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今教育局一而再再而三的喊著要給學生减負，在這個風口上，學校自然不敢不放假，除了高三要補課一天外，高一高二的都是照常休息。

　　週五的下午，即將到來的假期，讓人心浮動。

　　蘇溪堯認真聽課，偶爾碰到難題就找出教材書，一步一步的摸索著，下課時間，班級裡人聲鼎沸，人群凑在一塊兒約著出去玩，還有的則在聊八卦。

　　爲了防止某人發現，聲音都特別小，擠在一塊兒，像是陰溝裡的老鼠，可笑又可悲。

　　教室的最後兩排，程雪帶著自家閨蜜團正凑在一個帶眼鏡的小胖妞面前，她們大部分濃妝艶抹，破洞褲，鉚釘鞋，一副非主流的混混模樣。

　　「口渴死了，喂！死胖子，去給我買一瓶脈動。」

　　「我也要。」

　　「我要可樂。」

　　……

　　五六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完後，程雪輕哼兩聲，踹了一下桌子，滿臉不耐煩道：「你還在這兒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點去買東西。」

　　小胖妞身體抖了抖，瑟縮成一團：「那個… …你們還沒給錢我。」

　　「哈！我們好心和你做朋友，你卻連一點飲料都不請我們喝嗎？」程雪猛地一拍桌子，恐嚇道：「你這樣沒有誠心，讓我們很為難啊！」

　　「就是，你以為我們好欺負嗎？」

　　小胖妞低聲：「我沒有…」

　　「哎呀！別這麽小氣，這次你請，下次不就輪到我們了，大家都是一塊兒的，何必計較那麽多。」

　　一邊唱紅臉，一邊唱白臉，三言兩語就將對方說成蠻不講理的一方。

　　在學校，總會有那麽一些不良，當然也有一個受氣包，被欺負，被壓榨，大多數人見怪不怪，冷眼旁觀，反正又沒欺負到他們頭上，沒必要多管閒事。

　　之前蘇溪堯跑腿時，由於她有個校花妹妹，即使不受待見，那群人也隻敢暗地裡壓榨她，還將她哄得服服帖帖的。

　　但對這個小胖妞，就沒必要婉轉了。

　　「可是……我今天沒……沒帶錢。」小胖妞低著頭，像是犯了什麽大錯一樣，「下次，我請，好不好？」

　　程雪雙手抱胸，目光冷冰冰的：「中午的時候，我才看到你拿錢出來充過飯卡，你當我們傻啊？」

　　「那錢……我要買筆和本子。」

　　「下次再買唄。」她說的理直氣壯。

　　再她們强硬的逼迫下，小胖妞差點要哭了，她明白這錢出去了後，就絕對回不來，可這麽多人……不服從她又害怕，校園暴力一直都存在著。

　　與其得罪她們被針對，不如花錢買清淨。

　　小胖妞縮著身體，正準備點頭稱'好'，突然，前方的某個身影站起，她重重的將厚實的教科書砸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轉過頭，俏麗的短髮，精緻的眉眼，眸中充滿自信，張揚不可一世。

