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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風度劍 - 第46章 斷劍字體大小: A+
     
    怎麽會是他?

     是誰都好, 為什麽偏偏是他?

     薛青瀾恍惚地想。此時此景,就是薛慈在他面前活過來,恐怕也不會令他這樣驚慌失措, 像胸口被人一劍剖開, 腐朽的心肝肺腑從此失去遮掩, 徹底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是你。”

     聞衡看他口型,原本是要喊“師兄”,卻硬生生咽下了一個字,變成一句含著血和怨懟的質問。

     “是我。”

     聞衡向前邁了一步, 薛青瀾幾乎同時不假思索地向後退了一步,他便站住了, 像怕驚嚇到誰一樣, 平靜地道:“闊別多年,你一切還好?”

     薛青瀾今年應當剛十八歲。他跟聞衡不一樣,在越影山上時, 聞衡的容貌基本已經定型,這些年來不過有些細微變化,薛青瀾卻從小少年長成了隻比聞衡矮小半頭的青年,眉目出落得越發俊秀,往那裡一站不動時, 活脫脫是一座玉雕美人像, 倒是對得起聞衡當年給他的“神清骨秀”四字考語。

     只是世事熔煉,他身上那種少年人特有的清凌早已消磨殆盡,眉宇間常帶霜色,整個人蒼白得了無生氣。好像黑袍裡裹得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段冰、一把冷鐵,面對的是人是鬼, 是他刺傷別人還是會被別人打碎,都不足以令他稍稍變一變臉色。

     此刻哪怕是對著聞衡,他心緒激蕩直欲反噬己身,臉上仍然沒有血色、沒有一點激烈的表情。

     “有勞嶽公子掛懷。”

     他沒有回答好不好,將視線從聞衡臉上移開一點,不著痕跡地活動僵硬的五指,重新握住了劍柄。

     這場面好像回到了幾年前,聞衡第一次遇見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薛青瀾。

     曾經肯對他敞開懷抱的人豎起了滿身的刺,冷冷地說:“這是垂星宗與純鈞派的比試,嶽公子早已不是純鈞弟子,還請下去,換一個人上來。”

     聞衡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一腳踩空的失落感了,他倒不惱怒,隻覺得遺憾。夏日裡響晴的藍天、滿山遍野濃翠的綠樹、眼中所見一切鮮明的風物,都因此時心境蒙上一層晦暗色澤。

     他不緊不慢地說:“四年前我落選親傳弟子,被發往湛川城做入門弟子,如果純鈞派沒有將我除名的話,我如今應該還算是純鈞弟子。”

     薛青瀾瞬間就被他惹毛了:“今日爭勝,純鈞派與垂星宗必然要走一個。擋在我面前的人就算是你,我也絕、不、手、軟。”

     聞衡對於純鈞派的感情,未見得多深厚,但純鈞派尤其是玉泉峰上下,畢竟曾有恩於他,遇到麻煩他願意出手幫上一把。今日垂星宗要用純鈞派作筏子,前邊面子已經掉了一半,若他再退讓,只怕百年劍宗就要徹底顏面掃地了。

     “薛護法,我不信以你的眼力,看不出純鈞派的異狀。”聞衡淡淡道,“垂星宗要在武林中爭一席之地,便堂堂正正地來戰。趁人之危非君子所為,方才這位陸護法口口聲聲說天下第一不能服眾,難道貴宗如此作為,就能服眾了麽?”

     他說這話時側頭面朝陸紅衣,聲音傳遍廣場,看上去像是在質問垂星宗門人,而非直斥薛青瀾。

     他不想與薛青瀾劍拔弩張,這個小小的動作,算是聞衡的一點私心。

     可薛青瀾沒有理解,他只看到聞衡扭過頭去,容色冷淡,像是不願再多看他一眼,每一個字都正氣凜然,映襯得他像個跳梁小醜,可笑又可悲。

     當年在越影山上,聞衡待他如兄如父,雖然平日裡盡是縱容,在大義上卻從不含糊。薛青瀾蒙他教導多日,自然深知聞衡好惡,然而他此刻觀照自身,自來司幽山後的所言所行,竟全然與聞衡昔日教誨背道而馳。

     就是他生身父母、原本師父在世,恐怕也以為他早已改移了性情,是個心向魔宗、不辨正邪的卑鄙小人。

     “嶽公子自恃劍法高明,便不把旁人放在眼中。”薛青瀾手腕輕輕一轉,劍鋒斜映寒光,他雙頰繃緊,似乎是咬緊了牙根,森冷地道,“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聞衡的目光從他臉上下移到劍尖,不知怎麽,居然歎了口氣,點頭道:“那我就來領教領教薛護法的高招。”

