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老鬼聳肩道，「幾分鐘前，還是正要囑咐你的時候，結果說到一半發現你根本不理他，於是就直接離開了。」

「……」

被玄老鬼這麼一解釋，沐辰忽然感覺自己真是太失禮了，剛要進入自責狀態，玄老鬼卻抬手按在了他的頭頂，笑嘻嘻的道，「師尊和你開玩笑的，那小傢伙才走一會，不過走的理由是不想打斷你亢奮的心緒，總之沒有怪你的意思，反而還很欣慰。」

「是這樣嗎？」聽到這裡，沐辰總算是好受了一些，隨即有些無奈的對玄老鬼道，「最近這段時間，被某些話題帶入沉寂的頻率越來越高，師尊，我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玄老鬼輕輕搖頭，「只是這段時間遇到的事情多了，且都積累在一起發生，思緒會變得複雜是很正常的，等到一件件捋順之後你自然會恢復如初。」

一邊說著，玄老鬼將視線從沐辰的身上轉移至整個永恆聖域，與沐辰一同來到聖墓山後，他很少有機會瀏覽內山的奇異之地，例如聖獸山，例如永恆聖域，再例如聖靈幻境，所以當他看到永恆聖域的奇特之處時，很少流露的驚訝清晰的展露出來。而這一展露，便是數十秒的時間。

等到玄老鬼回神感慨時，才發現沐辰正看著自己，這樣的一幕不由與玄老鬼的記憶重疊，他記的，在沐辰還是個少年的時候，這樣的景象發生過無數次，他看著外面滄海桑田的世界，而沐辰看著永恆不變的他。

「傻小子。」

沒有像以前的那種玩笑打趣，有的只是慈祥的笑罵，轉而說道，「又積累了不少疑問吧？」

沐辰緩緩回神，點頭道，「很多，多到我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詢問。」

聞言，玄老鬼拂了拂袖，然後就地坐了下來，對沐辰道，「那就不要去刻意籌劃順序，乘現在師尊的意識還能勉強保持清醒，外界的干擾也都不在，你想到哪裡就問到哪裡。」

話語依舊溫馨，師尊永遠都像是他的及時雨一樣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他的身邊，他也因此感到慶幸，有玄老鬼這樣的強大依靠，他真的少走了太多太多的彎路，節省了太多的功夫；但是在慶幸的同時，他又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那不是他產生惰性和依賴的借口和理由，因為他不是天才，他的起步比其他同齡武者都晚，而且晚了很多，如果不是因為師尊的存在，如果不是因為功法的奇特，如果他在修鍊一途上稍微有一絲懈怠，就會失去積累至今的所有資本。

所以在他成長的道路上，這三點之中的任何一點都不能少，他不會因為自己擁有了別人沒有的感到膨脹高傲，也不會因為害怕產生依賴將其捨棄，他要做的，就是將這所有的一切融合起來，堆砌自己成長變強的堅實之道！

緩緩的吁出一口氣，沐辰取下背負后腰的玄玉扇，隨著玄老鬼坐了下去，看著有些催促的玄老鬼，沐辰不禁有些在意他說的『勉強保持清醒』，看來自己立道的這段時間，外界發生的事情影響到了師尊。

得知如此，他也不打算繼續調整氛圍，開門見山的道，「師尊，什麼是武韻？」

是的，第一個問題既不關於武道，又不關於玄玉扇，而是從仙骨老者和章姓老者口中聽到的嶄新辭彙，武韻。而玄老鬼也是被沐辰超出意料的提問問的怔了一下，好在反應迅速，畢竟這個問題對於他來講太過淺顯。

「武韻么？就是武聖之境的表現形式，武宗之境的罡風氣旋，武皇之境的元鎧，武尊之境的空間之力性質相同，武聖之境的特殊表現形式便是武韻，但是與他們有所差別的是，前面三者無論你的天賦多麼差勁，只要你達到了領悟的界限，便會自形領悟，可是武韻卻只有立道成功的聖者才能具備，而它的形態，大概就像這樣。」

話音落下，玄老鬼抬起自己的右手，掌心攤開，一道冰藍色的光暈驟然從其掌心擴散，繼而飛速的籠罩住他的整隻手臂，乍一看去，彷彿玄老鬼的手臂被套上了一層輕紗一樣。

對比前面所說的三樣表現形式，武韻的形態實在太過樸實，他根本感覺不出釋放武韻之前和之後的區別何在，更奇怪的是，玄老鬼在解釋的時候竟然用了個大概，這對於一項以嚴謹著稱的玄老鬼來說很是違和。

