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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撩表心意 - 第58章字體大小: A+
     
    第五十八章心機與世故

     小亞宣佈完反轉的消息, 捧哏同事這回用上揚的音調把哏捧出了一個小高潮:“哇塞!波瀾起伏, 職場大劇啊!我愛嘉樂遠, 這裡的舞台比我原來的公司精彩多了,我原來的公司吃回扣就是吃回扣,有貓膩就是有貓膩,沒有反轉!”

     那台巨大的電腦屏幕後面, 又飄來了零度以下的聲音。

     “小亞, 視頻誰寄來的。”

     駱峰的問句,永遠問得像陳述句, 帶著兩噸冰塊的重量,彷彿你不答,兩噸冰塊就要飛過來,不凍死你也砸死你。

     小亞趕緊說:“匿名!”

     駱峰:“視頻現在在誰那裡?”

     下班時間到了,同事們都在噼裡啪啦地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小亞也拎起了包, 打算回答完駱峰的提問立刻逃跑,可千萬別給他留空隙, 讓他有機會支使自己去要視頻。

     “工程部老大那裡有一份。”她回答完問題, 作勢要跑路。

     “站住!”駱峰偏偏叫住她,“我又沒讓你現在去跟工程部老大要視頻, 你跑什麼跑。”

     小亞鬆口氣:“老大, 那你還有什麼其他吩咐?”

     駱峰:“明天上班之後去把視頻要來一份。就跟工程部老大說是我讓你要的,他會給的。”

     小亞:“…………哦。”

     “我又沒讓你‘現在’去要……”小亞哭喪了臉。好吧,她被文字遊戲給繞進去了。

     *******

     谷妙語到嘉樂遠總部投訴史晉、提出更換工長的抗爭過程,可謂一波三折。

     她沒想到她宣佈停工以後, 史晉會比她先趕回嘉樂遠,他居然跑到前面先去投訴她了,且這出惡人先告狀的戲碼被他演繹得淋漓盡致栩栩如生。

     她更沒想到史晉居然幹得出反咬一口的事情,他居然說是受她指使,才幹了以次充好的事兒。他還利用之前的輿論事件,趁著人們對她有先入為主的負面評斷,把“是受她指使才會那麼幹”瞎掰得跟真的似的。

     是她把人心的險惡和醜陋的程度又錯估低估了。

     好在她錄了音。但當她打算拿出手機播放錄音的時候,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

     她的手機不見了。

     手機丟失得實在太巧,巧到她抬頭看向史晉時,看到史晉對她展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

     那是有點得意、有點齷齪、也有點等著看好戲的一笑。

     史晉笑完說:“谷設計師,您要是有錄音就麻煩您趕緊拿出來,放出來讓領導聽聽、評斷一下事情的真實情況。要是您壓根沒有什麼錄音,就別虛張聲勢了,事情白就是白,黑就是黑,不是你嚷嚷你有一段錄音就能把黑洗成白的。”

     谷妙語真想給史晉鼓掌。做工長委屈他了,他應該做辯論家。

     她用桌面座機撥打了一下自己的手機號。

     關機。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手機在什麼時候有機會脫離自己的掌控。

     她想起來了。在進來工程部老大的辦公室之前,有個二部不太熟的同事抱著一堆打印出來的圖紙,急急忙忙和她迎面一撞。她的包、手機都掉地上了。

     那同事一副要急哭的樣子,說邢克免趕著要圖紙,現在圖紙都亂了,邢克免會殺了她的。

     她趕緊幫那同事蹲下整理了一下圖紙順序。

     整理好她才起身進了工程部老大的辦公室,而那時,史晉已經坐在裡面惡人先告狀了。

     在史晉一身正氣地奚落聲裡,谷妙語和工程部負責人說了一聲,她的手機可能掉在了外面,她想出去外面找一圈。

     工程部負責人說,去吧去吧。他嘴上很好說話,但谷妙語從他臉上看到了另一種表情,就好像沒寫作業的小學生對老師說,我的作業忘在家裡了,我不是沒寫,而老師對他的謊言一目瞭然。

