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安陽侯府,雲將軍的目光並沒有落在安陽侯府那處精致的園景,他的目光落在秦子業筆直的脊背上。
他能過來並且進了安陽侯府已經是在給秦子業面子了。
“雲將軍,請喝茶。”奴仆奉上一杯茶放在桌上。
“狩獵場上多謝你救了雲鳳,我欠你一個人情。”雲將軍並沒有動桌子上的茶杯,面容端正堅毅。
“我相信雲將軍的人情,馬上就會用上。”秦子業淡笑,姿態適宜,模樣閑適。
“老實說,你能在這時候冒出頭來,我很驚訝。”雲將軍眯了眯,秦子業看上去並不是一個有勢力的人,如果是他的父親安陽侯冒出頭來更合適。
“雲將軍府能屹立多年,我也很驚訝。”秦子業絲毫不落下風。
“將軍目中無人,肆意妄為,是內心不安吧?”秦子業的語調緩慢,茶杯中霧氣氳氤秦子業深邃的輪廓有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你在說什麽胡話。”雲將軍的手指轉動手指間的指環。
“慶國重文輕武,朝臣中多數避戰求和,就算是東義嶺上的匪徒,他們也都反對著圍剿。”秦子業嘴角笑意加深:”將軍這些年在京城中夾著尾巴做人真是辛苦了。“雲將軍手上轉動指環的動作頓了頓,聲音分不清喜怒:“那也比安陽侯世子活得這般窩囊好,我是武將之首,不需要夾著尾巴做人。”
“我前些年是活得窩囊些,如果我不活窩囊點,我們安陽侯府焉能在?”秦子業不緊不慢,輕描淡寫的承認下來,狹長的眸子幽深:“我是皇孫比雲將軍活得痛快,雲將軍在那位的監視下連兒子都不能有,還要把唯一的雙兒嫁進皇家。”
秦子業看著雲將軍沉靜的臉,放下手中的茶杯:“擔心自己會不會就被拋棄了,真是可憐。在百年之後,在史書上面也只會留下一個奸佞的形象,百年功績毀於一旦。”
雲將軍聽說兒子的時候眉毛動了動,在聽見史書後臉上的肌肉細微的抖了抖。
朝臣沒有人不在意功績,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官。
“這些都只是你的想象。”雲將軍反駁一句,他明白這是秦子業想招攬他,不過這樣的話雖然很貼近他現在的處境,但是秦子業還是太過於弱小,就算看見了這一點,他也無力去改變。
“雲將軍支持遠王世子,可知遠王世子最看重的是文官。勢必會在上位初期討好文官,到時候武官就會更加艱難,以後也很難改變重文輕武局面。”秦子業並沒有那麽自大,打算現在就說服雲將軍,適可而止。
“雲將軍,時間也不早了,請回吧。”秦子業站起身來,對著雲將軍拱拱手,就要趕客。
雲將軍沒想到秦子業要趕他走,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秦子業,轉身離開。
雲鳳被容柒帶著在花園裡轉了轉,看見雲將軍還有旁邊的秦子業眼眸一亮,便走上前去挽著雲將軍的手。
“父親。”雲鳳輕喊一聲,余光看著在旁邊的秦子業。
雲將軍自然是看見了雲鳳的行為並沒有阻止他。
容柒走到秦子業身邊,溫順著低垂著眸子,一副端正賢惠的樣子。
雲鳳小聲地哼了哼,隨即笑著跟秦子業說話:“安陽侯世子,改日要不要跟我比一比鞭子?”
容柒伸出小指頭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細微的扯了扯秦子業的袍子。
“不用了,我閑暇時間不是很喜歡舞刀弄槍。”秦子業一本正經的回拒。
身側傳來小小的抽氣聲,雖然知道容柒是裝的,秦子業還是嘴角向上勾了勾。
“那騎馬呢?”雲鳳不甘心的問。
“雲公子是還嫌我傷得不夠重?”秦子業忍不住懟了雲鳳一句。
“對不起,那你在家都做些什麽?”
舞刀弄槍舞刀弄槍!
