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兇？」菩提一雙熾白雙眼，凝視著柳伊照，那輕薄蒼白的嘴唇輕輕啟動，問：「我問過了，你們這傳了一個消息，有個叫輝月胤的年輕人死在塵埃世界，你和他父母下去屠殺鬼神，為其復仇，此外，沒其他人了。我給你說話的機會，只是為了確認一下。」

「不不不！真相不是這樣！真相只有我自己知道，你若是殺了我，你鬼神一族失去那些人，都會含冤而死！」柳伊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凄切說道。

「那你說吧。」菩提道。

「你留我一條命，我就說。」柳伊照眼淚狂流，在菩提的掌控下，他現在弱得像是一隻雞。

「呵，炎黃大陸就那麼點人，我自己查也不難，實在不行，問問輝月渡和羽生蘿亦可。」

菩提說話的時候，那雪白的巨狼低聲咆哮著，居高臨下看著柳伊照，雪白的唾液，從嘴角嘩啦啦的留下來。

柳伊照還想說話，那菩提一拳一拳，打在了他的身上，將他如沙袋一樣，打得渾身溢血，筋骨寸斷，五臟六腑炸碎，這樣的重創，就算還能不死，都堅持不住多久了。

柳伊照慘叫之中，徹底絕望了。

當菩提把他丟在地上的時候，他如鹹魚一樣，軟軟倒在了地上，甚至腦子還扭了一圈，仰頭看著菩提，從這個視角上，菩提彷彿巍峨的山峰，萬鬼之王。

世界黯淡，人生絕望，心劇烈顫抖。

柳伊照吸了一口涼氣，死亡的恐懼從地面蔓延過來，他瞪大眼睛，用儘力氣呼吸著，可是仍然擋不住生命的消散。

「小幽，吃了他，多咀嚼一會兒，他有神體，不會死那麼快的。」菩提道。

那雪白妖狼嗚嗚了幾聲，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鼻子，旋即張開大嘴，唾液已經滴在了柳伊照的身上。

