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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風度劍 - 第5章 驚變字體大小: A+
     
    范揚早已習慣聞衡多思多慮的作風,對他的吩咐一向言聽計從,因此夜裡始終繃著根弦,不敢徹底熟睡。

     然而直到天色將明,晨光姍姍來遲,也沒見寺裡有何異動,看來世子殿下這回的確是多慮了。

     范揚這樣想著,輕手輕腳地翻身下榻,去請聞衡起身更衣。他剛舉手欲扣,門從裡面被推開,聞衡披著外袍走了出來,眼下烏青,臉色有些憔悴,像是沒有睡好的樣子。

     “世子?”范揚訝然,“您這是怎麽了?”

     聞衡三更時分被噩夢驚醒,醒後頭痛欲裂。不知為何,他心中總是隱隱不安,此刻在范揚面前沒心思掩飾,皺著眉問道:“昨晚派出去的人呢,回來了嗎?”

     范揚道:“應該到了,屬下這就去叫他來。”

     聞衡疲憊地“嗯”了一聲,范揚匆匆離去,衣角帶起一陣輕風,把睡在床榻內側的阿雀也吹醒了。

     他顛沛流離了好些天,一時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睜著眼想了很久才發覺這不是夢,高興得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恰好撞進聞衡望過來的視線裡。

     阿雀一怔,興奮之色稍斂,有些窘迫無措地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稱呼他。

     聞衡讀懂了他的意思,道:“叫少爺就行。”

     阿雀飛快下榻穿好鞋子,走到他身前,仰頭叫了“少爺”。聞衡“嗯”地應了,伸手揉了揉他睡得蓬亂的頭髮,像是摸到了小鳥細軟的絨毛,不經意似地問:“睡得好嗎?”

     阿雀在他面前仍有些拘謹,小聲道:“睡得很好……范大哥沒打鼾。”

     又問:“少爺呢?”

     聞衡知道自己的臉色大概不算好看,不然不會讓阿雀一個小孩子也察覺出不對。他勉強笑了一下,避而不答,轉問道:“你昨晚在外面凍了很久,覺得身上哪裡不舒服麽?”

     阿雀連忙搖頭,仿佛生怕給聞衡多添一點麻煩似的:“沒有。沒有不舒服。”

     乖巧固然是很乖巧,可不是這麽大的孩子該有的樣子,叫人看著不覺得舒心,反而有些堵心。聞衡暗自記在心裡,想著日後要給他改一改,嘴上叮囑道:“若是難受,一定告訴我,不要瞞著。萬一瞞出問題來,那才是大麻煩,記住了?”

     阿雀點頭如啄米,猶嫌不夠,又說:“我知道的。”

     “世子!”

     二人正說著話,范揚急匆匆推門而入,大步流星地走來:“昨晚派出去的人還沒回來。臨行前屬下特意叮囑過他務必速去速回,從保安寺到京城來回一趟,快馬加鞭四個時辰怎麽也夠了,該不會——”

     他被聞衡的謹慎態度影響,稍有個風吹草動就怕出事,聞衡反而比他鎮定,道:“先別急,或許是路上遇到什麽事耽擱了。你派個人往京城方向去,迎一迎他。”

     “是。”

     范揚領命而去。他剛出門,聞衡臉上強提起的一點冷靜就散了,皺著眉怔怔出神。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驀然響起深沉悠遠的鍾聲,將他飄蕩在九天之外的思緒驚醒。聞衡低頭一看,才發覺阿雀一直安靜地站在他腿邊,不知道已等了多久。

     “怎麽不去坐著?”聞衡被寺廟早鍾提醒,方才想起還有吃飯這回事。他捏了捏鼻梁,對阿雀道:“一時走神。你先去淨手,待會兒會有人送早飯過來。”

     阿雀就像個低眉順眼的小丫鬟,一令一動。正要走向外間臉盆架時,門外忽然傳來數聲急叩,他立刻小跑過去,拉開門閂,刹那間滿挾著血腥味的冷風與高大人影一並撲入屋內,一滴鮮血濺在前襟上,像一朵開在灰燼裡的梅花。

     “啊——”

     “怎麽了?”

