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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齊人家 - 第202章字體大小: A+
     
    第202章

      姐夫的心思,晉慶也不難明白。

      現在盡管是太子領兵,但大將皆多都是三元將軍的人,也就是皇帝的人,像他們兄弟這些後起之秀歸太子一陣的,不過七八人,看似年輕前途無量,但實則手下沒多少兵。

      這次調去河西打仗,他們兄弟帶了兩萬人走,估計他們這才回來,回頭就有人要把兵符討回去了。

      打仗的是他們,領功的就是那些盡給他們添堵的老上頭了。

      若是他們老老實實領功也就罷了,可他們還盡出餿主意,太子若是不把最上頭那幾根難啃的老骨頭帶走,謝晉慶覺得他又得給他姐夫找事做了。

      他姐夫應該也知道,這次是他們這系掌握兵權的好時機了。

      「姐夫的心思,你我也無需去猜,過兩天就明白了。」謝晉平淡淡道。

      「那也得太子沒事。」謝晉慶譏俏地翹起嘴角。

      謝晉平不再出聲,抬頭看著姬英那堵被雪掩蓋的城牆,那城牆上堆積了許久的雪,背後不知道藏了什麼人沒有。

      過了兩日,太子召見謝家兩兄弟。

      把兩萬兵權還了回去的謝家兩兄弟一出現在他的帳中,太子的臉上掛了淡淡的笑。

      只是,他曾經總帶著幾許明朗溫煦的笑,這時候讓人看了卻充滿了無盡的疏離。

      見過太子的人,都道他變了。

      兩兄弟在跪見過後,按太子入座之言,在太子的對面坐了下來。

      太子給他們烹茶,嘴角一勾,淡道,「茶葉還是你們姐姐送來的,你們也嘗嘗。」

      太子變了,謝晉慶卻像沒感覺似的,跟以往一樣與他親近,湊上前去拿過茶味聞了聞,還捻了一片放到嘴裡嘗了嘗。

      這動作他做來卻瀟灑磊落不已,太子看著他嘴邊的笑淡了,但冰冷如霜的眼卻溫和了些。

      「太子,茶是好茶,不過不是我阿姐親手做的,我阿姐制茶就是個純娘們,最愛制花茶,再來就是藥草,她制不來這麼好的茶葉來。」他阿姐離得遠,沒人教訓他,謝晉慶嘴裡的真話也就格外地敢說。

      「是她挑的也是她的心意。」水開,太子燙起了杯子,嘴裡淡淡道。

      「這倒是,她就沒給我們送,每次都是信,信裡還盡是些嘮叨個沒完的話。」謝晉慶又去拿糖盤子,拉到跟前就吃了起來。

      他愛吃糖,從小到大就沒變過。

      謝晉平看著弟弟動,嘴裡吐了口氣,跟太子道,「太子,您看,我們的軍中用度是不是減下些許?」

      對面已經在吃人肉了,他們就是休兵也還是一日兩頓,半個月就有頓葷食,這被對方士兵知曉了,博死的心怕是只會更強烈。

      太子知道謝晉平的顧慮,人餓到了極點,人肉都吃了,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但是,如果減了他們士兵的吃食,他們的士兵哪來的力氣的仗?如何面對那些窮凶極惡的人?

      「減多少?減成一頓?」太子淡淡道,「到時候打起仗來,拿什麼打?」

      「阿兄,你這說法說不通的,」晉慶剝了把花生,放到了兄長的手邊,「這時候啊,在那些姬英人眼裡,我們就是吃把野草也是罪大惡極,也想搶過來吃,他們這裡……」

      晉慶拿手指點了點腦袋,「已經不管用了。」

      都餓瘋了。

      按他們的凶殘,讓他們殺過來,他們會殺到他們不能殺為止。

      「要麼就是他們被我們殺退,就是他們把我們殺光,殺退與殺光,你說誰更慈悲一點?」

      謝晉平默然。

      太子看著兩兄弟,也是笑著搖了搖頭。

      晉平思慮更周詳,晉慶則是個提刀就要殺賊的,兩兄弟一靜一動,倒也相得益彰。

      「太子,你要走,能把那幾個老將軍帶走不?」謝晉慶這時候俐落地把另一把花生剝好了,放到了太子的面前,「我怕你不帶走,到時候他們挑事,我就得給你們找事做了。」

      皇帝對太子也不是太好,太子一回去,他還在西北給太子找事,太子跟他姐夫日子也不好過。

      「帶,京中已來了聖旨,讓幾個老將軍回去領功,另外我還帶走幾個有功之臣回去領賞,只是他們走了,留下的也都是虎將了,你們也不能仗著身份欺負他們,他們找你們的事,你們也不能整治得過份讓他們離了心,畢竟,現在打仗的就這麼些人。」太子找他們來就是說這事的,在軍中,謝家兩兄弟也算是人緣好的,跟底下的士兵也能打成一片,但他們越是出色,越是遭人嫉恨,即便是那幾個手上有真本事殺上來的虎將,對這兩兄弟也是心存妨意的。

