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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成皇帝的白月光 - 第21章字體大小: A+
     
    21、第二十一章

      這幾天剛下過一場雨, 天氣總算涼快了。

      江晚晴住在慈甯宮閒置的西殿, 身邊除了寶兒容定兩個從長華宮跟出來的, 還有好幾名伶俐的宮人伺候。

      慈甯宮的日子過的緩慢而悠閒。

      早上起來, 陪李太后用過早膳, 一起說說話——如今, 淩昭大夏第一黃金單身漢的身份不變,後宮虛置,只有太嬪太妃們會來向太后請安。

      午膳有時候和李太后一起用, 有時候獨自一人。

      下午等福娃睡醒了,便和他玩上一會兒,福娃久不見母親, 少不得撒嬌訴苦,黏人的很。

      晚上不需要陪福娃的話, 就是一個人的時間了,看書作畫,全由得自己。

      這種日子過久了,很容易變成一條沒有夢想的鹹魚。

      但是江晚晴心裡知道, 她只是在等待機會, 最近發生的一切都令人絕望, 可夢想總是要有的。

      萬一有天淩昭就開竅了呢?

      這天, 江晚晴坐在窗下繡花。

      上次同李太后一道去御花園散步, 談談人生理想,李太后看見風雨後,一池的蓮花謝了不少, 便有些傷感,彭嬤嬤見狀,提議不如江晚晴繡一條荷花帕子送給太后,她當然只能順勢應下。

      江晚晴放下針線,看了看白色的錦帕上的圖案。

      一朵好運蓮花。

      她歎了口氣。

      福娃趴在桌子上練字,寫的正是他的大名,淩秀。

      字寫的歪歪扭扭的,醜的不忍直視,他寫了會兒,又沒了興致,開始在旁邊畫雞腿和魚骨頭。

      站在一邊的馬嬤嬤看不下去,開口道:「太子殿下,為什麼要畫雞腿呢?」

      福娃頭也不抬:「晚上想吃。」

      馬嬤嬤無奈的歎了口氣:「哎唷我的太子殿下,您可得認真點兒讀書習字,先帝三歲便能背誦詩詞上百首,您這個年紀就已經出口成章——」

      福娃畫完一隻雞腿,抬眸看向江晚晴,跳下椅子跑了過去,抱住江晚晴的腿。

      江晚晴笑了笑,對馬嬤嬤道:「嬤嬤先下去吧,我來教太子寫字。」

      馬嬤嬤應聲退下。

      殿內只剩福娃、江晚晴和容定。

      福娃撒嬌:「母后——」

      江晚晴看了他一眼:「太后和我都教過你了,以後不能這麼叫。」

      福娃扁著嘴:「可我不要母后當我小姑姑,我不叫。」

      江晚晴輕輕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臉,柔聲道:「乖,你要聽話。」

      福娃的嘴嘟的能掛油瓶了,他扭捏了會兒,很輕很輕的叫了一聲小姑姑。

      江晚晴微微一笑:「唉。」

      福娃看著她穿針引線,又問:「父皇的字寫的好麼?」

      江晚晴點了點頭:「你父皇素有書畫雙絕的名聲,一手字自然寫的極好。」

      福娃懵懵懂懂的,若有所思:「字寫的好才算好太子,以後才能成為好皇帝?」

      江晚晴隨口道:「那倒不是。」

      福娃想了很久,刻意裝出大人的語氣,理直氣壯道:「對呀。我見過——皇叔的字寫的又醜又潦草,如果比賽誰的字好才能當皇帝,我也不一定輸給他,他怎麼好意思叫我把皇位讓他?」

      江晚晴撲哧一笑。

      容定原本在旁聽個樂子,沒怎麼上心,只是忽聽女子笑了一聲,他怔了怔,望向不能相認的妻子——她用袖子掩著唇,眉眼彎起,目中盈盈水波流轉,輕淺的笑便是那逐漸擴散的漣漪,不知攪亂了誰的心。

