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榮輝笑了一聲：「昨晚我們都知道是誰當了鬼， 你現在裝失憶還有意思嗎？」

　　餘蘇說：「趁著車還沒來， 你把昨晚的事情告訴我一下？」

　　榮輝沒再看李芸， 對餘蘇說道：「之前我們不是商量過麼，一直沒發現線索，可能是這場任務只能活一個， 結果到了晚上，你當鬼，殺了張三， 而她就拿著刀想殺我。如果被她得逞，那麼今夜死的就一定是你了。」

　　餘蘇聽完，問道：「所以昨夜還是什麼線索都沒找到？」

　　「沒有。」榮輝搖了搖頭，又想起李芸找到的「玲子」兩個字。

　　他轉頭朝李芸看了一眼，心中暗道， 現在就很清楚了， 她昨晚之所以讓自己去看線索，原因就是因為餘蘇是鬼，她不可能殺了鬼， 下不了手，所以才叫他去看劉五房間，故意留出時間給餘蘇， 讓對方好對張三動手。

　　等到張三死了，她再趁著餘蘇完成殺人之後消失的這段時間裡，對他下手。

　　其實那個時候，他也已經打算直接殺了李芸了。

　　反正只能活一個， 殺死李芸，他就是最後的獲勝者。

　　只不過在他即將攻擊到對方的時候，竟然因為自己的那一個側踢，讓李芸看到了下面張三的屍體……

　　「我不記得這些事。」李芸聽完了榮輝告訴餘蘇的那些話，眉頭之間深深皺起，語氣也急了起來：「從看到瘸子死在茅房以後，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榮輝張了下嘴正想說點什麼，門外卻傳來了有人走近的聲音。

　　一個管理者過來打開了門，對房中的三人冷眼看了一圈，命令道：「趕緊出來！」

　　三人沒能再說話，只好陸續走出了門去。

　　兩輛麵包車是被李二和馬四開來的，劉五沒有來，聽說他傷得下地都有點困難，今天就不會來了。晚上的守夜，也將由李二和馬四負責。

　　三個玩家和其他NPC們再次出發，又一次開始了他們的乞討任務。

　　這一天回來的時候是五點多，還有一些時間可以用來找線索，但三人卻誰都沒有提起過要出去。

　　他們一回來就朝對面NPC乞討者的房間走去，將先前沒辦法看的地方全都看了一遍，一無所獲。

　　之後，他們回到了房間，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

　　一直到天色逐漸暗下去的時候，榮輝才說道：「任務馬上就要結束了，就在今晚。你們，有免死的道具嗎？」

　　餘蘇抬頭看他：「你有？」

　　榮輝笑了兩聲，並沒有回答。

　　李芸低著頭，沒看任何人，沉聲說了一句：「你們怎麼能確定，現在是在現實中？」

　　餘蘇一愣：「你先說來聽聽。」

　　李芸看向她：「第一夜發生了只有你一個人經歷過的幻象，那麼現在這一切，是真的還是假的？」

　　榮輝道：「如果這是我的幻象，幻象中的你不可能說出這段話來提醒我。」

　　「我可以確定我自己是有獨立思考能力的人。」餘蘇說。

　　李芸沉沉道：「如果是三個人一起經歷的幻象呢？」

　　「三個人一起？」餘蘇想了想，說道：「你的意思是，鬼在我們之中，還是鬼在旁觀我們三個人的內亂？」

　　榮輝沉吟片刻，對餘蘇說：「你忘了昨晚的事情，幻象沒有讓人失憶的能力。」

　　「是，」餘蘇點頭：「所以我當過鬼了，這一點是真的。」

　　李芸道：「可我也忘了昨夜的事情。」

　　三人忽然一起沉默了下來，幾分鐘之後，榮輝才說道：「今夜就各自行動，聽天由命。」

　　外面的天，慢慢黑了，李二的那道呼嚕聲也已經響了起來。

　　三個玩家都沒有動，他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中各自想著一些什麼，連一句交談都沒有再出現。