      謝家兩兄弟就像是老天的寵兒,容顏來歷才能本事,皆是上上之乘,他們的姐夫是忻朝的左相和國公,師傅一個是國子監的主掌,一個是國師,即便是跟他這個太子也是掛著親的,他們越是不凡,這上面的將領就越是不想跟他們同心,武將不比文官口腹蜜劍,不喜就是不喜,為難你就是為難你,不帶變通的。

      謝晉慶一聽到太子這話,就不言語了。

      他很少看見討厭他的人,但看見了吧,他也很難不以牙還牙。

      太子把那把花生一粒粒吃了,抬頭看向了兄弟中的老大。

      謝晉平頷首,「您放心,我知道了。」

      他會管著晉慶的。

      「有你的話,我就放心了。」第二壺水也開了,太子泡起了茶,等到茶泡好,給了他們兄弟一人一杯,「我後日就走了,這兩日還有些事要忙,到時候也就不找你們單獨敘別了,這裡以茶代酒,你們也當是送我一程吧。」

      謝晉慶停了吃東西的嘴,頓了一下,慢慢地拿起了杯子。

      三人碰杯,一杯飲盡。

      謝晉慶把茶當酒一口乾盡,把杯子放到了桌上,這時候就是兄長的手拉了過來,他想說的話也還是沒止,他誠懇地看著太子,「我知道您日子一直不好過,比我們兄弟倆還慘,您吧,一個人在宮裡,身邊也就那麼一個人陪,想去趟國公府都不容易,現在,那個人沒了,您心裡肯定不好受,但我說句您不愛聽的,您既然沒死成,那就多想想皇長孫,想想您沒娘的時候您是怎麼過來的……」

      「晉慶!」謝晉平臉色鐵青,朝弟弟大喝了一聲。

      「讓他說。」太子的臉是白的,但語氣是溫和的。

      謝晉慶也沒止口中的話,繼續說著,「太子,您難,但皇長孫不難嗎?當初我阿爹沒了,我阿姐不難嗎?難啊,都難,可我姐姐想著我們,就是哭都得挑沒人的地方哭,太子,想想您的孩子吧,難受的時候就自己找個沒人的地方哭哭,別讓孩子長大了,連我們都不如。」

      謝晉慶也只說到這了,回頭見兄長臉色不好,他抬起手臂攬住了他阿兄的肩,討好地搖了搖他,輕聲道,「你別怪我,我就是想說,我還有你和姐姐呢,可皇長孫就只有太子一個了。」

      連父親都沒有了,皇帝也不是個會對人好的,皇長孫該多可憐。

      「這也不是你能說的話。」謝晉平低著頭,一個個字很輕,但異常凶狠地朝弟弟說著,他老是這麼口無遮攔,遲早在要這上面跌一跤不可!

      謝晉慶聳聳肩。

      他這人就這樣,愛好打抱不平,沒少因這個挨姐姐的罵姐夫的打,改不了了。

      「我知道了,多謝晉慶。」見謝晉平低著頭訓斥謝晉慶,太子開了口,嘴角還掛了點笑。

      謝晉平抬頭,見到太子嘴邊那抹無波無緒的笑,也是在心裡輕嘆了口氣。

      太子一生命途多舛,此去回到京城,還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現在的太子已經不是以前的太子了,身邊至親的人沒了,手上有權的他已不像以前那樣反抗無力,父了倆如若沖突起來,不顧天下,對現在的國家來說,恐成大難。

      **

      按往年,五月本該是天氣炎熱的時候了,但這時候的京城的五月還透著幾許寒氣,雨水自四月開始就沒斷,老百姓家中的日子沒法過下去了,賣兒賣女成風。

      死的人太多了,疫病也是慢慢地出現了,等聽說城裡有高熱的人在幾天後就會死去,國公府已經是閉門不見客了,國公爺更是把整條國公街封了,派人在國公街前面就做了扇大門堵著。

