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
“是我的。”
每親一下,秦暮冬都要重複一遍,執拗又不容拒絕。
背抵在冰涼的牆壁上,身前則是炙熱的身體,吻強勢又熱烈,陸星嘉毫無招架之力。
他像是一只在翻滾的大海中無助地漂流的小舟,只能隨著海浪不斷起伏。
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口腔之中,他的手指緊緊拽住秦暮冬的校服外套,胸膛劇烈地喘息著。
不知過了多久,秦暮冬終於放開了他。
略帶有涼意的拇指擦過他通紅的嘴唇,帶有刺痛與燒灼感。
肯定破皮了。
陸星嘉喘著氣抬眼,眼角泛著微不可察的紅意。
當他的目光觸及到秦暮冬的表情時,卻輕易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安。
秦暮冬的動作是強勢的,粗暴的,不容拒絕的,他把他的肩膀按得很痛,幾乎要把他揉進身體裡。
但他的手指在顫,撫摸唇瓣的動作溫柔之至,像是在對待獨一份的寶藏。
“星星……”
秦暮冬啞著嗓子叫了聲,喉結滾動,那雙墨色的眸子如深潭,似是不知道要說什麽。
於是陸星嘉主動上前半步,環抱住他。
身體相觸的瞬間,秦暮冬明顯僵硬.了一下。
而後慢慢松開桎梏住陸星嘉的手,也把他圈在懷裡。
但這次,是溫柔的。
不知從何開始,他們又吻在一起。
這才是真正的接吻。
炙熱的舌尖掃過被咬破了皮的唇瓣,輕緩地在齒間流連,血腥味淡了下去,只剩下酥麻的感覺直衝頭頂,連頭皮和腳趾尖都是麻的。
吻再次停下的時候,陸星嘉的腿軟了,腦袋埋在秦暮冬懷裡,甕聲甕氣道:“怎麽了?”
秦暮冬薄唇緊閉,沒說話。
陸星嘉篤定道:“你在生氣。”
秦暮冬沉默兩秒,才悶悶道:“……你和繆千聊得很開心。”
那麽尷尬的對話,也能被稱之為開心?
陸星嘉一怔,心裡好笑又委屈:“你知道我們說了什麽嗎?”
“她說想和你上一個大學,”秦暮冬頓了一下,低聲道,“她喜歡你。”
他很早就出來了,在兩人身邊聽了很久,陸星嘉都沒有發現。
他的星星一直都那麽遲鈍,甚至不知道有那麽多人在覬覦著他。
想上一個大學等於喜歡?
陸星嘉想,學神得出結論的過程都這麽奇奇怪怪嗎?
但他也知道,秦暮冬會吃醋,是因為沒有足夠的安全感。
他從秦暮冬的懷裡探出腦袋,仰頭近距離看著他的眼睛:“可是我不想啊。”
他彎著眼睛笑,“我想和你一起。”
琥珀色的漂亮眼睛裡隻倒映著一個人的影子,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坦蕩。
秦暮冬緩緩閉上了眼,心底那股煩躁就這麽消散了下去。
須臾,他又低聲說了句:“你是我的。”
“嗯,”陸星嘉從善如流,安慰大貓似的,“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又親親抱抱黏黏糊糊了好一會兒,秦暮冬的醋意才終於消散了。兩人從樓梯間出來,正碰上迎面走來的邱銳峰和季昂然。
“嘉嘉,”邱銳峰朝兩人揮揮手,大步走過來,“正要找你們呢!我們可以走了!”
他的目光朝陸星嘉一瞥,就發現了不對勁:“誒,你嘴唇怎麽回事?感覺都腫了。”
陸星嘉不好意思地抿了下乾澀腫起的嘴唇:“可、可能是蚊子咬的吧。”
“這都快十月了哪來的蚊子?”
