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欣顏算計過從清河村道桃林，大概六十裡地，如果木質軌道佔地和兩邊各擴出幾尺寬的緩衝地帶，怎麽也得15頃土地的面積。錢是個問題，但最大的問題是這麽狹長的土地，朝廷是否允許這種方式買賣。

　聽葉欣顏疑問，江一凡答道:“縣裡沒有這樣的先例，我又讓人趕路去豫遠郡衙門問了問，也沒有。”

　葉欣顏挑眉，訝異的看向江一凡。沒有先例，他剛才扯什麽木質軌道，說的那麽熱鬧。

　江一凡含笑看著葉欣顏，“你要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啊?咱們懂得做事之前查看有沒有先例，後來人自然也可能這麽做。我這裡先給他來個先例，以備後日效仿。”

　葉欣顏瞪著他，張了張嘴，最後只能點點頭，服氣道:“嗯，江大人有魄力，小婦人心悅誠服。”不愧是敢跟著瑾融，幫瑾融搶皇位的人。

　“江大人是什麽打算?怎樣處理這片用地比較合適?”葉欣顏問道。

　江一凡笑道:“咱們既然做的是沒有先例的事情，當然是以阿顏的意思來了。你是什麽打算?作為民間小道，在衙門備案，直接建起來使用可以;畫出你需用土地，讓衙門裡的人去丈量，計算之後你買下來也可以。都由你。”

　“那就買地吧。”葉欣顏想也沒想就選了一個，“拿著地契，用起來才有底氣。若只是備案，萬一哪天有人找來理論，要大面積的購買土地，或者要使用這條民間小道，總是麻煩。不如乾脆買來，用自己的地心安理得。”

　而且，這裡面有江一凡所冒風險，經過他手賣出這麽一份奇葩土地，江一凡作為知縣已經冒了日後被攻訐的風險。若是隻備案，就允許他人隨意使用天子的土地，所受攻訐會更多。她還是不承這份情了。

　江一凡失笑:“就衝你的身份，和這條軌道兩端連接買賣的東家，別說豫遠郡，就是放眼整個天下，有能力因為這種事找你麻煩的人也沒幾個。你大可不必因為這個花費銀子。”

　額，這是日後以權勢圈地的雛形?

　葉欣顏用懷疑的眼光打量江一凡幾眼，以江一凡這種強權觀念，他要是哪一天位極人臣，會不會變成一個大大的貪官?

　“這，江大人，這，算了，還是花錢買地吧。早先我擔心衙門不會讓人買這樣狹長的土地，既然可以購買，那就買吧，買來用著保險。”

　江一凡搖搖頭，笑道:“既然你這麽說，那就買吧。不過，你以後若是覺得吃虧，可不要找我後帳。”阿顏是個好姑娘，不像那些官宦權勢之家出來的女子，個個自視極高，好像天下所有東西都應該按照權勢財力往下排，享用什麽都理所應當。

　葉欣顏自動忽略了江一凡的眼神，卻敏感的捕捉到他話裡似乎有別的意思。

　“我為什麽要後悔?”葉欣顏沒有假裝豪氣，她還是問個清楚，免得以後真的後悔。

　江一凡笑一笑，很有些促狹的說道:“朝廷如今正在討論軌道運輸，鐵軌耗費的材料過於巨大，是討論的重中之重。露天使用木質軌道太過冒險，至今還沒人提及。若是阿顏這裡修建起木軌，使用三五年沒有問題的話，”江一凡衝著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本官自是要上書朝廷，述說原委，力薦更換木質軌道。”

　特麽麽的，果然是無利不起早的奸邪之輩，應了天下烏鴉一般黑的那句話。葉欣顏極為氣憤。

　她就說嘛，以江一凡這種致力於仕途的人，怎麽會留一個把柄在小縣城，等著日後有人找機會掀翻他。原來意圖在這裡，若是真有人提及，是不是更能彰顯他江一凡一心替朝廷著想，用民間之力試用木質軌道的說法，足見其對朝廷的忠心。

　她一個普通工薪族，對上江一凡這種靠算計人過日子的人，腦子果然就不夠使了。

　葉欣顏瞪視江一凡良久，才冷聲說道:“江大人果然好算計！”

　江一凡樂呵呵的說道:“好說，好說。阿顏過獎了。”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葉欣顏恨恨的收回視線。

　就算這樣，為了生意，軌道也還是要修的。這個悶虧吃的……真夠窩囊的。

　江一凡樂呵呵的看著葉欣顏惱怒，補充道:“你這也算是幫我在仕途鋪路，買地和修建軌道的銀子算我一半，你看可好?”算是咱們兩個人合力修建的，光是想想都覺得溫馨。

　“不用。”想什麽美事呢?葉欣顏斜他一眼，緩緩說道:“買地和修軌道的銀子我齊家出，只是有些話得說清楚。”

　江一凡挑眉，謹慎的打量葉欣顏一番，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

　阿顏說不用他負擔銀子。而事後，若是木質軌道運行的確可靠，她是攔不住朝廷剽竊來用的，朝廷可不會付給她銀子。她認了?這不是她一貫的做事風格吧?

　“阿顏你說。”江一凡說道。估計接下來就是反擊的時候了。

　果然，葉欣顏給他算起了帳目，“養牛場是六爺和江大人合夥的生意， 機械作坊是小婦人和您兩位合夥，乳製品行小婦人只有三成股。軌道卻是齊家獨自修建的，而以後使用軌道，若是大家一起獲利……”

　“不太好吧?”葉欣顏見江一凡面上有些了然的神色，繼續說道:“使用小婦人這條軌道是要付費的，收費按重量和車次算銀子，付費按照生意各家的份額分擔。江大人沒意見吧?”

　江一凡漆黑的眸子閃了閃，這居然也能做成生意?瞬間又皺了皺眉，若是別的商戶知道這種賺錢方式，也開始鑽營，這天下道路豈不是亂套了?

　葉欣顏不明白江一凡聽了她的話，為什麽會神色接連變化。按說江一凡不是個壓不住事情的人，他會因為軌道收費就變了臉色?

　“江大人可是覺得不妥?！”葉欣顏問話的口氣有了些質問的意思。老姐我出銀子出力修建軌道，合著就應該給你們白用不成?還得讓你日後當做加官進爵的資本?

　江一凡的眉頭依然不展，詢問道:“若是大家都覺著這是個牟利的做項，紛紛效仿，天下道路交通豈不是大亂了?”讓他糾結的是，這的確是個便捷的行路方式，好處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