      記憶中,他很少見到江晚晴笑的這般純粹。

      無論是曾經矜持的尚書府千金,又或是深宮中端莊的皇后,冷宮中滿腹心事的江娘娘……她從不曾笑的這麼開心。

      他低低歎了一聲。

      江晚晴摸摸福娃的頭,道:「你皇叔的字還是比你能入眼的,但是你努力的話,過上幾年肯定追上他了。」

      福娃眼眸一亮:「真的嗎?」

      江晚晴認真答道:「真的。你知道為何你皇叔寫不出好看的字嗎?」

      福娃搖頭。

      江晚晴道:「他小時候不用功,比起念書習字,更喜歡偷溜出去騎馬打獵,你祖父為此還罵過他。」

      福娃張大了嘴:「皇叔那麼凶,還有人敢罵他?」

      江晚晴說道:「你皇爺爺比他更凶。」

      福娃待了待,似乎不能想像比淩昭更凶的人,會是什麼樣子。

      江晚晴又笑起來,拿開繡繃,將福娃抱在懷裡:「讓我抱抱。」

      福娃乖巧的依偎在她身邊,待了一會兒,突然拉住她的袖子,小小聲道:「娘,以後別丟下我,我怕。」

      江晚晴一怔,看著他:「不會的。」

      又過了會兒,福娃回到桌案邊,江晚晴一條帕子做的差不多了,起身看他練字,一邊問道:「你見過皇叔寫字?」

      福娃執起筆,心不在焉:「見過兩次。他叫秦侍衛帶我去見他,自己假裝在寫字。」

      江晚晴詫異:「假裝?」

      福娃點點頭:「就是假裝的,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他當我不識字呢,在紙上寫的都是一二三四五六……」

      他見母親笑了,也跟著笑起來:「他問我你的事情,我都不跟他說。」

      江晚晴問:「為何?」

      福娃又嘟起嘴,告狀:「有一次在太后娘娘宮裡,皇叔問我,你是不是最喜歡我了,這不廢話麼——福娃最喜歡母后,母后最喜歡福娃,這個道理他都不懂。皇叔的臉色就難看起來,後來我說母后和我說悄悄話,和父皇可能也說悄悄話,他突然發好大的脾氣,嚇死福娃寶寶了。」

      江晚晴揉了揉他的頭髮,想起淩昭來的那天,說的莫名其妙的話,又問:「你都是怎麼說的?」

      福娃軟糯糯道:「我沒怎麼說呀,我就說你可能和父皇躺被窩裡說悄悄話。」他皺起小眉毛,又去拉江晚晴的袖子:「娘——」

      江晚晴糾正他:「小姑姑。」

      福娃道:「有人在才叫小姑姑。娘,你和父皇說悄悄話嗎?」

      天氣分明比前幾天涼爽,可容定的臉上,突然就熱了起來,他無聲地立在一邊,是一貫沉默而溫和的姿態,耳朵卻豎直了,聽的仔細。

      江晚晴笑道:「娘隻和福娃說悄悄話。」

      福娃又去抱她大腿,一個字一個字說的認真:「福娃也隻和娘說悄悄話,福娃和娘是吉祥快樂的兩隻寶寶。」

      江晚晴點點他的額頭,兩人笑著抱在一起。

      容定冷眼旁觀,突然心生淒涼。

      江晚晴當然不會和他說悄悄話,她甚至不跟他說話,一張床兩個人,中間卻隔了整個天涯。

      她總是背對著他,從天黑到天亮。

      從他這幾天的觀察所得,他這位人前人後兩張臉,莫名熱衷於激怒他兄弟,不知所圖為何的妻子,倒未必如他曾經所想,是因為打心底裡厭憎他,才會同床共枕也不看他一眼。

      她更可能是覺得他心思重,多說多錯,所以選擇相對安全的沉默。

      江晚晴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曾經他以為是七弟,可顯然不是,她對他,比對自己更絕情。

      可歎他一生玩弄權術,算計人心,卻直到最後,都沒能真正看清他的皇后的心……若能早些明白她要的是什麼,他自會雙手奉上,也許他們將是另一種結局。

      他看著不遠處的一對『母子』,不禁黯然的想,上輩子加上這輩子,江晚晴也沒對他這麼笑過。

      難怪淩昭對福娃,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他們費盡心思也爭不來的,這個小胖孩子輕易就能得到。

