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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步蓮華 - 第74章字體大小: A+
     
    第七十四章

      當小羊兒終於知道了,妹妹要跟娘去爹爹那裡,自己卻被留在這座四四方方的大宅子裡,當場便委屈得掉了金豆子。

      他真的好委屈啊,他可是哥哥,怎麼能這麼欺負他呢?呆呆地立著不動。小鴉兒歡天喜地過後,見他這模樣,急忙到他身邊,哄著道:“小哥哥別哭,等我見到了爹爹,就跟他說你也很想他。”

      她不說還好,一說,小羊兒狠狠咬住嘴唇,眼淚掉得更凶了,原先還是一顆顆,現在成了一串串。小鴉兒忙伸手替他擦眼淚。她擦一行,小哥兒便再掉一行,到了最後,眼見越擦越多,急忙回頭對著善水道:“娘,叫小哥哥跟我們一道去,好不好?”

      善水心中,自然也是捨不得把兒子留下。只婆婆有這樣的安排,除了不舍,自也有她的道理。從洛京到崖州,路途遙遠,慢則半年,快的話,三四個月也是必須,大人還能忍受,對於小娃娃來說,卻不是段輕鬆的路程。小羊兒雖是哥哥,與小鴉兒又同胞所生,長得也虎頭虎腦,體質卻沒妹妹好,自出生後,時常頭痛腦熱,叫葉明華和善水這婆媳倆不知道操了多少心。如今雖好了些,葉明華又怎麼肯讓他一路顛沛,到崖州那樣一個據說全年暖熱、氣候與洛京大相迥異的荒僻地方去?

      善水見兒子哭得幾乎要撞氣了,心疼地將他抱在懷裡,道:“祖母對小羊兒好不好?”

      “好——”

      小羊抽噎著點頭。

      “那爹爹對小羊兒好不好?”

      小羊兒想點頭,頭卻點不下去,咬著嘴巴說不出來。

      “妹妹跟娘去看爹爹,要是小羊兒也跟著一道去了,祖母一人在家,想和小羊兒說話的話,也找不到你,會不會很難過?”

      小羊兒眼淚汪汪地點頭。

      “所以娘和妹妹不在,小羊兒就代娘和妹妹陪著祖母,好不好?”

      小羊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可是,我也很想去看爹爹……”

      善水把他抱得更緊,親了下他的臉蛋,“等娘回來,就把爹爹一道帶回來給你看,好不好?”

      “小哥哥別哭,我把爹爹帶回來給你。”

      小鴉兒這回學聰明了,踮起腳尖,用條手帕替抱在善水懷裡的小羊兒擦眼淚。

      “你記得要把爹帶回來的,不能搶走不給我……”

      小羊兒哽咽著道。

      “咱們拉鉤,說好不反悔。要不然我就是小狗狗。”

      小鴉兒把指頭彎起,伸到了小羊兒的面前,小羊兒雖還不願,卻也沒辦法,哽咽著像平日一樣,把小手指認真地勾到了一起。

      ~~

      五月初,盧宕南下廣州赴任,隨行的除了自己的人,還有永定王府家眷一行。

      這一趟南下,善水帶了女兒。因去的並不是個好地方,跟去也不是趟好差,所以隨帶之人並不排場。問起乳母時,見她期期艾艾,瞧著不大願意的樣子,反正小鴉兒也大了,便未勉強。雨晴去年時,嫁了王府裡的一個管事的兒子,如今初為人母,自然也不能跟隨。所以帶去的人裡,除去兩個兩明軒裡一直用的表示願意跟去的丫頭,當年的老人裡,就剩白筠一個。霍雲臣自然隨行護送。

      大元舉國之境,凡人口繁阜州縣,沿官道每五十裡設一個馬驛,供路上官員往來歇息和鋪兵傳遞公文所用。水路也有水驛,備有船隻。偏遠之地,則按每七十裡、一百里等酌情設驛。一行人出城之後向南,一路先走官道,待到了水路通達之處,便擬改坐船隻,徑直扯帆南下。