      謝慧齊這時候也是有九個月的身子了,她這胎懷的無比的辛苦,到第九個月的時候,她全身浮腫,吃什麼吐什麼,一天到晚都是在吃吐之間度過,再無任何心力管府中的差事。

      這時候即便是齊璞齊望兩兄弟也沒去書院了,齊家書院也是封了山,不許人進入了。

      太子是五月底到的京城,朝廷裡發生什麼事,就是有人跟她說,謝慧齊也是聽不進去了,她每天奄奄一息,如若不是想著絕不能死,她興許也就這麼過了。

      齊君昀也是成天的心神不寧。

      六月初一這天剛上完朝,太子叫住了表兄,與這個自他回來就沒與他好好說過話,一散朝就進太和殿,不到半日就只管往家裡跑的表哥道,「表哥,我們說說話罷。」

      齊君昀被他叫住,看到散朝往太和殿走的那幾個臣子往他們看來,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朝他們示意他們先走,便與太子走在了最後。

      「嫂子還是不太好?」太子自也是知道了小嫂子岌岌可危的消息。

      齊君昀點了點頭。

      太子見他臉上連一絲笑意都沒有,也是搖了搖頭,淡道,「我聽嘟嘟說,前面東宮眾多的事情都是她為著操心的,回頭我也得去與她道個謝才行。」

      「現在別去了,」齊君昀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是啞的,「她現在誰都不見,也是無力見人。」

      「府裡的左讓他們也不得力?」

      齊君昀摸了把臉,他最近日夜不能安眠片刻,也是精神不振不復往日風華了,他沒多說,只簡言道,「看天意了。」

      她說左讓他們已經盡力了,讓他別遷怒於人,齊國公就是想找個人怪怪,都找不對人宣泄。

      看著妻子每日掙扎,他已經怕得只要在她身邊都不敢閉眼了。

      他臉色不好,太子也沒再多說了。

      從他一進京城,他表哥找了他,把他手上能用的人都送到了他手上後,太子也就知道這段時日,他表哥是無心再管京城風雨的,現在能站在朝上處理朝廷的要務,恐也是因著左相之位的責任感。

      太子不說話,齊君昀就更不張口了。

      皇帝與太子之間的暗潮洶涌他是有察覺,但這時候,他無一絲一毫的力氣管皇帝與太子的事。

      進了太和殿,齊君昀也不避諱皇帝朝他和相攜進殿的太子看來,他走進了群臣讓開的通道,走到了最首定了下來,抬首看著皇帝,沉聲道,「皇上,還有哪樁事要議?」

      有事就議,議完他好走。

      **

      謝慧齊是在六月初五晚上就胎動,熬了一天多,直到初六半夜才生出了一個兒子下來,第三胎一下來,她一時之間竟沒了氣,醫娘跟產婆嚇得呆若木雞,卻是國公爺撲了上來給她續氣喂藥,直到半個時辰,她才有了氣息。

      但饒是這口氣上來了,一連幾天她都沒有醒。

      齊項氏抱著孩子們都不敢去看她,只催她嫂子自己去,她卻是一眼都不敢看。

      謝慧齊是直到初十才醒了過來,這時候的齊君昀已經沒有人樣了,鬍子拉茬,眼珠青黑,臉上的輪廓硬得就剩骨頭和皮,這時候任誰見到他,都無法拿他與之前那個翩翩美公子的齊國公去比。

      謝慧齊初一眼見到他,眼珠還沒怎麼清晰,她就知道這個人是誰了,手已經有意識地去摸了他的手握,等到他冰涼的手緊緊地回握住了她後,她模糊一笑,眨了眨眼,對眼前這個越來越清晰,清晰了一看卻很狼狽的男人道,「哥哥,我這一睡,睡了多久了?」

      瞧把他嚇得。

      看清楚了她眼珠和還有她眼珠裡笑意的齊君昀垂下頭來,把頭深深地埋在了她的脖頸裡。

      「真臭。」謝慧齊這時候也是有了感知,聞到了自己身邊血腥味還有藥葉交織的臭味了,她抱怨了一句。

      「嗯,回頭哥哥就去沐浴換衣。」他沙啞著喉嚨道。

      謝慧齊見他把臭的事攬自個兒身上了,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她扯著比鴨公嗓子還難聽的喉嚨繼續說,「我生的那個是個小魔王還是個小乖女?」