“……我怎麽知道。”陸星嘉小聲嘟囔,尷尬地別開眼睛。
邱銳峰更好奇了,壞笑著就要過來動他:“你是不是偷偷做什麽壞事了?來,讓我看看。”
秦暮冬眉頭微蹙,不動聲色地往前走了半步,擋在兩人之前,淡然開口:“受人類活動影響,全球氣候普遍變暖,十月份的氣溫穩定在十攝氏度左右,滿足蚊子生存的條件。”
邱銳峰瞬間啞口無言,但又摸不著頭腦。
平時他和陸星嘉開玩笑的時候,秦暮冬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也不知道怎麽今天就突然來了這麽一出。
陸星嘉也怔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就是,你不知道又不代表沒有。”
附和兩句,順勢轉移話題,“對了,你們抽得是哪個實驗,感覺做得怎麽樣?”
“還行吧,”邱銳峰還是覺得奇怪,又看了他好幾眼,最終還是收回目光,“我抽到的是測焦距那個。”
季昂然在一旁適時接話:“我抽到的是放電法測電解電容,感覺做得還行,就是不知道能拿多少分……”
“不急不急,反正過兩天就出成績了,”邱銳峰一和他說話,語氣就不自覺地軟了下來,“考都考完了,就別想了。”
“……嗯。”季昂然垂下眼眸,微微點頭。
“走!”邱銳峰一把攬住他的肩頭,豪邁道,“好不容易考完了,晚上我請你們吃飯!”
他又偏頭看一眼陸星嘉:“一起?”
陸星嘉點點頭,答應下來。
旁邊就是一條小吃街,四人和老師打好招呼,說說笑笑朝著小吃街行進。
比起陸星嘉和秦暮冬上次去的那個,這邊這個明顯人要更多,估計是因為旁邊就是個學校,街上大部分都是學生模樣的人。
不大的街面上熙熙攘攘,少男少女們言笑晏晏,時不時還追逐推搡兩下。
四人都不想往裡面擠,就隨便找了個靠路口的沙縣小吃坐下來。
店主是個很熱情的大叔,四人先各自點了吃的,又一起點了兩籠小包子,不大會兒,面和包子就都上齊了。
店家看起來和藹可親,給料也非常大方,陸星嘉點的是燃面,剛煮好的面撇乾水分,上面蓋一層厚厚的臊子,讓人看著便胃口大開。
臊子是肉丁和碎花生做的,鹵得湯汁浸潤,配合著恰到好處勁道彈牙的面條,再撒上滿滿一杓川渝地區地道的紅通通的辣椒油,絕對稱得上有滋有味。
陸星嘉攪拌均勻後吸溜一口,滿足地眯起眼睛:“好吃!”
好吃到讓他端起碗,寶貝似的送到秦暮冬面前:“這個真的很好吃,你要嘗嘗嗎?”
秦暮冬低頭看著掛滿湯汁的面條,陸星嘉一怔,後知後覺面已經被他攪和過了,賣相不太好看。
他有點尷尬地笑了笑,手就要往回收:“算了,我都吃過了,就……”
話沒說完,秦暮冬已經拿起了筷子。
“好吃。”他低聲道。
陸星嘉臉紅了,小聲道;“你用的是我的筷子……”
“嗯,”秦暮冬從容又自然,從旁邊的架子中拿起一雙筷子,“你要換一雙嗎?”
“不用,我不介意啊。”陸星嘉搖搖頭,無意識地咬了下筷子頭,又趕忙紅著臉低頭,幾乎把臉埋進了碗裡。
坐在一旁的邱銳峰和季昂然交換著驚詫的眼神。
說好的嚴重潔癖呢?
說好的從來不用別人碰過的東西呢?
學神你的人設崩了啊!
偏偏兩個當事人都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兩人腹誹幾句,面上什麽都不能說。
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很快過去,四人繼續邊吃邊聊天,桌子小,升騰著熱氣的四個碗挨在一起,氣氛熱鬧又和諧。
正吃到熱烈的時候,一道女聲突然從旁邊響起:“暮冬?”
陸星嘉下意識地抬頭,竟看到蒲淑蘭就站在不遠處的街上,身邊是一個和他們差不多年紀,長得人高馬大的男生。
蒲淑蘭似乎也沒意識到會在這裡遇到他們,怔了一秒,才拉著身邊的男孩走過來:“好巧,你也在這裡啊。”
陸星嘉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麽,秦暮冬則淡淡瞥了兩人一眼,完全沒有要理會的意思。
蒲淑蘭極其尷尬地站著,埋怨似的對身邊的男孩兒說了句:“怎麽也不和暮冬哥哥說句話?”