      盧宕赴廣州任,品級只是個六品的州同,本是沒資格住驛站上房的,只他臨行前,從吏部卻領到了一品大員才有的文牌書,所經驛站,驛丞無不屈膝以上禮待之。盧宕及夫人知道這是沾了善水一行的光,永定王府如今雖淡出朝堂視野,只身份畢竟還擺在那裡,不敢怠慢,一路上噓寒問暖殷勤備置。這樣晝行夜宿,比起在京中王府之時,辛苦自不用說,只想到每過一日,距離崖州就更近一步,心中有著盼望,便也絲毫不覺得苦。

      這是小鴉兒第一次出遠門。剛出來時,萬般興奮,恨不得時刻都扒開簾子向外望。過了小半個月,官道兩旁入目不過都是那些單調景象,農田桑榆、遠山原野,或是煙織水籠的村落,漸漸便失了興頭,開始軟趴趴地窩在母親和白筠姑姑的膝上,每天問的最多的,就是“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爹爹?”好在入了六月,一行人終於改走水路,從水驛換了船隻,十數人分三四隻船繼續南下。於是小鴉兒生平第一回又坐到了在水面上飄啊蕩啊的船,趴在舷窗上,看著兩岸不斷倒退的挑擔牽牛的農人們,比剛開始坐馬車出門還要興奮。

      小鴉兒是興奮了,隨行的兩個丫頭卻醉船,先後趴了下去,一起來便犯暈,別說服侍人了,反倒要白筠忙著送她倆送飯送水。盧夫人便主動說要勻個丫頭過來借她們使,善水不想欠人太多人情,給婉拒了。好在小鴉兒極乖巧,也用不著她太多操心,倒也算是順當。就這樣一路順著風水,終於入了九月,據船大說,再小半個月,便近廣州府了,只到了後,仍要跨海行船數日,才是崖州境地。

      越往南,沿岸所見風土人情便越是迥異,氣候也越發炎熱,白日裡船艙頂上覆了一層厚厚樹葉,船大時常以水澆灌降溫。後船盧夫人的一個孩子便因受不了炎熱病了去,又怕耽誤了赴任日期,不敢稍作停歇。善水原本怕小鴉兒也支撐不住,不想她知道就快到了,反倒一改先前因了路途遙遠困頓的懨懨,一張小嘴裡三句都離不開她那個爹,這才放心下來。

      船隻終於入了廣州府,又沿水路行了數日,最後停泊在一個名為太平海口的水驛裡,過了明日,一行人便要上岸,盧家去赴任,善水到距離崖州最近的海口,再次登船。

      入夜了,白日的炎熱漸漸散去,夜風吹來,帶了些微水腥的空氣也終於有了絲涼爽之意。善水哄著女兒睡著了,開窗讓夜風入艙,自己和衣眯眼片刻,怎麼也睡不著,心中略微發悶,想起剛才開窗時見到月色如水,便出倉到了船頭甲板,這才看到有人正靠著桅杆坐於甲板之上,背影竟是白筠。

      善水沒想她此刻也沒睡,便朝她而去。白筠聽到腳步聲回頭,正要翻身起來,善水已經到她身畔,也學她的樣坐在了甲板上。

      甲板入夜時,已用水沖過一遍了,此刻坐下,臀部卻仍感到些微的熱氣,但並不難受。

      “一路過來,辛苦你了。”

      善水誠摯地道謝。

      她這話說得沒有半分客套,全是真心實意。一路過來,那倆丫頭暈船暈得幾乎什麼也幹不了,所有零碎事情,都是她幫著自己做的。

      白筠笑道:“夫人說什麼呢。全都是我當做的。”

      霍世鈞被削爵,所以一直以來,她的稱呼也早改成夫人了。

      善水側頭望她。見月光撒下來,照得她一張面龐如滿月般豐華潤美,眉眼裡又透出一種仿佛能撫平人心的寧靜。這麼好的一個女子,卻蹉跎至今……

      善水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前頭十幾米外的那艘船,便是霍雲臣與船大所歇的。此刻正靜靜泊在水灣之中,除了船頭高挑的一盞照夜燈籠,艙中寂闃無光。

      她低聲道:“我從來就沒怪過你和雲臣,少衡必定也不會。何苦這麼要這麼為難自己?”

      三年之前,那件事後,後來雖知道那馬是受了暗器刺入臉目這才發足狂奔,白筠卻始終深以為是己之過,耿耿不釋。

      果然,她避去了話題,只是笑道:“夫人,我聽說崖州風土比之這裡更為怪異,莫說男人,連女人也都穿著緊窄,鬢邊簪了茉莉,頭覆一頂尖尖竹笠,赤腳行路。咱們過去了,難道也入鄉隨俗?”

