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包養

　怒其不爭，卻也沒有其他辦法。

　薛亦森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他不是一個愛管閒事的人，之所以會跟粉粉兔說這些，也是出於之前她對他照顧的感激，之後她怎麼樣，他也懶得去管了。

　關了電腦，坐在椅子上，整個人放空，仰頭看著房頂，已經魚鱗般的大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掉下來，角落處還有一圈圈漏雨後的黃色圓圈污跡。

　租用的房子是老小區，他在入住後曾經收拾過一次，卻也不能徹底拯救。住在這裡，能遮風擋雨就已經很不錯了。

　自顧不暇呢，哪有多餘的心情去做個好人？

　看一眼時間，已經凌晨2點多了，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陣，直到天空泛起魚肚白，他才緩緩睡著。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鐘，去廚房裡看了一圈，再次選擇了煮泡麵，廚房實在沒有其他餘糧了。

　吃飯的時候打開電腦，想要點一個直播看看，於是隨意點了進去。

　主播是一個美女，標準的網紅臉，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加了濾鏡，在說話的時候，面部曲線還是有些彆扭。

　吃了一口面，一抬頭就看到女主播在嗲聲嗲氣地說話，然後湊到鏡頭前，用舌尖舔嘴唇，為了表現可愛，還吐了吐舌頭。薛亦森被那厚重的舌苔震驚了，整個舌頭都幾乎是白色的了，這……有點噁心。

　他有點被噁心到了，趕緊退了出去。

　他開了自己的直播室，調整了一下準備開直播，發現已經開了十幾分鐘，也才來了幾千人而已。

　直播總是一個「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的平台，他去軍訓了半個月的時間，人氣就直線下降了，於是他只能態度很好地跟現在的粉絲聊天，儘可能留住現在的粉絲。

　時間的洛克爾：醫生，以後是什麼頻率開直播？

　薛亦森：「還不確定啊，開學以後得先摸索個一兩個星期，能確定下來的時間，也就是每週末，如果條件允許，說不定每天晚上都能直播，當然……這個不太確定。」

　時間的洛克爾：我們會想你的！

　薛亦森看了忍不住嘿嘿笑，笑聲成從話筒傳過來，給人的感覺蘇蘇的：「嘿嘿，我也想你們。」

　雲晚柒：想看直播出月見黑。

　薛亦森忍不住咆哮：「喂喂！藥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我這種歐洲男神主播不出月見黑！一會我就充個200票直播出SSR。」

　6到飛起的二狗子：非酋主播別掙紮了。

　薛亦森：「請不要質疑我歐洲小王子的身份好嗎？」

　葉彌砂：可惜是個GAY。

　很快，他的屏幕被「可惜是個GAY」刷屏了。

　他無語凝噎啊，每次都是這樣，他什麼都沒說呢，只是開幾句玩笑，就被說他是GAY！？拜託，他可是筆直筆直的好嗎？他也對粉粉兔的胸產生過幻想好嗎？他這輩子都沒對男生產生過興趣。

　跟粉絲貧了幾句，同時開始充錢抽卡：「我是發現了，你們不看我虧點錢，你們就心裡不舒服，好！我現在就充200票，抽個閻魔、青行燈、妖刀姬看腿來證明我是直男！你們看二月黑，我真是特別噁心他，競技場上的那個陣容，一看就是五行缺奶，絕對是一個沒有人愛的屌絲！」

　結果，他開始抽卡，20張藍票，5張姑獲鳥。

　然後，他的屏幕被「所以你是五行缺鳥嗎？」刷屏了……

　他突然覺得褲襠有點空虛，想起自己未來是一個老太監，不由得有點心虛，卻還為自己辯解：「這已經是很難得的SR了好嗎？我這麼一會，鳥的大招都能吃滿了，不虧。」

　這個時候，他的手機彈出提示來，收到二月黑的匯款，一共是4100元。

　很快，他就收到了二月黑髮來的消息：老闆最後給了工資，也算是夠意思了，外加拍賣裝備以及當天直播室的打賞，一共這些。

　他用手機回覆過去：沒吵架吧？

　二月黑：確實有點不愉快，不過最後解決了，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找我們的開團了。

　薛醫生：沒事，已經不虧了。

　再一抬頭，看到屏幕上刷屏的彈幕，他差點崩潰。

　滿屏幕的「薛醫生木有小鳥，不愧是個GAY。」「薛醫生木有小雞雞，是受鑑定完畢。」

　他看著彈幕，被氣笑了：「抽到姑獲鳥多，就沒有鳥是吧？要不這樣吧，這張卡，如果出SSR，我是GAY，畢竟出SRR的概率跟我出櫃的概率是一樣低的，如果是SR，證明我是直男，如果是R，更棒了，我今年就能找到女朋友。」