男孩兒沒理,沒聽見似的,仍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機。
邱銳峰看不下去,主動開口問道:“阿姨,你們是……”
“噢,”蒲淑蘭恍然大悟一般開口,“你好,我是暮冬的媽媽,這是暮冬的弟弟。”
她的臉上重新堆起笑容,“你們是暮冬的同學吧,怎麽突然來這邊吃飯了?”
邱銳峰不知道這其中的是非曲直,還是第一次見到秦暮冬的媽媽,於是熱情地解釋道:“阿姨您不知道嗎?我們今天來這這邊兒考實驗啊!”
蒲淑蘭問:“是物理競賽的那個實驗嗎?”
“啊?是啊……”
說了幾句,邱銳峰後知後覺意識到氣氛不對勁兒,在場的六個人中,只有他和蒲淑蘭在說話,於是聲音也越來越小,也不再接話了。
又冷場兩秒,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般,蒲淑蘭笑了笑,神色落寞:“這樣啊,那你們吃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她去幫四人把飯錢付了,又匆匆離去,待身影消失在道路盡頭之後,邱銳峰小聲問身邊的季昂然:“怎麽回事兒啊?”
季昂然搖搖頭。
他和秦暮冬雖然是初中同學,但了解很少,只知道秦暮冬的父母離了婚,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陸星嘉乾咳兩聲,又笑起來:“咱們繼續吃飯吧。”
邱銳峰也反應過來,順著他的話說:“對,吃飯吃飯,一會兒面都涼了!”
四人繼續埋頭吃飯,默契地都沒再提剛才的話題。
吃完飯,他們便兵分兩路回了家。
季昂然家離得遠,邱銳峰說不安全,非要送他回去,陸星嘉則和秦暮冬先坐公交車回家。
天色一點點黑了下去,到了下班高峰,公交車上很擠,晃晃悠悠的,兩人並肩站著,誰也沒有說話。
下了車,走在回家的路上,四下一片寂靜,秦暮冬突然開了口:“你覺得她想要什麽?”
他沒有說“她”是誰,陸星嘉卻輕而易舉地聽出了他的所指。
“……不知道。”陸星嘉沉默片刻,坦誠道。
上輩子高中之後他就和秦暮冬徹底斷了聯系,對他家的情況了解更是少之又少,一時真沒法猜出蒲淑蘭的用意。
秦暮冬又問:“那你覺得我應該……”
陸星嘉倏地停下腳步,轉過身,與秦暮冬面對面而立。
路燈稀疏,四下一片黑,陸星嘉直視著秦暮冬,琥珀色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更亮。
“是你覺得,”他糾正道,“我說過,不管你選擇什麽,我都會陪著你,所以,你只需要遵從自己的內心。”
昏黃的路燈從少年的頭頂灑下,秦暮冬低頭看著地上的影,許久,才輕聲道:“我……我想試試。”
他以為他早就失望透頂了,卻又不得不承認,在看到蒲淑蘭的改變之後,原本波瀾不驚的內心又開始有水波湧現。
哪怕不知前方到底是泥沼還是光明。
在他的記憶深處,還鐫刻著來自母親的那一份無可替代的溫柔。
他曾經努力學習、刻苦學習,都是為了能得到一句她的讚譽,也無數次見過她溫柔地摸另一個男孩的頭,笑著誇他厲害,說“我兒子是最棒的”。
他也想過,不止一次地奢求過,哪怕她把千萬分之一的溫柔分給他。
直到現在,也無法完全死心。
秦暮冬漆黑的眸子中,期待與渴望藏無可藏。
陸星嘉心酸又心疼,以至於所有對於蒲淑蘭的懷疑都說不出口了。
“……好。”許久,陸星嘉輕歎口氣,下定了決心,“那就試試吧。”
只要他想,他就陪著他。
他沒法阻止他對愛的渴求,只能一遍遍在心裡祈禱:拜托了,千萬要是真心的啊,不要再傷害他了。
作者有話說:
說多了好像就劇透了,但是保證,好人會有好的結局,壞人也會有應得的懲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