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便看見陸萬青拿了一托盤紗布棉簽和藥物,似乎是準備自己處理傷口。
“我有資質。”陸萬青走到遠離舒辭地桌前,放下托盤,解釋道,“沒有正式從醫資格、不是醫院審批通過的人,刷不開剛才那道門。”
舒辭眼皮亂跳。
金色牌照,醫生……無論哪個都和舒璀所說的底層員工差得十萬八千裡。
被舒家人證實過的入職記錄或許是真實存在的,但就連顧嵐逐也說陸萬青可能欺騙他。
比舒辭眼皮跳得更快的,是他的嘴皮:“你還有什麽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陸萬青解扣子的手停在胸口處。
“你想知道?”他眸中的絳色深了幾分。
舒辭看見他微敞的領口,別開眼,悄悄吞下口水:“算了,暫時不想,你認真弄。”
他就是想聽,也得有命聽才行。
他穿書而來,這是他自己的秘密。陸萬青當然也有自己的底牌。
既然他都有所隱瞞,又有什麽立場要求陸萬青坦白自己,回應他的疑問。他們又不是真正彼此交心、毫無保留的相愛伴侶,只是空有一個法律效力的證件而已。
陸萬青見他沒有繼續追問,兀自脫下衣服。製服被血浸透,緊緊黏在傷口上,他扯下時面不改色。
倒是舒辭“嘶”地抽了一口氣,仿佛給他配音似的。
“你不疼嗎?”舒辭看見陸萬青熟練地上藥,包扎,全程臉上表情沒有一絲觸動。
陸萬青咬著紗布的一角,一隻手卷著在肩部纏繞。
他扯斷後,回他:“以前會疼,習慣後閾值就提高了。”
舒辭看他側歪著頭,挑著紗布專注打結,忽然想到原書中也曾有過類似的劇情。
顧嵐逐在火葬場時期為了讓原主回頭,不惜以受傷博取原主同情。
與陸萬青的沉默和寡淡不同,顧嵐逐會從喉嚨中溢出淡淡的輕喘和呼痛聲,引得原主坐立不安,上前哄他。
狡猾得像狐狸一樣。
等原主靠近他,他就一改可憐模樣,強勢得將原主禁錮在自己懷裡,瘋狂摩挲他的後頸。
“陸萬青。”他托腮看向他,“你知道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嗎?”
原書裡的陸萬青親眼見證了那麽多次原主和顧嵐逐的愛與瘋狂,作者寧願花幾百字去寫顧嵐逐的床,關於陸萬青本人的心情,卻從未留下一滴筆墨。
難道與他的性格有關嗎?
顧嵐逐會裝,會示弱,會撒嬌等O來哄。所以他才能橫刀奪愛,所以他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都能哄回老婆。
而陸萬青只能在劇情外老老實實戴起他的綠帽子。
“你不哭,沒有人聽得見你的聲音,沒有人知道你疼。”
曾經有報道說,舒辭是位比演員還入戲的導演,每一個有血有肉的角色他都有深度的共情。
如今他看著陸萬青上藥包扎,好像看到了原書裡在泥濘裡掙扎的邊緣人。
紗布在指尖遊走,屢次垂落胳膊上,始終沒能打成結。
半晌,陸萬青認命地停下動作。
他轉過頭,碎星落進他絳藍色的眼中,泛著微冷的光。
“會哭是因為知道有其他人在聽。沒有人聽見時,一切聲音都沒有意義。”
舒辭心裡莫名抽了一下。
他起身,走向陸萬青,抬手挑起他肩膀上的紗布。
陸萬青脫下了半邊袖子,肌理分明敞開在他面前,然而他卻無心沉迷那點骨相與□□,垂眸看著他的發梢。
一邊幫他打結,一邊說:“我在聽。你想說什麽,我都能聽得到。”
陸萬青手臂緊繃。他仰頭,望進舒辭的眼底,裡面映著自己的影子。
舒辭任由他看著,他也欣賞著如玉般的臉上那兩汪深泓,好像終於理解那些投資人願意捧小白花的心情。
他要改寫“舒辭”的虐生虐死的命運,也想讓陸萬青在全新的人生裡閃耀。
陸萬青喉嚨輕滾,欲言又止。
螳臂擋車,擋得住命運的車輪嗎?
他避開了舒辭的目光,隨手撥著桌上另一個托盤裡的幾株草藥。
連翹,清熱解毒,消腫散結。
金銀花,清熱解毒,氣味清香,泡水味苦。
一些久遠記憶在他腦海裡打了個轉,又迅速飄散。
“你說句話呀!”舒辭見他默不作聲,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陸萬青一眼。
陸萬青站起身。
“那就利用我吧。”他捏了一朵金銀花,輕輕放在舒辭掌心,“你想做什麽,需要我怎麽配合,都聽你的。”
第16章
賀廉等前任長官服藥睡下後,發現陸萬青回來了。
他在門外站得筆直,就是不進去,目光緊鎖在隔壁顧氏專屬病房。
“別看了,剛剛顧家的私人醫生來了,已經在辦轉院了。”賀廉站在他身旁,隨口問,“你老婆呢?”
“在休息室等我送他回家。”
這是假話,舒辭還在自助醫療房等他。
那裡刷指紋才能進,房間裡有抑製信息素釋放強度的裝置,不用擔心顧嵐逐會對舒辭不利。
他只是不想和任何人解釋他能進出自助醫療房的原因。
陸萬青收回視線:“我晚點回基地補交申請。”
“行,反正也是我把你叫出來的,送完也別急著回基地,在家陪老婆待一晚上。”賀廉拍上陸萬青,“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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