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汀一頓:“你竟然有媳婦?”哪位女士這般高義,殺身成仁,普渡眾生?
申薑嘿嘿一笑:“羨慕吧?有人管的滋味,你個毛沒長齊的少爺,不懂。”
“被人管還好?拿了月俸就上交,想買什麽都買不了,誰會羨慕?”葉白汀憐憫的看著他,“我若有錢,定是不會給任何人的。”
申薑哼一聲:“你個小崽子懂個屁,你不交錢,難道等別人交給你?還想不想娶媳婦了?”
葉白汀抿了抿嘴,沒說話,就他這境況,人在詔獄,一個發展不好,一輩子都交代在這裡了,還想出去,娶媳婦?
申薑臉陰森森:“少顧左右而言它,你給老子說說,怎麽回事?”
葉白汀剛從夢中驚醒,眼前還有那一堆小裙子的陰影,切切磨了磨牙,臉色比對方還陰森:“我還想問你呢——申總旗不是拍胸脯保證萬無一失,北鎮撫司空虛,你申總旗獨大,不管發生了什麽,沒人會知道麽?那仇疑青為何突然出現?”
申薑:……
葉白汀冷笑:“我瞞過自己身份,沒拋信棄義用你祭天改投高官,你還有臉問我罪?”
申薑沉默了。
早就知道嬌少爺不是個省油的燈,耍嘴皮子萬萬杠不過,何必送上門受辱呢?
葉白汀閉了眼,好在混過去了。
明明混過去了,還是越想越心虛,尤其那接連不斷的噩夢,仿佛揭示了什麽預兆……真的安安全全,全無紕漏的混過去了麽?
反覆回想當時,仇疑青反應並不算違和,這個人凶酷冷冽,手段狠辣,大多針對敵人,北鎮撫司內,也只有工作沒做好,妨礙了正事的下屬才能得此殊榮,其它的,他並不在乎。
水至清則無魚,這裡上上下下都有小心思,詔獄更是潛規則無數,仇疑青作為指揮使,怎會不知道?若被他撞上,定是法不容情,該打打,該罰罰,沒被他撞上,也不影響大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屏風後的見面,自己只是反應不及時,禮行的有些失禮,又沒犯什麽天大的錯,阻礙什麽了不得的正事,仇疑青當然不會要打要殺。
至於挑剔嫌棄……那不是很正常?
仇疑青不是什麽性子好的人,要真溫和謙遜,他才要擔心是不是露餡了。
葉白汀反覆確認都覺得沒問題,可不知為什麽,心裡就是隱隱的不安。
“算了,”想太多腦仁疼,他果斷將仇疑青甩到一邊,看申薑,“說說案子吧,東西找的怎麽樣了?”
申薑搖了搖頭:“還沒找著。”
葉白汀蹙眉,一臉‘沒找著你怎麽有臉回來’的疑惑。
申薑趕緊開口:“不過真有你的,說的太對了!凶手極其狡猾,我帶人過去翻院子,從池塘到後罩,光被丟棄的衣服就找出二十來套!說什麽近幾天是集中清理的日子,那些不要的,用不著的,都得扔掉,夫人小姐們的有,老爺少爺們的有,連下人們扔的也有!你說他們這麽富裕就捐點給百姓啊,扔了豈不可惜!”
葉白汀:“女眷的衣服不必關注,下人們的也可以排除,死者尋常從來不穿的顏色樣式也無需考慮。”
“對啊!”申薑一拍腦門,“我隻照著你吩咐,下人粗布的去掉,死者不可能穿那麽粗糙便宜的,還覺得自己挺聰明,把女裝也去掉了,完全沒考慮死者喜好,他的衣服是被凶手脫掉的,那脫掉之前肯定是自己選的嘛,肯定不會穿不喜歡的衣服!”
葉白汀頜首:“孺子可教。”
申薑沒工夫計較這看似誇實則罵成了小輩的話:“昌家宅子說大不大,翻起來也不算小,我叫人翻著呢,還得需要點時間……得等等。”
葉白汀知道,也沒指望立刻有結果:“骨頭呢?”
申薑一愣:“啊?”骨頭?什麽骨頭?嬌少爺說了喝骨頭湯麽?他怎麽沒聽到?
“停屍房裡的白骨,”葉白汀眯眼,“申總旗不是應了我,要拿過來給我看?”
申薑摸了摸鼻子:“哦,這個啊,我這不想著不用那麽著急麽,要過來也沒用嘛,就一具骨頭,連臉都沒有,根本沒有辦法確認死者身份,不如我先查著……”
葉白汀拿眼角睨他:“你怎知無用?若我能確認死者身份,你怎麽說?”
申薑有點迷:“就一具骨頭,什麽都沒有,也能確認身份?”
“你敢拿過來,我就敢讓你開開眼,”葉白汀似笑非笑,“一樁功也是功,兩樁功也是功,申總旗能者多勞,就不想玩把大的,一次性升個百戶當當?”
申薑呼吸明顯急促了起來:“老子就給你這個機會!”
他很快轉去仵作房,各種運作。
有別的總旗不看好他這窮折騰,問圖什麽,他話說的倍兒漂亮:“身為錦衣衛,為陛下盡忠,為指揮使鞍前馬後!職責所在,只要工作不死,就往死裡工作!”
同僚:……
申薑心說你們知道個屁,嬌少爺是個不能受委屈的主,特別玄,他被人一堵,牛大勇遭了杖刑,大黃牙杖刑翻倍,差點被打死,再有一回就得滾出北鎮撫司;他叫指揮使看到太瘦,他這立刻罰了俸……反正不聽嬌少爺的話,下一刻一準倒霉,聽了他的話,讓他滿意了,升官不升官的沒那麽快,日子肯定過的爽,他這不是,不但被指揮使記住了,連布松良都能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