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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放肆文學 » 武俠仙俠 » 春風度劍» 第89章 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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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風度劍 - 第89章 破局字體大小: A+
     
    聞衡的話似乎短暫地震懾住了埋伏的刺客, 片刻後西北角傳來枝葉簌簌響動,一個嗓門略粗的男人開口答道:“你不必問我們是誰——”

     說時遲那時快,薛青瀾聽音辨位, 橫劍一掃, 落在地上的兩枚銀鏢如兩道冷電般激射出去, 只聽樹後傳來“咕咚”一聲,那人話還沒來及說完,便被暗器打中要害,當場悶哼一聲, 栽倒在地。

     眾人起先見聞衡背著個人,並未將這個少年放在眼中, 還當薛青瀾是聞衡的拖油瓶, 想著必要時候可以拿來利用一番,誰知道這少年出手又快又狠,而且竟然搶在聞衡前面率先動手, 非但不拖後腿,反而還有幾分要護住聞衡的意思,不由得紛紛悚然,不敢再發聲做出頭鳥。

     聞衡道:“你急什麽,倒是讓人家把話說完。”

     薛青瀾冷冷回道:“暗器上有毒, 等他說完, 咱們倆早就涼透了。”

     聞衡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揚聲道:“看來今日的局面,是必定要分出個你死我活了。在下何德何能,竟一次驚動了這麽多好手來伏殺我。”

     光憑方才黑暗中那一波交手,薛青瀾粗略估計這片山林中至少埋伏了幾十個人,且都武功不弱, 真要動起手來,聞衡他們兩個恐怕會打得非常艱難。他背過一隻手,輕輕拉了拉聞衡的衣袖,聲音壓得極低:“衡哥,他們人多,不宜久戰,你先回山上,我來斷後。”

     聞衡還沒答話,卻有人先他一步出聲道:“聞公子,我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比較好。”

     “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你就算逃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與其往後一直被人追殺、每天東躲西藏提心吊膽,還不如現在就認命,免得日後遭罪。”

     隨著話音落地,那人也縱身從樹上躍下,自陰影深處走到兩人面前。他臉上戴著花紋奇詭的銀色覆面,露出削薄的唇和蒼白的臉,狹長的眼睛在月光下冷冷如水,看起來竟然出奇的年輕。

     薛青瀾當然不可能再像突襲上一個那樣對付他,因此並未出手,隻橫劍於身前,冷冷問道:“閣下是什麽人?”

     “你不認得我?”那人竟然笑了一笑,很無辜地衝薛青瀾歪頭道,“可我卻認得你——沒想到竟然會在純鈞派地界遇見垂星宗的薛護法,按理說,你應當跟我站在一邊才對啊。”

     他話中暗示近乎直白,薛青瀾右眼皮突地一跳,還沒來得及出言反駁,聞衡忽然伸手上前,無比順手地將他撥到身後,對那男人道:“閣下要殺我,總不會無緣無故,究竟是什麽原因,還請示知。”

     那男人道:“近來聞公子的大名傳遍江湖,黑白兩道均有耳聞,聽說公子武功高絕,手中有失傳已久的《北鬥浣骨神功》,我家主人對此很有興趣,特意命我來拜會聞公子,順便做一單生意。”

     聞衡道:“願聞其詳。”

     “聞公子不要誤會了。”那人微笑道,“不是和你做生意,而是有人出了大價錢——”

     “要、買、你、的、命。”

     “原來如此,”聞衡也笑道:“我只是順便麽?”

     那人拍了拍手,語中竟帶有幾分讚許之意:“聞公子處變不驚,笑談生死,這份氣度真是叫人欽佩。我最喜歡跟你這種明事理識時務的人打交道,既然如此,那就閑話少敘,請將《北鬥浣骨神功》交出來罷。”

     “唰”地一聲破風輕響,斜地裡冷鋒陡然刺出,劍尖停在離他鼻尖不到一寸處,十分危險地對準了他的臉,薛青瀾自聞衡身後走出,輕聲道:“他肯與你好聲好氣地商量,可我是個不講道理的人,你找錯人了。”

     “薛護法。”那人被劍指著也毫無懼色,“我不信垂星宗不想要神功秘笈,你與他混在一起,處處回護,就不怕被方宗主知道麽?”

