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天城內,一個陰影角落中。
一個白袍男子,坐在台階上。
他的懷裡有著一個小姑娘。
他輕撫著小姑娘的腦袋,小姑娘睜大著眼睛,一遍又一遍的數著天上的星星。
「好多好多,每一個,都是一個太陽嗎?爹爹。」
小幽天真問。
「對。」
菩提溫柔的說。
「我們的九重地獄,曾經也是天上的閃耀星辰,可惜失去了『恆星源』。」小幽道。
「不是恆星源,是月星源,從前我們的先輩,是魔神天族的分支,雖然不算太強,但最起碼,我們屬於秩序星空。」菩提道。
「嗯嗯!小幽知道了。」
她靠在了菩提的懷裡,揉著眼睛說:「爹爹,小幽有些乏了。」
「那就睡一睡,做個好夢吧。」菩提道。
「可是小幽,還有好多問題,想問爹爹呢。」小幽道。
「那就先問,再睡?」菩提道。
「嗯嗯!我想知道,爹爹原先說,一切等你到『星相神境』,再發動總攻,現在快到了嗎?」小幽說。
「快了,只差一層紙了。也許今晚、明晚,也許幾天,你就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爹爹。」
菩提捏了捏她的臉蛋,抬頭看著這一座巨大的城池,他咧嘴一笑,道:
「月神族以為,我的殺戮已經夠過分了,哪裡知道,那只是暴風雨的前奏罷了。」
成功之後,才是他所等待的時刻。
「所以說,我們真的很怕,那李天命,暴露我們的身份,對嗎?」小幽問。
「是的,如果沒有我們的族人,就算拿到月星源,一切都沒有意義。」菩提道。
「以前一直想殺他,可就是找不到機會,現在他好強了,還靠帝師來控制月神族,更難對付了。」小幽皺眉道。
「沒事,他只要還有一線生機,就不會拖我下水。」
「我今天幫他了,能穩住一些時間。」
「等我突破,必定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滅殺掉他和曦皇。」
「如此一來,這月之神境,沒有能阻止我的人了。」
「我懂聚變結界,到時候,便是我們一族,在二十萬年劫難后,真正重生的機會。」
菩提的眼神里,充滿著嚮往。
「一定一定,要以最快、最狠的方式,結束掉他的命。」
「為哥哥、為娘親報仇。」
小幽咬著牙齒,小小的眼睛里,藏著無止境的恨意。
「對,我示弱、掩飾,就是為了讓他,放鬆對我的警惕,專註和曦皇周旋。從而得到,一擊必殺的機會。」
「他沒了,我十億鬼神無憂,再收拾曦皇。」
菩提道。
「到時候,一定得很快,是嗎?」小幽說。
「對,第一,不能讓秩序之地反應過來。」
「第二,不能讓月神族上神盯上九重地獄。」
「等月之神境毀滅,月星源轉移到我們九重地獄,就不用再管這裡了,更不用再管炎黃。」
「我們去無序世界流浪,我們就有家了,小幽。」
菩提深沉的說。
「家?」
小幽默默流淚。
「有家的時候,卻沒有娘親,沒有哥哥。」
「他們會陪著我們,永遠走下去的,小幽。」
菩提緊緊的抱著她。
「小幽,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寶藏,你比一切都重要。」
「爹爹會創造最好的環境,讓你好好長大。」
菩提聲音哽咽。
沒人想到,他這樣一個殺人魔王,會如此熾熱,說這樣深情的話。
「爹爹,沒事了,小幽不是回到你們身邊了嗎?」
「那個李天命,他雖然害了我們,雖然是我們的死仇,可他沒有欺辱小幽。」
「他更言出必行,把小幽還給爹爹了。」
她抱著父親的脖子,認真的說。
「確實夠正派,那,到時候,給他留一個全屍吧。」
菩提眼神里,殺機瀰漫。
他永遠不會忘記,他最愛的女人,死在宮門上的那一幕。
從某種意義上,他和李天命是一樣的人。
一個在炎黃正面,一個在炎黃背面,他們都比親人、族人,看得如此重要。
可,命運卻讓他們,註定水火不容。
「正派,有時候,也是一種愚蠢。」
菩提那蒼白的眼睛,閃過一絲戲謔的眼神。
他真沒想到,這麼大的把柄,李天命就這樣,歸還給自己了。
「他愚蠢嗎?」
小幽晃了晃腦袋,她想起了李天命,想起了兩萬月神族上神的屍體,如暴雨一樣落下的那一幕。
她總感覺,這樣的人,他不會只是個仁義無雙的人。
「爹爹,我現在想睡了,我想聽著歌謠睡。」
小幽伸了一下懶腰說。
「嗯,給你唱。」
菩提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眯眯的說。
跑調、憋足,卻滿含父愛的歌謠中,小幽昏昏沉沉,即將睡去。
陡然!!
她瞪大眼睛,張開嘴巴,就像是溺水一樣,伸出手抓住了菩提的衣襟。
一時間,臉色蒼白,渾身冷汗直冒。
「爹——爹——」
她失聲了,渾身都在抽搐,眼睛已經翻白,嘴唇迅速變成紫色。
那幼小的身軀,完全縮在了菩提的懷裡。
赫赫!
她粗重的喘氣。
「小幽!小幽!怎麼了?」
菩提嚇得手忙腳亂,一雙蒼白眼眸上,迅速血絲遍布。
直到這時候,小幽才恢復了正常,她捂著自己的胸口,哭哭啼啼道:「好疼,這裡好疼。」
「怎麼會?」
菩提檢查了一下,根本沒有任何損傷啊。
「和那時候一樣疼。」
小幽慌張道。
「哪時候?」
「那個姐姐,抓住我的時候。」小幽道。
「就是李天命,身邊帶著那個人?」
菩提的眼神,陡然森冷十倍,驚人的煞氣,無限瀰漫。
「是她,她好像在我身上,種下了什麼……」
小幽一臉茫然的說。
菩提安撫著她,將她抱在了懷裡。
他站起身來,看向了前方,牙齒完全咬在了一起。
「我就說,他們抓了你,怎麼會輕易放掉呢?」
他目光里,猙獰、喋血。
「小幽,走。」
「去哪裡?」
「白天那個庭院,對方給信號了,看來,他們失敗了。」
……
嗡嗡嗡!
月星源的力量,到處亂涌。
一間普通的無人庭院中。
當菩提抱著小幽,推開門走進來的時候,他們並沒看到李天命。
月光籠罩中,只有一個身穿著淺藍色短裙的絕色少女,站在角落。
那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彷彿來自古老的深淵,那是一種永恆的孤獨感,彷彿這個眼神,穿梭了無數的歲月,來到了人世間。
「李天命呢?」
菩提問。
「曦皇殺了帝師,把他抓走了。」
姜妃欞說。
「這麼狠啊?厲害。」菩提淡淡說道。
他抱著小幽,來到了姜妃欞的眼前,眯著眼睛看她。
「是你下的咒。」
「對。」
「解開,不然,你死。」菩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