     ——結合之前的輿論事件、結合史晉的說辭、結合她說有錄音卻拿不出手機的情況,工程部負責人在心裡已經提前相信史晉的話了。

     他讓谷妙語出去找手機,不過是不撕開臉皮,他在給心裡已經預判為有罪的谷妙語,仁慈地留著一分臉面。

     谷妙語覺得這份仁慈很無稽,可她又破不了這份無稽。她出去找了一圈,想當然,她找不到她的手機。

     她去二部找那個同事,問她剛剛有沒有看到自己的手機。想當然,那個同事說沒有。

     即使是這樣,她也不能憑空就說,是那同事有問題。或許她的手機就是那麼巧,不知道丟在她從肖先生家回到公司再到工程部負責人辦公室這個過程中的哪個環節裡。

     她心裡澀而無力,硬著頭皮回到工程部負責人的辦公室。工程部主管看著她,一副瞭然的樣子——一副她去找也根本不會有手機有錄音的瞭然:既然是兩人之間分贓不均的內訌,何必拿到檯面上來撕?還要這麼演戲證明自己清白。他這個局外主事人都要跟著覺得寒磣了。

     在這一刻谷妙語感到了最無奈的一種難過。

     明明她是無辜的,卻無從解釋。很多人的心理很奇怪,相對於看到一個人的清白,他們其實更想看到這個人才不清白。於是他們在知覺和判斷裡加了傾向性,他們傾向於認為證明清白的證據都是有問題的,證明不清白的證據都是強而有力的。

     活了這麼多年,谷妙語終於發現,最難的不是生活,是生活裡沸騰的那些不容你分說的人心。

     工程部主管最後宣佈決定:史晉的事情由勞務公司去處理。

     至於谷妙語,對她的發落等到明天和人力、設計部的領導討論過再發佈。

     谷妙語看到史晉露出了很得意的一抹笑。

     那笑容好像在說:我可不會失業,我沒了你們公司這一單,我們領導還會給我其他公司的工程做。但你麼,肯定要被辭了,舊丑加新丑,你以後再也別想在這個行業有機會出頭。跟我鬥,這就是你的下場!

     谷妙語看著那抹醜陋的笑,腦子飛快地轉。

     還有沒有什麼是能證明這件事的?

     有的,還有潘俊年。可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出面給她作證。

     她想她應該講道義,不能不經過詢問就把他扯出來。所以還是忍下這一時的屈辱,晚上問過小潘的想法之後再做決定吧。

     她帶著屈辱和不服輸,在工程部主管預示她將被辭退的提前訣別的眼神中、在史晉得意而齷齪的笑意中,起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工程部負責人的助理敲門進來,送進一份加急快遞。

     主管拆快遞,她和史晉撤出來了。

     史晉一出了工程服負責人的辦公室,馬上對她笑出一副好脾氣的樣子:“谷設計師,要是失業沒飯吃的話,來找我,我可以收你當抹灰工。別客氣,雖然你害我,但我這人不記仇,不會跟你計較的!”

     所謂惡毒,所謂下作,所謂話裡藏刀,不過如此。

     谷妙語問史晉:“史工長,你覺得你能一直笑下去嗎?”

     史晉笑容更大更得意了:“當然,我會笑到最後!”

     谷妙語呵地一笑:“勸您悠著點,誰笑到最後啊,誰臉上褶多,顯老。”

     史晉來不及回懟她,工程部負責人的助理在他們身後突然叫住他們。

     “領導讓你們回來一下!”

