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話說出口, 他自己愣了愣。
喂, 多少有點矯情了。
他這也太像跟伴侶撒嬌了吧?不行, 他得穩住。
“什麽驢?”
陸萬青正在低眉看手機, 聞言抬起頭,余光輕掃, 看見舒辭走到行李箱旁邊。
他開了鎖, 拿出衣服, 挨個往衣帽間裡掛。
除了戰友, 陸萬青沒和其他人日常相處過,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omega都像舒辭這樣, 哪怕在船上,有幾天航程都要帶幾套或是更多的衣服換。
“我來。”
他伸手接過,替他一一規整好,而後俯身將行李箱放進另一邊置物架上。
直起身,舒辭就站在他對面解扣子,外套裡被襯衣壓住的鎖骨變得清晰可見。
陸萬青:“……”
眼皮劇烈地跳動了兩下。
這不是第一次同行的航程,但陸萬青不得不承認,只要和舒辭在一起,他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
會想起那七天情熱期泛紅的臉頰,也會想起那個如水的夜晚自己失去自製力,落下的淺淺一吻。
如今舒辭的每句話、每個動作,都好似燎原熾火,朝他心底的枯老樹根撲來,誓要燒出個焮天鑠地。
“你先收拾,我去找他倆。”
他避著身後滾燙的目光,倉皇轉身,穿過長廊,敲開船艙另一邊休息室的門。
舒辭望著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過於可愛了。
忽然讓人特別想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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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也太冷了,師兄你開熱風了嗎?”
易行水從甲板上吹完海風回來,哆嗦著衝進來,沒什麽形象的鑽進船艙,被子往身上一拉。
“……開了,還得等一會。”李乙剛收拾好行李,抬頭,看見陸萬青站在門口。
回頭,和易行水面面相覷。
“陸師兄。”易行水掀開被子,給陸萬青拉椅子過來,“小舒到底什麽事啊,神神秘秘的,你給我倆一句準話吧。”
離開桔青路沒幾個小時,就被人大半夜接去港口上了船。要不是信任的人,還以為是要誘拐成年人呢。
陸萬青坐下,目光落在李乙身上。
“你上個月已經被研究中心除名了,之前易師妹聯系你的時候,你並不是去參加會議,對嗎?”
易行水怔了怔,聽見陸萬青不容置疑的話語,緩緩轉頭看向李乙,聲音輕顫。
“這是真的嗎,師兄?”
李乙頹然垂手,扯了扯嘴角:“該說不愧是十二上將嘛?這你都能查得到。”
易行水難以置信地看他:“你在說什麽?我師姐那時候放棄了多少把交換名額讓給了你,不就是希望你能比我們都走得更遠嗎?”
“小水,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李乙神色黯淡,“我也想走那麽遠,但是他們不讓我走。”
陸萬青平靜地望著他:“因為你和舒辭說的紊亂症研究新思路的事情,對嗎?”
李乙對上陸萬青的視線。
他一直視為專業上競爭對手的男人,多年後再見才發現,他們從一開始就不在同一條賽道上。
陸萬青遠比他縝密地多。
“……是。”李乙艱難地開口。
“足以推翻整個學界論調的想法,開辟一條新的研究方向,我用數據和訪談推演過很多遍,蠢蠢欲動地告訴教授,本來以為能得到支持的。可是……”
“可是他們不是沒有看到這條路,而是切斷了你的路。”
陸萬青打斷了他,從口袋裡拿出兩張紙,放在兩人面前。
“現在有一個研究項目,需要具備生物與醫學知識的研究員,二位無業遊民,背後沒有利益關系,綜合考察下來是我們最信任的選擇。
“加入項目之後的福利都在上面,除此之外,我們還支持你們計劃完善的個人研究。”
舒辭坦白島上有紫柚礦之後,連同舒長澤留下的研究材料都一並歸入了軍方研究所的合作項目中。
奈何變異生物的研究耗費了太多人手,至今仍未啟動項目送人上島。
舒辭的臨時計劃與賀斂不謀而合,陸萬青明面上處於停職狀態,實際上還在任勞任怨地替上級搬磚。
易行水動了動嘴唇,狡辯道:“誰說我無業遊民,我……好歹混進了大學醫務室。”
“比起家族企業和顧嵐逐開給你的薪資,你坐醫務室能負擔得起你市中心loft嗎?我聽說那還是你家表哥的房產,現在要問你收租金了?”
“……”
從未經歷過人間疾苦的易行水,氣憤之下和家族斷絕關系後,連錢都攢不住。
生活的艱難被陸萬青兩三句倒了出來,她痛苦抱頭:“師兄,別拆台了,求求了。”
李乙皺眉:“如果我們不答應呢?”
陸萬青抬起下頜,往窗舷方向一點:“沒問題,可以現在下去。”
易行水縮了一下。
“你不是認真的吧?小舒知道嗎?”
“你覺得呢?”
陸萬青淡淡地反問,而李乙在一旁看著面前的合約,從上衣口袋掏出筆,在一式兩份上草草簽了大名。
“我答應。”
李乙放下筆,壓著紙張不讓陸萬青拿走。
“但請先告訴我,具體是什麽研究,如果違反科學研究最基本的原則和倫理道德,我寧願在到達目的地前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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