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就在迪拉卡準備回應鳳朝鳴的話語，遠處的沐辰驀然指尖收攏，玄玉扇九骨合一，釋放出一聲清脆的金屬摩擦聲，招式完美收尾。

不等沐辰自己回來，迪拉卡已經率先一步閃至沐辰的身旁，鳳朝鳴緊隨其後，等兩人看到沐辰時，卻發現沐辰正一臉古怪的盯著玄玉扇的扇刃。

「哪裡不對嗎？」迪拉卡問道。

沐辰聞聲抬頭，見是兩老后回道：「沒有，只是覺得今天用起來比往日順手了許多，而且很輕易的就沉溺了進去。」

輕撫了一下玄玉扇，扇刃上泛著的深邃幽光驟然消退，取而代之的則是渾厚的黑色質感，看起來似乎與平時截然不同。

「應該與你武道境界的提升有關。」

鳳朝鳴接過話語解釋道：「武者在隨著境界提升的同時，肉體強度也會得到一定的增幅，因此身體的協調性也會變得更加流暢，所以你才會有這種感覺。」

沐辰點頭道：「我也這麼想。」

但是。

真的僅僅只是因為自己的變化而隨之變化了嗎？他所說的順手可不僅僅只是來自於自己的身體，更多的來自於玄玉扇……

「不過看過你施展的招式后我卻察覺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推翻了我對你的修鍊規劃。」

沐辰輕咦一聲，扭頭看向迪拉卡：「什麼事？」

「相比於意境來講，你或許更加適合修鍊心境。」

「心境？為什麼？」

迪拉卡斷定的言辭讓沐辰不禁怔了一下，如果他記得沒錯，心境的修鍊似乎比意境更加苛刻。

迪拉卡見沐辰一臉的迷茫，便問道：「在你心裡，對於劍意和劍心是如何理解的？」

沐辰噢了一聲，如果這個問題是在去往炎城之前提及，他或許只能幹脆利落的說不知道。但是聽過冰藍對沈劍心的讚賞后，沐辰也已經對兩者的區別有了基本的了解。

「如果是概念上的，劍意是金屬性武者結合自身掌控的兵器領域，以器凝意，『意』的威能與『器』的品階有著直接關聯，所以修鍊劍意的人必須配備一柄好的兵器。而劍心則是借意凝器，就是傳說中的人劍合一，以心為劍，從而達到萬物為劍的地步。」

「至於實戰方面，修鍊劍意的武者是以蓄力轟殺，也就是將意志凝聚於戰技上對敵人進行摧枯拉朽般的毀滅打擊。修鍊劍心的武者則是藉由自己對招式的理解，以連綿不絕的招式貫穿對手。」

「這便是我對劍意和劍心的理解，可是……」

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玄玉扇，沐辰覺得，他自己似乎更適合意境的修鍊，畢竟他擁有一柄強悍的兵器。

迪拉卡很明顯的察覺到沐辰的不解，笑了笑道：「的確，按照你的描述來看，劍意似乎更適合你，而大部分的金屬性武者也都覺得劍意這種大範圍的毀滅轟殺更為強橫，施展起來也乾脆利落，所以肯定比劍心強大實用。」

「難道不是嗎？」

迪拉卡搖了搖頭：「完全錯了。」

這話一出，沐辰不由楞了半天，一個將劍意修鍊至巔峰的武者此時竟然親口否決了自己的武道，而且還否定的如此徹底。

「為什麼？」

這個是沐辰第二次說出這三個字。

迪拉卡自嘲道：「很簡單，說的直白點，所謂的意境依仗的不過是毀滅力，而心境依仗的卻是對招式和基礎技巧的理解，講究的便是通明招式，將一招一式的威能發揮到極致，從而達到以簡破繁的戰局掌控。然，任何戰技或者秘法都是由無數的基礎招式組成，你或將這些強橫的招式凝聚於肉體上，或拳或腿。或將這些招式凝聚於兵器上，或刀或劍。但無論如何，他都脫離不了一個基礎動作的施展。」

「可是這所有的戰技秘法在面對擁有『心境』的武者時，都會被他用最基礎簡單的招式瓦解掉，無論招式多麼複雜強橫，正所謂心境通明，一切的招式都逃不出他們的雙眼，只要他們想，你甚至連防守都會是一種奢求，更別說需要時間蓄積力量釋放的大範圍轟殺。」

「心境通明……」

聽到這裡，沐辰終於知道為什麼當初冰藍在提及沈劍心時會給予如此之高的評價，為什麼強大如斯的她在面對沈劍心時卻只有防守的份，但有一點他想不明白。既然修鍊心境的金屬性武者如此強大，那麼為何沒被普及？

「在奇怪兩者的武者數量嗎？」

迪拉卡看出了沐辰的疑惑，苦笑道：「心境的修鍊非常艱苦，它不比意境那般只需要天賦強大，悟性高，便能很快的在與兵器的相互交融中得到升華，從而發揮出兵器的潛力，爆發出驚人的威能。」