     ******

     事情就是這樣峰迴路轉了。那個加急快遞裡,是一個優盤。優盤上有一段視頻內容,正好是谷妙語和史晉對峙的全過程。

     谷妙語怎樣有心有謀、怎樣先禮後兵、怎樣態度果斷拒絕同流合污,視頻裡一幀一幀的畫面顯示得清清楚楚。

     工程部主管臉上有了淺淺一層掛不住的神色。

     他為自己的提前誤判谷妙語有罪而暗暗慚愧。

     自己公司的人沒有任何問題,這讓他能夠直起腰板和勞務公司叫板。

     “你們那邊,關於這件事,一定要給我個交代,對史晉的處理結果,一定得有個說法!”

     工程部主管當場給勞務公司領導打了電話,當著史晉的面這樣說。

     谷妙語看到史晉的臉色灰了下去。

     從得意的叫囂到淒慘的落水狗,前後不過一瞬間。

     人生的反轉,人心的反轉,總發生在猝不及防的一瞬間。谷妙語有點心驚也有點感慨地想,在這猝不及防的反轉裡想做到全身而退,只能記住一句話:別做虧心事。

     *******

     史晉先灰溜溜地走了,再也沒臉提給誰找工作的事情。

     谷妙語留下來,對工程部主管提出更換工長人選的要求。

     主管說:“這個是自然的,不用你說,工長也一定得換。”他頓了下,問谷妙語,“你是不是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谷妙語說:“是的,施工隊裡有個人叫潘俊年,活幹得好,人也本分,不偷懶不偷奸耍滑,我想讓他代替史晉做工長,不知道行不行?”

     谷妙語知道一定行。工程部主管剛剛錯怪了她,心裡正隱藏著一份難以啟齒的抱歉,她現在提什麼要求都一定行。

     “沒問題,”主管果然一口應下來,“我去跟勞務公司那邊溝通,把這個潘什麼的,升為工長!”

     *******

     谷妙語從工程部主管辦公室裡出來之後,前台跑過來告訴她:“打掃衛生的阿姨撿到一部手機,你剛剛不是在問有沒有人撿到手機嗎,看看是不是你的。”

     谷妙語一眼就認出那的確是自己的手機。

     她找到打掃衛生的阿姨,問她從哪裡撿到手機的。

     阿姨說是茶水間。

     谷妙語心下明了了一些事。她今天沒有去過茶水間。

     她用手機給小亞撥了個電話,問小亞知道不知道,二部有沒有誰和史晉合作過項目。

     小亞說了個名字,袁伊。真是巧,就是剛剛那個抱著材料灑一地的設計師。

     小亞問谷妙語問這個幹什麼。

     谷妙語說:“沒什麼,確定一些事情,謝謝你小亞。”

     她到二部門口晃蕩了一圈。那設計師還沒走,看到她就對她笑,說謝謝她下午的幫忙。

     谷妙語記著邵遠教過她的話。別人笑,她也要笑。別人臉皮厚心黑,她要四兩撥千斤去治她的臉厚心黑。

     於是她也笑:“別客氣,大家都是同事。不過我今天好險,差點被誣陷得後面和你做不成同事。”

     那設計師笑得熱情善良:“不會的,你人這麼好,你看現在不是真相大白了。”

     谷妙語笑:“是啊,真相大白了,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是誰把我手機屏幕搞碎了。”她低頭看手機屏幕。

     那同事湊上來說:“沒有吧,你手機屏幕沒碎吧?”

     谷妙語抬頭,眼神犀利:“你怎麼知道我手機屏幕沒碎呢?”

     那同事愣住。

     谷妙語笑著告訴那同事:“其實我從後勤那裡查過茶水間的攝像頭錄像了,你把我手機放那的。”

     她沒查,但她知道,自己現在去查,一查一個准。

     “袁伊,”她叫那同事的名字,“這次算了,你沒徹底把我手機砸了,事後又想辦法讓它回到我手裡,說明你可能也是受了誰的脅迫了,不得不這麼做。以後別再幹這樣的事。做個不虧心的設計師不用提心吊膽。你看你提心吊膽的,我用手機屏幕碎了一詐,你就露陷了。”

