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盧克x傑瑞番外:沒在一起的日常也是在虐狗
盧克從電車站走了好一會,才到了首都中心寸土寸金的豪華大酒店,不禁又整了整領口。雖然他從小就在西裝革履間長大,卻始終沒有習慣自己也成為其中一員,雖然現在一看也是個英俊冷冽的精英樣子,其實骨子裡些微有點土。
這次是與他竹馬竹馬的傑瑞叫他來,一起參加都星首富的生日宴,誰知道,他還沒進門,就差點被一輛停在門口的加長懸浮車嚇回去。一個金髮碧眼,帶著金絲眼鏡的沉穩男子下車,盧克特別想轉身就跑,卻只能頂住重重壓力,向那男人行禮:“副部長。”
他是最不擅長人情世故,雖然專業能力極強,但也從沒想過要做什麼混世大人物。
“盧克,”男人微笑道,“好久不見,我弟弟叫你來的吧?”
這位就是個大人物了,聯盟財政部副部長,傑瑞的親生大哥,傑克。盧克從小畏懼他,之前卻不巧成為他的第一助理,不過最近又被調到了軍部。
“在路易士將軍手下做得怎麼樣?”傑克問道。
“與財政部很不一樣。”第一句,廢話。
“但適應得還算可以,多虧您的照顧。”第二句,廢話加恭維。
在人事上,盧克就是這個水準。
“那就行,”好在傑克也習慣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幹,照顧好我那厲害過分的表弟大人。”
您表弟大人哪只厲害過分,簡直是冰山大魔頭哦。盧克一邊賠笑,一邊覺得自己真的與這些人精的世界格格不入。
-
這家酒店是首富的產業之一,極盡奢華,全都星聞名。
傑克先遞上邀請函進去了,盧克借機尿遁,躲在了後面。
從小他父親就指著傑克和傑瑞,告訴他:“那是少爺,你是僕人,你們天生就不一樣。”
他的父親是傑克與傑瑞家的總管,還沒出生,他就一直生活在傑瑞家那座宮殿般的莊園中。盧克本來有自己的道路可走,卻莫名其妙因為幫老爺——也就是傑克和傑瑞的老爸——擋了一回槍,就被塞入政界,跟了傑克。
大概因為老爺子覺得唯有從政才是正道,介紹他入正道就能抵救命之恩。
可惜盧克並不具有從政的天賦,三年來他如履薄冰,總怕一句話說錯得罪人,一句話說不好被人厭惡,眼珠都由淺灰色快愁成了銀灰色。
尿遁歸來,他在宴會廳門口,看著內裡富麗堂皇,名流如雲,忽然覺得自己應該站在外面檢查請柬。然而沒辦法,只能深吸一口氣走進去。
論:如何在一場上流社會的宴會中最快找到傑瑞?
一,看哪裡美女最多。
二,看哪裡有騷動或者在發光。
三,根本不用找,哪怕富豪美眷再多,傑瑞也第一眼就能被人看到無限之最終惡魔。
此三條百試不爽,這次甚至合而為一。閃耀的水晶吊燈下,美女如雲,全看著一個方向,中間有個人在發光。
傑瑞一頭燦爛金髮,一雙桃花碧眼,一張妖孽俊臉,一身銀灰色拼接暗紋西裝,高挑優雅,眉目風流,笑意比摞成塔的金色香檳還要醉人,朝誰看一眼,誰就得暈。
他忽而一揮手,美女們上空降下窸窣閃爍的金色光芒,落在女士們長髮間,玉臂上,燈下,金色酒光中,連首富年近耳順的太太都沉醉不已。
傑瑞迷人一笑,從首富太太耳邊變出一朵鑽光百合,手裡挽了個花,微微欠身奉上。
太太耳朵都紅了,捂著面頰笑得如同要年輕三十歲。
盧克:“……”
那是他上個月送傑瑞的微型金箔煙花,就這樣被他為了討資深美女歡心,放了。
簡直像個……
顯然不爽的不止他一人,傑瑞的女伴——最近兩個星期的女朋友——也正不悅又不能發作。
盧克特別想轉頭就走,然而傑瑞卻像感覺到了什麼,忽然穿越人群看到了他。
那一瞬間他的表情變化是巨大的。
他漫不經心又勾人心魄的笑容瞬間消失,眼中一亮,露出近乎純淨的笑容,好像見到了什麼寶貝,連招呼都沒跟首富太太打,就撥開人群往他這邊跑。
這樣看著他跑,好像看著璀璨光線下,伸著舌頭愉快奔跑的大金毛。
從碧眼狐狸變為金毛狗,只用一瞬間。
盧克頓時想張開懷抱,又覺得自己傻逼,他想,這大概就是他能與傑瑞竹馬這麼多年,都沒疏遠一點的原因。有再多輾轉反側的艱澀痛苦,在這樣的畫面下,都會如同陽光下的露水一般,瞬間蒸幹了。
這時,傑克正在臺上為首富祝壽:“……曾經布裡克林先生也是一個窮小子,我跟他聊過,當年賺取第一桶金的機會出現時,他甚至非常害怕,‘如果我邁出這一步,失去一切怎麼辦?’,但他是怎麼樣的人呢?他馬上對自己說,‘管他的!不能將來後悔!’……”
盧克無視前上司的發言,往前上司的寶貝弟弟那邊趕,忽然聽到一聲驚呼,一個姑娘恐懼地不停道歉。
他本來沒打算停下腳步,卻聽一個喝醉的男人粗聲粗氣道:“你沒長眼嗎?!這件衣服幾十萬,就這麼廢了!你能賠?!”
