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可怕的人不應該是他嗎?白鷺和白簡可是同類。
“你沒學過我們的歷史你不知道,而且現在歷史書上都美化過了,我在我哥的書櫃裡見過始祖的彩繪圖,”白鷺試圖糾正斯悅的審美,“始祖有犄角,白色的,尾巴也是白色,頭髮也是白色,但白不是同一種白你知道嗎?到時候我去給你找那個圖,怎麽說?反正說實話,不像人魚,更像妖精。”
“那白簡為什麽被詛咒後變成了銀藍色?”
不應該是白色嗎?
白鷺:“因為我哥原本是黑色,原本的基因太強大了,只能融成銀色。”
斯悅:“……”好科學的詛咒。
“不說了,我哥來了,”白鷺聽力強過斯悅,他抱著零食飛快躺下,裝作看電視看得很認真的樣子,“你們人類都喜歡看粉紅色吹風機?”
“……”斯悅捏著筆重新開始畫畫,他什麽動靜都沒聽見,白簡不是在樓上的書房和蔣雲蔣雨他們開會嗎?
過了不到一分鍾,斯悅聽見了幾個人踩在樓梯上的腳步聲。
會議結束了。
蔣雨跟在白簡身後,低聲道:“白簡先生,這已經是凡西教授第三次向我們申請基金讚助了,真的又要拒絕啊?”
白簡推了推眼鏡,沒打算回答。
蔣雲把蔣雨拉到一邊兒,“凡家當時可是跟著始祖一起禍害我們人魚的家族,你怎麽回事?”
白簡睨了蔣雨一眼。
蔣雨語氣悻悻,“當時那些人不都死了嗎?凡西教授當時還小,這麽多年也一直在給我們人魚做貢獻,做慈善……”
“蔣雨。”蔣雲冷下臉,讓蔣雨閉了嘴。
蔣雨不敢再給凡西教授說好話,乖乖跟在蔣雲後頭下來,蔣雲在路過斯悅的時候,斯悅抬起頭朝他打了個招呼。
“蔣特助上午好。”
蔣雲見他畫得認真,走過去低頭看了一眼,“在畫什麽?”
“在畫你們人魚。”
“……”
素描紙上那隻人魚,除了尾巴還能看,其他的像是各種混亂的線條硬湊到一塊兒的。
但是礙著對方的身份,蔣雲頗為淡定和違心地誇讚道:“畫得不錯。”
斯悅大喜,“謝謝。”
其他知道斯悅繪圖水平的人:“……”
他們走後,白簡也上樓了,期間斯悅和對方並未產生任何交流,各自都有事情要做,而且,他現在有些不知道以何種心情面對白簡。
他用手機搜了下今晚月亮圓不圓。
回答是:俗話說,十五的月兒十六圓……
“……”
白鷺按著遙控器,“別搜了別搜了,搜也沒用,不管月亮圓不圓亮不亮,我哥都是要返祖的,只不過月光越亮,他就容易失控就是了。”
斯悅梗了一下,又搜:下雨過後的月亮會很亮嗎?
“阿悅,你搜也沒用,真的,因為哪怕是今晚沒月亮,我哥都會來找你。”白鷺擊碎了斯悅心裡那點兒僥幸。
“為什麽?”斯悅不明白。
“你和他結婚了啊,各種意義上來說,你都是他的伴侶,”白鷺往嘴裡塞著薯片,“人魚是人沒錯,但動物本能強過你們人類,我哥早就到了繁殖期了,他目前應該很想交尾。”
白鷺頓了頓,“我是說,我哥返祖後,會遵循動物本能,很想交尾,平時的時候,我哥還是像個人的。”
“不對,他就是個人。”白鷺再次糾正,“不對,是人魚。”
“反正你自己悠著點兒吧,做好保護措施,”白鷺坐起來拍了拍斯悅的肩膀,“我們人魚都很疼老婆,我哥就算是返祖了,那也還算是人魚,你到時候該示弱就示弱,該求饒就求饒,千萬不要和他硬來,硬來的話,你會吃大虧的。”
斯悅回過頭,眼神複雜,“白鷺,謝謝。”
說真的,幸好有白鷺。
白鷺害羞地低下頭,“我就是告訴你事實而已。”
-
入了夜。
斯悅站在露台上,香樟樹葉子被風吹得嘩啦啦作響,花圃裡的花也都開了個七八分,遠處的海浪聲如音符一般溫柔流淌。
還好,月亮並未亮得像個大燈泡,微微亮,更顯得溫柔,和詭異。
斯悅輕手輕腳走到房間門口,“哢嚓”一聲,把門反鎖了。
又走到窗台邊上,“哢嚓”一聲,把落地窗也反鎖了。
他緊張地躺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滿頭大汗。
“叩叩叩”。
門被叩了三聲。
斯悅眼睛在被子裡睜開,他克制著自己的呼吸,把自己縮成一團。
他是不害怕白簡返祖後的樣子,但只是不怕那樣子,可是白簡返祖後總是做些奇奇怪怪的行為,他主要是害怕那些行為。
也不全是害怕的,還有緊張。
他的心在嗓子眼狂跳。
“叩叩叩”。
又是三聲。
“阿悅少爺,您睡了嗎?”
陳叔?
聽見是陳叔的聲音,斯悅松了口氣,下床踩著地毯跑過去開門,門一擰就開了,“陳叔,這麽晚……”
斯悅的聲音在看見對方後戛然而止。
人魚兩邊的黑色耳鰭興奮地扇動,漆瞳亮著奇異的情緒。
他半邊臉爬滿了黑鱗,脖子只剩下一小片白皙光潔的皮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