　說著，畫了一個最簡單的五角星，藍牌晃動，最後彈出了金色大字SSR，茨木童子從地底下鑽了出來。

　這……就很尷尬了。

　薛亦森：「咳咳……」

　彈幕再次刷屏：「不但出了SSR，還出來個基佬。」「666666666」「吸吸。」

　直播室一下子熱鬧起來，因為彈幕高，還把他的直播室頂到了實時彈幕數最多的前五名，他切出去看了一眼，發現，已經到第一了，觀看直播的人一下子漲到了兩萬三。

　薛亦森：「別鬧、別鬧……」

　可是場面已經控制不住了。

　他憋了半天，一句話沒說出來，然後自己笑出聲來，聲音脆生生的，十分好聽。

　肉鬆卷：完蛋，笑聲太蘇了，我要成一個小鮮肉的腦殘粉了！

　蘋果派：說笑聲蘇的，你們肯定沒聽過薛醫生鬼畜笑。

　這個時候二月黑進入了直播室，似乎是也聽到了什麼動靜，過來看熱鬧了。

　薛醫生：「黑子，救命啊……快解釋，我不是GAY。」

　誰知二月黑也跟著起鬨，發了一條彈幕：「開視頻證明你有肖唧唧吧。」

　薛亦森從來不開視頻，他怕做直播會影響到自己的生活，尤其他還是個學生，被老師知道他在做直播，多少回有點影響，所以選擇明哲保身。

　如果他真的想靠臉吃飯，也不是不可能，畢竟……聽說未來真的成功的他，就是靠臉發家的。

　不過他現在的年紀，還是低調為妙。

　又為自己辯解了半天，都沒有效果，於是他還真開了視頻。

　二月黑：臥草！今天開眼了，醫生視頻首秀！

　結果，視頻裡只有薛亦森的身體，因為天熱沒有空調，他此時只穿了汗衫，能夠很清晰地顯示出身材來。潔白的皮膚，纖長的脖頸，漂亮的鎖骨，身材算是瘦的，卻不是瘦骨嶙峋，而是有著結實緊致的肌肉，線條肌理漂亮得不像話。

　他從身邊拿來一根筆來，在攝像頭前比劃：「看到沒有，我就跟這根筆一樣，筆直筆直的。」

　曾經蠟筆沒有小新：沒有！我只看到手！手好漂亮！

　僅有的自私：手指好長，這要是敲擊鍵盤該多好看？！

　習慣沉默：身材好好的樣子，真的是高中生？

　為情所困：看了視頻更覺得像個受，這鎖骨太逆天了，我的天啊……

　畫一方禁地：求看臉！

　囚你於無期：目測是個帥哥。

　他看了一眼彈幕，抿著嘴唇，忍著笑，在視頻前晃自己的手，手指纖長，骨節均勻，指甲修剪得乾乾淨淨，沒有粗糙的細紋，而是白皙的，如同白蠟。

　薛亦森：「手好看？是直男的手吧？」

　為情所困：不是，身材GAY裡GAY氣的，更確定了。

　他氣得立即關了視頻，繼續辯解自己是直男這件事情，結果看到手機彈出提示，他低頭去看，就看到二月黑髮來消息：我剛才才注意到，柒爺居然潛伏在你的直播室裡，你關視頻之後他才走。

　他有點懵，於是問：他來我這裡幹嘛？空手來的？連個魚丸都沒給？

　二月黑：不知道，只是看到他進來了。

　他也沒在意，估計也是就是被剛才的彈幕吸引過來，進來看看，再抬頭去看自己的直播室，感謝了一波粉絲給的打賞，真別說，這回開了一次視頻，給的打賞不少，光飛機就有三個。

　他樂呵呵地繼續抽卡，然後——

　眼前飛過去十架火箭……

　一個火箭是500RMB，網站跟主播是55分成，所以，十個火箭他也能一下子賺2500RMB！

　他趕緊去看名字，不由得愣住了——柒罪。

　其實，如果是經常來他直播室的常客，給他丟幾個飛機、火箭什麼的，他倒是不會在意，但是一個不熟的人，冷不丁地來到他的直播間，一下子就丟了十個火箭，他還是有點慌的。

　如果是美女主播，有大款突然出手闊綽，他還能理解，長得好看的小姐姐他也愛看。男人喜歡在美女面前裝13，他也理解。

　但是他一個大老爺們，上來就一副要包養他的架勢，他還是有點莫名其妙的。

　薛亦森：「感謝柒爺的十個火箭，那個……你是想找我開團，還是想有什麼其他的事情？昨天的工資我已經收到了。」

　柒罪還是之前那個柒罪，沒回答，只是沉默著不說話，也在他的直播室裡沒走。

　柒罪在遊戲裡一擲千金十分出名，但是在直播網站還沒怎麼出手闊綽過，頂多是在哪個團長那裡得到了好的裝備，才冷不丁地丟個打賞，算是感謝。

　所以他在這裡的等級不高，這讓薛亦森懷疑……他剛才離開直播室，其實是去充值了。

　薛亦森還當自己昨天徹底得罪了柒罪呢，今天他突然過來打賞是怎麼一回事？

　妖嬈裝飾唇：是因為醫生開了視頻，柒爺看上了醫生的身材或者是手，打算包養了嗎？

　言語無情：233333，GAY薛，總攻柒爺要來包養你了！

　酒入我身：彎了，彎了，徹底彎了。

　薛亦森：「柒爺我給你上個房管，感謝柒爺的支持，我猜……是對我昨天幫他拿了首殺的感謝，你們別瞎起鬨，我是一個能為了十個火箭就彎了的人嗎？」

　在刷屏的「是」中，他看到了連串飛過去的火箭。

　然後是柒罪的彈幕：十個不行，一百個呢？

　薛亦森在風中凌亂了。

　等了一會，薛亦森沒說話，就再次看到了柒罪的彈幕：那一千個呢？或者……一萬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