      瞧把她折磨得。

      生孩子真是不易。

      「是個小公子。」

      「啊?」謝慧齊還挺可惜的。

      如若是女兒多好,兩兒兩女,兒子女兒都有伴。

      「現在放在娘那裡,等左讓過來後,就帶他來見你。」齊君昀這時候深吸了口氣,再抬起頭來說話,聲音已好聽多了。

      但謝慧齊還是在他滿是紅絲的眼裡看見了淚光,她抬手去摸他的臉,取笑他道,「你真醜。」

      真醜,但也真是好看。

      她能從他的眼珠裡看清楚她對他到底有多重要。

      她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他。

      兩世以來,愛情從來沒有如此離她近過。

      謝慧齊兩世都是個被生活磨得早早知艱難,不存幻想的姑娘,她從來不覺得之前無緣無故的兩個人有朝一日結合了,可以為對方生,可以為對方死,那樣的感情對她來說,太唐突了。

      可是,真當愛上了,她也才深深明白,凡人在情愛裡從來只有舉手投降的份,生死之事竟只是再小不過的小事。

      她可以為他死,也確實可以為他生,再難也要活過來。

      「嗯。」齊君昀捉住她的手,沒有忍住又把頭埋在了她的臉頰邊,這個堅韌了半生的男人在他的妻子耳邊小聲地哀求著,「你別離開我。」

      他太累了,他需要有她陪。

      「知道呢,我早說過要陪你的,我說話算話。」謝慧齊抬起手抱著他的頭,心想這樣的男人,如若沒有她這個愛操心的跟著他,他這一生該多寂寞啊。

      她怎麼捨得。

      **

      得知謝慧齊沒事,一直守在國公府的谷芝堇也是鬆了口氣。

      謝慧齊也是這次才從表姐的嘴裡得知,表弟已經進入姬英國半年之久了,且音訊全無。

      「你姐夫說要去找他,我心裡盡管想,但也是知道他是想回的……」余小英不是有志之士,他所要的好日子頂多就是以醫術救幾個人,掙幾兩銀子,跟著她能好好過日子而已,他自來京後有多拼,谷芝堇也是知道他是一直在為難他自己的,現在他說要幫她去找弟弟,她當然覺得好,但是,她也知道該到此為止了,她不能再壓榨那個可憐的,只想跟她與兒女過日子的男人,「我想他也該回了,現在京中疫病橫行,他回來了也有用處……」

      谷芝堇說到這,低著頭頓了好一會,才接著道,「所以我想求你家國公爺,能不能……」

      這事,她父親那不能提,現在他主掌兵部,調自己女婿回來,只會讓他遭人詬病。

      到底還是她自私了。

      謝慧齊沒她這麼多顧慮,兩家本來也是一家,再則這事確實是她家掌管民生的國公爺提才是好。

      如她表姐所說,這時候京城比暫時休戰的西北更需要表姐夫他們這些行醫多年,經驗豐富的大夫。

      謝慧齊便也跟齊君昀提了,齊君昀聽了也是頷了首,「這事太子已經有了決斷了,太醫一行人頂多月底到京。」

      這還真是意外之喜。

      這時候的六月悶熱了起來,謝慧齊在半個月之後都不能下床,坐月子坐得她身上都臭得沒法見人了,這時候就是她以各種理由想清洗一番,都被包圍住的婆子丫鬟堅決否定,連婆婆跟二嬸都殺出來跟她說不能像之前兩次如她的意了。

      前兩次生孩子,謝慧齊都是要把自己打理得清清爽爽的,只是那時候她活龍生虎,說服身邊人的時候氣息比誰都強壯,現在她說幾句話就喘氣,已是無法說服誰了。

      這次,她還真是過上了一把古人坐月子的慘烈日子,所以當齊君昀國事繁忙,還每天回來看她,謝慧齊都擔心國事沒把他操勞昏過去,她得把他薰死了。

      這日子過得實在讓她窘迫。

      月底余小英是真回來了,還給謝慧齊把了次脈,跟國公府的大夫商量著,重新跟謝慧齊寫了藥單子。

      謝慧齊想利用姐夫去勸說家裡人讓她洗個熱水頭,但余小英堅決搖頭否了。

      「我才討好你家國公爺撈了個在京坐診的活,用不著去州縣,可不想這時候得罪他。」表妹再重要,也重要不過有權有勢的表妹夫去,余小英很堅定地選擇站在了有權有勢這邊。

      謝慧齊被表姐夫的無恥嚇著了。

      她跟他媳婦那麼好──這點情面都不講一講嗎?