      這麼想來,他又覺得自己可憐,竟然淪落到羡慕一個五歲孩子的份上。

      容定收回目光,狹長的鳳眸靜如寒潭。

      那年帝都的冬天嚴寒刺骨,江晚晴生了一場病,遲遲不見好,太醫說,天下百病,唯獨一種,無藥可醫,皇后是心病成疾。

      恰逢後宮出了宮妃私通的醜事,那女人自知事情敗露,唯恐他會怎麼折磨她生下的孽種,便想親手掐死福娃,孩子尚且不足周歲,只會傻傻衝她笑,她反倒不忍動手,於是侍衛適時趕到,將她拿下。

      他本想叫人隨意處置了,轉念一想,改了主意,把福娃送去長華宮,和江晚晴作伴。

      如他所願,江晚晴的病好了之後,經常陪福娃玩耍,人瞧著比從前精神多了,聽長華宮的人說,皇后獨處時,終於不再撫琴而不彈曲,經過御花園的荷花池,也不再淚眼問花花不語。

      芙蓉花色好——這花也許是她和七弟的定情之物。

      而那琴——她彈得一手好琴,入宮後卻甚少撥弄琴弦,也許她心悅的聽曲之人不在,她再無撫琴的興致。

      福娃能讓她開心,那麼留他一命,暫且算作有用。

      前世病重之時,他自知時日無多,已經提前作下安排,召回淩昭,封他為攝政王,將密詔給朝中重臣,助他稱帝。

      萬萬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那七弟,可真是個貪心的癡情種。

      江山美人缺一不可,多麼霸道。

      容定又在心裡輕歎一聲,淡淡望了眼福娃。

      ——至於這個孩子,往後再想辦法就是。

      江晚晴教福娃寫了一會兒字,便讓容定帶他回去。

      她走了幾步,目光落在將要完工的繡帕上,手指摩挲著那朵栩栩如生的蓮花,不由又是一陣傷心。

      不會有人知道,很久以前,她曾經刷到一條朋友轉的微博,配圖就是一朵相似的好運蓮花,原博主說,三秒之內轉發,三天內必然有好運。

      她剛想轉發,一個電話打了進來,後來自然不了了之。

      那之後的第三天,她出了車禍,此後古代二十年,她忘記了很多事情,那條微博、那朵蓮花卻牢牢印在記憶中,雖然知道荒唐,可她總覺得,如果當初三秒內轉發了,說不定能逃過一劫也未可知。

      御花園的蓮花池特別美,可每次路過,她總忍不住歎一口氣,目光複雜而憂傷。

      念及此,江晚晴搖了搖頭,又走向另一邊,看著角落裡的一把古琴,撩起裙擺跪坐於前,手放在琴弦上,十指翻飛,卻始終不發出丁點聲音,並非撫琴的姿勢。

      小時候江尚書要女兒們學琴,她一直都是願意的,除了想學一門技藝,還有個不可告人的理由。

      以琴弦為界,她可以複習鍵盤上各個按鍵所在的位置,便於回到現代後,無縫切換網癮人生。

      後來,她嫁給了仍是太子的淩暄,有一次,不小心讓他看見了她這習慣,那人輕輕咳嗽幾聲,眉眼不見慍怒之色,依然溫潤平和,只是聲音莫名低沉:「七弟五音不全,孤精通音律……即便如此,你也不願為孤撫琴一曲麼?」

