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泓和付海帆急忙禦劍跑了。
二人狂奔出這條街才稍微放慢速度,付海帆滿臉驚悚:“剛剛上菜的那是會長?他又換了身衣服?之前在森林看見的山寨會長難道不是你弟的臆想?他和你弟這……這怎回事?”
紀泓被接二連三的事刺激得已經木了,最終隻給了一句話:“別問,去吃飯吧。”
一條街之外的天台上,婁鬱拉過紀泓的椅子坐到自家徒弟對面,問道:“吃嗎?”
紀瀾道:“吃。”
他先前在森林裡泄過兩輪火,目前情緒穩定。
只要他願意,無論心裡對一個人是什麽看法,面上都能做到溫柔親切,便笑著道聲謝,開始慢條斯理地用飯。
婁鬱愉悅地陪他一起吃,隨口問:“怎麽忽然想和他攤牌了?”
紀瀾道:“漏洞太多,不想填。”
主要也是相信紀泓的為人,這要是換成紀源,他絕不會透露一個字。
他點開手機,給這開屏的會長找個活乾:“這是當初把我拽過來的法陣。”
婁鬱接過來看著照片,皺眉。
他明白了兩件事。
第一,那小鬼的魂魄果然在本命法器裡。第二,瑞白當年根本就沒給自己留後路。
他心裡一堵,面上不動聲色:“說說經過。”
紀瀾的身體就在婁鬱手裡,婁鬱想對付他根本不需要這麽費勁,便沒有隱瞞,把事全說了。
婁鬱道:“你懷疑不是巧合?”
紀瀾道:“不確定。”
他醒後至今沒人找過他,實在看不出算計的痕跡。
不過要說仇家……當年大部分魔族都算。
婁鬱琢磨一下:“應該不是魔族乾的,出去後我查查那個賣家。”
紀瀾道:“你看得懂這法陣嗎?”
婁鬱道:“只能看清請神咒和奪舍陣,裡面好幾條沒用的線,太亂。照片發我微信,我抽空畫一下再看。”
紀瀾點點頭,繼續吃飯。
婁鬱按滅手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終究覺得沒臉也沒立場責怪他為何不惜命,隻好緩了幾口氣,自己把胸口的鬱結松開,另起一個話題,說起了現在的情況。
九成的人都被找了回來,但以防漏掉,協會成員還在做最後一輪搜救。
像這中發動後就吞人的幻境一般都有觸發的法陣,他下一步要去找法陣的位置,盡快把人們都送出去。
他問道:“你是睡一覺,還是跟我四處轉轉?”
紀瀾完全不困,咽下嘴裡的東西:“跟你去。”
婁鬱的心情稍微轉好,陪他吃完這頓飯,簡單收拾一下就出發了。
二人先逛的鎮中心,重點檢查幾條街與幻境的接壤處,確認都沒問題才轉去別處。
婁鬱看了看身邊的人,突然道:“我記得第一次教你禦劍你就會了,你問我你是不是我見過的學得最快的人,我告訴你不是,其實在玄陽宗你是,那幾個親傳弟子都不如你。”
紀瀾道:“在別處呢?”
婁鬱道:“是我這具身體。”
紀瀾提醒:“我指的是人。”
婁鬱笑了笑:“那就是你。”
紀瀾“嗯”了聲:“還有嗎?”
婁鬱道:“你想知道什麽,隨便問。”
紀瀾靜了靜。
他其實有很多話想問他師父,比如當年為何收他為徒,對他這個人是怎麽看的,有沒有曾後悔收他,以及知道他留在人間了是什麽看法。
但在“婁鬱是他師父”的這個前提裡,這些問題都有答案。
他這趟進來就是為了觀察婁鬱,不想破壞現在的氣氛,便簡單問了一個:“我是不是你見過的最有天賦的人?”
婁鬱笑了聲:“瑞白,我雖然想說是你,但說句公道話,楊景善和溫豐嵐應該和你不相上下。”
這兩個人都是大宗門的親傳弟子,名氣十分響亮,走到哪都萬眾矚目。
這確實是事實,不可否認,紀瀾點了點頭。
婁鬱補充:“不過呢,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他們兩個不如你。”
二人穿過叢林向中間的山飛去,晨光順著縫隙灑下,婁鬱眼底的笑意似乎都和碎光容在了一起,是紀瀾從沒想象過的能出現在他師父臉上的畫面。
他移開了眼。
婁鬱敏銳地捕捉到一絲抗拒,湊近一點:“當年分開時你好像很擔心我因為太無欲無求,會為了大義被那些正道哄去填靈脈,我還以為你得知真相生完氣後會很高興我是這個性格,你是更喜歡我另一個性格?”
“怎麽會呢?”紀瀾一副溫良恭謙的好徒弟模樣,“只要是我師父,什麽樣我都接受。”
婁鬱不吃這一套,但也沒有為了證明自己就換成另一個性格,因為這才是他的本性。
他們未來的日子還很長,他不希望以前的影子來干擾他們,想讓瑞白早點適應,便笑道:“為師真欣慰。”
紀瀾想起了一個點:“昆侖境裡現在是什麽情況?你和分魂有感應嗎?”
婁鬱道:“沒有。切斷前,我最後收到的消息就是你沒跟著一起走,就直接封山了。”
他摸摸下巴,“正道以為是他們促成的這事,沒臉見我,應該不會厚顏無恥地撞開封山印打擾我,何況也夠嗆能撞開。運氣好,這三千年都不會露餡。”
紀瀾誠懇地讚道:“您還真是深謀遠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