      無奈,謝慧齊只能繼續坐著她的月子,就是宮裡的太子皇長孫三番兩次說要來看她,都被她否了,她很直接告訴齊國公,如若她這樣子被外人看到了,她會直接選擇抹脖子的。

      她能被他看到這挫樣,已經是她的忍耐極限了。

      她頭髮已經油得能當鏡子照了,這時候就是國公爺還能天天跟她睡同一個屋子,她都覺得就算他們之間是真愛,這真愛用不了多久就要揮發了不可。

      等六月底,皇帝令齊君昀帶著太醫去京城鄰近的福河州安撫民心的時候,謝慧齊雖然覺得這事絕對不簡單,但她同時還是鬆了一口氣的。

      謝慧齊是直等到七月中旬才坐完月子,這時候她也是能下地了,福河州那頭也是隔十天會送封信來,她也是對面的情況有所耳聞,但這時候還是安心的。

      但等到七月底,悶熱的天氣裡暴雨連連,一想福河州境內那流淌的兩條大河和無數條小河,謝慧齊就不安了起來,剛生的小兒子齊潤可能也是知道母親的不安,本來很乖的孩子哭個不停,齊項氏聽了媳婦關於會洪災的擔憂後也是沉不住氣了,齊二嬸也是擔心得天天給祖宗上香,早三柱晚三柱,跟之前姪媳婦生孩子那段時日差不多誠懇。

      等宮裡說皇長孫要來國公府來看他們,謝慧齊這次想也不想地答應了。

      她之前也是因擔心皇長孫,一直讓齊璞去宮裡見見他這位皇表兄,齊璞在母親出了月子後,就又時常進宮見他這個嘟嘟表兄了,所以在表兄要來國公府之前,他先去了趟皇宮。

      皇宮裡,溫尊聽著表弟跟他念著國公府裡不能說的事,「我阿娘要是問你外邊怎麼樣了,你說不好就是,千萬莫要跟她仔細提哪死了多少人,哪瘟癥橫行,她不好騙,你提個意她就能明白你的意思,我阿父說她一個婦道人家,就莫要操那麼多的心了,要是問到我阿父身上了,你就說你不知道就是,千萬別跟她說我阿父在福河的那些糟心事,她聽了表面看著沒事人一樣,晚上能在床上躺一宿不閉眼,你是不知道,我們兄弟妹幾個加一起在她眼裡都沒我阿父一根指頭重要……」

      溫尊聽得笑了起來,溫和地與表弟道,「這個我知道了。」

      他生母也差不多,不過他們只有他一個孩子,母親還是把他看得特別重。

      「誒,你知道就好,」齊璞一聽母親要見表兄就操心得要命,他阿娘一看到他阿父的人,兩眼就要冒光,一聽到他的事,兩耳朵就要尖起來,實在不好騙,以前她沒那麼急著見嘟嘟表兄,這時候卻想見了,他不用動腦子都知道她想作甚,齊璞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接道,「我阿父的事,你一定要記得不要多說。」

      回頭他阿父回來要是知道他這個長子當個不像個長子,定會罰死他不可。

      「不過,嘟嘟哥哥啊,」齊璞又出了歪主意,「皇上給你父王定太子妃的事,你可以跟我娘說說。」

      總得找點事讓她煩煩,別成天老想著他阿父的事。

      「這事我父王自有主張,就不讓她跟著操心了。」溫尊搖搖頭淡道。

      「也好……」齊璞一想,也覺得是,另道,「那你多跟我娘說說你在宮裡的事啊,就說宮裡哪哪不好,都多說點,我娘可心疼你了。」

      溫尊微笑點頭。

      齊璞看著他溫文如玉的臉,突然長嘆了口氣,道,「得,我阿娘本來就嫌棄我,你一去,她一拿我跟你比較,回頭我肯定得挨她的白眼了。」

      溫尊好脾氣地笑了起來。

      表伯母再喜歡他,也是表弟的親母,她見到他,喜歡的只是一時,對表弟來說,她喜歡的卻是一世。

      自己的母親,豈是別人那麼好奪的。

      表弟這是在逗他開心呢。

      不過,這挺好的,自東宮有了這個無時無刻都有話跟他說的表弟,他的日子也就不再寂靜得那麼可怕了。

      **

      皇長孫要來,老國公夫人都操了心,謝慧齊就更加了,人還沒到,她就開始準備給他帶回去的東西了。

      衣襪鞋襪都是必備的,雖然國公府能準備的都是些常服,但謝慧齊對這個是極其拿手的,她這麼年些,也就精進了些吃喝穿戴的本事,衣物好看與實用兼備,比宮裡大多時候只重面子不重裡子的衣裳要穿得舒服得多。