旁邊騷動起來,盧克停下腳步,原來一個女服務員不小心把紅酒灑在了一個中年男人身上,雖然只有兩個點子,但正好在胸口,男人好巧不巧還穿了件白西裝,顯得像中彈身亡一樣。
盧克在財政部時見過這人,認出是最近暴富,權勢正盛的一個富商,傳聞中睚眥必報,手腕狠辣,不能惹。
老天。盧克想,但也覺得這根本不關他的事,管也管不了。顯然,周圍人都是一個心思,雖然有的人不是管不了,只是不想管。
現在都是用服務機器人,一般飯店裡根本見不著真人服務員,但越是有錢有權的人家,越不用機器,而是喜歡用人服務,以顯示自己的尊貴——能夠淩駕於他人之上。
誰會為一個小服務生,得罪一個心眼比針眼還小的兇悍暴發戶?
那暴發戶同桌坐著首富的兒子,看上去沉穩斯文,勸了兩句,醉酒暴發戶卻像是沒聽見,把小姑娘拽過去:“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是誰指使你來潑我?!”
這真是越發看不下去,小服務生白淨的手腕上一截紅,眼中含淚卻不敢落:“先生對不起,我拿去給您乾洗一下……”
暴發戶把服務員抓過來,就在她臉上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周圍人都愣了。
那一聲響在盧克腦海中晃蕩了一圈,忽然跟某個時刻重合,暴發戶又要抽第二巴掌的時候,盧克猛地腦袋一熱,一個箭步沖上去抓住了他的手!
一瞬間,他與暴發戶眼對眼,掠過對方那對血紅的金魚眼,看到了……他——大概是用來裝斯文——的眼鏡上的標誌。
盧克心說:媽的!好貴!好特麼貴!
這個牌子的眼鏡,怎麼說呢,同戴眼鏡,父親是前外交部長,現任銀行家,自己是財政部副部長,太太是大富豪家的小姐的傑克先生,只能選其中的中低檔貨。
盧克立即覺得自己是腦子壞了,傳聞中踩了這人的腳都會被幹掉啊!
暴發戶陰毒地看著他,這回——改抓他的手腕了。
“你是哪裡冒出來的?”暴發戶滿口酒氣,兇神惡煞,“想死?”
傑瑞加快兩步跑過來,擋在盧克面前,又露出那種招牌的狐狸般的微笑:“朋特先生,消消氣,不好意思,我這位……”
傑瑞是交際場上的好手,光是往那一站,就惹人注目,禁不住喜歡。
盧克一下把傑瑞拽到後面,瞪著他:你來幹什麼?!
傑瑞冷靜地回瞪:救你!
盧克把傑瑞推到後面去,有點煩躁,痛恨自己一時頭腦發熱跑來出頭,但沒有辦法,只得沉下臉,朝暴發戶揚了揚下巴,公事公辦似的說:“請把外套脫下來。”
暴發戶對他怒目而視,指著他的鼻子:“你……?!”
盧克眉間一凜,挪開他的手指,雙手一抓他的兩邊衣襟:“抬手。”
暴發戶又想揍人:“你幹什麼?!”
盧克於是不再理他,直接雙手一翻,往上一拽,暴發戶沒有防備,胳膊豎了起來,盧克刷的將他的外套脫掉,像是鬥牛一般抖了兩下,翻過來鋪在空著的桌面上,拿過一邊精美的食鹽小瓶子,對服務員低聲說:“走。”
小服務員驚慌失措,進退兩難,傑瑞扶住她的肩膀,給了她一個無比溫柔的笑容,柔聲道:“回去吧,小事,別怕。”
他的樣子太美好了,小姑娘好像都打算在他懷裡哭一場,但是終究不是時候,立即嚶嚶地跑了異世醫仙。
暴發戶趕緊要衝過去抓她:“你去哪?!”
同時,盧克從西裝裡掏出一個小瓶子,往下一按,用噴霧覆蓋了兩塊還沒幹的紅酒漬。
暴發戶又朝這邊撲過來:“你幹什麼?!我的衣服好幾百萬的!”
……說好的幾十萬呢?
盧克根本不搭理他,看到酒漬變色,撚了兩小撮食鹽,如同做化學實驗一般精密地平灑在酒漬上,過了片刻,輕輕抹掉,將西裝又刷地往上一揚,啪地一抖,然後兩隻手如同輕巧地架子一般在後面撐著西裝,對暴發戶說:“好了。”
暴發戶醉眼昏花,怒道:“你神經病啊?!髒成這樣讓我怎麼……”
盧克不動聲色地俯視他,暴發戶上腳要踹,傑瑞卻上前一步,臉色一變,指著本來有酒漬的位置,有些森然道:“朋特先生,已經清理乾淨了!”
