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聽說外頭輪班的兄弟連吃飯的功夫都沒有,別說看天了。”
“咱們……也就這一頓了,晚上就得換過去。”
有換班輪值的錦衣衛從暖閣前路過,聊著所有人下差都會有的沒營養的話題,難得的輕松。
葉白汀卻突然一震!
不對,紙條上說的是天氣,未必是天氣,它指的是日子!
他立刻放下碗,把兩張紙條找出來,並排放在自己面前,再找到縱火案時間,重新排列案子順序——
最先發生的是王采蓮的命案,她在十月三十失蹤,晨間天還沒亮,她就出了門,到約定時間仍然未歸,郊外客棧和車馬行按照約定,退房的退房,離開的離開,就在這一日,王采蓮遇害。
四天后,冬月初四,第一樁雷火彈爆炸案出現,在城西往北的爆竹鋪子,地方相對偏僻,沒有人員傷亡,可王采蓮的屍體,就在鋪子往北不遠,挨著的山腳下,無人發現。
剛好這兩個時間點很特殊,葉白汀記得很清楚,十月二十五開始,天氣晴朗,無風無浪,錦衣衛月末考校開始,進行的如火如荼,到了三十,天氣開始轉陰,有起風跡象,申薑還來催了他,再不開始可來不及了,被他賴了過去。這天夜裡便開始了大風,嗚咽咆哮,寒意侵骨,十分猛烈。
一連刮了四日,才漸漸停歇,停的時候,就是爆竹鋪子爆炸起火的時候!
因為王采蓮屍體沒被發現,家人也沒有報官說失蹤,命案就沒人注意,雷火彈爆炸只是在午歇空隙,燒了大半個鋪子,並無人員傷亡,哪怕動靜很大,也沒引來更多重視。
第二個死者方晴梅,死於冬月十二,這天傍晚,愛好美食的她獨自出門,去往城門口深巷裡的高記小館,老板娘和夥計都還記得,她大概是申時末去的,點了招牌雞湯,蒜炒菌子及血腸,酉時中吃完飯才離開,當夜她並沒有回家,家中仆婦照她提前安排好的借口,說她去了娘家。
葉白汀不知道方晴梅為何做這樣的安排,丈夫家人又為何對她如此放心,問都不問一聲,可他知道,這天夜裡,方晴梅就遇了害。這天的天氣,是陰天。
三日後,冬月十五,京城迎來初雪,也遭遇了始料未及的雷火彈爆炸起火,這一次炸的是藥材鋪,死傷者重。
紙條上的字並不是寫給死人看的,也不是死亡預告,不,它算是另一種預告,是寫給找到屍體的人,寫給官府看的!
風停之時……雪落之時……
不就是兩樁爆炸案的時間?
就像凶手在說,我殺了一個人,告訴了你們什麽時候會有下一大事,你們有本事,就去阻止,沒本事,就瞧瞧這朵漂亮的大煙花吧!
嘖嘖,我都預告過一輪了,你們還是這麽蠢笨,竟然一點都沒發現,好吧,我就大發善心再來一次,再殺一個人,告訴你們什麽時候會再放炮仗,一窩蠢貨,竟然還沒有發現?那就來點更刺激的吧!
凶手似乎把殺人當成了一個遊戲,他在炫耀,他在挑釁,他在肆意的宣泄和玩樂!
風停之時,雪落之時,你可能不知道風什麽時候會起,但它肆虐咆哮,一定會有停的時候,你可能不知道具體什麽時候下雪,可天色陰霾,烏雲沉沉,風中挾有濕寒之意時,一定不久就會下雪。
再看兩輪作案的時間間隔,十月三十,冬月初四,十月冬月十二,冬月十五……
今天已經是冬月二十六,按照凶手習慣,很可能已經開始了新的一輪!再看外邊天色,正是陰天許久後,風裡裹挾著淡淡潮意,換班的錦衣衛都能看得出來要下雪了,如若真相是他猜想的這樣,新的雷火彈爆炸可能就在眼前!
必須得立刻告訴仇疑青!
可他現在去不出,手上戴著小鈴鐺呢,沒有仇疑青本人,他的相對自由只在北鎮撫司裡,不能出去。
他立刻寫了張紙條,去排班房看了一眼都有誰輪值,正好看到了熟悉的名字,立刻把牛大勇找了出來——
“把這個交給指揮使!”
牛大勇值了一天班,剛好換下來,心眼直,非常聽話,看都不看就收好了:“是!”
仇疑青很快收到了葉白汀的紙條。
時間倉促,葉白汀沒辦法在紙上寫的處處詳盡,一手狗爪子刨出來的字也著實迷惑,好在仇疑青足夠聰明,很快理清了邏輯,知道這件事有多緊要。
他迅速改變部署方向,應對這次危機!
副將鄭英有些猶豫:“一切只在猜測階段,就這麽大動作,百姓不願配合怎麽辦?若咱們猜錯了,勞民傷財,必會引來怨言。”
“如果對了呢?”
仇疑青眼梢垂下,看著繁華街道的人來人往:“不作為,是想更多的人死麽?”
鄭英沒說話。
仇疑青:“勞民傷財,好過丟命,吩咐下去,即刻動作,有任何後果,本使一力承擔!”
“是!”
錦衣衛吹響了行動急哨,申薑案子都不辦了,屁股尿流的趕過來:“出什麽事了?”
仇疑青看都沒看他一眼,指令只是讓他歸隊,接受調遣安排。
指揮使握著城防圖,修長手指一點點從街道上滑過……錦衣衛從接到聖旨,窺見案情一角就開始排查雷火彈,從西往東,眼下西邊街道已經排查的差不多,他確信不會有新的雷火彈,東邊排查工作尚未完成,但作案者已經在那邊放過一把火,第二次選擇的幾率折半,北面是皇城,守衛森嚴,但凡動土都會查的更嚴,外人不可能有機會,遂這一次如果出事,很可能就在南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