      皇宮的日子雖然尊貴,但一半的日子都是有束縛的,即使是皇帝穿的那身龍袍也是好幾斤重,再加上那頂帽子,加起來也有重量不少,一天就是只頂小半天,也是夠累的。

      吃食藥物更是要備,謝慧齊差使著府裡的人忙得團團轉,心裡也是不輕鬆。

      府裡婆婆她們瞞著她,下人也瞞著她,管事的更是只報喜絕對不報憂,但她也知道,國公府的莊子已經不出產了,大家都在坐以待斃。

      她生孩子前後的三個月完全不能管事,現在月子坐出來了,她腦子也該動了。

      要不,坐吃山窮。

      溫尊一進國公府,秦家居然這時候也是來了人,是秦右相大人弟弟的夫人,秦二夫人。

      謝慧齊一聽這夫人上了門有些納悶,但秦相跟她家大人同朝為官,秦相盡管是皇帝的人,但他們私下這交情也還是好的,謝慧齊對秦家的突然上門有點不解,但在尋思過後還是點了頭。

      不過,她還是找人去召齊封,想問問大管事的秦二夫人怎麼會突然上門。

      一直被小表妹拉著手說悄悄話的溫尊這時候抬起頭,朝表伯母淡道,「伯母,我知。」

      「啊?」謝慧齊一愣,心裡突然有不好之感。

      「秦右相的次女,被皇祖父指給了我父王,不過此事還沒定,我父王似無意定太子妃。」溫尊淡道。

      「嗯?」小金珠不解,「太子叔叔不是有若桑嬸娘了嗎?怎麼還要個太子妃?」

      「呵。」溫尊淡漠地輕笑了一聲,把小表妹抱起坐到了身邊,摸了摸她柔嫩的小臉,看著充滿著靈氣的眼珠,淡道,「他不要的,他就一個太子妃。」

      「哦。」小金珠點點頭。

      這才對嘛,一個太子妃才是對的。

      像她阿父,就她阿娘一個。

      要是再多一個阿娘,她就得幫她阿娘打斷阿父的腿了。

      這事兒是沒得商量的。

      這廂謝慧齊一聽這事,當下就朝婆婆和二嬸看去。

      齊二嬸清了清喉嚨,道,「這事我好像是聽人說了,但沒想是真的,今日聽嘟嘟一說才知是真的。」

      謝慧齊聽了哭笑不得,現在才說,這是想瞞她到什麼時候去?

      秦家的二夫人都請進來了。

      謝慧齊站起來朝婆婆二嬸福了一禮,「人既然都來了,那我去珠玉院走一趟。」

      齊二嬸心虛不已,這段時日為免她操心過勞,她們可瞞了她不少事的。

      聽到此,她連忙站起身來,「我和你一道去,讓你娘先和嘟嘟說會兒話。」

      「伯娘,你且去就是。」溫尊一看她看過來,溫和地道。

      「好。」謝慧齊看著這個溫潤得就跟水一樣柔和的皇長孫,也是滿臉的溫柔。

      孩子長得多好啊,一看就是個內強之人,可惜若桑不能看著他長大成人,娶妻生子。

      路上,謝慧齊琢磨了一下,跟齊二嬸商量著,「二嬸,太子應是不會再定太子妃了的吧?」

      「你沒聽嘟嘟剛才所說?」怎麼可能會訂。

      「那我就知道見到人要怎麼說了。」

      「不管來意為何,別搭茬,這事我們不能應,更不能管,」齊二嬸淡淡道,「就沖這事是皇上給太子定的。」

      若桑之死,雖說是有宮變之因,但到底,他們是在皇宮出的事,最後連保護他們的人都是他們國公府出的,太子若是不跟皇帝計較這事,還娶皇帝定的太子妃,齊二嬸都怕太子太沒血性了。

      「皇上此舉,是安撫秦家?」謝慧齊猶豫著猜了一下,畢竟宮變裡,秦相的夫人是死了的。

      「哼,鬼知道。」齊二嬸恨皇帝恨得要死,即便是跟姪媳婦說起他來都是帶著無盡的嘲諷,「他要安撫的人家多了去了,個個都指給太子當太子妃啊?」

      安撫是這樣安撫的?