　　大約在十一點左右，榮輝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朝門外走去。

　　餘蘇問了一句：「你去哪裡？」

　　榮輝頓了頓，轉頭道：「上廁所。」

　　餘蘇眨了眨眼，沒再說話。

　　榮輝拉開門走了出去，抓著門的手卻沒有立刻放下，反而在出門之後突然一把將房門拉攏！

　　在餘蘇和李芸反應過來，朝門口跑去的時候，房門外面已經傳來了鎖被扣上的「咯噠」一聲響。

　　餘蘇距離門的位置比李芸近，她是先跑過去的那一個，在李芸趕到時，她已經在朝裡面拉門了。

　　可這道木門隻發出了門鎖被扯動的響動，顯然已經被榮輝從外面鎖上了。

　　那把鎖，一直就掛在門外，只不過……那是管理者偶爾用來鎖他們的，沒想到今天竟然被榮輝用上了。

　　李芸拉開了餘蘇，上前用力拉了好幾下門，力氣越使越大，最後甚至像猛獸一樣使了全力去拉扯，弄得這道木板門不停地發出極大的響動。

　　但這遠遠不夠，她又後退了幾步，一咬牙，用力一腳踹到了門板上！

　　一腳又一腳，她連續踹了十來下，卻根本毫無用處。

　　直到她停下來，外面榮輝的腳步聲才出現，從門外慢慢走遠，卻並不是衝著廁所的方向，而是……廚房。

　　餘蘇聽得出來，李芸自然也聽得出來。

　　她轉頭看向了餘蘇，沉聲說道：「我不是鬼。」

　　餘蘇後退了兩步，與李芸保持了一些距離：「可我也不是，如果你也不是……他為什麼要把我們鎖在一起？」

　　廚房的方向傳來了細微的響動，餘蘇側頭聽了一下，看著李芸，神情略顯緊張：「我沒有免死的道具，我不能死，否則我就真的沒命了……廚房裡那些雜物中有柴刀，他現在一定是拿刀去了，他肯定是想把我們兩個一起殺了！怎麼辦？我們真的沒有對付鬼的方法嗎？！」

　　李芸盯著餘蘇，默默地看了她十幾秒，才開口道：「我懷疑你是鬼。」

　　「啊？」餘蘇愣了愣：「你胡說什麼，我已經當過鬼了！要說的話，也該是我懷疑你才對！現在榮輝把我們鎖在裡面有兩個可能，一個是想讓鬼先解決掉一個玩家，然後他來坐收漁利，另一個可能是，他自己是鬼，等會兒就可以用鬼的身份殺一個人，再用人的身份殺掉另一個！」

　　李芸偏頭靠近房門，似乎在聽外面的動靜，而她的眼睛卻依然是警惕地落在餘蘇身上的。

　　她盯著餘蘇，忽然開口道：「我有免死道具。」

　　餘蘇沒說話，故作不解地看著她。

　　李芸垂下眼睛，淡淡說：「我會報仇的。」

　　餘蘇心裡微微一沉，她知道，現在已經不必再假裝了。

　　距離可以殺掉對方的時間還有一分鐘。

　　餘蘇呼出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沒有辦法，誰還不是為了活命呢？如果你有能力報仇，我也只能認栽。就像在這場遊戲裡一樣，我有能力殺了你，你得認栽。」

　　李芸笑了一聲，半晌才說：「好。」

　　一分鐘，結束得很快。

　　榮輝早就打定了主意不會再過來——他知道他自己不是鬼，所以他只需要把那兩人關在一起，其中的鬼，自然會去解決另一人。剩下的那個，明天再由他解決就好。

　　他將從廚房裡找到的柴刀插到了腰間，慢慢走向了茅房，真的打算去上個廁所。

　　直到走進茅房，拉開電燈，走至那蹲坑板位的時候，他才看到……那茅坑裡，竟然有一具屍體。

　　屍體大部分都沉在糞水之中，唯一露出來的一顆頭，那張臉十分面熟——

　　竟然是，本不該在這裡的劉五。

　　這一瞬間，榮輝忽然就明白了很多。難怪，今晚只有李二一個人的呼嚕聲。

　　餘蘇在片刻的眼花之後，一眨眼就回到了客廳之中。

　　她面前，四個熟悉的人都正盯著她。

　　見她眨了眨眼睛，王大龍立刻緊張地問：「怎麼樣？！」

　　餘蘇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面色沉重地說道：「失敗了。」

　　「啊……」王大龍待了待：「不會……」

　　封霆皺起眉頭，沉聲問：「怎麼回事，誰幹的？馬上告訴我那個人的特徵，我們還有24小時時間！」

　　洪華撓了撓頭，臉色十分難看。

　　白天沒說話，默默從茶几上拿了一隻棒棒糖剝開，遞給了餘蘇。

　　餘蘇接過糖抿了一口，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騙你們的，我成功了！」

　　四人齊齊一愣，隨後，封霆一抬手敲在了她腦袋上：「吉祥物長膽子了啊？」

　　白天一把奪過她手裡的棒棒糖，扔進了垃圾桶。

　　餘蘇：「……」

　　開個玩笑而已嘛，過分。

　　洪華哈哈大笑，隨即正色問：「來，說說看這次是什麼情況？」

　　餘蘇朝沙發上一靠，捂著額頭道：「現在不是很想提，晚點再說。」

　　這場任務搞得她頭都快炸了，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了，總得先休息休息再說。

　　王大龍沒再問，封霆低頭拿起手機，過了片刻抬頭道：「訂了一桌火鍋，中午過去。」

　　王大龍：「嘁，我出來的時候怎麼沒這待遇？」

　　中午飯桌上，餘蘇將前後經過都慢慢地說了一遍，聽完之後，王大龍滿嘴塞滿肥牛地對餘蘇抱了抱拳：「臥槽，這繞來繞去的你都能搞清楚！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了！對了，你把自己屍體藏哪兒了，他們怎麼都沒找到？」

　　餘蘇看了一眼他面前燙好的各種肉，不懷好意地說道：「茅坑裡，劉五的屍體下面。」

　　王大龍：「……」

　　嘴裡的肥牛好像變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