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秋日的天氣多變，雨聲打在透明的窗戶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天邊的烏雲翻滾著，閃電劃亮天空，連帶著轟隆隆的雷聲響起，響徹在天地間。

　　簡約大氣的房間內，少女側躺在床上，鼻端縈繞著少年殘留的冷冽的氣息，眉頭微皺，光潔的額頭上冒出點點汗珠。

　　那是一個漆黑的夢境。

　　她感覺自己躺在一個狹隘的地方，周圍擁簇著鮮花，玫瑰的香氣隨著風飄向遠方。

　　周圍似乎有人在說話，似禱告、又似告別。

　　但她實在是太累了，那些聲音就像是隔著一層屏障，哀怨低沉。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聲音突然大了起來，伴隨著哭泣以及求饒。腳步聲響起，踏、踏、踏……一聲又一聲，越來越近，她感覺到那個人撫摸她面容的溫度。

　　溫暖而炙熱，像是太陽。

　　「不…我不允許……你……」男人的聲音既陌生又熟悉，打破屏障，斷斷續續的迴盪在她的腦海中。不允許……什麼呢？蘇溪堯想著……

　　周圍似乎變得很安靜，像是一個囚籠，將她牢牢的困在裡面。

　　時間宛如停滯般，不知過了多久。

　　滴答！滴答！

　　轟隆！

　　雨滴伴隨著巨大的雷聲落下，整個世界好像都將被撕碎。她仿佛到了命運的轉折點，無法前進、亦無法後退……像是一個圓。溫暖的氣息注入她的體內……攜帶著活躍的生命能量，讓她的身體不再僵硬。

　　「醒過來吧。」

　　有人如此說道。

　　他是誰？有著什麼身份？外貌如何……她的心中突然升起巨大的好奇心，艱難的掀開眼皮，映入眼簾的人五官還有些模糊，只是那雙金色的眼，宛如獸眸，却又异常溫馨。

　　「你……」

　　少女伸出手，想去摸摸他，可只是動動手指，就花費了她所有的力氣。

　　天邊的電閃雷鳴越發的猙獰，像是遇到了不可容於世間上的事，猛地在她的身側劈下，打在男人的身上，却奇异的沒有傷害她分毫。而他被這麼淹沒在雷光中……

　　「不要！！！！！」

　　***

　　漆黑的房間內，少女低低的喘息著，身上出了一層虛汗。

　　「怎麽了？堯堯，你還好嗎？」

　　「我沒事。」

　　「做噩夢了嗎？」

　　「大概是吧。」蘇溪堯打開床頭的燈，暖黃色的光很好的驅琢黑暗，讓人安心，雨聲依舊在滴答滴答的落著，雷聲却停了下來，她看著窗外昏暗的天空，苦笑一聲，自言自語道：「原來是下雨了啊！」

　　瓢潑大雨總是伴隨著電閃雷鳴。

　　如今是秋季還好，如果是夏天，蘇溪堯就要隨身携帶隔音耳塞了。雷聲總是會讓她心跳加速，手腳僵硬。

　　「夢到什麽了？」

　　「……我忘了。」她揉了揉額頭，「總之…不會是什麽好事。」

　　門外人沉默一下：「我可以進來嗎？堯堯。」

　　「進來吧，這本來就是你的臥室。」

　　「堯堯。」

　　少年推開門，一雙琥珀色的雙眸，在漆黑的夜色中，仿佛會發光似的。總感覺……有些似曾相識，蘇溪堯的腦海中劃過這個念頭，可很快，她又忍不住嗤笑起來。

　　自己每天都和唐寧齊見面，能不熟嗎？

　　「我已經沒事了，你別擔心。」

　　唐寧齊伸手打開了房間的大燈，白色的光芒照亮了這個臥室，他什麽也沒多說，只是拿出一個手機來，「要一起打游戲嗎？」

　　「啊？」蘇溪堯茫然片刻，很快就反應過來，「好啊！」

　　轉移注意力，是驅散內心恐懼的最好的辦法。

　　臥室的窗簾拉上，游戲音效開到最大，很好的掩蓋了雷聲。他們兩個人凑在一起，時不時的低頭商量著，默契的集合打死了對方，最終成功獲得勝利。

　　兩個人不知道玩了多久，到最後不知不覺得睡了過去。

　　「唔，好困。」

　　躺在床上，蜷縮成一團的少女伸出一隻手，拿起手機，低頭看了一眼時間--7：34。

　　她眨眨眼，過了數十秒，才猛地從床上蹦起來：「完蛋！要遲到了……我得趕緊……」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鋪以及熟悉的人。

　　這會兒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從那個家裡出來了。

　　不遠處的書桌上，穿著睡衣的少年正趴在那兒，頭髮淩亂、鼻梁挺拔，面上還帶著一些少年特有的稚氣。

　　「真慘！」

　　蘇溪堯心虛的嘀咕一句。

　　她躡手躡脚的下床，拿起衣服，去洗手間裡換好後，再才走過來推了推某人：「唐寧齊，你醒醒，我們要去上學了。」

　　「唔？？」

　　少年動了動身子，揉著眼睛從睡夢中醒來，他看著穿戴整齊的少女茫然了一下，可很快，他的臉就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我我我……昨天…… 」