     薛青瀾持劍的手穩如磐石,泰然答道:“你提醒我了,看來今夜不把你們都留在這裡,我以後會有很大的麻煩。”

     那人先是微愕,繼而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笑聲在黑夜中遠遠地傳開,驚起了一片夜棲的宿鳥:“薛護法,你恐怕還沒弄清一件事,要殺這位聞公子的,可遠遠不止我們這幾個人。就在今早,江湖中所有數得上號的大堂口都接到了一張懸賞令,誰能拿到聞衡手裡的《北鬥浣骨神功》,取下他的首級,就可以得到一千兩黃金。現在只怕還有更多的人前赴後繼地趕來越影山呢,你護得住他一時,能護得了他一世嗎?”

     薛青瀾在接到宗主手令時已有預感,卻沒想到禍根竟在此處。對方這是鐵了心要聞衡死,光以利誘不夠,還無中生有地添上了一本“神功秘笈”,這下不光是求財者趨之若鶩,那些陰謀野心家知道這個消息,焉能不出手試探?常言道“亂拳打死老師傅”,聞衡只有一個人,怎麽對抗得過大半個江湖的圍剿追殺?

     他心中寒意遍生,如墜夢魘。那人的一番話挑破了窗戶紙,這下林中埋伏的其他人也不再隱匿身形,從四周慢慢包圍過來。月下人影如同群狼環伺,兵刃或明或暗,都一齊對準了居中的二人。

     聞衡站在那默不作聲地聽了半天,直到圖窮匕見,刀架在了眼前,他才終於開口,不緊不慢地道:“承蒙各位看得起,想不到在下區區性命,竟值千金,實在叫我受寵若驚。”他徐徐將劍刃轉了個角度:“不過有件事我要先說清楚,那個什麽浣骨神功是假的,我從沒聽說過,身上也沒有這麽一本秘籍,你們若是為此而來,恐怕要失望了。”

     “至於我這價值千金的大好頭顱,能不能摘得下,還要看諸位的本事——”

     他與薛青瀾有種不言自明的默契,幾乎同時出手,向對面衝了過去,一時之間只聽兵刃亂撞之聲不絕於耳,在空曠的山林間蕩起一層層回音。

     薛、聞兩人年紀雖輕,卻俱是天資絕頂之輩,武功遠勝常人,故以少敵多亦不落下風,沒叫人當場亂刀砍中,只是在黑暗中混戰多時,不免氣促。對方中也有幾個高手,一直沒有使出全力,顯然抱著坐收漁利的心思,想等他們被車輪戰拖到體力不支時,再一舉擒獲二人。

     果然劇鬥多時之後,薛青瀾先被人一棍掃到後背,往前跌撲出去,聞衡回身欲救,原本攻勢驟亂,給了旁人可乘之機,數把兵器一齊當頭壓下,霍然將他逼退數尺,按著胸口噴出一口鮮血來。

     薛青瀾急聲道:“衡哥!”

     聞衡咳了兩聲,勉強道:“別慌,我沒事。”

     起初來搭話的男人用劍壓著聞衡肩頭,幸災樂禍道:“看看,我說什麽來著?早勸你束手就擒,非要死磕,困獸之鬥固然勇氣可嘉,但滋味恐怕不怎麽好受吧?”

     聞衡抹了把唇邊的血,拄著劍重新站起身來,將劍換到右手,喘息著道:“你是中慶金蟬城日沉閣的人。旁邊這幾位看起來似乎跟你並不是一路,我的命只有一條,不知道你們打算怎麽分呢?”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聞公子要是想要個痛快點的死法,就老老實實地把《北鬥浣骨神功》交出來,否則……”那人傲慢地瞥了一眼薛青瀾,不無嘲弄地道,“就隻好委屈你和這位薛護法在這山中做兩個無名的孤魂野鬼了。”

     聞衡搖頭道:“我說過了,我不知道什麽《北鬥浣骨神功》,更沒有這部武功秘笈。”

     “嘖。”都到這個份上了,他的口風仍是一成不變,那人臉上輕松的神色終於褪去,浮現出不耐煩的怒意,嚇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再不交出秘笈,你們兩個就一起上路吧!”