     “今天的事我不會和別人說,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們都忘掉吧。”

     她說完笑一笑,轉身走了。轉身之前看到袁伊快哭出來的樣子。

     她想也許袁伊和史晉一起做裝修的時候,沒抵住誘惑,賺了點外快,這點外快成了今天史晉脅迫她的把柄,他讓她“想辦法攔住谷妙語、想辦法搞掉她的手機,砸了扔了都行”。

     袁伊做的事,差點讓她今天沒辦法翻身。她說不氣不怨是不可能的。但之前做高大哥他們五單團購的時候,邵遠教過她。能施恩的時候就對人施恩,以後他會對你感恩戴德肝腦塗地的。

     所以她今天選擇不追究,她選擇施恩。

     回到辦公室,屋子裡已經一個人都沒有。窗外天色在從灰黑向著純黑過渡。她坐在辦公椅裡,人靜靜的,思緒卻如激流,衝撞在她腦子裡。

     似乎不知不覺間,她從邵遠那裡學會了好多好多東西。

     那個比她還小了三歲的男孩子,居然是他讓她在職場上得到了質變。

     坐了一下,想了一會,她打電話給潘俊年。

     電話一通,她開門見山:“那個優盤,是你寄的吧?視頻也是你的錄的吧?謝謝你。”

     她的手機還是那麼漏音,潘俊年的回答鑽出她的聽筒,響在靜謐的辦公室裡。

     “你別這麼說,我其實覺得我有點擔不起這聲謝。”

     谷妙語無聲笑了。她知道他為什麼說他有點當不起這聲謝。

     “為什麼做好事不留名啊?我們這裡實名舉報有嘉獎的。”她笑著問。

     潘俊年說:“我說我預感到你會提出升我做工長,你會不會覺得我有點狂妄?但我確實預感你會提出升我做工長,如果我不匿名,露臉表示視頻是我錄的我寄的,這樣就會搞得像我提前和你聯合起來要搞掉史晉一樣,反而不好了。”

     谷妙語聽到這點點頭。她剛剛在腦子裡把整件事從頭又過了一遍。潘俊年說的和她想到的一樣。

     “小潘,”儘管潘俊年比自己要大一點,但谷妙語還是這樣叫了他,“雖然我們不是聯合起來的,但你從最最一開始,從我第一次叫工人返工,你確認我不會賺外快,那會你其實就已經想好了,在後面某個時間點,你會把史晉做的事抖出來,然後由我去解決他,而你的最後結果,是升任工長,對嗎?”

     所以他從開工第一天,就對她釋放友善,不管她去了還是離開,他都會和她打招呼,博一份好感和存在感。

     所以當她去找史晉攤開談的時候,他能有心地躲在一旁暗暗錄下這個過程。

     他是有野心的,他想出頭。她打聽過,知道他雖然家裡窮,高中畢業他就出來幹活了,但人聰明、上進,白天干活晚上去讀電大。

     他活幹得好、幹得認真、幹得有良心,卻要受史晉那樣的人壓制。他不甘心的。

     “谷設計師,你會怪我心機深嗎?”電話那邊默了好一會後,潘俊年才出聲問。他聲音裡沒有被戳破真相的窘迫,他對他的野心是磊落面對的。但他的音色已經有些發沉發啞——他還是很在乎谷妙語對他的評價的。

     谷妙語笑了:“心機是挺深的。”這句話讓潘俊年提起一口氣。

     “但好在你心眼不歪。有心機,心眼不歪,挺好的。將來也不要歪掉啊。”頓一頓,谷妙語說,“我覺得你將來,應該能幹大事吧。”

