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別讓別人碰你

青蔥懵懂的高一已經離去，煉獄式的高三還未到來，在這個心智尚不成熟的尷尬年紀，你是否曾幻想過自己成為什麼樣的一個人？

譬如你欣賞身邊一個同學的特質，那是你不曾擁有的，你會希望那也能成為你的特質麼？

就像性格內向、沉默寡言的人羨慕顧淳的圓滑與處世之道，那些暗地裡拚命讀書、表面虛榮人，羨慕樂百驍的坦誠，那些憂思過度的人羨慕肖瀧毫無心事的快樂……

高二C1班的眾人，在通過一年的相處之後，對旁人的性格開始有了更深入的瞭解。

拋卻了羞澀與遮遮掩掩，取而代之的是坦然與大大咧咧。

新的學年，一切都是新的，新的課表，新的知識，新的計劃，似乎也意味著全新的自己。想要改變的欲-望伴隨著大夥兒對新生的嚮往，在學年初始萌發。

譬如肖瀧，就幻想自己在新的一年裡：考年級第一，長到一米八，性格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變得和王珉一樣淡定從容、成熟睿智……

當然，在此我們要忽略一下結果，比如肖瀧嘗試改變的熱度最多只能維持三天，在第四天他就會被打回原形，繼續傻兮兮呆愣愣，二得沒心沒肺。

這日晚上，變回二貨的肖瀧趴在床上問王珉：「哥，為什麼你做事都那麼有條理？」

「習慣了。」王珉邊看小說，邊一心二用地和肖瀧聊天。

肖瀧：「從小都是這樣麼？」

王珉：「嗯，小時候事情比較多，如果不安排好，就做不完，做不完就不能睡覺。」

肖瀧：小時候還能有什麼事啊？吃飯睡覺打彈珠……王珉過得是什麼樣的童年？做不完事還不允許睡覺？聽起來好悲慘！不過，這些讓人羨慕的好習慣果然要從小開始培養嗎？

王珉道：「怎麼問這個？」

「今天和方旭他們聊天，八卦女生的話題……」肖瀧說，「女生們說，最想找的男朋友就是你這種類型的。」

王珉輕笑道：「怎麼？你羨慕？」

肖瀧「切」了一聲，轉問：「你和廖思菁在一起多久了？」

王珉：「一年。」

肖瀧：「咦？那你們高中才開始交往啊？」

王珉：「嗯。」

肖瀧疑惑道：「怎麼都沒見你們有什麼熱戀期，高一上半學期你還經常給廖思菁送奶茶，現在根本不聯繫。」

王珉：「有事情的時候就會聯繫。」

肖瀧糾結道：「你對她那麼冷漠，為什麼女生們還想找你這種類型的！？」

王珉想了想，說：「人格魅力。」

肖瀧：「……」

其實今天肖瀧和方旭他們聊時，不止聊到了王珉受女生歡迎的程度，還提到了他在男生之中的威信。

或許，在華海那一屆學生中，王珉是大多數男生想要模仿的對象。像是「我想成為像王珉一樣的男人」，亦或是「如果努力的話，就能達到王珉的高度了吧」之類……

可儘管如此，王珉的境界和人格也並非是別人能夠模仿的。

那是一種與眾不同的特——如同一盅名茶，看來簡潔純粹如一，喝來香醇沁人心脾。然而，要製作起來卻是百十道不為人知的精細工序。

王珉放下書，抬頭看他，呢喃道：「你又在瞎想什麼？」

肖瀧：「……」

見肖瀧不接話，王珉無奈道：「明天我就去找思菁，行不？」

好吧，肖瀧覺得自己更加鬱悶了！！

——與其說王珉對廖思菁冷淡，不如說兩人根本不像是在交往。要不是認識，肖瀧根本不願意（？）去相信他倆的關係！

尤其是當身邊的人對王珉的評價越來越高，男生暗暗崇拜，女生偷偷喜歡……肖瀧的潛意識的不爽度也越來越高。

這種感覺好比自己無意間得了一件寶貝，你隨手丟進自己的置物箱，認為它是屬於你自己的東西了。待這心理滋生並持續了一段時間後，寶貝被人發現了，別人告訴你，這是國寶，你沒有擁有它的權