      善水低歎一聲,道:“白筠,你跟我十數年,早與我家人無二。雲臣這趟護送我到後,便要返京。你若跟我留下,下次與他相見,不知又是何年何月。你與他兩情相惜,聽我的,這回由我做主,到了,你們便成婚,你隨他返京。”

      白筠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慢慢道:“夫人,我感念你的體察之心。只是當年事發之後,不止是我,雲臣更萬分自責。身為侍衛長,當以保護夫人為第一要務,他卻為了追我,致使夫人陷於險境,這才有了後變,更教夫人與大人兩地相隔。我與他早已約定,大人一日不復起,我一日不嫁,他一日不娶。”

      她說話之時,神色仍是那樣平靜,仿佛這是天經地義。

      “你們的大人,此生若再無複起之日呢?”善水握住她手,凝視著她,“當年之事,與你們又有何干?都是命數。我與少衡,絕不願讓你們這般空耗青春。”

      白筠忽然起身,朝她跪下磕了個頭,鄭重道:“夫人,我與雲臣雖人微言輕,卻也知道誓守。當年既許下誓願未竟,今日即便相守,心中也是不安。求夫人成全我與他的心安。”

      夜風掠過,吹得岸邊樹叢沙沙作聲。善水忽然瞥見前面船頭有個人影立了起來,也不知是早坐那裡還是剛上來的,月色之下望去,認了出來正是霍雲臣。歎息一聲,指指前頭,笑道:“想是咱們說話聲,吵醒了人呢。我回艙了,你若還睡不著,自個兒上岸賞月吧。”說罷下了甲板,鑽回船艙。

      一夜無話,到了次日上岸,再行小半個月,終於到了最南之境,一個隸屬于南溟縣的小漁村。面前,是道長長的海峽,過了海峽,便是崖州。據說天氣晴好的時候,站在南溟的海口之上,甚至能看到點點小島浮在海面,讓人分不清到底是真相,還是欺人眼目的海市蜃樓。

      孤懸海外的崖州,星羅棋佈著大大小小的無數島嶼,每一個已經被人發現的島,都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島上除了土著居民,剩下的,不是犯了大罪的流犯,就是觸怒龍顏遭到貶謫的官員。

      南溟縣的林知縣自然知道,在這些人裡,有一個卻很特殊。他是皇族,也曾是這個帝國政治中心裡最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他名叫霍世鈞,他如今就在那座最大的名叫珊瑚島的島嶼之上,掛著一個招撫使的官銜,銜職甚至比他這個知縣還要高上一品。但是那個人,他也不能擅自踏上大陸一步。看住他,報告他的動靜,也是他這個知縣的重要任務之一。

      當然,林知縣更知道,這種人物,或者就像他曾見過的擱淺鯊魚,就此因了渴水死去,或者,一旦潮汐湧來,借了水力,他便立刻龍游大海吞雲吐霧,所以等見到那個神情嚴肅的霍姓男子遞過來的一張廣州府批下的派船指令後,不敢怠慢,立刻奔走尋到了一條他短期內能調到的最大的船,找了當地最有經驗的老把頭,備足淡水乾糧,準備送招撫使的家眷渡船前往珊瑚島。

      一切都準備好了,據說,要是順風順水,在海上最後漂行幾個晝夜,小鴉兒就能踩到她父親所在珊瑚島的白沙了。小鴉兒盼啊盼啊,終於盼到那個黧黑乾瘦的老把頭過來,他卻望了下天,慢悠悠地說:“小丫兒莫急,等風暴過去,就能起身嘍——”

      小鴉兒聽不懂他的話,卻也看出他不動身,失望極了。

      老把頭一笑,露出豁口的門牙,把手上的一隻海螺丟給她,自己抱著手慢慢走了。

      林知縣急忙把話譯了,又賠笑,“夫人莫見怪,此地人不服教化,都是這般粗魯模樣,下官剛到時,也被氣得不輕……只他卻是最有經驗的,行船六十幾年,從無閃失。”