      她當然不能說明理由,乾脆任由他發揮想像力,深深歎息一聲,別過頭去。

      太子並不強求,又低低咳嗽一聲,緩緩道:「晚晴,孤的時間不多,但這一輩子,總會等下去。」

      再後來,他登基了,不再提起這事,她自然也沒想起。

      如今憶及往事,才恍然發覺……那人竟是至死都不曾等到個結果。

      慈甯宮,正殿。

      李太后等在殿中,對兒子的到來,顯得並不意外:「天氣涼快了,皇上倒是好大的火氣……這麼急匆匆的,為的什麼呢?」

      淩昭已經不耐煩坐下說話,向太后問了安,遣退殿內的隨從,開門見山:「聽說母后給朕認了個好妹妹。」

      李太后不否認,氣定神閒:「這是最好的安排。皇上,你貴為帝王,行事不可任性妄為……」

      她抬起眼皮,看著他,一字字道:「你親口宣佈貞烈皇后病逝,那就該趁早斷了你的念想,從今往後,只有哀家的義女宛兒。」

      淩昭目光冷銳:「宛兒?」

      李太后臉上現出一絲柔和的笑,點頭:「是,宛兒——這是哀家給她新取的名字,她很喜歡。」

      淩昭上前一步,玄色廣袖下的手,逐漸攥緊,骨節泛白。他語氣不帶溫度,冷硬道:「宛兒豈是人人能叫的?」

      一想到以後隨便什麼人,都能衝著江晚晴溫柔喚一聲宛兒,他下意識的摸向腰間的佩刀,忘記了這是在皇宮,只當仍是在北地——結果當然摸了個空。

      李太后淡然:「自然不是,哀家能喚一聲宛兒,皇上作為義兄也可以。」

      淩昭沉默良久,冷笑一聲:「當年母后也贊成兒臣和晚晴——」

      李太后皺了皺眉,打斷:「是,那時候,哀家的確想要晚晴這個兒媳,可後頭的事情已經發生了,舊事重提不過徒增感傷,又有何意義?哀家一直想要個女兒,可惜始終未能如願,如今早已把宛兒當成親生女兒疼愛。往後,皇上可以用兄長的身份愛護她、照顧她,卻萬萬不能起齷齪的心思。」

      淩昭擰眉,轉身便走:「荒謬。」

      太子在後殿,李太后在這裡,他已經猜到江晚晴會在什麼地方。

      果然,李太后見他直往西殿去,大驚失色,由劉實扶著起來:「你站住!」

      淩昭生的人高腿長,走起路來龍行虎步,自有天然優勢,豈是他們能追上阻擋的,不消片刻便到了西殿門口。

      宮人跪了一地,高呼萬歲。

      淩昭目不斜視,推門進去。

      室內彌漫著她慣用的冷香,幽幽的,天地刹那寂靜。

      江晚晴捧著一卷書,看見他,放了下來,走上前行禮:「……皇上。」

      淩昭沒有扶她,從小到大,這幾乎是他第一次不曾伸手,只是等著她下一句話,遲遲沒有等到,他心裡微鬆了口氣。

      ——她也是不願意的。

      淩昭伸出手,剛碰到她的袖子,她就縮了回去,退到一邊,目光看向他身後。他擰了擰眉,回過頭。

      原本侍立在側的宮人,一看見他冷的像刀子的眼神,立刻逃也似的都退了下去。

      人走光了,淩昭隨手帶上門,神色柔和下來:「母親自作主張的事,我來處理,你無須放在心上。」

      兩人獨處,他連朕都不用了。

      江晚晴看了他一眼:「自作主張?」

      淩昭冷下臉:「這聲皇兄,你想叫麼?」

      江晚晴低下頭,坦誠道:「不想。」

      淩昭心裡越發柔軟,微微笑了笑:「我也——」

      江晚晴冷淡道:「原本我對太后說,我是你的皇嫂,便是換了身份,也該是你的皇姐。」

      淩昭半天沒吭聲,明顯在壓抑怒火,隔了好久,咬牙道:「你就見不得我高興,非要處處與我作對是麼?」

      江晚晴轉身往回走,拾起繡繃,坐了下來:「禮尚往來。」

      淩昭怔了怔,跟過去,挑高劍眉:「生氣了?」

      江晚晴沒答話。

      淩昭在她身邊坐下,笑了笑:「貞烈——可不是全了你三貞九烈的心,千百年後也是一段佳話,你還生氣。」

      江晚晴側過身,不看他。

      淩昭又低笑了聲,在她身邊,再大的火氣也消了,滿心只剩下親近她的念頭,柔聲調笑:「母親既然有此安排,你叫聲七哥來聽聽。」

      江晚晴站起身:「你不可理喻極了。」

      淩昭笑意淡去:「誰不可理喻,你心裡清楚。」

      江晚晴突然想起,方才福娃說什麼來著?