　　是蘇溪堯。

　　「你們幾個，吵到我學習了，麻煩安靜一點好嗎。」她眉頭一挑，黑色的鋼筆在她指尖旋轉，明明用得是疑問句，却是肯定的語氣。

　　「休息時間，我們說話關你屁事。」程雪色厲內荏道。

　　她一出聲，別的人也跟著附和。

　　少女挑了挑眉頭，似笑非笑：「你這樣，會讓我心情很不好啊！」

　　「什麼？」

　　「我心情不好，就會想發泄，你這小胳膊小腿……」她上下打量了一圈，嫌惡的'嘖'了一聲，「真醜，瞧你一眼我就覺得污染眼睛。」

　　「噗。」

　　班級中，不知道誰偷偷的笑了出來，緊接著，一群人都笑得前俯後仰。

　　程雪一行人頓時臉黑的像鍋蓋似的，卷頭捏的緊緊的，如果不是顧忌她的武力值，恐怕這會兒就要尖叫著上來打人了。

　　但很快，上課鈴聲響起，將一場鬧劇消散在空氣中。

　　蘇溪堯拿出書，抬起頭，就見前桌的小姑娘趁著老師不注意悄咪咪的轉過頭，竪起大拇指：「你好帥。」

　　「愛上我了嗎？」

　　「噗！ 」小姑娘摀嘴，「愛愛愛。」

　　這節課後，蘇溪堯多了一個話癆朋友。坐在她前面的小姑娘叫林嬌嬌，眉清目秀，學習成績中等，屬於那種沒什麽朋友的人，兩個人交換手機號，約好有空一起出去玩。

　　期間對方還暗示她去校園論壇看看，讓她小心。

　　蘇溪堯：「……」

　　草！某些人就不能安靜一點嗎？有本事就搞個大的，看誰玩的過誰？偏偏弄些不入流的小玩意，看的心煩。

　　她登陸上原主的賬號，直接大名上場。

　　【有本事當面對戰，躲在背後嚼舌根，我還以爲你們是一群無所事事的中年婦女呢。】

　　【一樓：如題，謠言止於智者，腦袋有坑的人，別人說什麽都信，對你們的智商我已經不抱希望，下次造謠前，麻煩選擇長個帥的，好歹放在一塊兒賞心悅目。

　　二樓：板凳。

　　三樓：重點竟然是長相嗎？

　　四樓：小三滾粗，把你的黑點翻出來就急著過來洗白了，我告訴你，像你這樣不要臉的，就活該被駡。

　　五樓：難道就只有我一個，從一開始就覺得這事透著詭异嗎？

　　六樓：不！你不是一個人。

　　……

　　…………

　　一百三十樓：本來我是信了的，可現在我又開始懷疑了。

　　……

　　兩百一十樓：小三的事好像是從林文浩這個正主嘴說出來的，明明證據都沒見到一個，一群人還說的一板一眼的。

　　……

　　三百四十五嘍：林文浩小混混一個，最愛裝逼，撒謊，他們的話你們也信？】

　　如果蘇溪堯不停的解釋，大家可能會認爲她在强詞奪理，但偏偏她一副光棍的樣子，嫌弃流言中的'男主'太醜，反而讓不少人信了她。

　　後面一溜，全都是嘲諷林文浩的，把他貶低的一文不值。

　　網路論壇就是這樣，愛與恨都發揮到極致，可以肆意的宣泄自己。

　　蘇溪安也在關注論壇，眼看情况不太對，她趕緊登上小號，將話題扯到另一邊：【這事不確定，可她對校花的態度大家都看到了，好歹是親姐妹，對方處處爲她著想，她却總是找茬，不懂得感恩，白眼狼一個。】

　　【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家安安就是太善良了，是我的話，早就忍不住上去吵起來了，就算打不過，也我沒辦法忍。】

　　【故意排除异己，將妹妹踢出學習小組，呵呵。】

　　【臥槽！你們快去看隔壁，唐寧齊發帖子了。】

　　【我去……】

　　【今天瓜好多，美滋滋。】

　　語言可以傷人，這是唐寧齊一直都知道的事，按照他的性格，本來不該趟這趟渾水的，可想著小姑娘明明泪眼婆娑，却要强撑著堅强的樣子，他的心不由得就軟了起來。

　　他組織語言，簡介快速的將學習小組的事說了一遍，

　　著重表明，之前老師讓蘇溪安給蘇溪堯補課被拒，對方說她沒有時間，自己才把人給收攬過來的，小組原定的就是三個人，從來就沒有蘇溪安的位置。

　　這一番話，啪啪啪的打臉。

　　直接扇到蘇溪安的臉上，將人給打懵了。

　　【裡面消息好大，我和我的小夥伴都驚呆了，蘇溪安不是一向心疼姐姐，表示要和姐姐好好相處嗎，怎麽這會兒連補習時間都沒有，嘖！笑死。】

　　【某個白蓮花的面具碎啦，嘻嘻嘻。】

　　【安安是什麼樣的人，我們心裡清楚，你們少造謠，一看就是生活不如意，才來這裡靠詆毀別人刷存在感的LOW逼。】

　　【我相信蘇溪安，這中間肯定有什麽誤會。】

　　……

　　…………

　　論壇帖子很快就吵起來，蘇溪安在學校的形像不錯，很多人都不願因相信她是個綠茶婊，紛紛出言表示信任他，也有一部分聰明的，敏感的發現不對，但礙於人數太少，很快就被另一波人給壓了下去。

　　人的形象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旦倒塌，就再也停不下來。

　　蘇溪堯放下手機，看向身側臉色鐵青的少女，唇瓣的笑容异常嘲諷，她壓低嗓音，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有時候，人生就是這麽反復無常是不是？」

　　「你……」她恨恨的轉頭。

　　「別著急，這只是開始。」單手撑著下顎，她笑了笑，「畢竟從一開始，我就比你優秀，不管是哪一個方面。」

　　「哈！就憑你一個學渣。」

　　她不急不緩的點頭：「最遲這個期末，我的成績就能超越你。」

　　「好啊！我等著。」

　　蘇溪安對她的話不屑一顧，她們之間的差距，從小學畢業，就越拉越大，中考時她以優异的成績考入一中，而蘇溪堯却是勉强擦綫進來的。

　　高一時，她用心學習；蘇溪堯在和不良少女們玩姐妹情深。

　　如今高二，她對自己的智商有信心，絕對……絕對不會輸給她的。

　　大概是覺得這個話題太可笑，蘇溪安有心想看笑話，當天放學就不經意的提起，再不經意的宣傳到整個班級都知道了，晚上還登錄論壇小號，以外人的口吻，將整件事說了出來，嘲諷蘇溪堯腦袋壞掉了。