      善水雖也心焦,恨不得立刻就上船起錨,卻是按捺了下來,道:“他既然有經驗,聽他的便是。”

      “夫人若是心急想讓霍大人知道,下官可放信鴿遞送消息。”

      珊瑚島設有衙署,偶有公文消息傳遞,若非一定要派送原件,林知縣便會抄成小紙捲入小竹筒,縛在信鴿腳上傳遞。

      “不要不要——”

      小鴉兒立刻擺手。

      她從出京起,便立志要突然出現在她爹爹面前,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眼看就要實現了,立刻堅決反對。

      “就聽小鴉兒的。”

      善水一笑,牽了女兒的手,迎著海風回去。

      老把頭的話果然應驗了,當天夜裡,海上便起大風大浪,風雨一直持續,小鴉兒也一直坐在視窗,托腮歪頭等著雨停。這樣一等就是兩天。到了第三天的黎明,大海終於平息了下來,碧藍一片,天空也純淨得像塊寶石。老把頭終於在小鴉兒的翹首期盼中,帶著他的兒子小虎慢悠悠地出現。

      “好走嘞,小丫兒——”

      他拖著聲音,仍用慢悠悠的聲調,喚了一聲。

      小鴉兒尖叫起來,如小鳥般地撲了出去。但是今天上船的,卻只有善水母女和霍雲臣了——兩個帶來的丫頭,雖是下人,在王府裡卻也沒吃過什麼苦,顛簸了小半年好容易熬著到了此地,元氣大傷,人瘦了一大圈,站地上都仿似立不穩,善水叫了郎中來看,說要調理靜養。珊瑚島據說只有土醫館,所以善水將她們留下,等養好了再去。然後不巧,白筠到了這地大約水土不服,剛前幾天竟也病了去。她是堅持要陪善水,善水又哪裡肯,也一併留下了。

      老把頭祭過海,扯滿了風帆,船便在海鷗聲中,破浪而去。兩夜過後,到了第三天的中午時分,終於抵達了珊瑚島。

      ~~

      珊瑚島上散佈著十幾個村落。霍世鈞所在的村落,名叫水漲。這是一個真正的世外桃源。蒼山碧海、銀沙礁盤,鮮花處處,椰風陣陣。就如白筠先前所說的那樣,沿途遇見的島上居民,男子大多赤臂,身材並不高大,卻是黝黑肌健,而女子裹了花裙,赤足攜簍而行,看見陌生人來,紛紛駐足,露齒而笑,面龐之上,滿是鮮亮陽光跳躍。

      熱情的村民,幫著搬拿行李,將善水帶到了霍世鈞的衙署。遠遠看見依山傍海的那座建築時,她忍不住便要笑起來。

      她想起他在前次信中說,他的衙署新修門面,氣派非常。現在親眼看到了,才知道“新修門面”所指是何,分明不過是兩扇用椰木所造的原木門,院牆也無,曲曲折折地被蘇鐵、青葙、楊桃、落葵,還有大簇大簇繁茂茉莉圍成了一個院落。

      霍世鈞卻不在。一陣熱鬧無比的犬吠聲中,出來一個三十多歲,名叫阿香的當地壯實婦人。她是三年前霍世鈞剛到時便給他做飯洗衣的,所以能和善水簡單交流。知道她竟帶著女兒到了這裡,阿香驚訝地瞪圓了眼睛,忙不迭地把人讓進了屋。

      她不稱霍世鈞為大人,說島上的人都叫他大君。這是他們對勇武者的尊貴稱呼。據她比劃著說,附近的吉陽島時有海匪橫行,島民向大君求助,他帶著人,小半個月前便出海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原本滿懷激動的母女此時四目相顧,小鴉兒差點沒扁嘴哭出來。

      阿香顯然並不畏懼這個“大君”,所以對善水和小鴉兒也絲毫不懼,捧上清涼的茶飲給小鴉兒,笑眯眯道:“等等,等等就回來哩。”

      小鴉兒雖焦急盼望見到父親,但起初的巨大失望過後,很快便也與附近聞訊趕來看熱鬧的當地小孩子們玩到了一處去。這些娃娃,大多黑瘦,卻幾乎都有一雙明亮的眼睛,聚在椰木門外探頭探腦,害羞而好奇地望著在他們眼中打扮得如同海仙女般的大君的女兒。沒兩天,小鴉兒就學會甩掉繡鞋光腳走路了,腳底心踩著細沙,咯咯地笑個不停。