     尖叫聲驚動了聞衡,他快步從窗邊走過來,就見昨夜派出的王府侍衛周身被血,面朝下栽倒在地上,卻仍掙扎著試圖爬起來:“世子……”

     聞衡衝上前攙住他,一時驚怒交加:“怎麽傷成這樣?出什麽事了?來人!”

     “快逃……世子、快、快逃……”

     阿雀與聞衡一起扶著那侍衛,兩人離得極近,因此他清晰地察覺到一陣不屬於自己的顫抖。聞衡如遭重擊,咬著牙問:“什麽意思?說清楚!”

     侍衛身上布滿深淺不一的傷口,更要命的是受了極重的內傷,一開口就有鮮血從口鼻處不斷湧出。他趕回來已是拚盡全力,此刻語聲更虛弱得難以聽清,仿佛是從地獄爬出來的魂靈,喃喃吐露著垂死譫語:“王爺、王爺昨夜入宮……刺殺陛下……未遂,被大內高手就地、就地誅殺,禁軍帶人抄家……王妃自盡。他們正滿城搜捕世子……很快,咳咳,很快就要追過來了……”

     聞衡腦海中“嗡”地一聲。

     阿雀聽得半懂不懂,但知道是出了大事,當即一骨碌爬起,連跑帶跌地衝到門口,大喊道:“救命!來人!救命啊!”

     住在附近僧人最先趕到,皆被慘象震懾得不敢動彈,趕緊叫人去請方丈。片刻後雜亂腳步紛至遝來,范揚撥開人群衝進屋中,撲上前來按住那侍衛的傷口,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世子,世子……您倒是說句話啊!”

     聞衡像是被活活凍住了的人,五感全失,唯有神智尚在。他不期然想起昨夜的夢境,聞克楨和柳氏雙雙墜入深不見底的河流,他在及膝的荒草中拚命追逐,卻如同踏入泥淖,越陷越深,直至沒頂,最後在窒息中醒來,一抹臉,發現全是冰冷的淚水。

     禍福有兆,正應在今日。

     周遭一切靜寂,像是短暫地為他築起了一道屏障,身體完全不聽使喚,連悲喜都被一並隔絕。然而聞衡心裡知道出了大事,他雖聽不見,那些字句卻在他心頭翻來覆去地響著,最終歸於一個根深蒂固的念頭:我不相信。

     侍衛重傷彌留,聞衡狀若失魂,范揚險些當場瘋了:“怎麽回事?誰倒是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快逃。”

     范揚跪在地上陡然回頭:“什麽?”

     門邊的角落裡,一個稚嫩的、顫抖的聲音響了起來:“他說……‘快逃’。”

     眾僧分開,露出身後的阿雀,他披頭散發,臉色慘白,半幅衣襟上都是血,像個小瘋子。換成別的孩子,此時恐怕早已經嚇瘋了,他卻出奇地鎮定,一字一句地對范揚複述道:“他說王爺刺殺陛下,被大內……大內誅殺,禁軍帶人抄家,王妃自盡,滿城搜捕,很快就要追過來了。”

     范揚大駭:“不可能!”

     慧通方丈雙掌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其余僧人亦隨聲齊誦“阿彌陀佛”。

     悠悠佛號中,那侍衛回光返照,不知從何生出了力氣,驀然抓住范揚,顫聲道:“帶世子走,他們要斬草除根……快走!”

     范揚猝不及防,竟被他推得一仰。那侍衛交代完最後一句,終於油盡燈枯,徹底撒手而去。范揚怔怔坐在地上,雙目通紅,哽咽半晌,終於忍著淚爬起來去扶聞衡:“世子……世子,咱們得走了……”

     聞衡終於恍惚地抬起眼來,眼裡滿是血絲,竟好似魔怔了一般:“走?走去哪裡?”

