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二合一大章，今天有事沒時間分章了。

一時間，氣氛越發的尷尬了起來。

謝二爺面容抽搐，眼中閃過一道厲色，心中的怒火直衝九霄，彷彿要將這小小的謝家堡燒成灰燼。

這個混帳東西，竟然如此無視自己！

不管怎麼說，自己也是謝家二爺，謝家堡的主事人之一。

可是如今連一個小小的謝家弟子都敢無視自己，這得讓楊神女她們如何看待自己，又會如何看待謝家？

謝二爺深吸了口氣，心中氣惱萬分，卻是不能在楊若兮面前發怒。

他恨恨地瞪了莫塵一眼，側首不再去看他，生怕忍不住剁了這個狂妄的小子。

謝二爺的怒火，莫塵自是不會沒有發覺到。只是對他來說，這些都是可有可無的小事。

自從他蘇醒之後，就在想該如何完成自己的任務。

而想要在無法聯繫主神的情況下完成任務，一身不俗的實力則是必須的。否則這浩瀚千萬里的路途，以現在這般脆弱的身體，怕是連萬里都走不出，就要成凶獸的餐點。

而想要獲得不俗的實力，首先就要打破現在的困境。

修行之道，講究法、侶、財、地、師、德、慧、悟。

對於莫塵來說，眼下最大的難處就是財。沒有足夠的修行資源，就是身懷世上最強的修行法門，也實在讓人無能為力。並且眼下已經是三月初，想要在下一個驚蟄之期前趕到泰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正是因為如此，莫塵不得不出此下策，故作高深地在此釣魚。

棋自然是棋，局卻不是局限於棋盤。此次前來謝家的闡教門徒，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莫塵念頭轉動，思考著如何釣上眼前這條美人魚，臉上卻不露絲毫異色。他雙眸平淡地望著楊若兮，一副專註於棋的愣頭青樣子。

楊若兮雙眸深邃，黑白分明的雙眸中不帶絲毫情緒，平靜的宛若琉璃境般的湖面。

她望著莫塵平靜的面容，突然發出銀鈴般的輕笑，柔聲道：「你知道我想如何落子？」

楊若兮把玩著手中的棋子，雙眸露出玩味的笑容，嘴角隱隱勾勒出一道柔美的弧線。

莫塵淡淡地瞥了楊若兮一眼，雙眸不起波瀾。就好似眼前不是名鎮九州的絕世神女，而是一個普通的路人。

他聽到楊若兮的輕笑，隨手指著面前的棋盤，不容置疑地說道：「這盤棋，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咯咯，小傢伙年紀不大，口氣卻是不小。」楊若兮望著莫塵自信無比的面容，不由掩嘴輕笑了起來。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敢在自己面前誇下如此海口的人。尤其是這個小傢伙看起來還有些稚嫩，卻一副大人的口氣，實在是有趣的緊。

「子非棋手，安知大局之奧妙。」莫塵雙眸微閉，滿臉高深地搖首輕嘆，一副你不懂其中玄奧，懶得理會對方的樣子。

他這幅高深莫測的樣子，不由讓周圍的人看的牙疼。

你大爺的，就你這個臭小子，難道還能比神女更明白棋局的玄奧。

謝二爺看到莫塵那副樣子，簡直快要氣瘋過去。要不是楊若兮在此，他定要讓莫塵明白，什麼叫規矩！

看到這裡，就連楊若兮身旁的婢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一位雙腿修長，面容清秀的少女怒視著莫塵，俏臉氣鼓鼓一片，不滿地嘟著嘴，哼道：「笑話，我家小姐的棋藝即便是在浩瀚九州，也是世間一等一的頂尖高手，又豈是你這種鄉下小子能夠比擬！」

莫塵雙手執子，低首專註於眼前的棋盤，一副不為外物所動的樣子，將眾人視作無物。

那婢女看到莫塵如此狂妄，不由氣的牙痒痒。

這個臭小子，真真是太欠揍了！

楊若兮明眸微動，望著莫塵這幅倨傲的姿態，櫻唇輕啟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執白子，你執黑子。我們就以眼前這幅殘局為基，對弈一局如何？」

