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薛亦森遲疑了一下，才十分為難地問：「你們都知道他的取向是……那個？」

　問得依舊委婉。

　「對啊！知道。好像一兩年前吧，我們這個圈子就突然傳蘇歡澤其實是個同性戀， 而且性向十分確定， 後期蘇家也沒反駁， 大家就默認了。其實我們這些人裡紈袴不少， 雙性戀也有，但是這麼公開的少，頂多私底下傳傳，因為這樣的話， 就耽誤以後找大家族的女兒結婚了。就好像我吧，家裡當個寶貝養大， 不可能嫁給一個GAY形婚受苦吧， 就算對方家裡多有錢， 聯姻的好處多大都不願意，所以蘇歡澤一下子就成了……異類。」

　薛亦森沒接觸過這個圈子，所以不明白其中的道道， 不過他看過不少豪門小說， 想著，估計就是很狗血的那種吧？

　「這對他影響很大？」

　「肯定的啊，蘇歡澤最開始也沒這麼悶，至少也有幾個哥們，後來朋友一下子就少了，估計覺得他是個同性戀，跟蘇歡澤做朋友會有閒話吧。不過就算是個GAY，也不至於是個男人就能看上。他之後就變得不愛說話了，也不怎麼願意出席公共場合，這種情況下，他哥哥才漸漸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裡。」

　「所以肖懿航是他難得的朋友？」薛亦森突然想起，班級裡也就肖懿航跟蘇歡澤關係不錯，現在也突然冷淡了。其他經常跟蘇歡澤一塊的男生，大多就像個小跟班，不是真心實意地當哥們。

　「對，不過肖懿航也挺討人厭的，性格挑剔，雖然很維護蘇歡澤吧，挺夠意思的樣子，但是還是不招人喜歡，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臉。對了，還有不少人說他們倆是一對，唉，國情就這樣，不懂其中的東西，就愛胡說，說的同性戀幾乎都是艾滋病一樣，偏見這東西……其他人也毫無辦法。」

　薛亦森自己也懂，現在許多國人看待同性戀還是不理解的態度，家長們更是覺得恐怖，強烈的反對，路人把他們當變態，各種攻擊。得有多大的勇氣，才能公開出櫃呢？

　這讓他沉默下來，心情也跟著沉重，不過他還是追問了一句：「蘇歡澤家裡會不會難為他？」

　「蘇家對蘇歡澤是溺愛，知道蘇歡澤是個基佬也是支持的！只要蘇歡澤喜歡，帶個男兒媳婦回去，他們都能歡天喜地的辦婚禮！唉……相比較之下，蘇大少爺就太慘了。」

　「蘇歡澤的哥哥？」

　「嗯，蘇叔叔這個人，多少有點不公平，平時聚會，恨不得天天帶著蘇歡澤，告訴全天下蘇歡澤是他兒子，大兒子嘛……就冷落在家了。」

　薛亦森突然想起，走到哪裡，都有人認識蘇歡澤的場面。

　「為什麼這麼區別對待兩個兒子？」

　喬歡看薛亦森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不由得多瞥了他一眼，不過女生愛八卦，也就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他們倆不是親兄弟啊……蘇叔叔是蘇家的小兒子，上面還有一個哥哥，比他先結婚，不過出了意外，夫妻雙雙去世了，留下了一個兒子，就是蘇大少爺。當時蘇叔叔還沒結婚，父母強硬的態度給他配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領了證沒辦酒席就結婚了，只是為了把蘇大少爺過繼給蘇叔叔。」

　「這……有點過分吧？」

　「當然啦，哥哥去世蘇叔叔也傷心，但是強制性地給他安排了一個妻子，一個兒子，他還是會有點不高興的，不過當時還是妥協了。蘇家原本是打算兩年後補辦婚禮的，結果兩年後蘇叔叔直接離婚了，娶了現在的妻子，並且有了蘇歡澤，蘇歡澤才是他親兒子，他還有一個妹妹，十歲左右吧。」

　「這家庭情況也挺複雜啊。」

　「嘁，蘇家只是小意思，別人家更熱鬧，你要是想聽，我能說出不少，比這極品多了。」

　「貴圈真亂。」

　「你少見多怪。」喬歡坐了一會，不由得皺眉，撅了噘嘴問他，「你叫我出來就是為了問這些嗎？」

　「不，主要是送你禮物。」

　「那為什麼不聊我們的事情？」

　「我們有什麼可聊的？」

　喬歡一下子就不高興了，晃了晃手裡的項鏈繼續問：「送我禮物之後不是該表白嗎？」

　「呃……你是不是英語不太好？」

　「還行吧，怎麼了？」

　「項鏈掛墜上面寫的英文是友誼地久天長。」

　喬歡一聽就炸毛了，立即把項鏈摔到了薛亦森懷裡，問他：「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薛亦森接住項鏈，隨後拉著喬歡的手，掰開手掌，讓她掌心朝上，再次把項鏈放在了她的手心裡，儘可能溫和地說：「這不是你最初的想法嗎？跟我做朋友，我也覺得跟你做朋友不錯。說起來，你大大咧咧的，不拘小節，性格也爽快，我覺得你很好。不過做男女朋友，就有點草率了，性格不一定合適，你也沒有那麼喜歡我。」