盧克和傑瑞一左一右,或是冷冰冰或是冷颼颼地盯著暴發戶,活像兩尊門神,愣是把人看得有點冒冷汗。
暴發戶一愣,周圍人紛紛圍上來,只見本來殷紅的兩團酒漬竟然真的消失無蹤,潔白的西裝如同從未沾染過塵埃,比無人踏過的雪原還要潔白。
暴發戶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怒道:“你把我的西裝換了!這不是我那件!”
盧克:“……”
傑瑞:“……”
圍觀群眾:“……”
這時,首富之子站起身來攔住他,溫厚笑道:“朋特先生,這確實是您的西裝,這位先生給您清理乾淨了,我來看看……哎,真是跟新的一樣,您就穿上吧,我找人給您開間客房,帶您去休息,好不好?”
朋特驚怒不定,似乎還想說什麼,盧克一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傑瑞把胳膊肘撐在他肩上,活生生是把他當了牆,自顧自凹出一個曲折婉轉,一看腰就不錯的造型,笑靨如花。
首富之子羅伯特好不容易把狐疑的暴發戶哄走,轉過頭來笑看盧克和傑瑞二人:“朋特先生喝多了,”他認得傑瑞,與他寒暄幾句,向盧克笑了笑,而後接著想與傑瑞聊天。
傑瑞跟什麼人說話都像眼中只有對方,特別討人喜歡,羅伯特很快做出打算帶傑瑞單獨聊的意思,向盧克點了點頭。
盧克:“……”
交際花。
這時,傑瑞的女伴找了過來,挽住他的胳膊:“嚇死我了,你沒事吧?!”
傑瑞看見盧克要走,沒搭理她,趕緊跟羅伯特打了個招呼,拽著盧克過來:“這位是盧克•勃朗特,我發小,首都第一醫科大學醫學博士,年年拿聯盟獎學金,還是聯盟醫學研究院副研究員,我大哥的前任第一助理,我表哥路易士將軍的現任第一助理。你最近不是正在談一個製藥的案子嗎?來,認識一下。”
盧克知道傑瑞這是在給他介紹人脈,於是握了好一會手,卻覺得羅伯特的眼神有點怪,總往傑瑞那邊飄重生之分身神話。
看什麼看!他像護地盤的狗一樣想,恨不能齜牙威脅。
“來,盧克,陪我去個衛生間,”認識完,傑瑞拽著盧克要往宴會廳外面走,“一會回來不醉不歸啊!”
說著,傑瑞就像一匹屁股著火的駿馬一般,拽著盧克嗖地穿過人群往外跑,仿佛真的膀胱要炸。
羅伯特在後面搖頭,低笑:“這都要人陪?”
盧克也這樣想,直到傑瑞拽著他到了一個露天星空瞭望台,往欄杆上一靠,然後把盧克抓過來,往他身上一歪,長須了一口氣:“臉都笑僵了,嘴都說瓢了,真特麼累死爹……”
盧克渾身一僵,謹慎地偏頭看了一眼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腦袋,抿了抿嘴,心跳有點加速。
傑瑞從小跟盧克在一起,就喜歡這麼黏黏糊糊的,特別愛撒嬌。
傑瑞像沒骨頭一樣,整個人纏在他身上,用一種方言帶著撒嬌的口氣說:“你咋來的這麼慢……老子煩都煩死了……”
盧克用胳膊環過他,低聲說:“喝酒了?給你按太陽穴。”
傑瑞轉過身來,閉著眼睛,一本滿足地揚著下巴:“按。對了你那是什麼神奇的清潔劑?還隨身帶著,哎,你這個潔癖也真是越來越……”
潔癖盧克用一隻手慢慢地按著他的太陽穴,一隻手拿出那個小噴霧:“張嘴。”
傑瑞眯縫著眼往外看了看,而後把智商放在一邊,決定相信竹馬:“啊——”
“別吸氣。”
盧克把噴霧往他嘴裡噴了一點,傑瑞品味了一會,睜開眼睛:“蘇打水噴霧?”
“簡單的化學反應。”
傑瑞一個大拇指伸到他眼前,差點按到他的眼珠,用另一種方言極盡誇張道:“牛逼啊您!”
盧克要笑死了,臉有點紅。傑瑞乾脆靠著他的胸膛那麼一倚,歪著頭靠在他肩上:“來媳婦,繼續。”
“滾。”盧克低聲說,動作卻停了。
那一瞬間,一種熟悉而難以壓抑的衝動佔據了他的心頭。
他想抱傑瑞。
很想,快控制不住了。
不行。
不行。盧克想。
你是一個認真的人,他是一個風流的人。
你喜歡他,他不見得喜歡你。
他是一個少爺,而你……
本是一個僕人。
如果表達,會自取其辱,甚至失去一切,如果不表達,也許還能一輩子做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