她自問見多了狂妄之人，但是像眼前這般，卻是從未見過。

楊若兮雖然說不得是發怒，卻也想要讓眼前的童子明白，這個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莫塵聞言，抬首向她望去，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輕聲道：「對弈，這倒是有點意思。不過，平日我在謝家堡與人對弈，少則百文，多則十餘兩紋銀，你又能付出什麼代價？」

「撲哧。」莫塵話音未落，之前訓斥他的侍女卻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她一手遮掩櫻唇，一手捂住平坦的小腹，滿臉哭笑不得的望著莫塵，就好像在看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了。

她笑罷，高昂著小腦袋斜睨莫塵一眼，得意地哼道：「臭小子，別說紋銀十餘兩，就是紋銀萬兩，在我家小姐面前也不過是一堆糞土！」

楊若兮聞言黛眉輕皺，斜睨了那婢女一眼。

看來自己平日了太過寵溺她，在這些外人面前竟也如此沒大沒小。

她念頭轉動，低吟一聲：「商兒。」

商兒聽到她的聲音，頓時如同斗敗的公雞，垂下了高傲的頭顱，雙手把玩著自己的衣角，低聲道：「商兒知錯，請小姐責罰。」

楊若兮斜睨了她一眼，卻是沒有訓斥。

她隨後側首望向莫塵，眼眸中閃過一抹笑意，輕聲道：「小傢伙既然有興趣，那我就以紋銀百兩與你對賭一局。」

如果說之前，她還只是想讓莫塵明白什麼是人外有人，現在卻是多了幾分興趣。

莫塵面容不變，淡淡地瞥了楊若兮一眼，微微搖頭道：「別人與我對賭需要紋銀，但仙子何等尊貴的身份，自是不能以如此低俗之物衡量。」

楊若兮聞言雙眸微凝，眼眸中的笑意斂去，望向莫塵的眼神中多了幾許的警惕。

這小子不簡單啊，怕是從一開始就在這裡等著自己吧？

如果說一開始，楊若兮還只是有些懷疑莫塵的目的。現在卻是已經能夠確定，對方真正的目標根本就是自己！

只是一個小小的童子，竟然也敢算計自己，難道背後有人指使不成？

楊若兮想到這裡，黛眉微皺地瞥了眼面前的棋盤，隨後不動聲色地望了眼身旁強忍著怒氣的謝二爺，心中越發的疑惑。

看起來，似乎與謝家人沒有關係？

就在楊若兮思量的時候，莫塵一直小心注視著對方的神色。當他看到楊若兮眼中的警惕時，心中反而鬆了口氣。

因為他知道，這件事已經成了一半！

自己這點低端伎倆，對方如果看不透那才叫不可思議。可即便對方有所懷疑，只要不是徹底斷了勝負之心，最終也只能乖乖落入陷阱。

莫塵心中自信，卻是一副淡然的神色。

楊若兮沉默了片刻，眼中閃過一道冷芒，輕聲道：「你這小傢伙倒是有趣，那你倒是說說，想要我以什麼作為賭注？」

「在下若贏了，仙子便欠我一個人情。」莫塵放下手中的棋子，臉上表情多了幾分變化，雙眸注視著楊若兮微沉的雙眸，凝聲道。

謝家堡太小，能夠碰到闡教之人的到來，已經是百年難得一遇。如果錯過了這個脫離樊籠的機會，主神交代的任務，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