「就如滴水穿石一樣，任何一個修鍊心境的武者都需要長久的時間積累，對招式的領悟理解，對基礎的大量練習。就拿劍系武者來說，有可能一個最基礎的斬擊動作，他們都會花費一年甚至是數年來揮舞，不斷完善，直到當他們斬出這一擊的時候，感覺自己在那一瞬間化為劍刃才算圓滿，而這個圓滿，說的僅僅只是一個斬擊。然而如果要將劍技中的無數基礎全都練至圓滿，並且施展連貫，恐怕至少都要五十年的時間。」

「五十年？」

沐辰的喉結不禁滾動了一下，僅僅是這個時間便已經讓他望而卻步，何況武道一途本就以武道境界為重，一切的強悍之處都取決於自身的極限。如果在顧及武道境界的修鍊上再兼顧基礎練習，這個時間恐怕還會被延長數倍，也難怪會無法普及。

撓了撓頭，沐辰汗顏道：「如此一來，我應該更不適合才對。」

「不對。」

沐辰的話音才落，一直作為旁聽的鳳朝鳴卻突然開口，正經道：「我和師弟的觀點一致，雖然我對心境的了解程比你多不到哪裡去，但有一點我卻可以肯定，你有著得天獨厚的修鍊條件。」

「？」

「第一，你擁有能夠預判對方動作的強悍瞳術和極限的洞察能力，這樣便少去了很多需要意識上彌補的經驗積累。」

「第二，恩……姑且將你施展的扇技稱之為扇法，如果不出所料，你的扇法極為獨特。所有的兵器中，這是我所見過唯一一種能夠囊括所有兵器招式的武器，它的每招每式看起來多變複雜，刁鑽詭異，但如果仔細看去，卻不難發現它全都是最為基礎的兵器招式。如果不出意外，你在使用其他兵器時，不會刻意去使用多麼華麗複雜的招式，而是針對兵器的特點，使用取自扇法所對應的招式技巧，對嗎？」

「這個……」

他還真沒想過，不過當他將曾經使用其他兵器戰鬥時的場景回顧一遍后，卻發現還真是這麼回事。自己除了將戰技加持在兵器上時，其餘的近身碰撞全都下意識的配合武器種類使用疊浪九式。

頓了一頓，沐辰無奈道：「好像是的。」

迪拉卡與鳳朝鳴相視一笑，很顯然，修鍊方向完全不同的兩人卻想到了一處。

「可是這又說明了什麼？」

鳳朝鳴嘿嘿笑道：「說明你小子只要握著兵刃與人干架，便會在干架中不斷的領悟基礎招式中的技巧！然而最為重要的一點，也是我們斷定你能迅速成就心境的原因便是，它明明囊括了所有兵器的招式，卻沒有一絲駁雜，反而更像是一個整體！一個整體你懂什麼意思么？」

「什麼意思？」

「別人需要拆開分別修鍊的基礎招式，你卻能夠同時練習，而且連最終階段的連貫施展也省掉了，你說是不是得天獨厚？」

鳳朝鳴的話頓時讓沐辰驚在了原地，儘管他的心智已經足夠聰慧了，但直到這句話出來之前，他都沒有想通自己為何適合修鍊心境！

「總之你小子不要妄自菲薄，在我眼裡，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物。我遊離數十年，累計戰鬥數萬場才獲取的戰鬥經驗，你小子僅僅只花了半年時間便吸收融匯了兩成左右，而且吸收融匯的速度明顯在隨著戰鬥的頻率提升而增加著。如果是有人指導並且有規劃的修鍊，最多不出一年，你的心境必然能夠入門。至於成型，少則五年，多則十年。」

沐辰不敢置信的看向鳳朝鳴，抽了抽嘴角道：「五年？十年？您是不是太抬舉我了？」

鳳朝鳴撇了撇嘴道：「抬舉？這只是我的保守估計，自信一點三年都有可能，別忘了你壓根就不是正常人類，你是變態。」

「……」

接下來三人又是一陣寒磣，閑聊的過程中沐辰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便問道：「師尊，內山中有沒有比較高階一點的易容術？」

迪拉卡一愣，思索了片刻說道：「有，要說這種偏術，內山擁有的數量恐怕遠超其他世家，不過你要他作什麼？」

「這個，您也知道，從小我就對這些奇術有興趣，所以閑來無事的時候想要研究研究，開拓開拓閱歷，再者，說不定哪天可以用到。」

善意的謊言再次從沐辰的口中冒出，這也算是不得已為之，從剛才迪拉卡對於他『管閑事』的情緒來看，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的真實面容被異空魔族看了個通透，肯定又免不了一頓數落，數落他到是不在乎，但如果讓迪拉卡為之操心，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古人說報喜不報憂，用在此時再恰當不過。

迪拉卡點頭：「你待會去書塔看看，內山九成的書籍都放在那裡，若是實在找不到位置，就去問問肖葯兒，他會直接給你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