      給太子生了皇長孫的女人死了才多久,他就給太子指一個太子妃,齊項氏都不知道怎麼說這個皇帝才好,好像太子不恨他入骨他就不罷休似的。

      但這確實是皇帝才幹得出來的事。

      當年他對齊后,豈不也就是如此?

      「秦家之意呢?」謝慧齊皺著眉頭想著。

      齊項氏這時候沉默了下來,在快接近珠玉院的時候,她停了步子,拉了姪媳婦到一邊,等下人退的距離差不多了,她嘆著氣張了口,「我看秦家是想當這個太子妃的。」

      畢竟秦大夫人都死了,而皇帝看樣子,是確定要傳太子的位無疑了。

      謝慧齊看著話裡有話的二嬸。

      「我聽你哥哥說,皇帝在朝廷已經明言過他死後太子繼位的事了……」齊二嬸嘆了口氣,「皇后的娘家,誰不想當?尤其皇長孫只是一個宮女所生,說是皇長孫,但他的身份畢竟不是最正統,到時候只要太子妃的肚裡有生,皇長孫也就不是皇長孫了。」

      「皇上不是很疼嘟嘟嗎?」謝慧齊的眉頭皺得死緊。

      「疼是疼,但人哪有江山來得重要?」齊項氏淡淡道,「你要想想,當年你們姑姑都在宮裡沒了,皇帝還跟你們祖母說,他此生最喜愛的女子是你們姑姑。」

      最喜愛的都能弄死,更何況,只是個宮女所生的皇子。

      「再說了,」見姪媳婦的臉色不好,齊項氏也是無奈地輕搖了下頭,「對皇上來說,可能現在安撫眾臣才是他的當務之急,他又明言了要把位傳給太子,太子即便是想拒絕,我看也是無從下口,這父子倆之間怕是有一場惡仗要打了,我們國公府這一次,還是哪邊都不管的好。」

      他們家經不起什麼事了,頂多就是在皇長孫無處可去之時,給他一個避難處。

      「可是……」謝慧齊說到這裡苦笑了一下,「二嬸,孩兒在若桑臨終之前,答應過要幫太子,照顧皇長孫的。」

      她答應過的,不得不管。

      齊項氏一聽,也是啞口無言,無話可說。

      姪媳婦是重諾之人,她答應了的事若是不管,那就不是她了。

      齊項氏因此臉色也沉重了起來。

      國公府才過幾天太平日子啊?

      **

      秦二夫人自進國公府的珠玉院就很安靜地坐著。

      秦家是十年前才遷進京城的,她跟著來京,不過八年。

      秦家先前只是一方的沒落世族,但入京後,她也親眼見到了秦家從門庭冷清變成了門庭若市,一時風光耀眼無兩。

      以前看不起他們的親戚,這時候都往京裡奔,只為了沾一點他們家的勢。

      秦二夫人是個安靜的人,她冷眼看著秦家從敗落站到了頂端,眼看著他們家更是要將榮華富貴傳下去,她自是要在其中推一把的。

      富貴從來都是險中求來的,當年大伯從一方小縣令熬到了右相之位,共中凶險豈是外人能知的?現下能更上一層樓,秦家上下都要使力,她也不能不作為。

      秦家出一個太子妃,誰能知道,太子繼位之後,還會發生什麼?

      而到以後,忻朝的江山之主,將會流著他們秦家人一半的血。

      想想,也夠她好好坐著等人的了。

      謝慧齊跟齊二嬸進來的時候,秦二夫人就趕緊起了身,朝她們施禮。

      「見過齊二老夫人,國公夫人……」秦二夫人腰福在半空就沒動了。

      她甚是恭敬,謝慧齊看了她一眼也沒言語,扶了二嬸上了首座。

      這秦二夫人明顯認識她們,她們卻是不認識她的。

      她能進國公府,看的也是秦相的臉面。

      秦相夫人謝慧齊以前倒是見過,因秦相的出身一般,秦相夫人也是出自小家,出來見人還是稍有點拘謹之意,但這位秦二夫人看來,就比她稍微落落大方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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