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吳老師的家住在老城區，這種地方的特點就是在一環以內，但是街道窄， 車輛多， 特別的堵車。最可恨的是明明只是雙車道， 道邊還是停著滿滿的車， 行程了單車道，更是雪上加霜。

　薛亦森跟蘇歡澤結伴來了之後，找了一家水果超市買了個果籃，又去超市裡買了兩箱牛奶， 以及精包裝的組合乾果，就往小區走了。到了門口就被攔住了， 要刷卡才能進去， 薛亦森只能給吳老師打電話。

　沒一會， 就看到吳老師下樓了，還穿著絨褲，一雙老頭鞋， 上身披著一件羽絨服， 看著很家居。平時的吳老師身材有點矮小，卻總穿著西裝，一副嚴禁的樣子，這樣邋遢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

　「你們倆怎麼過來的？」吳老師讓他們進了門，然後帶著他們倆往小區裡走。

　「蘇歡澤家裡有車，開車過來的，司機去附近逛了。」

　「混得不錯嘛！」說完覺得冷，就帶著兩個人小跑，到了樓裡沒有電梯，吭哧吭哧地到了四樓，才算到了吳老師家。

　吳老師的家不算太大，說是三居室，但是一百多平的房子，硬生生地隔成了三室的房子，每個房間都不算大。房子的裝修很常見，就是普通的白色牆壁，乳白色地磚，暖黃色調的櫃子。

　好像很早就知道有學生要來，家裡的人都準備好了，對兩個人很是歡迎，家裡的親戚更是一堆。薛亦森不但在同齡人裡是萬人迷，更是很有家長緣的人，算是老少皆宜，所以這些家屬更喜歡薛亦森，看到他就一頓誇。

　「這倆孩子個子真高啊！」

　「都這麼俊，現在的孩子啊，營養好，都長得好。」

　「真人比電視上俊，皮膚真水靈。」

　「這孩子腦袋真聰敏啊，怎麼這麼小就知道那麼多事呢，太厲害了，別讓小吳教壞了。」

　薛亦森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笑呵呵的模樣，換完鞋，就跟親戚們說：「吳老師挺好的，特別負責。」

　吳老師也在一邊說：「別誇了，誇得飄飄然了都，放個假就放鬆，看看你們倆的頭髮，開學還這樣我就收拾你們倆。」

　薛亦森這個無奈啊，柏遠洲盯著他的眉毛，吳老師盯著他的頭髮，真是亞歷山大啊……

　蘇歡澤一直都是很沉默的，進來之後只是對眾人點了點頭，就被吳老師安排在沙發上坐下了，然後沉默地跟著一個老爺子一起看電視上的相親節目。

　吳老師的一個嬸子最是健談，聲音洪亮，口音很重，標準的東北味，拉著薛亦森就開始聊：「你不知道，小吳剛畢業，去年在你們學校才轉正，今年帶你們是第一批學生，特別上心。就你錄那個節目，他都天天發雲聊圈，你的節目都被他錄成光盤了，家裡來客人，就給人家看，說這個是我學生。」

　這是薛亦森不知道了，還偷摸看了吳老師一眼，就看到吳老師正在隔壁廚房裡，一個勁地往果盤裡抓糖呢，於是只是笑了笑：「吳老師老說我們是他帶的最差的一屆。」

　「這是肯定的，因為他就帶了你們這一屆。當時他是要讀博士的，家裡沒讓，想讓他早點工作，娶個媳婦，他也就妥協了。幸好沒上，不然怎麼能趕得上教你們。」

　這種事情他不好說什麼，於是只是笑。

　吳老師過來的時候，嬸子正在說介紹對象的事情：「小薛啊，等以後準備找對象了，就找嬸子，嬸子幫你介紹一個好的。」

　蘇歡澤立即正襟危坐，扭頭看向聊天的兩個人，一副你敢答應，我就死給你看的模樣。

　吳老師一聽就氣笑了：「他才多大你就開始給介紹對象了？我在學校防著他們早戀呢，您就別操這心了，你怎麼不給我介紹呢？」

　嬸子一聽，一臉愁容地嘆了一口氣：「我介紹了那麼多，到你這裡是最坎坷的。」

　敢情吳老師找對象還是個老大難問題，薛亦森聽完之後沒忍住笑了，被吳老師瞪了一眼。

　坐了一會，就知道了吳老師家的情況，算是三代同堂，老人歸吳老師家照顧，就是那個喜歡看相親節目的老爺子，跟蘇歡澤一樣沉默寡言。然後就是吳老師的父母，還有吳老師。

　這家人最關心的是吳老師的對象問題，吳老師的態度很積極，不過看實際上，應該也是不著急的樣子，估計也是個應對新年七大姑八大姨問題的高手。

　北方過年，一般家庭除夕這天的主要活動就是包餃子，有的時候還會在餃子裡放硬幣，吃到的人新年有財運。還有就是餐桌上的小說道了，比如要做一條魚，預示著年年有魚。外加做雞爪子或者豬蹄，表示新年抓財的意思。

