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白簡在旁將茶盅輕輕放在了桌面上,“阿悅明天早上要去學校報道,今晚可能需要時收拾報道需要的證件,別聊太久。”
白櫻立馬站起來,“那我先回房間了,我還有作業。”
白鷺也要離席,“我去水裡泡會兒,尾巴有點疼。”
斯悅看著兩人離開,還在餐廳的人頓時只剩下他和白簡,後者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端起茶盅又開始喝起茶來。
斯悅看著白鷺走開,卻沒有和白櫻一起上樓,他一躍跳進了那個巨型魚缸裡,沒過身體的腿一寸一寸變成人魚的尾巴,深紫色,魚鱗閃著盈盈的光點,尾巴將水拍打了出來,水花四濺。
“白鷺為什麽尾巴疼?”斯悅有些好奇。
“發育不完全,他不能離水太久,離水太久的話,他可能會像一條魚那樣缺氧。”白簡看著在書裡吐泡泡的白鷺,徐徐說,“所以他的學業都是在家裡完成的。”
在水裡,白鷺的臉精致而又蒼白,他貼在玻璃的壁面,他的耳朵變成尖尖的精靈耳,而後兩片薄薄的魚鰭比耳朵大兩倍左右,在水裡輕輕撲動。
白簡的視線從魚缸那邊收回,他朝斯悅笑了笑,“白鷺很羨慕你,他覺得做人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斯悅被電到了似的扭頭看著白簡,“他說話了?”
“人魚有自己的專屬語言。”
斯悅不知道。也沒聽說過,因為網絡上關於人魚的科普真假摻半,很難辨別。
“我的名字,你們人魚怎麽說的?”斯悅更加好奇了。
“撒萊。”白簡語氣溫柔沉靜,與他說漢語時的模樣不同,他在一瞬間,眸色變得異常漆黑,耳後的魚鰭現出了一刹那的時間。
“撒萊?”
好奇怪啊。
斯悅托著腮幫子,另外一隻手在餐桌上輕輕敲著,喃喃重複,撒萊,撒萊……
-
當晚,斯悅躺在床上睜著眼睛,他始終記著陳叔說的晚上不要隨便出門,外面有東西不要管。
晚上是最容易胡思亂想的時間,斯悅倒是不害怕,他對任何未知的事物都持有一種好奇心。
好奇心害死貓。
但斯悅不是貓。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睡不著,在聽見窗外風聲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翻身坐了起來,地板上鋪著地毯,他慢慢走到窗邊,莊園主樓不靠海,但隔著遙遠的距離,海浪的聲音仍舊傳了過來。
斯悅在落地窗邊站了一會兒,沒發現有什麽奇怪的東西,他有些認床,加上明天開學,再加上陳叔和白簡說的注意事項,他現在清醒得要命。
他劃亮手機,凌晨三點。
還早得很,距離起床時間還有五個小時。
上邊是周陽陽給他發的微信,就在半個小時之前。
[我擦我擦我擦我真的要睡了,明天你在校門口等我啊,我先陪你去報道,然後你再陪我去報道,完了我們去遊戲城打遊戲啊。]
斯悅回復了他。
[不去,我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還能和你一起打遊戲?]
他回復完之後直接就關了手機,不指著周陽陽回復,他肯定睡了。
與此同時,門被敲響了。
斯悅的瞬間就提了起來。
“晚上十二點以後無論外面有什麽動靜都不要走出房門。”
這句話反覆在斯悅腦海出現。
而門被連續敲了三聲。
就在斯悅猶豫要不要開門的時候,白簡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阿悅,是我。”
聽見白簡的聲音,斯悅松了一口氣,他踩上拖鞋,跑過去開了門。
“幹嘛?”他扒在門框上,頭髮亂糟糟的,神采奕奕像大早上剛起床的樣子。
白簡手裡端著一杯水,“下樓喝水,聽見你房間裡的腳步聲,知道你沒睡,所以來看看。”
斯悅看著對方,“我還以為是那什麽呢。”
“是什麽?”白簡在暗色裡,微微挑了一下眉。
“你和陳叔不是說,過了宵禁的時間,最好不要隨便出門嗎?我以為有鬼什麽的。”斯悅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自己說完有鬼的時候,斯悅好像在白簡的眼底看見過一抹笑意。
白簡的笑意很少直達眼底,斯悅見過很多這樣的人,他們的笑都是假的。
但剛剛白簡的笑,是真的。
“每個月十六晚上稍微注意就行了。”白簡朝斯悅的房間裡看了看,又垂下眼,“睡不著嗎?”
斯悅:“有點認床。”
“哦,對了,”斯悅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兒,他充滿希冀地看著白簡,“我有個事情想和你說,我可以住學校宿舍嗎?”
問題一出,白簡就笑了一聲,未達眼底。
“阿悅,我認為,你應該要有已婚人士的自覺。”
斯悅眨了下眼睛,知道自己這要求是涼了,涼透了,他知道對方答應幾率渺茫,他就是想試試,答案在意料之內,他也沒有特別失望。
但斯悅沒有什麽意外的表情,白簡感到挺失望的。
他喜歡這個人類臉上各種鮮活生動的神情。
人魚體內仍舊殘存著野獸才有的那樣惡劣的因子。
白簡淺啜了一口杯子裡的水,輕描淡寫地說道:“如果不是有協議期,阿悅,你現在應該睡在我的房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