     潘俊年掛斷電話前,說話聲裡好像都帶起了鼻音。他感激谷妙語沒怪他。

     谷妙語放下手機,又坐在位子上陷入冥思。

     她真是變了呢。以前如果遇到這樣的事,依照她黑是黑白是白黑白不可以混合談的性格,她肯定生氣自己被潘俊年算進了他的前途計畫中。

     但現在她居然並不生氣。

     是誰讓她有了這樣的變化?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回答了她腦子裡的那個問題。

     “小犢子”。

     是的,就是這個親愛的小犢子,讓她在職場上的為人處世日趨成熟起來了。

     她有點開心地接通電話,喂一聲。

     那副低音炮似的嗓子真是怎麼聽怎麼命裡帶騷。

     “我扛不住了,我想喵喵。”

     他說話時尾音有點發飄,喵喵讓他說得都像帶起了聲調。

     “哈哈,受不了了吧?行了,我這就往家走,一會在我家裡見吧!”

     谷妙語收了線,拎了包撤退。

     辦公室裡那台巨大的電腦屏幕後面伸出兩隻胳膊抻懶腰。

     *******

     邵遠白天在學校的煩悶程度,超過了之前每一次。他用全副理智對抗著對miaomiao的饞,越對抗越煎熬。他不知道應該給miaomiao上幾聲的聲調。他只知道他早餐剝完雞蛋已經開始扔了雞蛋吃蛋殼了。

     終於到了晚飯後,他實在對抗不下去了。他向小姐姐的可愛宣佈投降,他想見到小姐姐——以想見喵喵的冠冕堂皇的名義。他告訴自己,就再放縱一晚,明天再開始自律收心也來得及。

     這樣說服自己後,他連跑帶顛地跑出去打車,直奔谷妙語住的公寓。

     他覺得自己今晚放棄對抗思念的情緒多麼正確,因為公寓裡只有谷妙語一個人。楚千淼不在,任炎也沒來。

     這美好的夜晚,居然可以獨享給他和小姐姐還有喵喵。他們像一家三口子似的。

     喵喵見到他就黏人得不行,跑到他腳邊嬌嬌的蹭,蹭完小腦袋,蹭小身子,蹭完小身子抬起頭喵喵喵地嗲叫地求抱抱。

     邵遠把喵喵抱起來,趁著谷妙語不注意,衝著它耳朵低低叫了聲:“妙妙!”叫完還親了親那個可愛的小腦門。

     喵喵在邵遠懷裡嬌氣得不得了,對著他的手舔來舔去。

     邵遠被舔得心裡發麻。

     如果真是妙妙……

     他打住不敢往下妄想了。

     谷妙語倒杯冰水過來給他喝。看見喵喵對著邵遠舔來舔去的樣子她直嘆氣:“喵喵這孩子是不是缺鹽了,怎麼還對著你的手舔起來沒完了!”

     邵遠忍著笑。他小姐姐總是這麼有意思。

     他問谷妙語:“楚學姐接受喵喵了嗎?”

     谷妙語誇張地直嘆氣:“我的媽,何止接受啊!任炎簡直一語成讖——任炎說喵喵用不了兩天就得變成三千水的命,一點沒說錯!”

     其實都沒用兩天那麼久,第二天早上喵喵就變成楚千淼的命了。

     頭一晚楚千淼把喵喵粗暴扣下給自己陪睡,不肯還給谷妙語。結果第二天一早,谷妙語就聽到楚千淼從房間放出慘叫。

     “我的喵喵呢?我的命呢?”

     谷妙語趕緊過去看看怎麼回事。楚千淼正上天入地地找喵喵。

     最後她們從床底下找到了淘氣包喵貓,它正躲在床底下,睜著圓溜溜水乎乎地眼睛,衝著找到它的兩個人喵喵叫。

     等把喵喵用小魚乾給引誘出來,楚千淼一抱抱住喵喵不放。

     “媽的,嚇死我了,我以為我的命沒了!”

     谷妙語給邵遠講完早上的情形,忍不住哈哈笑:“我現在誰也不服,我就服任炎,他把三千水命門摸得透透的!”

     邵遠也笑。笑過以後他問出剛剛就一直想問的問題。

     “你今天在公司待得很晚,是不是在公司裡出什麼事了?”

