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他也露出了和徐良行一樣的表情,不耐煩。
葉白汀:“不想應付的人?”
申薑:“本想直接把你帶到仵作房,等著指揮使回來驗屍,這下不行了,這個馮百戶和我不對盤,我得先去應付一下,一柱香吧,你等我!”
說完就跑了。
右邊搖扇子的聲音傳來,相子安慢悠悠:“我道是誰呢,原來是莊氏啊。”
葉白汀:“你知道?”
相子安扇面遮臉,似笑非笑:“知道我在外頭,是什麽名號麽?”
秦艽:“你可得了吧,又要吹你那個全能師爺?”
‘刷’的一聲,相子安扇子一收,挺腰肅坐,優雅端莊:“那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虛名,在下還有一個長處,便是江湖百曉生——這朝堂之上,但凡你叫得出名字的人,沒有我不知道的,這後宅之中,但凡數得出來的事,沒有我不清楚來龍去脈的。”
秦艽無語半晌:“……怪不得師爺乾不下去會轉行算命先生,你們這行的傳統吧。”
相子安眼檔斜過去:“頭髮長見識短,聰明人的事,是你能懂的麽?”
秦艽:“少他娘廢話,都自己拋引子了,還賣什麽關子?快說!”
“年輕人,事事著急可是不太好,須知人生中有些事,是急不得的,越急,發揮越不好,”相子安輕描淡寫的滑對對方下半身,進行隱晦攻擊後,看向葉白汀,“今天還沒有看到玄風呢,難得狗將軍願意臨幸詔獄,在下深感榮幸,一日不來竟思念甚深——要不您開個口,喚它一喚?”
這是要談條件?
葉白汀面色不變,右手滑到小腹:“今日沒什麽胃口,想是這幾日過得太好,得清清腸胃了,晚飯就要一碗清粥吧。”
相子安還沒說話呢,左邊泥丸子搓成的‘暗器’就射了過來,直衝面門!
秦艽這個著急:“過的好什麽好?為什麽要清腸胃?還一杆子支到晚飯了,中午就乾餓著麽!”
“秦兄此話差矣,”葉白汀慢條斯理更正,“獄卒們可沒偷懶,每日兩餐可是照時送的,從不缺漏。”
秦艽一噎,問題是沒飯吃麽,是沒好飯吃!獄卒端過來的飯有什麽好吃的,油星不給,調料沒有,有時乾脆就是餿的,喂狗狗都不吃!
他又搓了顆泥丸,夾在指間,威脅相子安:“你挑的事,你快點解決了,耽誤了老子的飯,老子弄死你!”
“別別,”要不是手上有柄扇子擋一擋,相子安只怕當場破了相,趕緊朝葉白汀道惱,“少爺這是何必?咱們有話好好說,沒必要跟食物生氣不是?”
葉白汀:“哦。”
相子安往這邊蹭了蹭,笑得跟花兒一樣:“在下就是瞧那狗子喜歡你的緊,這不是饞麽?要說這莊氏,那可不是一般人,未出閣前就是有名的會說話的主,心眼也是真的多,沒嫁人前就幫著父兄攢過幾回事,得了不少讚譽,在女人圈更了不得了,好攬事,好做媒,好搞小團體,你對她客客氣氣的,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要不吃她那一套,表現稍稍過激,那就得不了好了。雲安郡主比她小幾歲,年輕時心眼直,又受宮中貴人的寵,哪是會哄人的主?隨便一個小口角,兩人就結了梁子,郡主畢竟小幾歲,心眼一時沒長那麽多,可不就吃了虧,莊氏比她大,嫁人也比她早,每一步都在前頭,時常做前輩提攜點評的樣子,教郡主做事,比如說你得怎樣怎樣才能招男人喜歡,怎樣怎樣才能夫妻美滿,怎樣怎樣才能生個兒子……一回兩回便罷了,年生日久,誰吃得消?”
“至於她那大夫徐良行,哪裡是寡言木訥,他就是沒擔當。不是不會做官,不是不會做事,只是不想承擔責任,正好又娶了個莊氏這樣愛攬事的婆娘,就更如魚得水了,仕途是莊氏幫他打點通暢的,官路卻是他自己走的,有了功勞,升官發財的是他,辦錯了事該倒霉了,那是莊氏頭髮長見識短,連累了他,風險太大的差事不想攬,隨便在床頭歎個氣,自有莊氏問清楚,想辦法周旋幫他推了……”
“和郡馬沈華容一樣,都是不負責任的人,不一樣的是,郡馬是個懶貨,草包,徐良行假裝木訥,其實可有腦子了,比如八年前那樁聞名京城的河道貪汙案,徐良行和沈華容都有份,別的涉案人員不是殺頭就是入獄,隻這兩個人沒事,沈華容可是娶了郡主,有太皇太后這個靠山的,仍然被打了板子,禁足了小半年,莊氏所有嫁妝都賠進去了,徐良行可是全須全尾,一點事沒有……”
等申薑回來,這天聊的都十萬八千裡了,那些人事跟案子辦點關系沒有。
“走不走?”他看著聽得認真的嬌少爺。
葉白汀站了起來:“走。”
反正相子安就住隔壁,想聽隨時都可以。
在小房間換了衣服,走到仵作房,沒多久,仇疑青就帶著屍體回來了。
葉白汀看一眼就怔住了,申薑說兩個人一樣的死法,真是一點都不誇張。
死者莊氏和沈華容一樣,也是跪姿,額頭貼著地面,雙手反剪綁在身後,手腕腳踝綁著極細極韌的牛皮繩,綁得很緊,勒出了模糊血線,連繩頭打結的方式都一樣。
致命傷同樣在頸側,傷口很深,血肉模糊,背上衣服裡裹了紙錢,圓的方的,形狀不一,應該也是凶手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