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聽到未來薛說自己命不久矣，薛亦森的心裡咯噔一下。

　這種感覺很複雜，不像是聽聞自己的親人得了絕症， 即將離世的那種不捨， 而是聽說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他心裡怪難受的， 說不出的苦悶。

　害怕嗎？

　還不是，突然就有點眷戀的感覺，似乎還沒瀟灑夠，日子就到頭了。

　「你現在多大？」薛亦森停下來， 轉頭看向那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少年，問了這個問題。

　「六十九歲， 在我這行， 已經算是活得久的了。」

　「這段時間發生什麼事了嗎？」

　「清醒之前， 是被人接連暗殺，最後終於承受不住，被送到了醫院， 目前還不知道是誰動的手。不過這麼清楚我的行程安排， 估計是身邊的人。」

　「我聽你說過，你認了幾個乾兒子乾女兒，不會是這些人吧？」

　未來薛憑空變出一個椅子來，悠閒地坐下，不緊不慢地回答：「不知道，我身邊還有固定的僱傭兵，有親信，有私人醫生、私人律師，住的宅子裡，幫傭就近百人。我老了，有些事情也會力不從心，這麼大的年紀，沒有親生子女，又自私自利了一輩子，到老了，拿出大半家產，還是投資在了自己的身上，弄了這個系統，自然引得那些惦記著我家產的人，動了殺心，你可別辜負我花了這麼多錢啊。」

　薛亦森看著未來薛笑得雲淡風輕，一副不在意生死的模樣，又是一陣難受。

　恐怕現在的自己，是未來薛全部的寄託，覺得改變了他，未來的他就不會這樣受苦了。他有的時候也在想，未來薛花大價錢，改變了這些東西，會不會影響到他。現在看來，未來薛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對於改變也不在意了。

　「你這老傢伙……可別死的那麼利索啊。」他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未來薛輕笑了一聲，隨後說道：「上次你想問那個女人的事情吧？」

　「嗯。」他的確想知道關於母親的事情。

　「你可以想像一下，這個女人把第一場婚姻當成災難，跟丈夫同房都當成是QJ，對於生下來的孩子，自然是沒有感情的，甚至當成是負擔，還給美麗的她留下了肚子上的妊娠紋。你沒做錯什麼，但是你生下來就是一種錯誤，那個女人看到你就會想起曾經的恥辱，自然不會好好地做你的母親，心平氣和地跟你說話都做不到。」未來薛說得很認真，可越是這樣直白，薛亦森心裡就越是難受。

　「她會為了跟一個有錢的男人走，從而丟下你，就證明了她對你已經沒有感情了，不是嗎？」未來薛知道現在薛亦森會是怎樣的心情，所以儘可能說得柔和，讓他能夠接受。

　因為未來薛當年，就難受得恨不得暴走。

　「我能夠想像到。」只是，還抱著一絲絲美麗的幻想罷了。

　「至於她的那個男人，會因為一個女人好看，就從農村帶走一個別人的媳婦，能是什麼好人呢？這樣就被帶回去的沒文化又拋夫棄子的女人，到了男人家裡，又能有什麼好的待遇？貪圖美色，有點錢財的男人，會在這個女人人老珠黃後還善待她嗎？所以她現在的日子也可想而知。不過，跟這個男人的小三小四鬥爭，維護自己後來生的孩子，總比跟那個農村的醜男人過要好。」

　想起自己的親生父親，薛亦森還是一陣厭惡，相比較之下，恐怕還是那個有錢的男人會好一些吧。

　「相比較之下，她應該更喜歡現在的生活。」薛亦森感嘆。

　「對啊，做一個貴婦，就算沒有愛情，也比做一個農村婦女，忍受噁心的老公要強。」未來薛說著，忍不住揚起嘴角冷笑，那笑容裡儘是嘲諷，因為在這種事情中，他是最悲慘的人，也是最無辜的人。「哦，對了，你如果沒錢了，可以去找她，她很怕自己的丈夫見到自己的兒子，所以，會給你一大筆錢，讓你趕緊滾蛋。當時我心情不好了，沒錢了，就去找她，她每次看到我都是一臉便秘的表情，看著挺爽的。」

　「何必呢……」

　「我不好受，其他人也別想好受，就好像曹操的那句話，寧我負人，毋人負我，我他媽的活到死，也沒當過一天的好人。」

　薛亦森也是一陣沉默，鼻頭有點酸，接受不了這種現實，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未來薛看著自己十六歲時的樣子，忍不住直翻白眼，當年的自己還是很單純，很善良的嘛，也真他媽的沒出息。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薛亦森才說：「哦，對了，我遇到喬歡了。」