不過，當楊若兮開口的那一刻，這一局自己已經贏了！

一個起了勝負之心的人，不可能拒絕自己的賭局。而自己現在需要做的，只是繼續裝出高深莫測的樣子，讓她拿捏不定！

莫塵念頭轉動，滿臉高深莫測之色，不見絲毫動容。

只是他話音落下，卻是讓周圍眾人紛紛多了幾分異色，就連謝二爺都不由身軀一震，望向他的神色多了幾分不同。

如果說之前他還只是憤怒，現在倒是多了幾分若有所思與冷靜。

莫塵平日里什麼情況，謝二爺雖然不能說心知肚明，但是小小一個謝家堡，卻是沒有太多的秘密。

他實在難以相信，一個十六歲的童子，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除非有人故意教他！

只是，到底是誰在算計楊神女，或者是想要算計謝家堡？

謝二爺眉頭緊皺，雙眸緊盯著莫塵平靜的神色，眼睛眯成了一道細縫。

楊若兮黛眉輕皺，卻是沒有拒絕，同樣也沒有答應。

她沉吟了兩息，斜睨莫塵，冷聲道：「那你若是輸了，又當如何？」

一個人情，這個小傢伙身後果然有問題。他若真是無知稚童，豈會想到這個東西。

不過，自己的人情，也要看他能不能接下！

楊若兮心中冷哼一聲，打定主意要將莫塵身後算計自己的人拿下。讓那人明白，有些東西不是什麼人都能觸碰。

「你為何而來？」莫塵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斜睨了楊若兮一眼，輕聲道。

楊若兮聞言，面容頓時變色，雙眸閃到一道寒芒，宛若出鞘的神兵攝人心神。

她冷著臉，雙眸緊盯著莫塵，冷聲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莫塵笑而不語，輕抿了一口茶水，也不回答對方的話語。

他哪裡知道楊若兮為什麼而來，只是猜測以對方的身份，不可能無故跑來謝家堡，除非出了很重要的事情。

畢竟兩者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太大！

也正是因為如此，莫塵才用些江湖術士詐騙的俚語，故意打亂對方的心境，以便更好的讓獵物調下陷阱。

莫塵心中倒是無所謂，但謝二爺卻是嚇了個半死。

別人不知道楊若兮為何而來，他卻是心知肚明。這件事可是關乎到謝家堡的千年繁榮，這小子到底是從何得知？

謝二爺望著莫塵自信的樣子，心中不由多了幾分懷疑，認為可能是誰走漏了風聲，所以才會讓消息外泄。

他想到這裡，也顧不得問罪莫塵，滿臉冷汗地對著楊若兮躬身拜倒，聲音帶著幾分顫音：「還請神女見諒，這件事謝家堡定然會給神女一個交代，給闡教一個交代！」

楊若兮面容冷峻地抬起了玉手，阻止了謝二爺的解釋。

她連回首都懶得回首，雙眸緊盯著莫塵悠然的神情，冷聲道：「好，我陪你賭！」

楊若兮說著，姿態婀娜地跪坐了下來。

她高挺著胸膛，清澈如水的雙眸緊盯著莫塵，抬手向棋盤落子。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響，白子落在了龍首的位置。

白子落下，整個棋盤的局勢頓時一變。本來首尾難以相顧的白子，此時如同斷尾求生的壁虎，化作一把利刃直入大龍命脈。

這一子落下，整個棋局的形式卻是變了過來。

楊若兮身後的眾人望著棋盤上的局勢，頓時露出敬佩之色，商兒更是滿臉的喜悅，得意地對著莫塵哼了一聲。

那副表情就好像在說，你這個野小子，現在知道我家小姐的厲害了吧？

莫塵神色不變，平淡地向棋盤落子。

他一子落下，大龍氣勢陡然一變，宛若龍騰九天，將那宛若利刃的白子打散。而之前楊若兮的落下的那一子，卻是成了盤活大龍的關鍵，更是斷絕了白子所有的氣數！

「這！」

楊若兮望著眼前的死局，臉上表情頓時精彩了起來。

怎麼可能會這樣，自己之前明明推算過。白子看似死局，實則能夠置之死地而後生。而黑子氣勢驚人，卻已經強弓之末！

但是現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自己那一子竟成了死局的關鍵，盤活了黑龍的大勢，斷送了白子所有的生機！

