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瀾坐在旁邊喝了一口師父泡的茶,慢慢往他身邊挪了挪,免得這兩個人一會兒爆發砸桌子波及到自己。
九霜真人耐心等了幾秒:“沒什麽想問的?”
廖掌門張了張口,緊繃的聲音有點飄忽:“師叔,你在說笑?”
九霜真人道:“我可有說過笑?”
廖掌門木然盯著他不吭聲。
九霜真人覺得指望不上他了,便從頭開始說起,主動為他們解釋了一下前因後果。
廖掌門師徒繼續愣愣地看著他,三觀被震得稀碎,臉上的表情更加麻木。
堂堂正道第一人,他們整個玄陽宗的驕傲,竟是……竟是魔主,這事誰能信?!
“別不說話啊,”九霜真人重新拿了兩個杯子倒茶,換上婁鬱的語氣親切道,“來來來,喝點熱水緩緩。”
冰山在線表演崩塌,廖掌門師徒的表情齊齊裂了。
廖掌門“砰”地往桌上一拍,見桌子穩穩當當沒有碎,猛地看向對面的罪魁禍首,聽見這貨教育道:“好好說話別砸東西,砸完了你還得給我賠。”
“我賠——我呸!”廖掌門憤怒地起身,氣得差點原地升天,“你……你個魔頭不懷好意潛進我宗門,竟一待這麽多年!”
九霜真人道:“想聽好話壞話?”
廖掌門大口喘著氣,總感覺腦袋嗡嗡作響,惡狠狠地道:“怎麽說?”
九霜真人道:“好話就是這大概是天意,你們正道弄出來的封印擋住了魔氣,讓我潛伏多年並救了你們,說明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壞話就是你們正道實屬不行,這麽多年都沒能看出來,最後還得我自己坦白,果然優秀的人在哪都優秀。”
廖掌門師徒:“……”
這他娘的還是人話?
紀瀾及時把嘴裡的茶水咽進去,驚險地避免了嗆咳,一時不知該笑還是該讓他師父做個人。
九霜真人輕輕幫他順氣,說道:“我方才若說是為了瑞白入魔的,你們信嗎?”
廖掌門師徒噎住。
說實話,他們剛才確實想過這個可能。
九霜真人在他們的臉上得到答案,說道:“所以你們看我多誠實。”
他見廖掌門表情扭曲,不等對方再爆發,提前打斷,“行了,我婁鬱捫心自問這麽多年沒做過什麽對不起你們和玄陽宗的事,更沒有半點虧欠你們的地方。我虧欠的是我的族人,因為那麽多年,我一直沒有放他們出來。”
廖掌門師徒同時沉默。
這倒是真的,九霜真人博學無私,這些年為正道出了不少力,甚至玄陽宗能有如今的風光都是靠他。若非如此,他們對他的信任也不會滲至骨髓。
但就是因為太信任,幾乎把對方當成了神,他們反而很難接受事實,感覺被當胸捅了一刀似的。
這若是假的該多好……二人一齊無聲地看著他。
九霜真人對他們一笑,頓時春暖花開:“現在讓咱們來討論一下這事該怎麽辦吧。”
廖掌門師徒:“……”
二人再受一輪冰山解體的暴擊,腦子裡瞬間全是髒話。
廖掌門的手都有些抖,端著茶杯灌了半杯茶,緩了幾口氣問道:“你想怎樣?”
“當然是先給我兜著,”九霜真人道,“你總不希望我跑出去告訴那些掌門咱們早在幾千年前就勾結在一起了吧?”
廖掌門再次一拍桌子:“你少汙蔑我們!”
九霜真人笑得一臉和氣:“我覺得他們會信的。”
廖掌門指著他,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你你你……”
九霜真人道:“不然你現在大義滅親跑出去揭發我?可如今這個情形,大家和總部都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打也打不起來啊是吧。”
廖掌門師徒:“……”
媽的,無恥!
九霜真人等他們又緩了一下,問道:“那你們說怎麽辦?”
廖掌門想也不想道:“你閉關。”
九霜真人道:“現在不行。”
廖掌門道:“為何?”
九霜真人摸摸自家徒弟的頭:“一是我家瑞白還沒回到原身體裡,二是我得看著他成婚。”
廖掌門師徒:“……”
看著他嫁給你自己,你要臉嗎?
紀瀾也有些聽不下去:“師父。”
九霜真人縱容一笑:“好,我不說了。”
廖掌門師徒:“……”
哦對了,所以他們九霜真人果然是看上了自家徒弟?
他們就說真人以前對紀瀾的偏愛不正常,原來真是這個想法!
廖掌門被這師徒戀當頭一砸,感覺更糟心了。
他把剩下半杯茶灌完,想要緩一緩。
九霜真人提起了剛才的話題:“那個什麽交流會,你要是想讓我露一面也不是不行。”
廖掌門師徒立刻異口同聲:“不用了!”
九霜真人很體貼:“我之前是擔心隨時會露餡,這才拒絕的。現在能提前掐法訣把魔氣壓下去,也就不需要顧慮了,好歹轉一圈讓人們知道九霜真人還在啊。”
你還真不如一直封著山呢……廖掌門師徒心裡同時閃過這個念頭,勉強撐著表情又聊了兩句,暫時在“保密”上達成統一意見,最後輕飄飄地看一眼這兩個貨,相互扶持著下山了。
剛離開雲躍峰的范疇,他們便強行讓自己的神色恢復了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