      等到第三天,霍世鈞還是沒有回來。阿香卻一臉羞愧地說,她聽說她女兒要生了,要回家去看下,怕要好幾天不能給他們做飯了。善水自然應允了,從妝盒裡拿了一雙絞金絲鐲遞去,說是送給孩子的洗生禮。阿香推卻不去,羞紅了臉,最後接過歡天喜地地走了。

      善水知道霍雲臣掛念著白筠,心中必定恨不得立刻插翅渡回,只不過霍世鈞沒回,未親手交接,以他如今的秉性,想必不肯先走。勸了幾句,果然見他沉默搖頭,知道說也無用,便也不再開口,心中只盼著霍世鈞早點歸航。

      阿香走後的這天傍晚,善水如昨幾日一樣,等在被人指點的村口歸航海碼頭處。放眼望去,白沙的盡頭,夕陽與大海正在幽會親吻,落日融入了葡萄紅酒般濃醉的海面,海風迎面獵獵而來,掀得她衣袂鼓蕩,幾欲乘風而去。

      善水立在礁石之側,遙望海平面的盡頭,直到夕陽半個沉入海面,晚霞也漸漸收盡華彩……

      又要等下一個黎明——她壓下心中的失落與不安,掛念未跟著自己的小鴉兒,歎息一聲,最後看一眼,正要轉身離去,忽然定住。

      海平面的視線裡,仿佛出現了一角帆影,再等片刻,帆影漸明,她終於看清了,那是一艘三面風帆的船,正是村人所說的半個月前啟航的那艘。

      善水幾乎不能呼吸了。她圓睜著眼,定定地注視著正逆風破浪而來的帆影。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

      “瞧唷,海口那有個女人在等著,”一個漢子忽然瞟見岸邊礁岩側沐在夕陽金光裡的小小的女人身影,也沒看清,急忙便回頭嚷了起來,嚷得滿船的人都聽見了,“黎德,是不是你那個才抱了幾天的新媳婦熬不住念你胯-裡的那玩意,這才天天的來這守你哇——”

      粗鄙的玩笑引出了一陣大笑,那個叫做黎德的年輕人臉微微發紅,卻也急忙擠到船頭去看,看了片刻,便失望了。

      “奇怪了……這穿得打扮得……倒像是對面大陸的女人……”

      起先那漢子也發覺自己看走了眼,嘀咕了一句。

      霍世鈞赤著黝黑上身,穿一條黑色水褲,腰間系手掌寬的皮帶,更襯得腰背精壯。他與船上這些精挑細選出來的團練民夫一樣,赤著腳,踩著濕滑的甲板,穩穩大步到了前艙,驅散只顧看女人的男人們,喝道:“轉風向了,調帆加速。快點到岸,回去就能睡女人了!”

      男人們哄堂大笑散去,霍世鈞轉身前,瞟了一眼入碼頭的方向,果然看見個女人的身影。他淡淡調轉視線,忽然,猛地再次回頭,眼珠子都差點迸濺了出來。

      這裡離岸,還有數百米之遙,碼頭處的那女人面目還很模糊,但是那個身影,曾無數次入他夢的女人身影……

      他渾身的血液都鼓蕩而起,兩步跨到船頭,抬手遮住西斜陽光對他視線的干擾,再次凝神望去。

      一定是她!他要是能認錯,把眼珠子挖出來踩都無怨!

      近了,他已經能看見她的樣貌了。她仿佛也認出了高高立在船頭的他,又仿佛不敢認,只是那樣呆呆地望著他的方向。

      廣闊天地之間,碧海白沙之上,大風吹起她的裙擺,鼓成一朵盛放的蓮。他甚至看到她漆黑鬢邊簪的那串潔白茉莉被忽然再一陣的海風卷走,撲落到了紆澹海水裡,她卻渾然不覺,仍是那樣癡望著他的方向。

      霍世鈞再也忍不住了。身下的船,行得竟是如此的慢!

      他在身後一群男人驚訝的目光之中,猛地縱身長躍入海,再浮出頭時,已在船頭十數米外,仿佛浪中鷹鷂,劈開水波朝她奮力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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