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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風度劍 - 第80章 歸來字體大小: A+
     
    這話何其狂妄, 此言一出,聞衡溫良恭儉讓的形象頃刻間坍塌得一乾二淨,顧垂芳卻好似聽見了什麽了不得的話, 仰天大笑, 連說了三聲“好”。

     他將長劍擲還韓南甫, 見眾人猶然不解,才輕輕歎了口氣,道:“練劍是為了什麽?劍是用來殺人的,不是用來搭花架子好看的。”

     眾人立時肅然, 齊聲道:“弟子受教。”

     “白練了這麽多年劍,還不如一個少年。”顧垂芳單手按著心口, 臉上反常地透出一絲血色, 他對聞衡道:“我這人自私了一輩子,臨了還要再拖累你一回,純鈞派是我師兄的心血, 我不能替他守住,隻得托付給你。臨秋峰長老的身份想來你未必看得上,但除此之外,我也沒什麽能回報你的了。”

     聞衡低聲道:“太師叔傳功之恩,晚輩至死不敢忘。”

     顧垂芳笑了一下, 似乎是體力不支, 靠著鄭廉墓旁邊的松樹慢慢滑坐下去,忽然想起什麽,問道:“那年同你一道的小子,如今待你還像從前一樣麽?”

     聞衡不意他突然提起薛青瀾,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顧垂芳偏過頭咳了兩聲,衣襟被忽然湧出的大股鮮血染得殷紅, 臉色卻霎時灰敗下去,韓南甫失聲喊道:“師叔!”

     顧垂芳隨意用衣袖抹了一把,擺手示意眾人不必驚慌,仍對聞衡道:“他腑髒內寒邪凝滯,不是壽永之兆,你若有心,咳……可帶他去曠雪湖尋醫……”

     聞衡在越影山上虛耗了大半天,聽了那麽多故事,都不及顧垂芳這一句震撼肝膽,他陡然凝聚起十二分的精神,急問道:“您知道他究竟是什麽症候?”

     顧垂芳卻搖了搖頭,七竅血流如注,語聲難續,已然說不出話了,全身的力氣只夠他伸出僅有四指的右手,緊緊地握住鄭廉的墓碑。

     他先前演示劍法時自行震斷了心脈,此時已回天乏術,顯然是早已抱定了追隨鄭廉而去的決心。

     眾位長老見慣生死,心中明了,都不再言語,跪在一旁肅穆靜候。

     顧垂芳的呼吸如同風中殘燭,逐漸微弱下去,渙散模糊的視線則慢慢上移,掠過滿地弟子,飄向松林上方,透過枝丫縫隙,看見了寶石般的碧空。

     這一刻,他仿佛忽然墜入了一個永遠不醒的美夢之中,又仿佛是剛從一個漫長的噩夢中醒來。

     恍惚中,他好像又變成了那個剛闖了禍的小少年,穿著一身乾淨利落的青底白衣裳,雙手高捧著劍,被師父罰跪在海川堂前,兩個膝蓋硌得又涼又疼,整個人在原地晃來晃去,搖搖欲墜,眼看要跪不住往前栽倒時,後頭忽然有人快步走來,拎著領子將他揪了回來。

     他順勢往後一仰,跌坐在來人的小腿前。

     他仰頭沿著雪白的衣擺往上看,看到了一張清雋而熟悉的少年面龐。

     鄭廉垂頭看他,臉繃得緊緊的,聲音也很冷淡:“跪好。”

     這兩個字響在他耳畔,猶如佛旨綸音,眼淚在他覺察之前不受控制地決堤而下,頃刻間已淚流滿面。

     鄭廉叫他嚇了一跳,臉色馬上繃不住了,微微躬身,卻不敢就此抱住,遲疑著將手搭在他背上:“這是怎麽了……誰給你委屈受了?”

     他恍若不聞,隻用了全身力氣抱緊了這個活生生的師兄,像個歷經千難萬險,受盡了委屈才回到家的小孩子,抱著鄭廉腿大哭起來,邊哭邊翻來覆去地說“師兄對不起”。

     鄭廉見他哭得實在可憐,勸也勸不動,隻好用了點力氣掰開他的手,背對他蹲下來,道:“算了,上來,我背你回去,下次長點記性,不要再惹禍了。”

     少年人的脊背尚且清瘦,還不是日後足以支撐起純鈞派的脊梁,可背著他走過的每一步都很穩,在承托起一個門派之前,先為他撐開了一片無風無雨的天空。

     他環著鄭廉的脖子,用哭得沙啞的嗓音,囈語般喃喃喚道:“師兄……”

     “嗯,在呢。”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顧垂芳仙逝,臨終前將臨秋峰長老之位傳給了聞衡,純鈞派上下為著安葬事宜,還有聞衡的繼任問題,不免忙亂起來。廖長星在主峰蹉跎了一下午,此時方得忙裡偷閑過來看聞衡一眼,卻見聞衡神情並不比他輕松,反而面露沉思,眉頭緊鎖,似乎有些煩亂。

     在純鈞派度過的這一日堪稱驚心動魄,當真是誰也未曾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對於聞衡來說,令他始料未及的謎團更是接踵而至,從越影山純鈞劍到他父王身故內情,再到顧垂芳之死、薛青瀾之病……看似處處相關,實則毫無頭緒,每一件事都猶如一隻手,左右拉扯著他的心緒。

