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水只聽冥界之主的詔令,冥憂自然有這個資格,而他在面對魔尊時都沒想過用這一招,現下卻用了,可見悲憤程度。
黃泉之水天上來,期間沉浮湧現著各種猙獰的亡靈,煞氣極重,一旦被淹沒就要面臨亡靈的撕咬吞噬,可謂得天獨厚的術法。
“冷靜!”江晝吟站起身後打著商量,“冷靜一下!”他說著別開目光,“你先把褲子穿上。”
冥憂顫抖著手捏訣,原地套上自己的法袍。
但是太遲了,面子裡子都沒了。
“我欠你什麽?”冥憂問。
江晝吟:“……我心有愧。”
黃泉橫在晉拂教上空,亡靈發出令人耳膜生疼的尖叫,它們重現於世,極度渴望生魂跟鮮血。
孫臨川看到這一幕心中駭然,一旦讓黃泉水衝下來,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這時聽慕洗風忽然喝道:“別傷我師尊!”
冥憂心神一凜,知曉慕洗風對師門的在意程度,現下敢對江晝吟出手,他們才是真的再無可能。
但一腔怒火無處發泄,冥憂急需一個發泄口。
隨之他看向孫臨川,語氣森冷:“誰讓你把門檻建這麽高的?!”
眾人:“……”
孫臨川這鍋背的就很莫名其妙。
他強壓下心頭的恐懼,同冥憂說道:“黃泉倒灌人間乃大事,你若不想冥界成為討伐對象就立刻住手!”
事已至此冥憂也不裝了,他稍微閉眼,眉心位置逐漸幻化出一個複雜的花紋,看模樣是黃泉花,法袍尾擺也逐漸朝外延伸,昳麗的紋路印刻其上,冥憂周身氣息變得陰沉莫測,再睜眼,黃泉倒影其中,生死法則緩慢運轉,這便是天道親立的半神,也是冥憂真正的樣子。
豔麗又有些邪惡。
慕洗風愣愣看著,執劍的手微微松開,劍身重回劍鞘。
冥憂跟他相隔不遠,卻有種無法觸及的錯覺。
“黃泉少主,先收了黃泉水吧。”一道身影出現在半空,竟然是肅月仙尊,“黃泉傾倒,我必出手。”
黃泉主也只能跟肅月戰個五五開,冥憂更不是對手。
江晝吟雖從前說要扒了冥憂的褲子,但也只是玩笑之語,真陰差陽錯這麽做了,心中頓時過意不去。
“別怕。”江晝吟小聲同冥憂說:“我幫你。”
冥憂深吸一口氣,“我不想理你。”
話雖如此,術法隨心念而動,黃泉水跟著消失。
孫臨川如同看到了救星,忙一拱手:“多謝仙尊相助。”
肅月卻沒給他一個眼神,而是望向江晝吟:“本尊有事要跟仙君詳談。”
肅月開口江晝吟沒法拒絕,他心想不會又是林邡狂舔一波吧?
這一戰是打不下去了,江晝吟要跟著肅月走,見冥憂還站在原地,索性抓住這人的手腕一起,又遞給陸甄一個眼神,死屍無魂的事情她還沒給一個交待。
“多謝大人相助。”陸甄抓緊時間跟東曜說話:“大人可有府邸?改日我親自登門拜訪。”
東曜撓撓頭,“舉手之勞罷了。”
“大人切莫推辭,不這樣做我實在難安。”
東曜對上女人熱枕的目光,臉皮都燒了起來,小聲報了個地名。
“好。”陸甄笑彎了眼,“多謝大人。”
“陸甄!!!”孫臨川忽然喝道。
陸甄飛身去追江晝吟,聞言稍微駐足,回過頭看他。那雙清麗的眸子中再無眷戀,緊跟著陸甄伸出手,掌心出現一物,看樣子像是文書,的確是合籍時兩人稟明天地的誓詞,從前陸甄被鎖後院,總要拿出來一看再看,此刻用術法燒毀,眼皮都沒動一下。
“孫臨川。”陸甄輕聲:“你好好的。”她的嗓音好似一場蠱惑,在孫臨川逐漸淪陷後補上致命一擊,“跟翠鸞好好的,兩個賤人,別再出來禍害人了,希望老天開眼,你我永不相見。”
言罷不作停留。
孫臨川隻覺得陽光刺目極了,那個曾經愛他入骨的女人,永遠死在了晉拂教蕭索的後院。
肅月乃上古大能,直接撕裂時空,江晝吟等人跟著他步入裂口,等再睜眼,眼前百年迎客松伸向雲藹,雀鳥從雲層下悠哉飛過,這裡在某處山巔之上,林邡跟秋期正坐在樹下下棋。
秋期坐姿端正,林邡則跪在石凳上,雙臂撐在桌前,一副非常欠扁的樣子。
“哎?”秋期去攔林邡:“不能悔棋。”
“哎呀。”林邡不以為然,“不悔棋我根本下不過你,你這麽可愛,讓讓我唄。”
嘴甜的像是抹了蜜,哪裡還有曾經在桃花林中哭哭啼啼的廢物模樣?
“你說什麽?”肅月開口。
林邡讓嚇了一跳,他是真怕肅月,立刻端正坐好,“仙尊。”
等看到江晝吟,林邡又活了,“大佬!”
江晝吟:“……”好想裝作不認識啊。
肅月意味深長地看向江晝吟,意思很明顯:仙君瞧著穩重,林邡這脾性到底跟誰學的?
江晝吟發揮厚臉皮的優勢,權當沒看見,他哪裡知道林邡幹啥啥不行,爭做舔狗第一名?
身後,冥憂安靜走在慕洗風身側,終於,他鼓足勇氣去抓慕洗風的衣袖,卻被輕輕避開了。
冥憂的臉色愈加蒼白。
江晝吟在心中歎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