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分為客體和貨梯,不過當斯悅看見有幾個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推著堆了三四個集裝箱的推車從客梯裡出來的時候,就知道,只是名義上分了客梯和貨梯,實際還是哪邊能走就走哪邊。
保安伸手幫忙拽了一把。
斯悅和程玨往後退了幾步,他視力比之前更好了,往集裝箱的縫隙裡看了一眼,裡頭有泡沫和塑料袋,包裹得相當嚴實。
再想細細查看,一個身材高大的員工擋在了他跟前,不悅地掃了斯悅一眼。
斯悅沒看他,轉身跟著保安進電梯了。
保安按下最上面的樓層。
“在三所還是能學到不少東西的,因為有活乾,我剛來三四天,還進實驗室幫忙拿過刀子呢,”保安很驕傲地說,“太缺人了,一個人得乾三四個人的活,有時候咱們所長還會到食堂幫忙擇菜。”
斯悅:“……”
頂樓的視野很好,可以俯瞰長水區整個區,也趕緊亮堂許多,照明燈也不是綠色。
隔著一段距離便放著一盆綠植,綠植上掛著名字年齡以及上次澆水施肥的時間,能看出它們的主人是一位很是溫柔細致的人。
保安叩響走廊盡頭的一扇黑色木門,等待了差不多好幾分鍾,門才從裡邊被打開。
斯悅揣在兜裡的手指動了動,在程玨說了一聲“所長好”之後,他跟著淡淡地說:“所長好。”
所長比他們想象得要年輕許多,看著不過三十歲出頭的模樣。
頭髮往後抓得很整齊,一絲不亂。戴著很有學者味道的細邊框眼鏡,白大褂一絲褶皺也不見,氣質優雅乾淨。
“兩位同學,進來吧。”周文宵笑得很溫柔。
程玨已經被蠱住了,他沒想到這麽破破爛爛的實驗大樓裡竟然有這麽光風霽月的所長,沒白來。
保安在外頭等,等會還得由他送兩位學生伢子離開。
所長辦公室裝修得並不奢華,也沒有電燈,用的還是燭火。
沙發是木質的,還未到夏天,又在上邊鋪了薄薄的毯子,四周都是書架,能看見的櫃子,桌椅,都放著各種書籍,中央的辦公桌上放著一盆長勢非常好的蘭花,就是沒有花。
斯悅往落地窗外看了一眼,很奇怪,天光找不到,辦公室也沒有日光燈,這盆蘭花是怎麽長得比山野裡的還要茂盛蔥鬱的?
周文宵給兩人倒了熱水,簡單地詢問了兩人的一些個人資料之後,笑容變得更柔和了一些,“阿悅是人類?”
他語氣親切。
斯悅點點頭。
“那很優秀啊,”對方誇得情真意切,頓了幾秒,他又說,“是這樣的,我知道你們學院給你們都配備了定位儀,所以我需要提前和你們說一聲,實驗樓有切磁設備,在限定區域內,你們的定位儀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不過等出去之後就好了,另外,上班時間是不允許攜帶手機的,進入實驗室內之前需要過安檢。”
比想象中要嚴格,工作環境雖然破,但規矩一點兒都不比七所少。
“平時你們沒課就能過來,但周六周日這兩天必須有一天得過來學習,知道嗎?”周文宵語氣很溫和,像是在和小朋友說話,“下次你們來時,我再帶你們去見見你們的老師,他們兩位這兩天去五所幫忙了。”
之後,周文宵又問了一堆有的沒的,問得很仔細,斯悅回答得很小心。
“課余時間都用來學習的話,會影響你們談戀愛吧?”周文宵含著笑,給程玨空了的水杯裡又加滿了。
程玨一邊說謝謝,一邊很自然地說:“談什麽戀愛,我和斯悅都沒打算結婚的,我們是不婚主義。”他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撒謊的痕跡。
斯悅瞥了一眼程玨,發現對方其實也沒他自己說的那樣笨。
周文宵帶兩人去隔壁的房間采取了指紋,又拿了兩張新的門禁卡,錄入了面容身份卡,一系列忙完,周文宵長舒一口氣,“好了,下次就不用保安帶你們進來了。”他拍拍斯悅的肩膀。
斯悅不太喜歡和陌生人有身體接觸,還是這種看不出年齡的陌生人。
看出他的不自在,周文宵也沒放在心上,禮貌地送兩人出了房間。
合上辦公室的門之後,周文宵臉上笑意瞬間隱去,他去旁邊的洗手池用消毒洗手液洗了手,擦乾,再用消毒水仔細地對著手指手掌各處噴灑了一遍。
等消毒水乾燥之後,他脫下白大褂掛在衣鉤上,在辦公桌前坐下,將提前倒扣在桌面的相框重新扶起來。
照片裡是一座島嶼,海浪雪白得像落下的初雪,遠處的海面湛藍,海鳥展翅,海岸的礁石上趴著幾隻人魚,太陽照下來,整座島嶼都泛著一層金燦燦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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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程玨一路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他本來就夢想著畢業了能進研究所工作,現在提前得到了見習資格,開心激動得坐都坐不住。
“這個所長看起來人挺好的,很博學的樣子。”
“就是這地方也太破了,”程玨轉頭看著斯悅,“寶,以後我們能結伴來不,我來你家等你,然後我倆一起來三所。”
斯悅“嗯”了一聲,又說:“可是我家在山頂上。”
程玨:“……”差點忘了,好像的確是這樣。
白簡先生不喜歡太吵鬧的市區,莊園開辟在山裡,那座山頭都是白家的,還有草場用來跑馬,也有自己家專用的果蔬大棚,不是尋常富有人家可以相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