     范揚悲從中來,澀聲道:“不管走到哪去,京城是決計不能回去了。”

     聞衡怔怔反問:“那我爹娘呢?”

     慧通方丈長歎一聲,上前扶起聞衡:“王爺王妃遇難,此一事頗多蹊蹺,其中或有冤情,世子需保全自身,方能為長久之計。”

     趁著聞衡的注意力被分散,慧通方丈一指點中他睡穴。聞衡眼前驟黑,登時失去知覺,一頭栽倒在范揚肩上。

     范揚哪裡想到慧通會在此時出手,大驚失色:“方丈!”

     慧通方丈肅容道:“追兵將至,事不宜遲,范侍衛請帶世子從本寺後門離開。”

     范揚跟了聞衡數年,已經習慣聞衡指哪他打哪,毫無主見可言。此刻聞衡倒下,他就像被人抽走了主心骨,一時慌亂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抓著慧通方丈問:“世子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在下亦是王府家生子,我們還能投奔到哪裡去?求大師指點一條明路!”

     慧通方丈略一思索,道:“此去向西,正是孟風城。”

     “孟風城……孟風城萬籟門!”范揚眼前一亮,“是了,柳門主是世子的親舅舅,王府遭此大難,萬籟門絕不會袖手旁觀!”

     幾句話的工夫,侍衛已套好馬車趕到院外,慧通方丈將范揚送至門外,對眾侍衛道:“慶王殿下唯一血脈,便托付給諸位了。此去前程艱險,萬望珍重。”

     范揚將聞衡在車上安置好,又將阿雀一並抱進車廂,虎目含淚,對方丈道:“大師放心,在下縱然粉身碎骨,也必保世子安全無虞。”

     他朝門內斑斑血跡望了一眼,複哽咽道:“我那兄弟,煩請貴寺代為安葬。今日我們出逃,勢必會給保安寺惹大麻煩,無端連累諸位,實在愧疚。”

     他情知此去或許終生再難回到京城,更難預料日後吉凶,這一次受慧通方丈活命之恩,恐怕以後沒有機會償還。他有萬語千言哽在喉中,卻來不及開口,於是拂衣下拜,結結實實地朝慧通方丈磕了三個響頭。

     慧通方丈口誦佛號,微微躬身還禮,道:“十五年來,保安寺深受王府恩惠,從未有一日忘懷。今日王府蒙難,老衲自當竭盡全力,為世子周旋。”

     范揚再難自禁,熱淚滾滾而下,他用力抹了一把臉,躍上馬車,對方丈道:“倘若僥幸逃得性命,來日必來拜謝方丈大恩,後會有期!”

     “駕!”

     王府數騎護衛著馬車一路向西疾馳而去,馬蹄揚起滾滾煙塵,車聲漸遠,終至不聞。

     西北風卷著濃雲呼嘯而過,天色陰晦,大雪將至。保安寺內,慧通方丈遣僧人收斂死去的侍衛,自己則一一檢查聞衡和眾侍衛所住的廂房、客院,關門落鎖。做完這一切,他回到大殿內,獨自在蒲團上坐定,就著滿殿搖曳不定的燭火,默誦起《地藏經》。

     閉目靜定之時,萬籟俱寂,除了他自己喃喃念誦的經文外,還有深深淺淺的腳步聲、馬蹄聲、吹過利刃的風聲,正不約而同地湧向這間小小的佛堂。

     無人的客院內,兩隻灰雀落在高大的棗樹上,啾啾啄食著枝頭掛了霜的果子,沒過多久,其中一隻忽然撲棱著翅膀飛起,然而沒飛多遠,便在半空驟然僵死,“啪嗒”一聲跌落在寺廟牆外。

     另一隻雖然還緊緊抓著樹枝,卻再也不會叫、再也飛不起來了。

     一雙布滿塵土的靴子踢開灰雀的屍體,似乎躊躇了片刻,最終調轉腳步,朝著保安寺西方款款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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