看出了沐辰的疑惑，玄老鬼問道，「是不是察覺不到特別之處？」

沐辰贊同的搖了搖頭，「察覺不到。」

玄老鬼輕笑一聲，「察覺不到就對了，因為它根本就是無形之物，與天地元氣一樣，除非人為的或者藉助外力將其凝聚，否則只能用感覺來分辨。」

沐辰恍然，這才想起師尊不止一次和他說過聖者的力量追求：返璞歸真，既然連招是和力量都要返璞歸真，那麼代表著境界的特別表現形式自然也要符合力量追求，既然如此，那麼武韻的作用又是什麼？

「武韻的作用與元力鎧甲和罡風氣旋沒有太大的出入，硬要說的話，便是兩者的最終態。」無需沐辰追問，玄老鬼已經用它的習慣感知了沐辰的疑惑，繼續說道，「除了高於兩者無數倍的抵禦能力和增幅能力之外，它還有著其他特殊境界表現無法比擬的特點，沒有元力消耗，能夠無時無刻的籠罩在聖者身上，所以每名成功立道的武聖無時無刻都自備一件等同於自身武道境界的抵禦寶具和進攻寶具，也因如此，聖者的生存能力比尊境高出了無數倍。」

「這原本是你在面對聖境武者時會遇到的最大障礙，不過現在已經不存在了，你又一次依靠自己的力量和機緣將差距拉到了同一水平線上，只不過你雖成功立道，卻還未晉入聖境，不會使用武韻罷了。」

原本沐辰還沉寂在武韻的獨特之中，不料玄老鬼最後一句話當即便讓他失落不已，「我還以為能夠使用。」

玄老鬼古怪道，「當然能，只是掌控熟練需要長時間的練習，這點我倒是不在意，在那個什麼九世族比開始之前，為師有把握讓你掌控純熟，放心……」

放心之後玄老鬼的話音突然止住，右手下意識的按在了他的太陽穴上，眉頭微微皺起，沐辰見狀慌忙前傾扶住玄老鬼頹靡的身體，表情非常緊張。

「您怎麼了？」

玄老鬼擺了擺手，勉強笑道，「不礙事，應該是剛才動用了過量的力量所致，導致短暫沉眠提前來臨，原本還打算教你掌控武韻的方法，現在看來，要落空了，不過……」

聽著玄老鬼略帶歉意的話語，沐辰的心弦猛顫，關切道，「現在師尊就別惦念辰兒了。」

玄老鬼微微頜首，張開口齒想要再說句話，不想話音未出，薄唇便又緊緊的抿住，表情逐漸趨於平靜，呼吸也隨之平穩，接著便緩緩的消失在沐辰的眼前，回歸了珠內世界。也是此刻，沐辰才深深的感到這個副作用的負面影響，只是要想讓師尊恢復到完全清醒的狀態已不可能，因為這個世上再沒有靈魂境界達到半步不滅境的半帝強者。

微微一嘆，師尊沉眠，接下來他只能依靠他自己來解除困惑，至於第一個，當然就是這柄一直懸浮在身側的玄玉扇，唯一知曉的便是玄玉扇現在已經擁有了器靈，成為了混沌至寶；至於為什麼會成為混沌至寶，又為什麼會出現在武界，並且爆發出那麼巨大的力量，這些他都不清楚，都想弄明白。

原本這些召喚器靈便能詢問，但是可惜，除了意志的相互傳送之外，他無法與扇靈取得聯繫，想來根本原因就是那招混沌至法，要知道以他現在的境界實力連帝兵威能的三成都發揮不出來，更別談混沌至寶了。

然而他不但施展了全力的混沌至法，更是沒有絲毫消損，由此可見，那招混沌至法的消耗必然由器靈幫他承擔了。

「還真是禍不單行…」

自嘲的嘆了一句，沐辰握住身旁的玄玉扇，起身便朝十色蓮台走了過去，既然現在無法找尋答案，倒不如把時間用在修鍊上，何況這裡的元氣濃度如此之高，按照估算，雖然五成有些四捨五入的成分，但是比之外界，至少多了一百多倍。

心弦微動，沐辰探手便將十色蓮台的屏障打開，可是就蓮台屏障開啟的瞬間，一直處於平靜溫和狀態的玄玉扇驟然爆發出一陣炫目的光芒，接著便像是飢餓了數個月的餓狼看到了獵物一般亢奮了起來。

沐辰的反應何其迅速，一眼便看出玄玉扇對元力的渴求程度，故而直接放開了玄玉扇，任由它進入十色蓮台，落入蓮台中央的十色蓮座內，彷彿出現了吞噬深淵一樣，在玄玉扇進入蓮台中央時，整個永恆聖域的元氣突然以風捲殘雲般的速度匯聚，眨眼間便玄玉扇徹底包裹在元力形成的颶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