利。於是，想要獨佔它的慾望瞬間膨脹，儘管也許你之前根本沒有把它當成國寶來對待……

王珉不是國寶，王珉是人。

人有自己的思想、情感與人身自由。

肖瀧盯著牆壁啃自己手指甲，心想，就算是親弟弟，也不會想要插手哥哥談戀愛的自由吧。本來只是想談談王珉的性格的，沒想到扯到了女朋友……於是下意識地試探了他哥對廖思菁的看法，這種試

探本沒有什麼目的，僅是為了排解自己心中奇怪的情思（？），卻沒想到弄巧成拙（？）……

肖瀧有點後悔自己的多管閒事了，這樣下去，王珉會不會不喜歡（？）自己？……好矛盾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陌生想法？！

……

第二日，王珉晚飯後果然去找廖思菁了。

肖瀧有些失落，在宿舍呆了一會兒，覺得無聊，便去方旭他們宿舍玩。

那群人正聊這一屆的高一，說新生裡有不少可愛的學妹。肖瀧帶著「找個女朋友玩玩氣死他哥（？）」的心思，加入了話題。

男生們湊在一起，聊著聊著，就不免會說些葷話。

「反正現在談戀愛最多也就牽牽小手親親小嘴，想發洩的時候就想像對方的樣子……還是要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啊！」說這話的人正是趙於敬。

方旭道：「就是，咱現在都還沒成年，就算真談戀愛，也不能跟人家女生上床~~萬一不小心把人家肚子弄大了，算犯罪的！」

男A：「不是有安全套的嘛！」

男B：「安全套是什麼？」

眾人：「……」

純潔的男B君被華麗麗地鄙視了。

說著，男A忽然猥瑣地笑了起來，問：「你們自-慰的時候都想著誰啊？」

方旭：「XXX（某女明星），演YYY（某三級片）的。」

純潔的男B君：「……」一臉茫然。

肖瀧想了想，自己偶爾會在洗澡的時候摸摸小鳥，好像也沒有什麼可以想像的對象……

有一次想的是王珉，就是讓他幫一把之類的，應該算正常……吧？

倒是無法想像王珉那種人自-慰的模樣，也會在洗澡的時候做麼？王珉想要那個的時候，會想著廖思菁麼？怎麼覺得好奇怪……

「……」囧！

趙於敬見肖瀧臉色變來變去，便調侃他道：「小龍人，你還要什麼對象啊？穿上女裝自己照著鏡子幹不就行了！」

肖瀧罵道：「滾你丫的，自-慰能和談戀愛能相提並論麼！」

趙於敬「嘿嘿」一笑，道：「你別說，我打飛機的時候，還真想著你穿女裝的模樣！」

肖瀧：「……」

純潔的男B君：「……」

男A：「這倒是，小龍你扮女人絕對極品。我還記得去年你讓咱摸你假胸，嘖、真帶感！可惜你是個男的……否則哥肯定來追你！」

趙於敬道：「還輪得到你？他要是女的，最先佔便宜的絕對是珉哥！」

肖瀧：「……」

方旭：「珉哥不是有女朋友了麼？實驗班姓廖的那個美女。」

趙於敬嘆氣道：「說的也是，哎，珉哥那種沒啥七情六慾的人，估計美色當頭都不知道享樂。」

肖瀧也傻兮兮地跟著嘆了口氣，像是在遺憾王珉沒佔他便宜，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趙於敬邪惡道：「小龍人，你珉哥不疼你，咱疼你！」

男A君起鬨：「來來來！親熱親熱！」

還未等肖瀧反應過來，趙於敬就和男A圍過來了，兩個結實的肌肉男一起上，肖瀧這隻小廢柴根本不是對手，踹啊打啊都無濟於事。方旭和男B君還在邊上一個看好戲另一個長知識地積極圍觀……

