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頭一動:“我突然換了牢房位置,是你安排的?”
最初醒來,他被關在詔獄深處,他想自救,想要了解四方信息,有嘗試小動作難免,難道那時仇疑青就發現他不同,將他調了牢房,安排在靠外面最近,最容易接觸到錦衣衛的地方?
可那個時候,仇疑青也才剛剛上任不久,怎麽能一下子注意到這麽多?
仇疑青到底從他身上看到了什麽,什麽時候起的心思,在布一個怎樣的局,為什麽非得是他?
“都知道了,還問?”仇疑青視線落在他臉上,頗有些深意,“你可以問一些你不知道的,比如——我現在帶你去哪裡。”
沒錯,還有這個氣氛。
從第一次見面,他就覺得和仇疑青說話的氣氛並不生硬,話題可以隨意切入,一點都不會不自然,原來這個人對他的關注從很早就開始了,在他認為彼此是陌生人的時候,他對他已經很熟悉。
葉白汀橫了眉眼:“哦,去哪兒?”
仇疑青停下腳步:“自己看。”
葉白汀就看到了一間暖閣。
那是在北鎮撫司正廳後側,靠西的位置,新近打造出的暖閣,小小一間,面積不大,看起來卻非常精致,透過開了條縫隙的窗子,能看到窗角放著的梅瓶,通了地龍的暖炕,還有炕上黑檀木的小幾,上面放著套釉青色的茶具,茶盅潤潤的,圓圓的,造型很特別,和別處不一樣,窗子上的漆色才乾,迎著陽光折射出明亮的光線。
葉白汀突然想起了這兩個案子的問供地點,錦衣衛辦事,為什麽問話要在那麽一個陰暗的房間,難道只是因為將就他的犯人身份?
原來是因為不方便,這邊在修小房子。
“不是怕冷?進來看看。”仇疑青已經率先踏步,進了暖閣,“地龍,手爐,薄衾,文房四寶,有什麽需要,隨時可以問下面要,我在的時候,你隨時可以來,我不在的時候——”
葉白汀已經有點怔:“不在的時候?”
仇疑青看著他:“也可以來,只是不能離開北鎮撫司。”
暖風撲面,衣角生香,葉白汀感覺自己的臉瞬間被暖意熏紅了,看著屋子裡的一切,有些不能理解:“這個暖閣……給我的?”
仇疑青挑眉:“不然?你用申薑,都知道允他升官發財,我要用你,不舍些本錢,怎配你第一仵作的排面?”
葉白汀是真沒想到,那麽早之前,仇疑青就把他安排在了他的計劃裡,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予以信任,並給他造了個小房子。
他想控制住情緒,別開心的太外放,叫人笑話,可根本控制不住,他笑的眉眼彎彎,臥蠶托了桃花,手指輕輕撫過暖炕上小幾——
“指揮使這般信任,不怕我趁你不在,跑了?”
仇疑青沒說話,看向他的眼神意味深長。
葉白汀:……
好吧,我是沒武功,也不會殺人,這裡看門的都是錦衣衛,怎麽可能跑的出去?
“不給我倒杯茶?”仇疑青掀袍坐到小幾對面。
在錦衣衛的地盤,自己做主人,給錦衣衛奉茶,這感覺有些新奇,東西都是現成的,葉白汀給他倒了一杯,推過去:“指揮使請。”
“你不渴?”
“哦。”
葉白汀便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這茶香……還未入口,就覺清香怡人,沾唇一品,暖香盈舌,不澀,初味微苦,回味則甘,好茶啊。
再看仇疑青,好似什麽都沒做一樣尋常。
真的不是在提醒他品好茶麽?
“篤篤——”外面有人敲門。
仇疑青放下茶盞:“進。”
進來的是個大夫,拎著藥箱,長了一撮山羊胡,表情很嚴肅,過來就衝著葉白汀:“伸手。”
葉白汀不明所以,看了看仇疑青,把手伸出去——
大夫按了會兒脈象,從藥箱裡翻出一個布袋,布袋打開,是一枚枚長短不一的金針。他挑了根金針拿出來,扎向葉白汀手腕——
要不是仇疑青在這,面色無半分不妥……
葉白汀蹙著眉別開頭,乖乖給大夫扎針。
“行了。”大夫來的快,針扎的準,出去的也快,連句話都沒放。
葉白汀有點迷,這到底是?
沒等問出口,又有人敲門,來請示仇疑青,說是菜準備好了,現在上還是一會上?要不要酒?
仇疑青點點頭,都允了。
葉白汀隱隱明白了,這大約是,入職福利?
行吧,他都自吹是第一仵作了,自然什麽待遇都配得上,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回頭努力幫你破案,幫你積功就是了!
今天這個席面就很豐富了,比起申薑昨晚簡單粗暴的都是肉,大葷大湯,今天菜式很講究,四涼八熱,帶小炒帶羹湯,葷素適宜,有辣有鹹,色香味俱全。
葉白汀唯一不滿的就一點:“為什麽辣子雞隻這麽小半份?”
堂堂錦衣衛指揮使,你摳不摳門?
仇疑青不動如山:“你底子不好,只能這一點,想吃多,就別挑食。”
葉白汀:……
看在菜的份上,今天就不計較你罵我不長肉了。
“行,我不挑。”
話音未落,面前就放了一個碗,碗裡湯味道明顯和這桌菜不同,遮掩的再結實,也有藥氣!這是藥膳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