　　眾人：「……」

　　今天的瓜是吃不完了。

　　帖子蘇溪堯自然也看到了，嘖！用眉頭想都知道這事是誰搞出來的，蘇溪安炒的越大越好，半年的時間，足够她將以往的知識吃透，到時候丟臉的又不是她。

　　兩天的雙休日。

　　蘇溪堯趁著這個時間去買了幾件衣服，原主的中二審美，她實在是接受無能，又去書店，買了幾本輔導書，手頭上的零花錢一眨眼就沒了。

　　平時在家裡，見到蘇溪安，兩個人對視一眼，都視對方如無物，氣氛冷的恍如北極。

　　蘇母心中的不安感，越發的擴大了。

　　以前兩個女兒雖然吵吵鬧鬧的，可好歹有交流，現在的樣子……讓她想安慰自己這只是小孩子鬧脾氣都做不到，當晚她猶豫了一下，進了蘇溪堯的房間。

　　「堯堯，媽媽想和你談談。」

　　「談什麼？」

　　「你最近和安安……是有什麼矛盾嗎？」

　　少女聞言下意識的歪了歪頭，頭頂明亮的燈火，打在她纖長的睫毛上，在下眼瞼的地方，留下一小塊兒陰影：「我們之間一直都有問題，不知道你問的是哪一件事？」

　　「那--」

　　「哦！媽媽你還是不要管了吧。」她打斷她的話，眸光冰冷，無一絲溫情，「畢竟只要您一插手，我身爲姐姐就得認錯，去道歉，這樣讓我很爲難啊。」

　　「堯堯。」蘇母提高聲線，「你怎麼說話的。」

　　「這是事實。」

　　「我是你媽媽，我做的一切，還不是爲了你們好嗎？」

　　來了，打著'為你好'然後去傷害他人，這種行爲……說白了就是懦弱，知道自己有錯，又找不到別的理由，便只能說'我是為你好'來掩蓋自己的私心。

　　「我對你無話可說。」

　　「堯堯。」

　　「如果你是想讓我退一步，讓讓妹妹的話，那你就可以走了。」明明這不是她的母親，可不知爲何，她的心中却突然涌現出一股無法言說的憤怒，就像是原主的心情一樣。

　　「你養了我，將來我會按照法律給你贍養費的，至於其餘的，我什麽都沒有。」因為原主的心，早就空無一物。

　　「如果你覺得我很礙事，等成年後，我會離開這裡。」

　　「堯…堯堯…」蘇母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少女的臉色很平靜，仿佛這番話，是她做過無數的準備，如今終於說了出來……婦人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匆匆的從房間離去。

　　落荒而逃。

　　「真奇怪，這是原主的思想嗎？」蘇溪堯問系統。

　　--「是的。」

　　唉！果然還是心疼小姑娘。

　　她來到這個世界只有短短五天，時間却漫長的宛如過了一輩子似的。如果是原主在……以她的性格，恐怕這會兒已經被欺負的只會躲在被窩裡哭泣了。

　　弱者並不是罪。

　　錯誤的明明是霸淩者。

　　蘇溪堯無心學習，將本子和筆隨手的放在書包裡，躺在床上靠著玩手機，等十二點後，就可以查詢男主的好感度，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躺了一會兒，蘇溪堯覺得姿勢不舒服，手捏著枕頭的一角，想換個姿勢繼續躺。

　　可誰知道一捏，竟然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這是什麼？」

　　--「不知道。」

　　懷著好奇心，蘇溪堯伸手摸到枕頭裡面，薄薄的卡片，上面有著燙金的數字……顯而易見的，這是一張非常非常普通的銀行卡，可爲什麽…要放在枕頭裡呢？

　　「原主的記憶裡，可沒有這東西。」

　　系統沉默了一下：「可能是原主攢的零花錢吧，你可以查看一下手機短信。」

　　三分鐘後。

　　「……這卡裡竟然有一萬多塊錢，原主一個高中生，是怎麽攢下來的？」蘇溪堯想到剛才那突然冒出來的情緒，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原主大概是在爲離開這個家做準備，她可能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去讀大學。

　　十八歲成年，就相當於蘇家人對她沒有義務，她想把高三的學費攢出來，混個高中畢業證，再去打工。

　　她的主要劇情在高二，作用在於能讓女主以一個合理的藉口，將救命恩人的身份說出來，之後過的如何，只是文中短短的一句話，日子落魄、抑鬱而終。

　　脫離蘇家，很可能讓她辦到了。

　　若非如此，也不至於在小說的後面，女主回家時，原主一直沒有露面。

　　至於她的人生到底如何？看著這張銀行卡就懂了，一個早早就在策劃未來的人，又怎麽會讓自己過的太差，小說始終是小說，只有片面的文字。

　　「她可真酷。」

　　「我有點喜歡上她了。」

　　蘇溪堯把玩著銀行卡，好巧，她也討厭這個家，離開是必須的，但她得站在道德的至高點再離開，順道再多攢點錢，等原主回來後可以直接過順風順水的日子。

　　--「叮咚，零點已過，新的一周到來，請問宿主是否要查詢好感度。」

　　「查。」

　　「叮！截止到目前，男主對您的好感度為42/-100，他對您的印象爲'可愛'。」

　　蘇溪堯：「！！！！」

　　啥玩意？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