能有一日見到陛下如此神情,追隨多年,他如何不知,眼前男子的薄倖寡情是到了何種地步,想那蓮彤女王,當年和陛下是何等讓人欽羡的一對,最終,不也只是今日這般。仔細想來,也只有溟月殿下,才能引得陛下的牽掛了。

     自接到信報之後便未曾開口的男子,終於抬起眼來,脣邊笑意又明顯了幾分,一擺手,繡金的袖擺由空中劃過一道暗影,“吩咐下去,朕要出宮。”

     沉沉的語聲在御書房內驟然響起,劉易微微躬身,低聲應了,口中問道:“陛下,那殿下的加冠禮。。。。。。”

     “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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