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濟眼觀鼻鼻關心,束手恭立:“……是。”
仇疑青又問:“管修竹死的那日,你們可曾有過交流?”
“這個……”李光濟有些不明白,期期艾艾的,也不敢直接問,“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
為什麽還要問?
仇疑青面色一如既往嚴肅深沉:“回答本使的問題。”
不知道是被這姿態嚇的,還是去年那件事終究有些敏感,李光濟有些緊張:“那時庫銀缺失的案子出來,刑部來查,所有人都很緊張,七夕那日縱是節日,大家也都無心它顧,回去都很晚,但之後又被叫了回來,好像是刑部那邊有了新證據,通知所有戶部人員,不得擅離,原位等待,可還沒到天亮,管修竹就……就自殺了。大家都在自己的工作區域,呃,至少我是在自己的座位上,沒人叫不敢亂走,生怕被懷疑,和管修竹……應該是沒有交流的,過去的有點久,我記得也不太清楚了。”
“管修竹也是在自己的辦公書房,一直沒有出來?”
“因為我自己沒怎麽出來,所以也沒見到他。”
仇疑青點了點頭:“你既和管修竹有一定程度的熟悉,可知這裡有誰,待他特別好?”
李光濟一愣,手指緊了緊,頭垂的更低:“我……不知道。”
第106章 起棺驗屍
仇疑青又問了李光濟幾個問題,李光濟有些答的很快,有些答的很猶豫,不知是不方便說,不能說,還是真的不知道。
“行了,你繼續乾活吧。”
得到這句話,李光濟不由自主松了口氣,行了個禮,就坐下來,頭重新埋在那堆看起來沒有盡頭的公文裡。
葉白汀接收到了仇疑青的眼神,知他在想什麽,這個李光濟十分拘謹,聽到稍微有點敏感的問題就很緊張,幾乎每回一句話都要看一眼趙興德,這種表現已經不是謹慎那麽簡單,他是不願意做出任何讓領導反感的事,說出任何讓領導反感的話……
小心過了頭。恐怕這些話裡,也會有一些水分。
趙興德笑眯眯給仇疑青帶路:“指揮使這邊請——這是蔣宜青。”
二人又被引到下一個公案前。站起來的人看起來有二十四五歲,模樣很是周正,身材偏瘦,眉眼帶笑,不過這種笑不是親切和煦的那種笑,他的氣質裡有些另類的張揚和傲氣,讓他看上去有一種不一樣的……嗯,風流氣質。
蔣宜青看起來張揚大方,說話也很有膽氣:“參見指揮使——咱們戶部這幾日修葺,亂的很,哪用得著您屈尊至此,您有話直接吩咐,叫咱們過去問不就是了!”
葉白汀看了看他的公案,筆墨紙硯,文書卷宗,都有,但跟李光濟比,就小巫見大巫了,少的一隻手都能數得出來,顯的公案如空曠山野,那麽大,那麽空。
再看周邊炭盆放置的方位數量,這個位置……他朝仇疑青遞了個眼色,仇疑青明顯也看到了,輕輕朝他點了點頭。
有直屬領導和錦衣衛上官在,蔣宜青這麽說話其實有點不合時宜,有僭越之嫌,比如剛剛的李光濟,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麽說,可趙興德就像察覺不到一樣,遠不如在李光濟的嚴厲和走過場,還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剛剛指揮使的問題你也聽到了?好好回話。”
“是。”
蔣宜青再次朝仇疑青拱了拱手,也沒漏過葉白汀,非常客氣且多禮:“大人可是想問管修竹之事?恕下官失禮,下官想替光濟兄求個情,這件事其實……真沒什麽好說的,去年刑部問案時,我們該說的都說了,未敢有隱瞞,如今過去這麽久,再讓我們回想,有些事確實想不起來了,如若要了解案情,您問我們,還不如去看當時的卷宗……下官鬥膽直言,那時剛剛案發,所有人震驚遺憾,細節方面應該記得更清楚些,刑部記錄下的口供定然更豐富。”
他也知道這麽說話稍顯無禮,根本沒停頓,繼續微笑往下:“我現在還記得的,大概就就是對管修竹這個人的印象,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個壞人,長得是模是樣,往人前一站,微微一笑,大家就能就能對他心生好感,可相處久了,你就會感慨,真是白瞎了那麽好看的臉。”
“性子太獨,太擰,悶頭做自己的事,不問別人幫忙,也不幫別人的忙,別說官場外面的交際,就是咱們官署裡面,也有很多必須得配合的公務,想靠一人單乾,怎麽可能呢?碰上大任務,連上峰的簽章都拿不下來,這久了,可不得出問題?”
“你想辦事立功的心,誰都懂,都能看出來,可你乾的活兒,走的方向不對路,別人說你又不聽,幹了半天沒出成果,可不就失落失望鑽了牛角尖?這人啊,心思就不能想偏,一旦想偏了,走了不該走的路,就回不來了……”
蔣宜青一段話說的真摯誠懇,語重心長,又有一點淡淡的諷刺。
仇疑青:“你知他犯了錯?”
蔣宜青就笑:“下官哪能提前得知?這不是他犯事被抓住了麽,咱們也才知道。”
仇疑青:“此處可有他仇人,可有對他特別好的人,他死那日,你都在做什麽,看到了什麽,一一道來。”
蔣宜青:“要說看不順眼的,這裡上下應該多少都有點,他那種做事風格,影響了大家的效率麽,可要說有仇到殺人,倒也不至於,對他特別好……也沒有,他剛剛進來時,仗著那張還不錯的臉,倒是收獲了很多善意,大家都挺愛和他說話,久了麽,就一個都沒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