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1章 動員

　轉眼間，寒假就在忙碌的學習氛圍中結束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寒暑假總給學生一種沒放夠甚至沒放假的感覺。這大概是因為假期對學生們來說依舊忙碌，只是換了一個學習地點而已。

　二月最後一天，儲烽根容洵一起返校。上週容洵已經把兩個短篇的稿子交了，合同也簽了，現在只等出版拿錢了。雖說給的出版費不算特別多，但絕對夠容洵這一年花銷了，而且能過得相當寬裕。

　他們到寢室時，司賢和歸橫也剛進門，正開窗換氣。一個寒假下來，寢室也積了一小層灰，儲烽和歸橫也難得地拿起了清掃工作，跟司賢和容洵一起整理寢室。以往假期回來打掃寢室的活兒，儲烽和歸橫兩個都是出點錢，找手腳利落的同學來幫著收拾一下，司賢倒是個能收拾的，但歸橫總說「錢都花了，你就坐著幹點別的吧」，司賢只能在心裡嘆了口氣，讓他們倆安排去。

　其實寢室地方不大，打掃起來也費不了什麼事，一些想拿這份錢的同學自然願意來幫忙。其實如果不是學校不允許找家政來打掃，儲烽和歸橫也不必費這事了。

　原本儲烽是準備繼續這樣做的，畢竟對於做家務，他實在是一竅不通，又不能看著容洵自己做。不過容洵說這已經是最後一學期了，他們自己打掃一下，也算是新學期一個好的開始吧，以後回憶起來總不至於完全沒有兩個人一起打掃過寢室的片段。

　至于歸橫那邊，他一開始是想去讓找同學幫著打掃來著，但儲烽說最後一學期，總要自己打掃一回。歸橫聽了覺得有道理，就跟他們一起打掃了。

　由於儲烽和歸橫沒做過家務，他們打掃的速度比別的寢室慢一些，但也算慢中出細活，最後倒也十分乾淨整潔。

　新學期開始，依舊是一派忙碌，各科老師發的卷子也更多了，多到根本做不完。老師為了抓緊時間講題、押題、鞏固知識點，也已經不要求他們全做完了，只做不會的就可以，上課時老師會講卷子，下課後大家將不會的或者記不牢的知識點記到錯題本上，進行重點複習。

　課間，容洵在給儲烽講題。班主任董芳走了進來，說道：「今天晚上七點，學校要舉行對高三學生的考前動員。六點半咱們班的學生在教室集合，然後一起去禮堂。大家不要缺席，不要遲到。」

　這是每年到這個時候都要做的，這也意味著高考一百天的倒計時也要正式開始了。

　儲烽記得上一世的考前動員，他和歸橫都沒有參加，當時董芳大概已經放棄他們了，倒也沒說什麼。

　「你猜這回會請誰來？」容洵小聲問道。

　每年的高考動員一般都會請上一屆高考中成績比較好的人過來，當然，有時候也會請教育專家之類的。反正重點就是通過親身經歷或者演講的主題，給高三學生鼓勵，讓他們在最後的衝刺階段更有動力。

　其實一般這種方式的演講在最初真的能起到不錯的作用，但能管用多久就因人而異了。

　「上一屆高三咱們學校並沒有出狀元，最多就是請上屆前三名的。不過也得看對方有沒有空，現在大學也差不多都開學了。」儲烽還真不記得上一世學校到底請了誰來，但應該不是什麼大人物，不然學校裡一定會討論的。

　「嗯。聽完動員會，我們就直接回寢室吧。就不上晚自習了。」容洵說。到時候時間應該也不早了，有往返於教學樓間的時間，還不如直接回寢室。

　「好。」儲烽點點頭。

　晚飯後，大家回到教室。董芳見人都到齊了，便讓大家到走廊排好隊，然後一起前往學校禮堂。學校禮堂平時也用不上，基本上都是開學典禮、晚會什麼的才會用一下。

　這個禮堂是可以容納全校師生的，現在只有高三一個年級，多少顯得有些空曠，而且重點是禮堂裡溫度不高，穿得少的話會有點難受。

　「冷嗎？」坐下後，儲烽問容洵。

　容洵搖搖頭，出教室之前，老師已經提醒大家把外套都穿上了，就是剛坐下時覺得椅子挺涼，其他的都可以。

　禮堂的燈光打亮了一些，教導主任先上台說了一番話，大體內容就是現在已經進入最後衝刺階段了，希望各位同學能夠保持學習的勁頭，再努力一把，爭取為自己的前程考一個好成績。