　吳老師知道薛亦森總是一個人住，單獨帶著薛亦森進廚房，讓他到菜板前站好，吳老師要親自教他切黃瓜。然後就看到薛亦森動作利索地切了一菜板粗細均勻的黃瓜絲，一邊切一邊跟吳老師聊天：「涼菜你們喜歡什麼口啊？」

　吳老師沉默地看著，突然覺得薛亦森這手法比自己還好，似乎不用教了，還被薛亦森炫了一把技術。

　到了五點左右，吳家吃了年夜飯，與此同時，電視台的節目開始，一家人看著薛亦森在電視裡回答問題，然後跟他聊著天，吃著飯，氣氛十分融洽。

　蘇歡澤有點放不開，因為這是大桌飯，家裡的長輩還熱情地給他夾菜吃，他遲疑了一會，還是沒拒絕，悶頭吃了。

　吳老師吃到興頭上，說什麼也要照張相，說是全家福，還跑到屋裡翻出了自拍桿，給全家照了一張相片。薛亦森在雲聊裡跟吳老師要了相片，看了看覺得照得還行，也沒修，就直接發了微博，與此同時給粉絲們拜年。

　吃完飯，吳老師喝了點酒，話就更多了：「薛亦森，我說你能不能別沒事就往後做練習冊？」

　「嗯？待著無聊就多做幾道題，怎麼了？」

　「班級裡老有些亂抄作業的傻子，看你寫到哪裡，他們就跟著抄到哪裡，還當是作業已經留到那裡了呢。不止一個老師跟我抱怨過了，我都沒好意思罵你們。」

　「這……不是我的錯吧！」他這個冤枉啊。

　「以後你覺得無聊，就多買點練習冊做，學校統一發的就別做了。」

　「行。」薛亦森哭笑不得的答應了。

　晚上吳老師沒讓他們倆走，給他們倆安排在自己的房間住，非得讓他們吃凌晨的那頓餃子才行。吳老師則是在這天晚上跟爺爺一塊住，說是還能順便照顧老人。

　薛亦森躺在吳老師的小床上，跟身邊的蘇歡澤緊挨著，睜著眼睛，聽著窗外依舊沒有停歇的爆竹聲，突然感嘆：「突然覺得好滿足。」

　蘇歡澤翻了一個身，將手搭在他的身上，枕著另外一隻手問：「怎麼了？」

　「過年啊……好久沒過過這麼熱鬧的年了，以前在奶奶家的時候，她怕我爸看到我會打我，就在過年那天，讓我躲在裝化肥的房子裡，那地方真的特別特別冷。等他們吃完飯了，奶奶再偷偷給我送幾個餃子，一般都是涼的。」薛亦森用十分平靜的語氣，說起了曾經的事情。

　蘇歡澤的心在一瞬間揪緊，就好像有人突然用手握住了他的心臟，狠狠地捏，恨不得捏爆一樣。抱著薛亦森的手又緊了緊，這才安慰道：「以後我都陪你過年。」

　「嗯，今年覺得好滿足啊，收穫了很多東西……我有喜歡的人了，還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了，過年的時候，有人跟我聊家長裡短，一群人坐在一起開玩笑，多好啊……被問學習成績，看著親戚們催婚，這也挺有意思的。」他說著，也翻了一個身，面對蘇歡澤，湊進了蘇歡澤的懷裡，嗅著他身上的味道，竟然覺得這就是幸福了。

　蘇歡澤跟著調整了一個姿勢，雙手環著他，讓他能夠枕著自己的胳膊，這樣可以更舒服一些：「你開心就好。」

　「你真是一點都不會聊天，說話就像敷衍。你說我是不是賤，你雖然有的時候對我不錯，但是有的時候真的很討厭，你知道嗎？」

　「嗯。」

　「你用仙人球砸我，我能記一輩子，還有給冰棍剃毛的那次，還有KTV那次，你自己想想你過不過分，我是不是得讓著你啊，因為你是大少爺？」

　「抱歉。」蘇歡澤認錯態度良好，總是秒速道歉，往沒往心裡去就不知道了。

　「不過呢……你能願意為了我改變，我也很開心，今天吃飯的時候，我看出來你有多彆扭了。也謝謝你，願意喜歡同樣不算完美的我。」

　「怎麼說得跟遺言似的？」

　「就是突然多愁善感了，過年了啊，之後就17歲了，好害怕哪天你就突然消失了，答應我，不許在我不同意的情況下，突然死掉。」

　「嗯，其實我也不想死，我剛跟你在一起。」蘇歡澤在他的額頭輕輕地親吻，又將他抱緊，床有些窄，但是足以睡下緊緊擁抱的兩個人。

　薛亦森靠著蘇歡澤，心中依舊不算輕鬆……

　十七歲了，該如何改變蘇歡澤的命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