     谷妙語怔了怔後,有點驚嘆也有點感動。

     她就在電話裡說了一句:行了,我這就往家走,一會家裡見。

     他就留意到她今天回家晚了。他就想到她是不是在公司遇到事情了。

     怎麼會有這麼細心又暖心的小夥子。

     她給邵遠講了講這一天堪比戲台般精彩的人生。

     她把每一個細節都講述得很生動,邵遠聽得有點驚心動魄的。

     聽完整個過程,邵遠靜默了好一會。

     而後他笑了:“按照我以前認識的那個小姐姐,我覺得你會對潘俊年心有芥蒂,但現在你似乎有點欣賞他。”

     谷妙語認真問:“那你是喜歡你小姐姐像以前那樣,還是像現在這樣?”

     邵遠有一秒鐘差點衝動地脫口而出:我喜歡小姐姐的每一個樣子,我喜歡小姐姐。

     理智讓他艱難而及時地剎住了閘。

     他說:“更喜歡小姐姐現在的樣子,赤誠還在,但也有謀略了,真棒。”現在的小姐姐才能讓他放心出國留學去。

     谷妙語眉眼一彎笑起來:“這要謝謝你啊。以前我太感性,把對錯看得界限分明,但你教會我,人是得有必要的謀略的。我在想啊,把謀略運用得有感情,這可能就是世故吧。而世故得太過,就是圓滑。我不願意做圓滑的人,但可以嘗試著世故一些,那種不丟掉初心的世故。畢竟現在,這個社會、這個環境,懂一點世故,其實是方便他人也方便自己。”

     邵遠真想放下喵喵給谷妙語鼓鼓掌。

     “所以這次,你並不怪潘俊年對嗎?”

     谷妙語抬手,一邊眯眼一邊做了一個“捏”的動作:“誠實講,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怪的。不過就一點點。”放下手,她認真措了下詞,說,“我覺得人為自己有所謀劃不是錯,能用點手段出來也是他聰明,關鍵是他能想到幫我,在我和史晉對峙的時候他能幫我錄下視頻,這就很好了。況且退一步講,就算沒有他,我後面發現史晉原來是那樣子幹活的,我能不管嗎?其實可以這麼想,我投訴舉報史晉,是在做我分內的事,只是這件事同時助力了潘俊年往上爬。”

     說到這,谷妙語對邵遠眨眼一笑:“換個角度想,他還欠我一份人情呢。我覺得他以後會願意還給我的。”

     邵遠也笑了。

     “你現在已經開始欣賞善用心機的人了嗎?”

     谷妙語點了下頭:“我原來覺得心機是貶義詞,但現在覺得,心機是中性的,善用心機利己但不損人是本事,亂用心機為了利己不惜損人,這份心機才是貶義的。”

     她又點了下頭:“嗯,我有點欣賞潘俊年,我覺得他有點像大染坊裡的陳壽亭,雖然圓滑但不失真誠,雖然世故但很講義氣。他將來會有出息的。”

     喵喵在邵遠懷裡膩歪夠了,跳出來,又鑽進谷妙語懷裡蹭來蹭去,蹭得谷妙語心肝脾肺全化成了水。

     邵遠看著那一人一貓,心裡的危機感越來越濃越來越盛。

     糟了。

     他的小姐姐又在發光了。她好像變得更好了。

     他好像明天也戒不掉那種害人心煩的情緒了。

     ***

     谷妙語擼了會喵喵,一抬頭,發現邵遠正盯著自己看。睫毛那麼長,眼睛那麼亮,盯得她有一瞬心跳都快了一下,懷疑自己是不是什麼妖,再給他看兩眼就要現出原形。

     “你瞅啥?”

     她脫口而問。

     邵遠垂垂眸,笑了。

     他沒回標準答案“瞅你咋地”。

     他再抬起眼時,說:“我明天還想來,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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