　聽到這個名字，未來薛突然樂了，感嘆了一句：「那個二逼少女啊，挺有意思的一姑娘，怎麼，想不想接觸看看？我可以告訴你關於她的事情，比如……那小巧玲瓏的A罩杯。還有哦，第一次啪啪的時候，她哭得那個慘烈，我還以為是我太大給他撕裂了呢……」

　「閉嘴吧你！」薛亦森突然不想聽了，總覺得跟別人分享自己的床上事很過分，後來又發現，未來薛不是別人，就是自己。

　糾結了一會，還是決定不問了。

　未來薛忍不住罵了一句：「雛雞。」

　未來薛跟喬歡在一塊，多半是為了錢，加上覺得喬歡長相還不錯，他現在跟未來薛當時的處境並不一樣，所以這些事情，還是得順其自然，也就不問了。

　之後，就是薛亦森繼續學習槍支知識，外加練習射擊了，先是固定位置射擊，隨後是移動中的射擊，最後就是要跟其他人對決了。

　從系統出來的時候，他就覺得頭昏腦漲的，系統內太過真實，開槍的聲音讓他的耳朵嗡嗡作響，一陣難受。睜開眼睛，身體又是一陣難受。

　看到床的位置，他就想到自己昨天晚上挪了床，這種被人捆綁了一般的緊迫感，不用想，就是那個大個子又摟住他了。睜開眼睛，就看到冰棍就睡在他的枕頭邊，自己則是嚴嚴實實地在蘇歡澤的懷裡。

　只是這次蘇歡澤更加過分，搭在他身上的手，居然伸進了他的睡衣裡，覆蓋在他的肚子上，雖然大手暖暖的，但是被一個男人這樣摟著睡一晚，他還是有一陣的彆扭。

　掀開貓，從貓的身下取來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隨後開始掙扎，再一次是把蘇歡澤弄醒了，才得以脫身。

　從蘇歡澤的懷裡掙脫出來，他累得直喘粗氣，坐在床上緩了一會神，才下床去洗漱。

　*

　下樓的時候，就看到喬歡可憐兮兮地蹲在男生寢室門口等人，看到他之後立即蹦了起來。結果蹲太久，腿麻了，這一下差點摔倒，薛亦森眼疾手快，伸手扶了她一下。

　「沒事吧？」他問。

　喬歡明顯臉紅了一下，立即搖頭說沒，然後有點忍笑似的繼續被他扶著。那種小心思，他看得清清楚楚，卻沒揭穿，只是繼續扶著她走了幾步才松手，鬆手的時候喬歡明顯有點失望。

　「我特意早起過來的，知道那個大個子起不來。」喬歡主動尋找話題跟他聊天。

　「你好像跟他很熟。」

　「對啊，我們一塊長大的，那個時候是別墅區嘛，在郊區，也不分大小班，就是一群孩子聚一起學習，誰到年齡上小學了，誰先畢業。他從小就不愛說話，就愛睡覺，人也瘦弱，連我都打不過。」

　「蘇歡澤小時候很瘦弱？」

　「聽說是早產兒？母親出車禍，才提前生下來的，小的時候身體不好，長大了鍛鍊了，也就成這樣了。他小的時候也沒覺得他這麼討人厭。」

　「挺好的啊，青梅竹馬。」

　「什麼啊！如果不是他來搗亂，我都不願意跟他說話。」隨後小聲嘟囔了一句，「誰要跟變態說話啊……」

　薛亦森不解，為什麼要說蘇歡澤變態？

　不過他想了想，蘇歡澤的性格確實不招人喜歡，最近兩個人之間也有矛盾，也難怪喬歡會討厭他。

　兩個人結伴去食堂吃早飯，結果這一舉引起不少人的注視，完全是因為從上次比賽之後，薛亦森在學校裡就徹底火了，走到哪裡都招人注目。現在突然跟一個女孩子結伴同行，不是學校裡的大新聞就怪了。

　「想吃什麼？」薛亦森問她。

　「你平時都吃什麼？」

　兩個人正在交談的時候，就聽到了一道清冷的聲音，問道：「你們倆怎麼倆怎麼在一起了？」

　扭過頭去，就看到肖懿航站在不遠處，蹙著眉看著他們倆，似乎也認識喬歡。

　「原來你也在這念高中啊……」喬歡嘟囔了一句，聽的出來，跟肖懿航的關係也一般。

　「嗯。」肖懿航應了一聲之後，看著薛亦森冷笑了一聲，又說，「那祝你們百年好合。」

　不知道為什麼，薛亦森聽到肖懿航這句話，總覺得渾身不舒服，就想揍肖懿航一頓，卻忍住了，根本不搭理他，繼續去買飯了。

　喬歡也覺得這態度陰陽怪氣的，於是回答：「謝謝您啦，順便給您拜個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