　　他不是故意留下來的，堯堯會不會覺得他很下流。

　　心虛。

　　「昨天謝謝你陪著我，太麻煩你了。」蘇溪堯同樣心虛，看著三觀正直，帥氣逼人、體貼可靠的男主，她覺得自己的良心正隱隱作痛。

　　「那個沒事，我先去換衣服了。」

　　見蘇溪堯不在意，唐寧齊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去吧。」

　　唐寧齊的房子就在學校附近，走路過去要十分鐘左右，這個點兒也沒時間折騰早餐了，乾脆把冰箱裡的麵包拿出來，再加鶏蛋和生菜，做成簡單的三明治。

　　兩個人昨晚睡得太晚，精力不足，連吃東西都有氣無力的。

　　等折騰完出門時，已經到了八點十分。

　　偏偏電梯剛剛下去一個樓層，就被迫停住，打開門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樣趕時間的某個人震驚的看著他們，久久不能回神。

　　「下去嗎？」

　　「下。」

　　「那還不進來？」

　　「馬上啊啊！！！」夏亦歌尖叫一聲，覺得自己的三觀受到了衝擊，「你們兩個人……昨晚……咕噥… 」吞一口唾沫，說不出接下來的話了。

　　蘇溪堯鎮定自若的解釋：「我們沒有。」

　　「這件事說來話長。」唐寧齊道。

　　「嘿嘿！我懂。」

　　夏亦歌痛心疾首的看著某個人，就差駡一句禽獸了：「唉！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唐神。」

　　蘇溪堯：「……」

　　唐寧齊：「……」喵喵喵？？？

　　***

　　昨晚蘇溪堯離家出走，蘇母蘇父沒去追人，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找，只能一大早上的時候，讓小女兒將她姐姐帶到學校附近的一個咖啡廳裡，大家好好的交談一下。

　　好吧！說是交談，實際上這兩位現在還有一肚子的抱怨沒說出去呢。

　　蘇溪安帶著任務而來。

　　她心中既希望蘇溪堯以後別回來，又理智的覺得不可能。

　　不說別的，衣食住行都要錢，蘇溪堯沒有經濟來源，即使再倔，也要低頭。她覺得這個姐姐太蠢，如果是自己，肯定不會選擇這麽極端的方法。

　　賣個慘，哭兩聲，不就好了。

　　「蘇溪堯。」她端坐在座位上，壓低嗓音道：「中午你等等我，爸媽找你有事。」

　　「該說的昨天就結束了，我和他們無話可說。」

　　蘇溪安自顧自的說著：「就在學校不遠處的Sweetheart咖啡廳裡。」

　　「沒興趣，不去。」她目不斜視道。

　　「隨你。」

　　蘇溪安就是個傳話的，她可不想熱臉貼冷屁股，乾脆低頭把蘇溪堯拒絕的消息發了出去，至於最後到底如何，那由蘇父和蘇母來决定。

　　後座--

　　夏亦歌看看蘇溪堯，再瞅瞅唐寧齊，滿眼寫著好奇，過了許多，他才壓低嗓音，暗搓搓道：「你和…堯…啊不！蘇溪堯，到底是什麽情况？能透露一下嗎？」

　　唐寧齊：「不能。」

　　聊天鬼才，在線斷話。

　　夏亦歌喪喪的離去。

　　學校裡沒有什麽大變化，只不過丁星悅依舊沒來上學，引起同學的一陣討論，方小晨安靜的坐在一邊兒，見蘇溪安沒事人一樣的聊天說話，有一種被背叛的憤怒感。

　　可懦弱讓她說才不出話來，只能沉默。

　　最後一節課時，劉老師委婉的通知學校改了一部分規格，一班在下個星期，會迎來新同學，至於撤走的是那幾位，她幷沒有明說，怕傷到孩子的面子。

　　這種改變並不會一就而蹴，而是潛默移化的調整。

　　每次月考，就把成績好的調過來，差的調走，人數不會太多，三四位左右，讓學生們習以爲常。調離的人不會直接選成績最差的，而是看綜合情况，免得被學生們猜了出來。

　　這次一班被調走的人，就是劉瑩瑩等不良少女。

　　校長怕她們死灰復燃，麻利的將人全都打散，塞入不同的班級，嚴厲打擊校園暴力。

　　中午放學，蘇溪堯他們像是往常一樣去唐寧齊家裡蹭飯，夏亦歌和林嬌嬌不好意思吃白食，凑在一塊兒商量著去買點水果和零食，當做補償。

　　剛剛出校門，就找個藉口先走了。

　　獨留下唐寧齊和蘇溪堯面面相窺，這一幕落在蘇父蘇母眼裡，那就完全是兩個意思了。

　　他們得到蘇溪安的消息後，就在校門不遠處，打算堵人，誰知道會看到這樣的一幕。自家女兒和一個男的一起出來的，昨天才駡過，今年還特意在一起，這不是要和他們唱反調嗎？

　　「蘇溪堯，你給我過來。」蘇母忍著怒氣，快步走過去。

　　「是你們啊？？該說的我昨天都說清楚了，你們還有什麽事？」少女幷不意外見到他們，只是心中的厭煩，面上有些不情願，再加上昨天沒休息好，神色憔悴，在蘇家父母的眼裡就是死鴨子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