等趙於敬重量級的身體壓上來，肖瀧慌得大罵起來：「趙烏龜！給我滾下去！……靠！」

趙於敬壓著肖瀧亂動的手腳，道：「乖乖的哈，否則爺爺強-暴你！」

男A壞笑地提議：「要不要繩子綁起來？」

眾人：「……」

肖瀧粗著脖子喊：「趙王八你個變態！你要敢綁我、我咬死你啊啊啊——！」

「~~你是狗啊！」趙於敬差點被咬到手，連忙躲開。

男A大笑道：「小龍人急了也咬人啊！」

肖瀧趁著趙於敬鬆手，翻身想要爬起來，結果下一秒，整個人就被側著壓住了！趙於敬手腳並用地抱著他，力量極大：「~~你個小妖龍，別亂扭！」

「次嗷嗷……！趙烏龜你摸哪裡！！！」

眾人：「……」

趙於敬伸手亂捏肖瀧的身體，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少年氣急敗壞，除了叫罵毫無還手之力……他腹腔彷彿有一股火，噌噌地冒了起來！

情不自禁的，趙於敬低下頭，一口咬在了肖瀧的脖子上。

肖瀧慘叫了一聲，語無倫次：「草xx的趙王八，亂髮情的畜生……嗷！救命~~王珉……啊！」

「要喊趙哥，懂？」趙於敬越聽他罵，越欺負得帶勁兒，嘴唇在肖瀧的脖子上流連忘返，重重地吮了幾個吻痕。

男A君慫恿道：「咬嘴巴！咬他嘴巴！」

趙於敬抬頭，見肖瀧歪嘴瞪眼，眼眸中噙著兩汪水，濕漉漉的既可憐又可愛……他心潮澎湃，掰過肖瀧的腦袋就想去親，肖瀧慌得六神無主，罵人的聲音也開始變調了！

「小龜，點到為止啦，等珉哥回來了知道你欺負肖瀧，小心挨揍哦。」 眼看著事情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方旭終於理智地出面阻止了。