     如今的局面是聞衡與薛青瀾被人為地分隔在兩處,不能聯手對敵,薛青瀾被六個人團團圍住,聞衡獨擋八人,呈現一邊倒的碾壓局面,便是各派長老掌門一類的人物,初經苦戰,又在這許多好手的圍困之下,也難能瞬間脫身而去。

     聞衡垂劍而立,忽然歎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話果然不錯。”

     這話大有臨了終悟的意味,身邊幾人聞言,心中不由得一動,都暗忖道:“死到臨頭,這廝果然要口吐真言了麽?萬一他交代出了《北鬥浣骨神功》的下落,待會兒必定要將旁人都除去,方能獨佔神功。”

     但再往深裡一想,又心驚道:“不對,我既然有此打算,其他人也能想到,說不得誰還藏著後手,一會兒動起手來,我不能一味衝在前頭,須小心防備後面這些人。”

     這些人來自不同的門派地方,今夜會埋伏在這裡純屬偶然撞見,事前並沒有商量過,因此看起來雖個個都想要聞衡死,但實際上人心不齊,尤其裡面還有幾個自作聰明的人,見聞衡已是囊中之物,就開始打後面分贓的主意。挑撥這一幫烏合之眾內訌簡直不需要動腦子,聞衡光看他們的神情都知道誰心中已經打好了算盤。

     他要的就是這一刻的猶疑退縮,當下擎劍在手,展臂直掃出去,銀光如滿月,唰然成圈蕩開。短短一瞬,眾人均感面上一陣冷風吹過,幽涼劍氣逼得人毛發立聳,這一劍快得人來不及眨眼,他們還沒看清那鬼魅般的劍尖落處,喉頭便先爆出一蓬血花,直挺挺地仰面摔了下去。

     八個人同時向後倒下,像以聞衡為中心開出了一朵花,鮮血還在半空噴濺,宛如一場突如其來的夜雨,落在殺手們死不瞑目的臉上,將整片山道染成赤紅的修羅地獄。

     而聞衡就踏著這遍地鮮血自半空飄然而落,右手劍斜指地面,雪亮的白刃上卻只有一滴殷紅的血珠,欲落不落地懸垂在劍尖上。

     無邊血氣衝天而起,一道紫色電光倏然撕裂蒼穹,悶雷從遙遠的天邊滾滾而來,在山道上方轟然炸響,仿佛整座越影山都在這天雷威勢下瑟瑟顫抖。這場面恐怖得近乎慘烈,已完全不足以“驚心動魄”形容,換個稍微膽小一點的人來能當場給他嚇死。

     薛青瀾反應神速,見聞衡那邊再無後顧之憂,當即放開手腳殺上前去。他的劍法學自聞衡,又雜糅了一些用刀的習慣,開合間法度嚴謹,不失剛猛,此時以一敵六,劍招源源不斷地使出來,竟是氣力綿長,毫無疲色,顯然方才停手不過是佯作體力不支,用以松懈敵人罷了。

     那圍困薛青瀾的六個人原本是志得意滿,以為今晚必定得手,誰能想到聞衡一劍竟威力如斯,一轉眼將八個好手殺得乾乾淨淨。他們心中底氣既失,腳下便如無根之萍,再對上鋒銳難當的薛青瀾,根本無從抵抗,想跑都跑不了,幾個起落間就被砍翻在地,捂著傷處痛呼大罵不止。

     薛青瀾被他們聒噪得心煩,恨不得一劍下去落個清靜,只是為防聞衡還有話要問,才沒痛下殺手,僅僅封住了幾人穴道,令其不能動彈出聲。

     一場惡戰之後,近二十個殺手沒有一個還能好好地站著。薛青瀾收劍歸鞘,走向聞衡,見他沉默地佇立在蕭蕭夜風中,目不轉睛地望著遍地屍首,是自覺出手過重,竟將這八人盡數斃於劍下,心中一時難以承受,因此生出了自責悔愧之意。

