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詔獄深處,越來越恐懼。
葉白汀:“你以為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其實我們什麽都知道,那個密道,我們一個多月前就發現了,只是它一直空置,沒有人使用,我們便只能守株待兔,等著別人告訴我們他是誰,奈何對方太有耐心,若不是你來——”
周平一抖。
“我們還不知道呢。”
周平:……
葉白汀笑畢,話音一轉:“你可知道,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動機的,你們四處殺人,到處縱火,好像在做什麽了不得的事,搞得到處都很熱鬧,可目的呢?你說殺人是為了預告爆炸縱火,那爆炸縱火呢?你預告的那麽隱晦,完全達不到效果,你的同夥都沒生氣,可見他也不是完全為了出名,他心中另有目的,什麽樣目的比殺人放火還刺激?自然是更大的凶險——”
“王采蓮,方晴梅,余紅葉,她們每個人身上都有特殊技能,且非常出色,與祭陵日貴人出行有關,張和通,直接就是負責貴人車馬安排事宜。你想殺人,目標對象自然是你的選擇,卻也是劃出了范圍的,張和通卻並不是順便,他才是你們的真正目標吧?你有意在隱藏他?”
周平下意識反駁:“不,不是的,殺他就是順便,他來找余紅葉,看到了,所以我殺……”
“他是想找余紅葉,為了衣服搭配的事,但他是昏迷著被拽進你那個房子的,並沒有看到余紅葉被害,”葉白汀直接阻了他的話,“為什麽不請他過去,你還少費些力——哦,是了,你這樣沒用的男人,大約是請不到官員作客的,只能趁其不備,先打暈了?”
周平:……
為什麽他什麽都知道!
“張和通都知道些什麽?負責天家祭陵貴人的車馬,他會知道貴人的具體行程,什麽時候出發什麽時候小歇,在哪裡要用茶在哪裡要更衣……你們對他動手,就是想引導我們,這次天家祭拜,尤太貴妃一定會出事,對不對?”
葉白汀看著周平,目光灼灼:“你們的目標並不是什麽女人,京城街道,京城百姓,而是天家祭典,是貴人,是天子?”
周平神情愣愣的,面前的人根本不是什麽嬌少爺,他是個怪物!為什麽,為什麽那些心思……他都知道!
“可惜障眼法就是障眼法,假的就是假的,真不了,”葉白汀歎了口氣,“你們殺掉張和通這個關鍵人物,引誘我們懷疑到貴人安危的方向,接著呢?”
“如若這是你們的真實目的,你們就是要害天子,害貴人,張和通不配合你們,你們殺了他,下一步是不是該在這個位置上安排上自己的人?可高康,我們指揮使把他查了個底掉,他不是你們的人,身邊也很乾淨。那就奇怪了,你們繞了這麽大個圈子,又是殺人又是放火,讓我們‘悟到’這個方向,為什麽沒後續了?”
“所以這仍然不是你們的最終目的,你們的目的——”
葉白汀腳尖抬起,踩了兩下地:“在這裡,就在詔獄,是不是?”
周平牙齒開始打顫:“不,沒有……不是這樣的……”
葉白汀眯了眼:“王采蓮她們是幌子,張和通是幌子,最後接下這樁差事的高康也是幌子,雷火彈爆炸都是幌子,你們一步步,故意囂張,又故意隱藏,不惜以人命做局,就是為了讓我們相信這個好不容易‘猜到的重大危機’,畢竟自己冥思苦想出來的,我們才更信是不是?”
“可你們漏了一個關鍵點——你進了詔獄。而且很配合,極能忍耐,連句倒霉都不歎,太識相,牢裡犯人可沒你這樣的,你沒有不甘不願,進來,是早就打算好的,對麽?”
周平對上對方明亮到銳利的眼神,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葉白汀盯著他:“你們要的,是官府足夠重視這些事,加強天子祭陵安全的防范,最好這一日所有兵力都隨駕出去,城內空虛,好方便你們做事是不是?你們所有的目的,就是剛剛那聲口哨,你們和瓦刺細作勾結,想要在詔獄救一個人,是也不是!”
周平額角冷汗直冒:“不,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
“為什麽不可能?以為你們那點小花招,真的騙過了我們?”葉白汀冷笑一聲,“利用雲氏車馬行盯受害人的信息沒有錯,但這個人不是你,你不敢做這樣的事,我們已經查到,本案另一個嫌疑人的家庭關系裡,與這家車行的東家夫人有姻親,他若去車行,是要被稱一聲‘少爺’的,他要收集這些消息,跟蹤受害者,不比你方便多了?”
周平:“你都……都知道了……”
葉白汀冷笑:“又不是什麽特別難查的事,有什麽稀奇?車馬行生意再火,背後入股的人再多,細心捋,總能捋出來。你挑中王采蓮方晴梅時,你的同夥甚至不太需要隱藏,四周無人時,可以親自上陣編織謊言機會,誘她們行蹤,之後案件依次被發現,錦衣衛盯的緊,他便不敢再明目張膽,你盯上吳蕊,他便改成了寫情詩,是不是?”
周平心大中駭:“不,不可能……你們要早就知道了,為什麽不抓他?”
“當然是他還有用,”葉白汀唇角勾起,“城中都有哪裡埋了雷火彈,不是他最清楚?天這麽冷,雪這麽寒,錦衣衛的兄弟們也不是鐵打的,需要休息麽。”
周平磨著牙:“你們利用他……讓他……帶你們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