     話雖如此說,他卻沒拔劍,就那麽毫無防備地站在原地,活像一個等人來扎的活靶子,一言不發,卻比千言萬語更能拱火。

     薛青瀾倏然而動,身形快得晃成了一道虛影。

     眨眼前他還離聞衡遠遠的,隻一瞬的工夫,鋒銳劍尖就破風而來,分毫不差地抵住了聞衡的左胸,正戳在心臟的位置上——

     卻再沒有寸進。

     聞衡又歎了一口氣。

     夏日穿的粗布衣服很單薄,也不結實,薛青瀾手中是把利劍,那麽老大一個劍尖對著他的心臟,卻連衣服都沒劃破,他甚至連一點疼都沒感覺到。

     “你啊。”

     他無奈地伸手去握劍鋒。薛青瀾本是全力一擊,臨了到關頭又收住了勁,正是欲發不發的時候,被聞衡這動作一嚇,氣勁登時開閘狂瀉,全灌注在劍上,他手中的這把精鋼劍竟然沒抗住,“哢嚓”一聲從中斷成了兩截。

     一小截鐵片掉落在聞衡腳邊,薛青瀾抽劍甩手,另外半截斷劍飛出去,“鏗”地釘入地面三寸,劍柄猶在顫抖不休。

     他臉色難看至極,蒼白得有點可憐,顯然是強行收勁,被內力反噬不輕,一句話都不肯再與聞衡多說,縱身躍下了承露台。

     他們兩人在台上說話,除了刻意高聲的那幾句,別的都只有彼此才能聽到。下面的人一頭霧水地看著二人在擂台上聊了半天,還以為會打的飛沙走石腥風血雨,誰知道薛青瀾才剛出手就敗下陣來。

     雖然誰也沒看清他的劍是怎麽斷的,但他既然走下承露台,就代表在這場比試中率先認輸了。

     那可是跟純鈞派玉泉峰有諸多過節、打傷了“浩然劍”秦陵的薛青瀾!

     那純鈞派的嶽持究竟是個什麽來頭?!

     不光在場的江湖群豪滿頭霧水,連純鈞派許多弟子也有此一問。

     溫長卿早叫人攙扶下去,玉泉峰隻來了他一個人,其他的弟子要麽是別峰的,要麽是新來的,都不曾見過聞衡。倒是兩位長老和余均塵還對他有點印象,只不過也早已十分淡漠,見聞衡出面救場,心中既驚喜又有些惴惴。

     明河峰長老孟飛雪悄聲問溫長卿道:“嶽持不是早已失蹤了嗎?怎麽又突然出來?我記著他身上似乎有些不好,他對上垂星宗有多少勝算?”

     “師叔,當時情形您也看到了,哪來得及問這麽多。”溫長卿無奈道,“嶽師弟從前經脈上有些問題,不能修練內功,四年前簡選親傳弟子時沒選上,後來被送去湛川城,沒過多久就失蹤了……”

     湛川城的消息層層報上越影山,再落入玉泉峰眾人耳中,已經是半個月以後的事了。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自然不值得純鈞派為他大動乾戈,只有廖長星還記掛著此事,托人查訪,但也毫無回音。

     漸漸地,嶽持這個名字不再被提起,一個大活人就這麽悄無聲息地人間蒸發了,沒人目睹,沒人懷疑,也沒人記得他。

     後來若不是薛青瀾找上門來,又屢屢與玉泉峰起衝突,將聞衡失蹤遷怒於純鈞派,溫長卿都險些忘了他們玉泉峰還曾有過這樣一位師弟。

     雖然他們沒少因此受折騰,但溫長卿有時候會私心想,其實這樣也不全是壞事,倘若有一日他失去蹤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倒是寧可有人用這樣激烈的恨意記住他,也好過像個無名幽魂一樣,在世間了無牽絆,被所有人遺忘。

     承露台南側,薛青瀾落地時步履稍有不穩,下屬要來攙扶,被他抬手揮開,自己站穩了。陸紅衣在旁邊抱臂看著,毫無同僚友愛之情,還笑吟吟地道:“今兒真是奇了,難得薛護法也會馬失前蹄。”

     薛青瀾閉眼運功療傷,懶得搭理她。

     陸紅衣臉色未變,笑意更深,對身後手下吩咐道:“你上去,換個人下來,我倒是十分好奇,能教本門薛護法折戟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她唇角微翹,明豔嫵媚的眼睛裡卻毫無笑意,目光如毒蛇信子,在薛青瀾身上掃過,無端顯出幾分陰鷙。

     她輕聲細語地補完了後半句話:“若不能把那人踹下承露台,你也不必回來了。”

     薛青瀾睫羽輕輕一顫,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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