     薛青瀾過去拉著他的衣袖,強行將聞衡轉了個身,叫他看著自己,堅定道:“衡哥,這些人是自作孽不可活,你不要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今日若他們不死,死的就是咱們。”

     聞衡不是第一次殺人,但的確是第一次殺這麽多人。他與人交手的經驗很少,多數都是拿山水木石練手,因此不太能拿捏得準輕重。那一劍灌注了他八分內力,為求穩妥,他瞄準的又是最薄弱的喉嚨部分,能開山裂石的劍鋒劃破人體肌膚,就像刀切豆腐一樣容易。

     “這一招叫做‘雨急疏花’。”聞衡道,“今天還是第一次對人使出來,手下失了分寸。”他似乎還想解釋什麽,卻對上了薛青瀾的眼神,驀然住了口,片刻後自嘲地苦笑一聲,搖頭道:“算了。”

     “我知道。”

     薛青瀾盯著他,認真地道:“衡哥,你心裡其實不想殺他們,但又覺得說什麽都像找借口,我知道,我也信你。”

     聞衡其實心裡一直沒有從剛殺完八個人的麻木中緩過勁來,直到聽了薛青瀾這句話,才微微訝異地抬了一下眼,從深沉夢魘中陡然驚醒,眼中逐漸恢復了溫暖的神采,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沒事,別擔心。”他伸手抹去薛青瀾臉側不小心濺到的小血珠,順手在他後頸處自上至下捋了一把,像是安撫他,也藉由這個動作緩和了自己的心緒,“好像要下雨了,咱們回罷。”

     薛青瀾道:“還有幾個活口,你不再問幾句麽?”

     聞衡略一沉吟,提著劍走到委頓在地的幾個殺手跟前,問道:“那個發出懸賞令的人是誰?”

     薛青瀾反手倒握長劍,以劍柄在幾人後心處輕敲,解開穴道。那幾個人早被他嚇得肝膽俱裂,自知生機全在這人一念之間,因此見聞衡發問,並不敢隱瞞,只能不住搖頭道:“聞公子饒命,我們真的不知道!”

     這個回答倒在聞衡的意料之中,他點了點頭,道:“好罷。”

     薛青瀾見他不再說話,走過來問道:“要滅口嗎?我來。”

     其中一個殺手大約是自覺必死無疑,不屑求饒,反而憑空生出一股勇氣,對聞衡大聲怒斥道:“姓聞的,你明明就練過《北鬥浣骨神功》,為什麽不敢承認!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秘笈!”

     聞衡無奈道:“的確沒練過,你都快要死了,我作甚還要騙你?”

     那人哽了一下,卻還不依不饒,喘息道:“你……那你方才使的是什麽功夫?世上除了《北鬥浣骨神功》,怎麽還會有這樣威力無匹的劍法!”

     聞衡聽了這話,忽而瞥了薛青瀾一眼,才搖頭道:“這個不能告訴你。”

     那人氣得無計可施,乾脆一閉眼假裝自己已經死了。薛青瀾疑惑地看著聞衡,極低聲地問道:“衡哥,那不是你自創的劍法嗎?為什麽不能說?”

     聞衡將指腹壓在他唇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眼中掠過一絲狡黠的笑意:“不是不能說,你以後會知道的。”

     他低頭對那合眼等死的殺手道:“這滿山屍首看著不像話,我留你們一命,你們將這些屍首就地掩埋後,就自行下山去罷。”

     薛青瀾在他身後不讚同地提醒道:“衡哥,斬草除根。”

     聞衡回手拉住他,低聲道:“他們錯不至死,你就當結個善緣,放他一條生路。”

     薛青瀾冷颼颼地盯著那幾個人,靈光一閃,計上心來,看似是在問聞衡,實則語帶威脅地道:“要是他們存心報復呢?”

     幾人忙賭咒發誓,高聲求饒道:“薛護法饒命!我們一定死守秘密,絕不敢在外頭胡言亂語……”

     薛青瀾嗤笑道:“奇了,我竟不知道我們還有什麽要‘死守’的秘密,你們這是打算要挾誰?”