「我……若是說出真兇，能……死乾脆點嗎……」柳伊照目光潰散，他不再奢求自己能活下去，只想不受折磨。

「能。」菩提篤定說。

「是輝月渡的……女兒，輝夜詩，你見過她，她用計害死了……兄長，誣陷鬼神……引得父母大怒，失去理智……」柳伊照嘴角嘩啦啦溢血，目光越來越潰散。

「她實力不夠吧？」菩提確實記得那一對兄妹，這個說法，和輝月胤之死吻合。

菩提知道這確實是真相，因為他交代過翌君他們，他們絕不可能先殺輝月胤。

「也許，炎黃，有其他……踏天……」柳伊照聲音沙啞道。

「嗯，那就再加兩個人頭，一個輝夜詩，一個幫凶。」菩提眯了眯眼睛，淡漠冷笑。

「給我，一個痛快。」柳伊照絕望的說出這句話。

「你，想得美。」菩提道。

在他說話這句話的時候，那雪白巨狼將柳伊照咬在嘴裡，開始咀嚼。

柳伊照在那血盆大口中，絕望慘叫，不死乃是最大痛苦。

「菩提，你竟然……食言！」柳伊照慘烈道。

「食言？你們能滅我一族，我還不能食言嗎？」

菩提笑了。

他通過雪白巨狼牙齒的縫隙，還能看到柳伊照。

「二十萬年的死仇，本來只是想滅了你月神族，可你們卻趕盡殺絕，我自然要把復仇的標準提高一些，那就是，讓你們每個月神族，都死得很慘，和你一樣慘！」

「結果都一樣，但是過程，不太一樣。」

菩提笑了。

他捂著心頭，笑出了白色的血淚。

他就這樣看著，柳伊照在掙扎、慘叫，看著他在絕望和凄慘之中，被那雪白巨狼給吃下去。

結束了。

菩提伸出手，抱著那雪白巨狼的脖子，摩挲著它的毛髮，眼淚不止。

「小幽，爹太孤單了，整個世界，我便只剩下你了。」

「爹爹……」

那雪白巨狼幻化成人形，回到了那八九歲小姑娘的樣子，她窩在菩提的懷裡，乾嘔了一下。

「怎麼了？」

「小幽，小幽不喜歡這個味道。」

「那你喜歡什麼？」

「青草，很清香。」

「把我們身上二十萬年祖先之血里，帶著的那些仇恨，都血債血償，等你嘗盡了仇人的味道，爹爹再帶你遨遊這無盡世界，從此就當個逍遙人，可好？」菩提問。

「嗯嗯，小幽等著。」小姑娘重重點頭。

菩提將女兒抱在懷裡，看了一眼地上殘存的血跡。

他知道，有命靈石的存在，就算柳伊照毀屍滅跡，月神族的人都會知道，他死了。

「今夜，起碼還有殺十個人，才能不讓人懷疑，殺人者和鬼神一族有關係。」

「至於輝月渡和羽生蘿，過些時日再來，讓他們混在無數死者當中！」

「接下來，將這月之神境，將這天上的月亮，染成血色……」

這個世界很夢幻，然而，他背負仇恨，要毀掉這一切。

「輝夜詩？」

菩提放眼望向整個輝月宮殿。

一場殺戮盛宴，開始了。

鬼神歸來的那一天，這一切註定都會發生，區別在於，來得更快更兇狠。

……

輝夜詩住的地方，叫做『詩雨居』。

她在輝月家族的身份算頂級，故而詩雨居不算擁擠，只是這樣的地方實在太過精緻，沒有炎黃大陸那般空曠粗野，故而仙仙和藍荒兩個巨無霸，就沒法出來恣意玩耍了。

於是，藍荒只能在伴生空間內，發泄過剩的精力，不斷在裡面上躥下跳往返跑，整得伴生空間內『雞貓不寧』。

熒火、喵喵和仙仙的靈體，都能從裡面出來，李天命到哪裡，它們就混到哪裡，舒服多了。

到了詩雨居后，輝夜詩偷偷將李天命、姜妃欞引入她的閨房。

她故意跟看不見姜妃欞似的，暗送秋波，搔首弄姿，向李天命展示她的閨房美景。

「坐下，把騷包收起來。」

李天命心裡急得很，呵斥了一聲，才讓輝夜詩嘟嘟嘴，老實坐在他們面前，貓腰縮頭。

她就想試試姜妃欞的反應，好得寸進尺，不過她發現，姜妃欞對她的搔首弄姿，就跟沒看見似的。

這讓她一拳打開了空處，心裡十分鬱悶。

很顯然，這兩人堅不可摧，她要挖牆腳太難了。

「幹嘛？連我生死都不關心，小心月師把你給供出來，你也要完蛋。」輝夜詩噘嘴道。

「這事確實很麻煩，但我要問你另一件事。」李天命嚴肅道。

夜凌風生死未卜，他現在比誰都著急。

「還能有更急的事情？」輝夜詩翻翻白眼，她都快被糟蹋了啊！

李天命現在掌控了她的生死，所以他並不怕，對方知道自己和夜凌風李輕語的關係。

「我問你，你們口中的夜魔『夜凌風』，他被送進了異度記憶空間，我要怎麼才能救他出來？」李天命鄭重問。

「啊？」輝夜詩瞠目結舌，道：「你說什麼？我該沒有聽錯吧？」

「別廢話。」李天命瞪眼道。

「你和他什麼關係？」輝夜詩道，她想起來了，夜魔來自炎黃大陸的『混沌天牢』。

李天命，同樣來自炎黃大陸。

「他是我弟弟。」李天命道。

「姓氏不同啊大哥？人是鬼神一族！」輝夜詩驚奇道。

李天命見識過鬼神后，確實猜測燃魂族，其實就是鬼神族，擁有神通，肉身強悍，能修鍊戰訣。

鬼神族有很多分支，故而燃魂族未必和菩提一脈的鬼神族有聯繫。

夜凌風這個鬼神族，亦十分特殊。

「結義兄弟，行了吧？回答我的問題。」李天命拍了拍桌子，讓她別磨磨唧唧，乾脆一點。

「嗯？這麼說來，你也是那『混沌天牢』跑出來的？」輝夜詩張大嘴巴，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李天命。

「什麼混沌天牢？」李天命疑惑問。

「就是炎黃大陸『腦子』那一塊，封起來的，進不去的那個地方。被死靈天塹封閉。」輝夜詩道。

「那裡叫混沌天牢？這個名字有什麼緣由嗎？」李天命問。

「我不太懂呢，就是聽說過，好像很特殊吧，據說整個天一界面，大概只有不超過十個的混沌天牢，特點就是生死劫境以上都基本進不去。至於到底有什麼秘密，那就沒人知道了。混沌天牢這個名字，是從非常古老的時代傳下來的。總而言之是個特殊，但是卻沒用的地方。」輝夜詩道。

她既然不清楚，李天命便記住了這個名字，雖然心中略有疑惑和懷疑，但他的注意力，還在夜凌風身上。

「別扯其他了，告訴我，我有什麼辦法，可以把我兄弟救出來。」李天命盯著她問。

被當罪犯流放，生死不知，如今不知道在何處漂泊，心裡該有多難受？

「正常來說，應該是不行的。」輝夜詩道。

「不正常呢？」李天命問。

「我聽說，每個罪犯進去前，好像會留下一滴血，通過這滴血，異度記憶空間入口的掌控者，可以進去追蹤，將其找出來。但這就是個避免出錯的後手，基本上犯下重罪，才會被流放到那恐怖的地方去，所以這後手，基本上沒用過，我也不知道真假，明天我去問問我爹爹確認一下。」輝夜詩道。

「好！」李天命最怕的就是沒有希望。

如果有希望，哪怕再渺茫，他都會拼盡全力。

「如果會留下一滴血，基本上會在什麼地方？」李天命再問。

「自然是我們月之神境的首都『月神天城』，那是八月天城之首，月之神境的中央，那是我們月神族的心臟。對比起來，我們輝月城只是『八月天城』排名最末的一個。」

八月天城，是月之神境上最大的八座巔峰城池，基本上都由月神族的一主七分八大家族掌控，輝月家族就是八大家族之一。

「好，那我們就去這月神天城。」李天命和姜妃欞對視點頭。

「去你個頭啊，月神天城是我族的核心之地，是月神皇族的地盤，雖然月神天城很大，但是，非月神族，連進城的資格都沒有，你要怎麼去？」輝夜詩翻翻白眼。

「有什麼辦法，能讓我進去？」李天命問。

「有，嫁給我，當我的女人！」輝夜詩一拍胸口，霸道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