     聞衡起身將廖長星迎進屋內,給他添了一杯茶:“莫說打算,眼下諸事紛雜,我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自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話裡不自覺地帶著歎息,“我又給師兄添麻煩了。”

     廖長星搖頭不讚同道:“顧太師叔托付你照拂純鈞派,便是信重你的為人,我既為純鈞弟子,不管先前是什麽身份,自當配合行事,這不叫‘麻煩’。”

     這山嶽一般的沉穩靜定感染了聞衡,他徐徐吐出一口氣,苦笑道:“可我寧願你做師兄,也不願做你師叔。”

     廖長星唇角一勾,眼中流露出些許笑意,複又正色道:“這卻由不得你,一則傳承輩分不可亂,二來你身份貴重一些,日後在門派中行事也便宜。”

     聞衡緩緩道:“當個徒有其名的光棍長老,何如做掌門的師弟更便宜?”

     “慎言。”

     廖長星神色陡轉嚴厲,肅容注視著他,聞衡不閃不避,坦然回視。二人無聲地對視數息,如同在半空中對峙交鋒,最終還是廖長星敗下陣來,率先移開視線,低聲道:“我雖長於外務,可這些年在這上頭耽擱的時間太多了,反倒荒廢了武功,恐怕才能不足以服人,等門派內諸事落定,我自當向師長請命,外出歷練幾年。”

     “如今中原武林動蕩不安,時勢非同以往,師兄是年輕一代中的翹楚,正該放手施為,在江湖中大展拳腳。”聞衡聽了他這話,心便放下了一半:“既然師兄來日肯挑大梁,我這個長老也勉強可以做一做,只求師兄別讓我等得太久,不要耽誤我歸隱山林。”

     廖長星本是來關照他的,反倒被聞衡勸了一回,溫言應道:“我省得了,必然不叫你白乾一場。”

     從前礙於聞衡沒有內功,他們師兄弟不曾深言過未來,只能說一句“全憑造化”,然而如今無論是聞衡還是廖長星,武功才具足以笑傲同儕,豪情野心亦不輸旁人,正當一生之中最該進取的年紀,今宵秉燭共坐,談笑間初露崢嶸,方是他們真正的少年本色。

     次日掌門韓南甫親率眾人祭奠顧垂芳,將前代掌門遺訓與顧垂芳遺命公之於眾,在四位長老見證下,將臨秋峰印信與顧垂芳早年遺留下的一柄鐵劍一並交給聞衡,坐實了他臨秋峰長老的身份。

     聞衡推辭了一番,最後頗為解意地提出,他雖身居長老一職,但畢竟不是顧垂芳的正經徒弟,因此不會留在臨秋峰,也不插手門派內務,只在純鈞派需要時回山援手,來日若找到合適的傳人,願將此位歸還正統,也算完成了顧垂芳的遺願。

     他這樣識趣,韓南甫自然樂見其成。掌門與新任長老和樂融融,純鈞弟子對待玉泉峰諸人的態度也不敢似以往那麽輕慢——秦陵雖然不中用,但廖長星和聞衡兩人合起來,也足以抵得過一個玉泉峰長老了。

     七日後,在聞衡一力堅持下,顧垂芳最終與鄭廉衣冠塚合墓而葬,雙碑並立。待處理完喪事,聞衡辭別了廖長星等人,下山回到湛川城,立刻召集人手調查地宮之事。至於慶王一案,因與宮中關系密切,他手下可用的人都或多或少牽涉其中,怕打草驚蛇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只能在外圍查一查,不好直接將手伸進京中。

     就這樣過了十幾天,某天深夜,湛川城突降大雨。天上電閃雷鳴,地上積水沒過腳踝,鹿鳴鏢局大門緊閉,聞衡獨自一人在書房裡看信。燭火躍動,雨聲繁急,房中既不甚明亮,又嘈雜得緊,漫天風雨聲攪得聞衡心中隱隱不安,盯著一片紙張,半天也沒看進幾個字。

     他總覺得要發生什麽事,但那預感似乎不是危險,只是一種毫無來由的輕微焦躁。

     聞衡把信往桌上一扔,閉目靠上了椅背,強行凝神靜心,讓自己鎮定下來。然而視覺閉塞之後,其余四感變得愈加靈敏,一時間鼻腔中充斥著淡淡的水腥氣,耳邊驚雷陣陣,雨珠嘈嘈切切,遮過了其他聲響,他雖深居城中繁華之地,這麽閉眼一聽,倒好似身在幕天席地的曠野之中。

     咚、咚、咚咚……

     聞衡陡然睜眼,懷疑自己是聽岔了,又再度側耳細辯,恰好一陣驚雷方歇,“篤篤”的敲門聲就在這短短間隙清晰地傳入房中。

     誰會在這種雨夜裡來找他?

     他將桌上一把短匕抄在袖中,走過去拉開門閂,只聽“呼”地一聲,狂風卷著雨珠迎面砸來,險些給聞衡掀個跟頭。書房內火燭霎時全熄,紙張紗幔狂舞,窗欞亂響,唯有桌上一盞罩燈還亮著,向四方投下黯淡的光芒。

     門前站著個頭戴鬥笠,腰懸長刀,渾身濕透的黑衣人。

     他揚起頭,唇色與臉色幾乎白成了一個顏色,卻彎著眼睛,透過串珠似的水幕朝聞衡笑了一笑,在雷電狂風中對他說:“衡哥,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正在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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