     幾人對視一眼,忙改口道:“小人願聽憑薛護法驅使!”

     薛青瀾這才滿意,道:“我要你們連夜離開中原,即刻前往海外,終身不得回歸故土,否則現在就到地下去與他們作伴罷!”

     他的用意極為明顯,幾人大駭,喃喃道:“那我們……我們不就成了……”

     薛青瀾道:“不錯,你們剛剛是怎麽威脅聞公子的,那就是你們以後的處境。不過我好歹給了你一點準備的時間,相比之下,已經稱得上仁義了。”他從懷中摸出一個白胎瓷瓶,從中倒出六枚碧綠的小藥丸,托在掌中,在幾人面前蹲下身來:“好了,選吧。願意活命的,就吃了這藥遠走高飛;不願意的,就地了斷,等著別人來給你收屍。”

     薛青瀾年紀輕輕就穩坐垂星宗護法之位,除了武功過人之外,還有一手不亞於其師薛慈的使毒功夫,在江湖黑/道上頗有名聲,一人顫巍巍地問:“這是什麽藥?”

     “天香積花散,服之令人肌膚生冷,喜暖畏寒,你們吃了這藥,便要終生遠離北方,在南方溫暖之地安家。”薛青瀾道,“吃不死人,放心吧。”

     六人面面相覷,在逃命流亡和束手就死之間搖擺不定,薛青瀾沒那麽多耐心,催促道:“我數三下,再不選,你們乾脆一起死了算了。”

     其中四人看來實在怕死,立刻抓起藥丸往口中送去,另外兩人見狀,不由得也心生動搖,默默取過藥丸吞下。薛青瀾拍拍手,微笑道:“這就對了。過半個時辰,你們身上穴道自然會解開,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往後若再被我撞見,就別怪自己命薄了。”

     他恐嚇完畢,扶著膝蓋站起身,對聞衡道:“咱們走罷。”

     兩人身影飄飄搖搖消失在黑暗的山道盡頭,那六人委頓在地,長籲短歎片刻,忽覺臉上一涼,豆大雨點從天而降,很快將他們澆了個透,其中一人突然道:“咦,我身上忽然有了些力氣,可以衝開穴道了。”

     余者聽他這麽說,各自試過,果然服藥之後丹田內息充盈,很快便衝開了穴道。六人互相攙扶著站起來,一人躊躇道:“難道咱們真要聽那小子的指示,替那姓聞的背鍋?”

     另一人道:“那怎麽辦,現在追上去把他們殺了?”

     這些人都是久入江湖的亡命之徒,立誓後反悔早已是家常便飯,才不怕什麽五雷轟頂萬箭穿心。可殺心剛起,其中一人忽然打了個寒噤,哆嗦道:“哎喲,好冷!”

     大雨來勢雖凶猛,但畢竟是夏季,再冷也不可能冷得像突降大雪,可這些人卻感覺一股涼意自腳底升起,直躥天靈蓋,雨水打在身上,猶如一盆冰水當頭澆下,都不由自主地抱緊了雙臂,牙齒格格打戰,驚恐叫道:“好冷!好冷!凍死我了!快走!”

     幾人此時方知薛青瀾逼迫他們服下的藥究竟有多麽可怕,這下連最後一點反抗的心思都熄了,顧不得打掃戰場,匆匆忙忙地衝下山找地方避雨去了。

     聞衡與薛青瀾自然也沒能幸免,剛進湛川城就被大雨淋了個正著。好在沒剩下幾步路,兩人冒雨回到小院,聞衡把雜役叫起來燒水,打發薛青瀾去沐浴,自己也洗淨了一身的雨水血汙,換上乾淨衣服,坐在房中出神地想著心事。

     薛青瀾推門進來,見他發尾還在滴水,將身前白單衣洇濕了一塊,便走過去將烏黑長發撥到身後,用布巾反覆擰乾,再用手指梳理整齊。這樣一件小事,他做得十分認真,同今夜在山道上那個冷酷的魔宗護法完全判若兩人。過了一會兒,他冷不丁聽見聞衡問道:“青瀾,你給他們的到底是什麽藥?”