　他說著，看著面前喬歡的詳細資料，那半顆粉紅色的心，怎麼看，怎麼礙眼。

　喬歡接近薛亦森，是因為顏值，想跟他在一起，是因為覺得有這樣一個帥氣的男朋友，會很有面子，或許並未想更多。

　他也確實覺得喬歡不錯，但是不想騙她。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並不喜歡這個女生。不喜歡就立即拒絕吧，拖延下去對誰都不好，乾淨利落地處理，以後見面才不會尷尬，之後能不能做朋友，再說吧。

　喬歡聽了冷笑，已經動了三分怒氣，原本薛亦森主動約她，她還是很開心的，結果是來被拒絕發好人卡的，她怎麼能受得了，立即伸手去推他：「去你的吧！」

　推開之後，立即起身跑開了，手裡還緊緊握著那個項鏈盒子，也不知是難堪，還是真的很生氣，離開的速度很快。

　薛亦森看著她離開沒有動，只是在心裡想著，如果能夠這麼明確地拒絕蘇歡澤就好了，可是他也說不清為什麼，這種事情落在了蘇歡澤身上，他很想拒絕，但是真的去了，會有愧疚心理。是不是因為蘇歡澤對他太好了，他已經開始依賴蘇歡澤，還是因為蘇歡澤幫助過他很多，他對恩人會不忍心？

　他在腦海裡問系統：「兩星半是一種什麼樣的概念啊？」

　「一星是存有好感，二星是真心喜歡，三星是深刻的愛，四星是刻骨銘心，五星是變態痴漢。」

　聽到最後一個，薛亦森不由得一怔，問：「痴漢變態是什麼意思？」

　「其實升到三星，就已經是絕對的真心了，十分難得。而且一星二星是不穩定的，說不定經歷了一些事情，或者是有段時間沒聯繫，還會下降，三星後就很穩定了，四星可以達成患難夫妻的標準，五星嘛……已經是變態級別了，就是你一次次地傷害他，他還愛你，你殺他全家，他也能理解你是有苦衷的，一般的人，到不了這個級別，四星就是極限了。」

　「也就是說，蘇歡澤對我的喜歡還沒到三星，還是有挽回餘地的？」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

　薛亦森回到寢室，內心就有些忐忑，探頭探腦地進去，發現屋子裡沒人，這才松了一口氣，走到洗手間門口打開門，卻看到裡面站在一個人，正在對著鏡子刮鬍子。

　他的腳步一頓，注意到蘇歡澤應該是剛剛洗漱完畢，頭髮還沒有完全干，上身裸著，只穿了一條平角內褲，注意到他開門，十分平靜地側頭看了他一眼。洗手間的燈光是暖黃色的，照在他流暢的肌理上，身材好得好似根本不是個高中生，而是一個職業模特。

　有那麼一瞬間，他竟然覺得，這個男人的身材以及這種神態，很man，還很性感。

　錯愕了一瞬間，他還是退了回去，坐在床上等蘇歡澤出來。

　蘇歡澤出來的時候，也沒多套一條褲子，而是走到自己的書桌前坐下，繼續刮鬍子，同時說：「你進去吧。」

　他立即悶頭進去了，洗手間裡還十分潮濕，有著溫熱的感覺，估計是蘇歡澤剛洗完澡。他一邊脫衣服，一邊覺得自己臉紅，以前也在蘇歡澤後面洗過澡，也沒覺得這麼曖昧過。發現蘇歡澤喜歡他之後，他總覺得跟蘇歡澤一個寢室，都有種「孤男寡女」共處的感覺。

　他現在絕對不正常，一定是被室友是個基佬這個事實嚇到了。

　一定是這樣。

　出去的時候，就看到蘇歡澤在整理貓砂，手臂上有些許抓痕，他也沒在意，只是躺在床上睡了。等他躺下之後，蘇歡澤才再次進入洗手間吹頭髮，發出嗡嗡的聲音，就好像吹在他的心口上，一陣陣的炙熱難耐。

　*

　週日傍晚，薛亦森回到寢室就發現只有冰棍一隻貓在，蘇歡澤則沒有出現，洗手間裡都沒有。往常的週末蘇歡澤都會把冰棍帶回家，開學再帶回來，顯然是他已經回來了，只是人沒留在寢室。

　再去看冰棍，就覺得它有點不對勁，一個勁地撓著身體，他捧起冰棍，扒開它的毛看，就發現它應該是得了貓癬。

　雖然平時不太待見這隻貓，他還是不忍心看著這貓難受，於是從角落取來背貓的包，就帶著冰棍去了學校附近的寵物醫院，大夫看完，就表示得剃毛。

　「很嚴重？」薛亦森有點驚訝？

　「嗯，你是怎麼做主人的，這貓有被虐待過的痕跡，需要剃毛修復傷口。」

　「虐待，不可能吧？」他不敢相信，蘇歡澤一直把冰棍當小祖宗伺候，怎麼可能會虐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