“世子在家都是和我在一起的。”容柒怯生生地說:“世子跟我在一起從來不無聊。”
雲鳳對上容柒那雙快要哭出來的眼睛,心肌梗塞。在花園裡容柒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
“世子跟我在一起,快樂嗎?”容柒臉上滿是羞紅,期盼地目光落在秦子業身上。
秦子業輕咳一聲,竟然有些不好意思:“雲公子,你看我整日都沒有空。”
很快就到安陽侯府門口了,雲將軍沒有受到半分的影響,反倒是秦子業總覺得空氣中充滿了□□味,有點難受。
“雲將軍,雲公子慢走。”秦子業看著馬車離開,一轉身便被容柒拉住了衣袖。
“世子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容柒輕聲道。
“不是快樂,是快活。”秦子業湊近在容柒耳邊低沉道;“深入骨髓的快活。”
秦子業克制著自身的羞意說,他看見容柒呆呆的樣子,忍不住伸出手指刮了刮容柒的鼻子。
“你可真是大膽。”秦子業感歎一句,忍不住笑了笑。
金國聖京,一隻青鳥飛進了皇宮之內,一位奴仆打扮的人連忙取下青鳥腳上的信,急衝衝地向東宮走去。
“太子殿下,從曲明城那邊的信。”
男子帶著玉冠,面容輪廓深邃,鼻梁高挺,薄唇輕抿。周身的氣質溫和,威壓甚重。穿著太子蟒服,坐在高位,仿佛是天生帝王。
金國太子打開信,一掃而過,隨即神色莫名。
“看來曲明城那邊是孤失策了。”
本來作為金國計劃攻擊的第一要點,曲明城百姓受到馬府的壓迫,又有屠城後慶國朝廷不管不顧的態度,對於攻打曲明城要輕松許多。
現在馬府的人已經全被拿下,曲明城的守衛是雲家軍,這支軍隊雖說不是嫡系的雲家軍但比起馬家軍還是要難對付很多。
“國師說在二月初的時候殿下的帝星在閃動。”奴仆是太子的心腹,知道金國這位國師可以佔卜觀星,是太子極為信任的人。
“國師說孤的鳳星已經出現了。”金國太子眯了眯眼,嘴角含笑:“方向在慶國,他一定在等著孤去接他。”
“帝星和鳳星本來就是天定的姻緣,奴才恭喜殿下。”奴仆恭敬道。
太子笑而不語,手指微動。
其實在二月初的時候,國師說過慶國方向在天象中閃過一絲紫光,連帶著鳳星也一閃而過。
在年少時,他還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是國師把他從冷宮帶到了人前,也是國師大力把他推上了太子的位置。
只因為他的命格是天生的帝星。
作為侯府世子的秦子業應該有一個授業老師才對,秦子業想著最近的事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在府上養傷不能什麽都不做。
“順子,我的老師呢?”秦子業問道。
“世子爺,被遠王世子撬走了。”順子苦著一張臉說。
行吧,秦子業無語了。擺擺手讓順子下去了。不知道他的那封信有沒有到謝府,到時候就請謝家的表哥來府上住。
謝家表哥還不能當他的老師,除非是謝家的太守,秦子業的祖父才有關於帝王之術方面的知識。
其實還有一個人,秦子業眼眸幽深。容柒雖然不像前世那般,但是他看的書大都是相國府上的孤本,並且對於帝王之術有自己的看法。
正巧這時候容柒端著給秦子業熬得雞湯走進書房,他輕聲溫柔道:“世子,看書累了,喝點湯吧。”
“夫人,我需要一位老師,不知道你有什麽人選?”秦子業喝了幾口雞湯,說道。
容柒墨黑的眼眸溫潤:“我還真知道一個適合世子的人選,只不過他沒有什麽名氣,喜歡隱居。”
“他是誰?”秦子業順著容柒的意好奇地問道。
“他叫鬼面。”容柒輕聲念出,看著秦子業神色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壓下心中的躁動。
作為一個妻子的身份容柒並不是很適合用這個身份來教秦子業,而且最近在腦海出現的畫面讓容柒內心有一種焦慮,他總感覺他需要做些準備,他的心引導著他說出鬼面這個名字。
“好,有時間我會去拜訪。”容柒推薦的人選,秦子業相信是有實力的。可是為何他要舍近求遠。
“其實我想夫人你作為我的臨時老師。”秦子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被點到名字的容柒有些驚訝,他的目光落在秦子業認真的眼睛上,歎口氣輕聲道:“世子,太高看我了。”
秦子業有時候在某些方面特別的敏感,他低沉道:“那我應該防備你嗎?就像剛成親的那樣一樣的防備你?”
容柒面上愕然,他沒想到秦子業會這麽直白的說出來。
“你在害怕我會忌憚你,你在乎我,容柒。”秦子業狹長的眼眸暗了暗,他抓住容柒的手,把自己的額頭抵著容柒的額頭,溫熱的觸感從兩人的額頭傳過來。
“那你為什麽不相信我是在意你,信任著你。”秦子業的氣息侵染了容柒。
“你能不能對我多一點期待。”秦子業歎息一般地說出口。
“……”容柒的另一隻手抓住秦子業的衣襟,骨節分明,指尖發白。
“……叫老師。”容柒聲音輕輕地說。
秦子業一愣,眉眼的鋒利消散,眼眸燦若星辰,低沉沙啞道:“……老師。”
作者有話要說: 【假如某一天對方不理你了】秦子業(老實):哄他。
容柒(意味深長):乾一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