純潔的男B君附和著點頭：「就是就是！」

趙於敬：「……」

肖瀧一感覺到趙於敬鬆開力道，就曲起雙腿踹向他，把對方踹了個措手不及。他翻身下床，滿眼通紅地往趙於敬衝過去：「你他媽&%#……」

趙於敬嘴賤道：「幹嘛想造反嗎！打得過我嘛~」

正想架住肖瀧，他忽見對方脖子上被自己吮出來的兩個櫻色吻痕，一時傻愣著忘記了躲，直被肖瀧揍了數拳，才覺得……有那麼點兒小痛。

……

***

王珉回宿舍後，見肖瀧裹著被子蜷縮在床上。小小的一團，被口露著毛茸茸的頭頂。

「這麼早睡了？」王珉隨口問了一句，去換衣服。

肖瀧動了動，又縮進去一點，這下連頭頂都看不見了。

王珉：「……」

王珉兀自去洗臉刷牙，再回來時，肖瀧還是保持著先前的姿勢。

王珉走到床邊，奇怪道：「你怎麼了？到底睡著了沒有？」

肖瀧不理他，王珉去掀他的被子：「不悶麼？」剛剛碰到，就聽到肖瀧在被子裡悶聲罵：「走開！」

被肖瀧的火藥味嗆得一頭霧水，王珉喚道：「小小。」

被子裡的人像蝸牛似的慢慢伸出觸角，卻面朝牆壁躺著，把臉藏了起來。

王珉翻身躺到肖瀧床上，把他往裡面擠了擠，然後側身，一手撐著腦袋，就這麼看著他的後腦勺。

大概沉默了十幾分鐘，肖瀧才悶聲開口：「你怎麼不去睡？」

王珉奇怪道：「才八點半，睡什麼。」

肖瀧背對著王珉：「那你看著我幹什麼？」

王珉道：「看你鬧彆扭到什麼時候。」

肖瀧：「……」

王珉用手肘支著身體，問：「你是不是不開心？」

肖瀧「哼」了一聲。王珉無語，彎著身體去另一邊看肖瀧的臉，肖瀧察覺到他湊過來，把臉埋進枕頭裡。

王珉就著這個姿勢，嘆了口氣，問：「你又在生什麼氣？」

肖瀧：「……」

王珉：「……神經兮兮的。」

肖瀧聽了這句話，忽然轉過頭來，朝王珉吼道：「對啊對啊！我神經兮兮我娘們！我在生氣！你走開！別睬我啦！」

吼完後，肖瀧用力拉起被子，把整個人都包起來。

王珉有點懵，怔怔地看著被子包……

剛才，肖瀧的眼眶是紅的吧？他哭了？

他伸手去扯肖瀧的被子，肖瀧狠命抵抗，連王珉冷聲喊「小小」都不管用了。

「兄長」的權威受到了挑戰後，王珉強勢起來，不再放任肖瀧。

武力上的打壓要有效得多，把肖瀧從被子裡剝出來後，王珉用手掌住他的頭，兩人面對面近距離對視……

肖瀧只是眼眶有點紅，沒有哭，可這樣更讓他揪心。

王珉的視線移到了他的脖子上，他的手指滑下來……眼神變得有些恐怖：「怎麼回事？」

肖瀧掙了一下，沒掙開。

王珉的力氣很大，他桎梏著肖瀧的身體，又放慢語速問了一遍：「告訴我，怎麼回事。」

王珉現在的模樣，讓肖瀧覺得有點陌生，他垂著眼睛，有些害怕，心跳也在加快。

王珉的手指輕輕磨蹭著肖瀧脖子上的痕跡，冷聲問：「洗了麼？」

肖瀧抬起睫毛，眼眸裡透出一絲委屈和茫然。

王珉鬆開他，去打水絞熱毛巾，過來替他擦脖子。

力道有點重，肖瀧輕哼出聲。

擦完後，王珉回到床上，連著被子把肖瀧摟在懷裡，兩人靜默無語。

被王珉這麼抱著，肖瀧一肚子的氣也不知道往哪兒出了。

強壓在心底的委屈，漸漸地湧了上來——

王珉拋下自己去見廖思菁，莫名其妙的失落……被趙於敬調戲欺負，毫無還手能力，既沒面子又沒用……不敢告訴他，怕他知道後，會看不起自己……

……為什麼心情會那麼奇怪，又快樂又難過，又甜蜜又絕望……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這麼過了一會兒，王珉忽然沉聲道：「你不想說，就不說。」

肖瀧：「……」

「會對你做這種事的，也就趙於敬那個沒節操的了……」王珉嘆氣道：「他原來是體育生，性格和你不同，對他來說男生之間的這種玩笑挺正常，你別往心裡去。

「可是，」王珉的聲音有些發顫，「我很生氣，心裡很難受……」

他抱著肖瀧，把腦袋埋在肖瀧的脖頸處，壓抑道：「為什麼你心裡有事不願意告訴我……」

肖瀧聽著，不知道如何回應，只覺得鼻子泛酸。

「小小……別讓別人碰你，我不喜歡。」說著，王珉的唇，輕輕地貼在了肖瀧的脖子上，就在那塊舊痕處，輕輕地舔了起來。

除了瞬間狂跳的心燥，肖瀧無法用言語形容自己的心情。

在王珉的唇碰觸他的那一刻，他的大腦就完全空白了！

少年的動作很輕柔，舌頭熱熱的，小心翼翼的，一下一下吮，曖昧卻不狎暱，動情卻不色-情。

此刻的肖瀧就像一隻傻傻的鴨子，伸著脖頸一動不動地讓王珉舔。

「哥……」他的喚聲帶了絲哭音，軟綿綿的，又像是在撒嬌。

王珉以為他難過，抱著他的手臂緊了些。

原以為自己可以強忍著消化掉的委屈，在此時簡單卻親暱的動作下，如洪水決堤，內心的防禦之牆瞬間分崩瓦解……

淚水滑過臉頰，王珉的唇順勢上移，舔過他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