     “不愧是衡哥,”薛青瀾扶著他的肩頭笑道,“你猜出來了?”

     “慚愧,我也是剛剛才想到。”聞衡歎了口氣,“憑你的聰明細致,不會留下那麽大的空子等著他們來鑽。”

     薛青瀾俯下身來,雙手繞到他身前,懶洋洋地趴在聞衡左肩上,在他耳畔道:“用的是薛慈給秦陵的藥方。那藥吃了後能大幅提升內力,讓人武功變高,但動用真氣後就會渾身發冷,如果不靠解藥壓製,除非他們一輩子不動手,否則哪怕躲到火焰山去,最多也只能活十年。”

     如此一來,就算這些人背棄誓言、回到了原來的門派,武功突然長進也會引起別人猜疑,他們這邊再派人放出風聲,到時候黑的說成白的,他們沒鍋也要背一口黑鍋,聞衡的壓力就會減輕很多。

     聞衡垂下眼簾,看到他清瘦修長的手在自己胸前晃蕩,便伸手握住了,歎道:“難為你了。”

     薛青瀾敏銳地察覺到他語氣中似乎藏著某種低沉意味,心頭掠過一絲不妙的預感,強笑道:“這有什麽……你怎麽突然跟我生分起來了?”

     聞衡沒接他的話,忽然沒頭沒尾地道:“青瀾,你有多久沒回垂星宗了?”

     這句話如同一道轟然炸響的驚雷,霎時把薛青瀾給劈懵了,他像是沒聽清一樣喃喃問:“什麽?”

     聞衡稍稍側身,將他拉過來抱在了腿上,幾乎是用哄的語調,極盡溫柔耐心地說:“你先回去,等我把這件事解決了就去接你,好不好?”

     “不好!”薛青瀾猛地起身推開他,怒火瞬間燒紅了眼睛,“現在是什麽時候,你讓我走?”

     “留在我身邊很危險的,”聞衡似乎對他的抗拒早有預料,並不以為忤,仍然朝他伸出手去,“你也聽到了,接下來會有很多人為了賞金和秘笈來找我的麻煩,不是每一次都會像今天一樣順利。”

     薛青瀾急火攻心,已經吼不動他了,聞言氣得連連冷笑:“今天我們兩個人都差點折在裡頭,日後圍攻你的人只會更多,我走了你怎麽辦,一個人在這兒等著他們來摘你的腦袋嗎?!”

     “當然不是。”聞衡道,“我知道幕後黑手是誰,不會坐以待斃。但是青瀾,有些風險我一個人敢冒,卻不敢讓你跟著我一起被卷進去,明白嗎?”

     “你別來問我!”薛青瀾搶上前來,一把揪住他的領口,恨聲道,“我才應該問你,聞衡,你究竟明不明白,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等回了你,最差的結果不就是死嗎?我們死在一處有什麽可怕的?”

     “傻子,只不過被幾個小毛賊惦記了,又不是生死決戰,犯得著這麽要死要活的嗎?”聞衡叫他泛紅的眼眶燙得心臟一抽一抽地疼,伸手把薛青瀾拉進懷裡,無奈地道,“我要的同生共死可不是這種,咱們就算死在一處,也不能便宜了他們啊。”

     “聽話,你暫且回垂星宗避一避,倘若需要幫手,我自然會想辦法聯系你。”聞衡一下一下順著他脊背,“上次在司幽山論劍大會,你還是自己偷偷跑的,後來我不是也給你遞了信麽?”

     薛青瀾默不作聲地聽他哄了半天,最後終於不強了,咬著牙問道:“衡哥,你說句老實話,如果我執意不走,你是不是打算用別的辦法把我送出湛川城?”

     聞衡一時無言以對。

     沉默無疑是最確切的答案,薛青瀾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他推開聞衡的懷抱,冷漠地轉身向外走去:“不勞你費心,我明天就動身。”

     作者有話要說: 打起來!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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