　教導主任在前面鋪墊完後，說道：「今天請來的進行動員演講的人，相信大家都不陌生，也感謝他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到學校為大家做這個演講，大家可能並不清楚，他其實也是我們學校的畢業生，只不過已經畢業好幾年了，當時的高考成績也非常優秀。下面，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千念。」

　在場的同學全都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在千念走出來後，掌聲更熱烈了，還伴隨著激動的尖叫聲。

　坐在儲烽另一邊的司賢笑道：「學校居然把千念請來了，放眼全國高校，我覺得這事咱們學校可以炫耀一年。」

　其實一般來說明星是不會願意做這種學習方面的演講的，而學校方面也極少會請明星來參加高考動員大會。畢竟放眼圈內，能被稱為學霸，或者學習成績真的優異的明星並不多，學校也不會請個成績不好的明星來，一來講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二來也沒有說服力。

　而千念絕對屬於學習成績好，頭腦又聰明的藝人，找他來演講絕對不丟份。

　千念是錦華高中畢業的這件事儲烽是真的完全不知道，他們聊過大學，聊過國外的生活，聊過工作上的種種，也聊過專業性的問題，但好像真的沒提過彼此是哪個小學，哪個初中和高中出來的。他只知道千念的成績一直挺不錯，包括在大學的時候，而他一直是個學渣。網上對明星的簡歷介紹也多是演藝經歷，最多提到大學院校，其他的學校方面的事就鮮少有記錄了。

　坐在台下的儲烽微微皺起眉，心中生起一絲疑惑——就算他上一世沒來參加動員大會，但大會來演講的也不可能是千念，否則同學之間不可能一點也不討論，他也不至於全無印象。

　再仔細去看千念，千念比他們認識的時候更年輕，也依舊是那麼冷淡的感覺，不過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樣，儲烽不知道要怎麼說，似乎是多了一層陰鬱。雖不明顯，但對於認識千念多年的儲烽來講，還是很快就注意到了。

　開始演講的千念，帶著淡淡地笑意，侃侃聊起自己的高中生活、學習的方法、當時的心情，以及對自己未來的規劃。調理清楚，講得平緩但很有深度，不僅說了自己的學習方法，還提供了當時寢室中其他人的學習方法，因為他的方法不一定適合所有人，所以多提供一些，總有一款是適合其他學生的。

　千念說了什麼其實儲烽並沒有認真聽，但總覺得現在的這個千念跟他當初認識時有些差別，他並不討厭這種差別，只是很想知道這是為什麼。可以說站在台上面色柔和的千念有演的一面，這並不是說他演講的內容，而是他儘量遮住眼底陰鬱的這個狀態。

　疑惑再多，儲烽也抓不住頭緒，眉頭越皺越緊。

　容洵注意到他皺起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輕聲問道：「怎麼了？」

　這些疑惑儲烽沒辦法說給容洵聽，只得舒展眉心，微笑道：「沒事，想去廁所。」

　容洵點點頭，也沒多說什麼。只要儲烽跟老師說一聲就可以去了。

　二十分鐘後，千念結束了自己的演講。教導主任上台向千念表示感謝，然後開始進行下一環節。有些性格比較活潑的女生蠢蠢欲動，似乎想衝出去在千念離開之前要一下籤名，畢竟機會難得。

　儲烽被滿心的疑問壓得有點難受，跟班主任說了一聲，藉口去廁所。董芳點點頭，就讓他去了。

　儲烽出了禮堂後，往洗手間的方向走了一段，但並沒有進去，只是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夜色——他在想，千念在自殺前的那一兩年，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眼帶陰鬱？也許那個時候，不止陰鬱，還有壓抑、憤怒、難過、不甘等等負面情緒吧？不然千念也不可能被壓誇。

　「儲少？」腳步聲伴著熟悉的聲音傳來。

　儲烽眉心一皺，轉頭看過去——即便不去看，他也知道這個聲音是千念的。

　「千先生。」儲烽微微點了下頭，心裡又多了一份疑惑——千念知道他的名字不足為奇，畢竟他也拍過兩個廣告，但「儲少」這個稱呼是怎麼回事？他的背景只有跟父母關係比較好的幾個人知道，他也沒跟母親去參加那個頒獎典禮，並未曝光。那千念的這個稱呼就顯得太過突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