這瞬息之間的轉變，不僅看呆了楊若兮，就連她身後的眾人，也是紛紛傻眼。

眼見白子已經盤活，甚至隱隱能夠除掉大龍，為什麼眨眼的功夫卻是氣數已盡？

他們不懂，但正是因為不懂，才更覺得高深莫測。

謝家堡的眾人，有人懂得圍棋的玄奧，此時望向莫塵的眼神，卻是大不相同。其中多了幾分凝重，幾分不敢置信。

至於商兒，卻是早已經面容獃滯，臉上笑容僵在那裡，看著很是怪異。

她怎麼都沒想到，棋藝在闡教都是有數高手的楊若兮，為什麼會一招敗給了個鄉下小子？

莫塵沒有理會眾人的驚愕，隨後將手中的棋子拋入棋盒，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雙眸含笑地望向楊若兮，輕聲道：「白子看似置之死地而後生，實則不過是誘人的陷阱。這一局，仙子輸了。」

這一局，自己贏了！

從她答應與自己賭鬥的那一刻，結果就已經註定。

楊若兮深吸了口氣，身前的高聳劇烈蕩漾，晃出一片誘人的波浪。她雙眸微閉，沉默了兩息的時間，才緩緩睜開雙眸，平淡地望著莫塵，眼中再也沒有其他情緒，平靜宛若一汪清澈的湖水。

楊若兮站起身來，平淡地斜睨了莫塵一眼，輕聲道：「好棋，好局。」

輸了就是輸了，她雖然心中有些惱怒，卻也做不出死不認賬的事情。對她來說，能夠見識到一盤與眾不同的棋局，卻也算不得失利。

楊若兮說完，面容冷清地帶著眾人向謝家主宅而去。

她剛走出十數步，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首問道：「你之前問我為何而來，卻是何意？」

莫塵站起身來，收拾著棋盤，隨意地聳了聳肩，笑道：「仙子不是說了，我在問你為何而來，那還能有什麼意思？」

他話音落下，眾人頓時愣在那裡。

有人沒有回過神來，不明白莫塵是什麼意思。有人則想到了什麼，臉色瞬間變幻莫測，神色有些怪異。

一時間，眾人表情複雜，紛紛低下了頭顱，生怕被人看出自己的異樣。

謝二爺面容微動，眼角一個勁的抽搐，斜睨了滿臉笑容的莫塵一眼，心中恨不得將他大卸一千八百塊。

這個混賬小子，竟然連神女都敢忽悠，膽子也太肥了吧！

楊若兮嬌軀輕顫，聲音多了幾分異樣，沉聲道：「你在問我為何而來？」

莫塵收拾好棋盤，將之抱在了懷中，聽到她的問題，挑眉笑道：「謝家堡不過是個小地方，卻能引來仙子這等大人物屈尊而來，自是讓人心中好奇。在下有此一問，似是並沒有什麼奇怪？

倒是仙子的心胸讓人敬佩，聽到在下的疑問，卻是連賭注都不再詢問。仙子莫非以為，在下是在關心仙子不成，哈哈？」

莫塵收拾完東西，瞥了眼如同泥塑般僵立在那裡的眾人，輕抿了口茶水，大笑著離去。

還好這次來的是闡教之人，若是陰陽家的人，他還真不敢如此開玩笑。

闡教講究順應天意，對心境有著非同尋常的要求。他們雖然看似冷淡，實則只要不是關乎大義，並無什麼危險性。

莫塵念頭轉動，心中美滋滋一片，不急不緩地離去。

楊若兮聽到他最後的調笑，卻是面容微微抽搐，眼中浮現幾分羞憤。

誰要你這種混蛋關心！

該死，自己堂堂闡教聖女，卻在一個普通人身上栽了如此大的跟頭，實在是可恨至極。

自己早該想到，那句話當是江湖術士糊弄人的俚語，卻沒想到一時間關心則亂，反而被個小東西給忽悠了。

楊若兮心中羞憤，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就在此時，三道人影從遠方大步前來，卻是從謝家大宅趕來的赤陽子等人。

他來到這裡，雖然看到眼前局勢有些怪異，卻也顧不得詢問太多，滿臉正色的將謝悠帶來的消息說了出來。

遠處，莫塵還未遠離，聽到赤陽子的話，眼中閃過一道炙熱的光芒。

道祖天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