      福娃說,當他提起淩暄和自己的事情,雖然是小兒童言無忌,淩昭依然發了好大的脾氣。

      ……很好,她有新的思路了。

      淩昭看見了她正在繡的帕子,心頭一喜,拿在手中不肯放下,低低咳嗽了聲:「你終究還是想著我的。」

      江晚晴回頭,看見他手裡的東西,明白他誤會了,將錯就錯:「不是給你的。」

      淩昭挑眉:「哦?」

      江晚晴從他手裡搶了回來:「先帝一向注意儀容,愛乾淨,我燒給他用。」

      淩昭目光冷了下來,仍自努力克制心頭火,淡淡道:「晚晚,別提他,我不想聽。」

      江晚晴撇過頭:「你總是不信,我能有什麼法子?千金易得,知己難求——而世間知我者,隻先帝一人。」

      她用手指甲掐掌心,逼出淚光閃爍:「我學了多年的琴,先帝懂得欣賞我的琴音,可你呢?你什麼都聽不出來,什麼都不懂,有一次,你聽著聽著還睡著了!」

      淩昭胸口又開始發悶:「我不是和你說過,那時我有事在外,兩夜沒合眼趕回帝都,回宮面見父皇后,就急著去見你,你彈的又是軟綿綿的曲子,因此才會——總之你說了不介意,今日為何如此反復?」

      江晚晴含淚道:「人是會變的……多年夫妻,我與他琴瑟和鳴,他懂我、知我、體貼我,鐵石心腸都能捂熱了。」

      淩昭點頭,冷笑連連:「是,他七年的謀劃,鐵打的耳根子也能磨軟了。」

      江晚晴不知他說的又是哪一出,暫時也顧不上了,抬起袖子抹抹少的可憐的眼淚:「我和他作了夫妻,他又體貼我,我心裡哪能沒有他。他書畫雙絕,能和我暢談古今名家大作,指點我進步,而你從來不喜歡這些。他擅於音律,曲有誤,周郎顧,這等情調你是一輩子都不會懂的。還有……還有暄哥帶病之身,夜裡冷了熱了,卻總會起來照顧我——」

      淩昭已經面若寒霜,一掌拍在桌案上,咬牙切齒:「江晚晴!」

      江晚晴指著桌子上裂開的幾道紋路,哽咽道:「你看,你只會嚇唬我。」

      「我——」淩昭百口莫辯,氣惱之下逼近兩步。

      江晚晴幾乎退進角落,卻不肯示弱,揚聲道:「皇上如今身為天下之主,何苦沉溺兒女情長?一個屢次冒犯你的女人,你不喜歡殺了就是,於你不過捏死一隻螞蟻,不費吹灰之力——男子漢大丈夫,拿的起放的下,你不要總是恐嚇我,有本事你直接殺了我!」

      就在這時,門突然打開,李太后冷著臉走了進來,怒視淩昭:「誰敢!」

      江晚晴一愣。

      李太后快步走了過來,看見她困在角落裡的狼狽樣子,心中憐惜,張開雙臂擋在她身前:「哀家今天就在這裡,皇上非要動手,那連哀家一道處置了吧!」

      淩昭額頭青筋暴起,看著她們,許久說不出話。

      李太后痛心疾首:「你已經是皇帝了!宛兒和哀家滿心希望你能以江山社稷為重,宛兒勸你身為君王,不可兒女情長,你卻恐嚇要殺了她?皇帝,你讓哀家太失望了!」

      淩昭臉上沒了血色,氣到發笑:「好,你們合夥起來——」話音止住,他說不下去,疾轉身走幾步,又原路折回,走向江晚晴。

      李太后緊張起來:「你待如何?」

      淩昭不答,伸手把江晚晴手裡的繡繃拿過來,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往外走去,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李太后不懂他懷的什麼心思,看向江晚晴:「那條帕子,難道是……」

      彭嬤嬤在旁說道:「繡了荷花,不是宛兒姑娘做給太后您的嗎?」

      李太后愣了愣,隨即現出悲苦之色:「哀家命苦,沒能養出個孝順兒子,竟然連一條宛兒孝敬哀家的手帕,他都不肯放過,非要占為己有!」

      秦衍之在帝都有自己的宅子,只是從前住王府,不常回來,如今也只是偶爾過來住一晚上罷了。

      這一天,他剛到門口,從馬上下來,一名紅衣丫鬟便上前來,面帶喜色:「秦大人,奴婢總算等到您了,我家姑娘有極重要的事,想和您商議。」

      秦衍之身邊不乏自動送上門的『小姐』、『姑娘』,聽了只是一笑:「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紅衣丫鬟字正腔圓道:「吏部尚書江大人的府邸,府上五小姐。」

      秦衍之腳步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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