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疑青倒酒的手一頓:“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
“對啊,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
葉白汀忽的笑了:“男人麽,這一輩子總要做那麽一兩件,傾注一腔熱情的事,總要肩擔責任,有那被罵被打也絕不退讓的瞬間,總有那麽一些事,那麽一些人,讓你甘願赴死。”
就如他自己,沒什麽大出息,這輩子就軸在這一行上了,能力范圍所及,他願為心中的理想和正義奉獻所有,自己為自己驕傲,能力不及之處……就做行業裡技術最高,不可或缺的那個人,至少挨罵的時候,知道是為什麽。
“所以指揮使也別問我罪,知不知錯——”
葉白汀身體突然前傾,眉眼彎彎,臥蠶托出燦燦桃花:“我知道錯了,出事了也一定會後悔,但下次遇到這樣的事——我仍然會這麽做。”
簡單總結就是:我錯了,下回還敢。
仇疑青好似從沒見過這麽坦誠直白,又這麽囂張的人,將酒杯從唇前移開,眉梢挑起:“所以你和申薑說的,要做天下第一仵作的話,也不是吹牛。”
“自然不是,”葉白汀豪邁的一口悶了杯中酒,“論本職技能,誰能出我右?”
他看著仇疑青的眼神,解釋道:“選擇做仵作,並不是逃避,只是偶爾,也會有些挫敗感,覺得自己不夠優秀,可能會拖累別人。”
比如情緒這種事……要是能控制住,人就不是人,是神了。
他偶爾會擔心,是不是給夥伴指錯了方向,如果真錯了……
“葉白汀,我說過,休要小看我。”
仇疑青將酒杯放在桌上,眸底灼灼烈烈 ,似有火在燒:“有什麽事,是本使做不到的?”
葉白汀怔了一下,這是他第二次,看到這個男人不加掩飾的情緒,第一次是之前的笑容,豐神俊朗,見之難忘,這一次,是從骨子裡散發出的自信昂揚,這個男人,強悍至極,自信至極。
“你喚我一聲指揮使,”仇疑青垂眸,重新給酒盅續酒,自己的,還有葉白汀的,“我自要給你兜底,千難萬難,那是我該考慮的事。”
葉白汀突然生出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好像在這個男人身邊,他什麽都不用想,只要往前衝就可以了。
這個男人也的確很優秀,認識以來,從沒有一件事讓他失望,或者說,有很多事,仇疑青做到的程度,都在他意料之外。
仇疑青將酒盅塞到葉白汀手裡,輕輕跟他碰了一下——
“也休要小看你自己。前方有路,你隻管大踏步的往前走,陽光伴你身側,刀鋒亦不會在你背後。”
葉白汀怔怔的,酒都沒飲,直愣愣的看著仇疑青。
仇疑青手頓住:“為何這般看我?”
葉白汀頭歪在手肘,笑靨如春日桃花:“就是突然發現,你很帥。”
仇疑青突然伸手,按住他的頭,迫他微微仰頭,朝向自己:“那就多看看。”
葉白汀今夜十分聽話,還真的多看了,直直的盯著看,好像第一次認識這個男人,想要記得更清楚一些。
梨花白有些醉人,起先不覺,多飲幾口,眼睛越來越酸澀,面前男人都重影了。
葉白汀越來越不滿,眉毛慢慢皺了起來:“你不要動來動去的……為什麽不喝酒?快,喝!”
仇疑青放下酒盅,眼神變得危險:“你在命令我?”
“放肆!”葉白汀眼前都重影了,哪還辨的清楚眼神,纖白手掌直拍桌子,“竟敢跟天下第一仵作這般說話,以後的案子還想不想破了!”
仇疑青:“你醉了。”
“放肆放肆!”葉白汀當然不認,“我怎麽能醉呢?我可是第一仵作!嗝……技術第一,破案第一,酒量……也是第一!怎麽會醉!”
說著說著感覺不對,他晃了晃頭:“不對,你是誰,竟敢質疑我的酒量!不對……你是誰,竟然可以和我同桌喝酒!”
仇疑青:……
他低下頭,懷疑的嘗了嘗杯中酒,並不辣口,不應該這般易醉。
葉白汀托著下巴,看了他一會兒,又笑了:“算啦,既然能和我同桌喝酒,你一定也是技術不錯的人!來,將進酒,杯莫停,幹了!”
仇疑青按住了他的手:“你不能再喝了。”
“放肆!”葉白汀眯眼,“你在教我做事?”
仇疑青沒說話,直接拿走了他的酒杯。
“放肆放肆放肆!”
葉白汀氣的不輕,仇疑青要拿走他的杯子,他就搶,仇疑青將酒杯舉高,他就往前撲——
這晃晃悠悠的,一個不小心,踩空幾乎成了必然。
“小心——”
仇疑青大手扣住他的腰,很有些頭疼:“不準鬧。”
“你才不準鬧!”
葉白汀瞪大眼睛,看到腰間大手,又氣了:“放肆放肆放肆放肆——你竟敢摟我的腰!我可是天下第一的仵作大人,是你能摟的?起開,你給我起開——”
他不但罵人,還伸手過去,用盡全身的力氣,要掰開對方的手,嗯,這會兒倒是忘了酒杯的事了。
仇疑青:……
萬萬沒想到,酒醉後的小仵作這般猖狂。
他常年習武,手勁大,為免傷到少年,只能自己松開手,可少年站不穩,又要往他身上倒——
他雙腿運力,夾住了少年的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