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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記 - 第三十二章 黃雀啄了老爺子字體大小: A+
     

    打狗要打落水狗,喝湯要喝滾燙湯,摘果子下手要早,莫要沽名學霸王,青山留給他人,自己以後沒柴燒,只能將冬天熬——這些話是教育俺們,當強大的敵人暫時虛弱的時候,我們一定要抓緊時間,讓他們虛弱到長眠不醒。

    ……

    ……

    於是易天行拖著金光閃閃的棍子便往前去,棍子極重,在沙地上劃了條深深的溝。他往掌心吐了口唾沫,舉棍向天作英勇狀,便要往那兩位看著奄奄一息的清靜天長老頭上砸去。

    仙劍一架,卻是一聲脆響,根本擋不住那棍兒,粉成萬千碎片灑落在黃沙之上。

    二位長老在金棍臨身之際,唇中念念有辭,身子猛地像汽球般漲了起來,心口處那點淡黃色的保命光芒驟然放大,從他們的手掌心裡飄出兩粒飄渺無比的青蓮來。

    難道是道心?

    易天行一面想著,手下卻沒有變緩,細細的金棒兒蠻不講理地就敲在了這兩粒青蓮上!山谷內一陣地動山搖,青色的光芒被金色的棍影在剎那間砸的粉碎,青青絲絲的光影在谷內四處飄浮著。清靜天兩位長老,肉身都被震的隱隱有些變形扭曲,那兩枚道心的碎裂,卻保住了他們的性命。

    兩位清靜天的長老緩緩飄浮了起來,浮到了十幾丈的半空中,身前身後儘是鮮血往下滴著,像小瀑布一般,兩雙宛如沒有人類感情的雙眼直直看著陳三星。

    「塞亞人變身?」易天行唬了一跳,腳尖一點地,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逃到到陳老爺子身邊問道。

    「他們要去了。」陳三星悲天憫人應道,這下少年才放下心來,右手伸到額上搭著涼棚欣賞這絕世高手臨死的燦爛。

    ……

    ……

    「陳長老,想不到你竟然與妖人勾結。」

    清靜天的長老微微垂首,白色的衣衫在空中飄浮著,其跡渺然。

    「二十七年前,你們要我們來這省城文殊院除妖,我們來了。」陳三星眨著昏濁的雙眼,「然後我悔了二十七年,而你們根本不知道我心中的悔意,所以這次才會又喊我們來。」

    「難道你面前這少年不是妖嗎?」清靜天長老嘴唇未張,聲音已至。

    「比人妖之分更大的……是善惡之分。」陳三星緩緩坐在了地上,平伏自己體內亂竄的真元之力,「今次來省城,這少年與我結識,我反而警惕,擔心他是故意矇騙我,所以一直沒有應承他什麼。但有些事情是作不得偽的,比如他身邊那……」他本來想說葉相僧,但想了想還是隱了去,「比如他先前為了自己新收的徒兒,敢和我們這兩個死老子硬抗。」

    「這二十七年裡我想了很多。」陳三星微笑著拍拍坐在自己身旁的梁四牛肩膀,「我只殺壞人壞妖,不殺好人好妖。今天等到你們的出現,果然證實了我的猜想,上三天如今果然變質了,或許說,你們一直都沒有變過。」

    「想讓我兄弟二人成為你們手中的殺人利器……」他嘆了一口氣,「我們只是些喜歡種田養豬的農民,何必打擾我們?」

    「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在旁邊?」清靜天的一位長老雙目微垂。

    「猜的。」易天行握著金棒兒插嘴道:「我知道有人想趁我與陳梁二位兩敗俱傷之際佔便宜,但萬萬想不到居然是昆崙山上的半仙。」

    梁四牛忽然憨憨說道:「師哥,我的腿好象斷了。」

    易天行微微皺眉,回身望去,這才知道清靜天兩位長老的實力究竟強大到了什麼程度,如果今天不是誤打誤撞陰了對方一道,今日之戰,還真不知誰勝誰負。

    陳三星一笑應道:「腿斷了不怕,就怕一顆道心染了塵,這才可怕,你二人道心已破,安心去吧。」

    這自然說的是清靜天如今的行事。

    「喂,搞完了再聊天好不好?」易天行瞳孔微縮看著天上,兩位清靜天長老白玉如瑩的臉龐竟緩緩透明了起來,似乎有些不好的預兆。

    陳三星看著這情形,眉頭抖了兩下,厲聲道:「二位道兄,難道你們要將元神拼掉?今日你們已經敗亡,難道準備元神碎裂,萬劫不復,這是何必何苦?」

    兩位清靜天長老的身體緩緩合作一處,碧光乍現……兩個鮮血直流的肉身迸的一聲摔到了地上,空中徒然留著一個淡青色的人影。

    清靜天長老脫舍合體后,以這種元神狀態在這個世上堅持不了多久,便會化虛而去,歸於永恆的沉寂。但他們仍然執著地做出這樣沒有退路的選擇,只為了爭取殺掉易天行,真不知道易天行的存在對於道門,究竟有何等樣的危脅。

    另一方面也說明,這些得道之人,對於生死寂滅,真是看穿看透了。

    那個淡青色的人影緩緩睜開雙眼,眼中全無人類應有的情緒波動,便往易天行看來,輕聲吟道:「陳道兄,你可知留下這少年對我們道門來講是如何大的損害?

    易天行有了文殊院之鑒,哪敢怠慢,一抬肘便遮住自己雙眼。

    這雙眼,便是有如深淵,正是拘神的上清雷法!

    ……

    ……

    陳三星嘆了口氣,抬起有些沉重的上眼皮,一雙看穿世事,平靜如無波古井般的雙眼,毫不畏懼地往清靜天長老元神的拘神雙眼望去。

    雙方的目光有如磁石般攏在了一處。

    飄浮在空中淡青色的元神驟然一漲,模糊的人形突然變大,一股壓力往地面霸道無比地壓來。

    陳三星臉上皺紋更加的深了,雙眼卻是一點渣滓也沒有,數十年的山中勞作,讓這位農民修士的道心堅明遠勝同儕,哪裡能受上清雷法之拘?只見他右手手指捏了個紫薇訣,青黃破舊的上衣猛然鼓起,一道氣勢毫不示弱地迎天而上。

    空氣中一陣嗡嗡輕紋,兩股精神力量交織在了一起,做著最細微最精密的糾纏廝殺!

    看見卧牛山老農一人便擋住了對方的上清雷訣,易天行卻來不及驚嘆於陳三星深不可測的實力,因為他這邊也在做著極炫的戰鬥。

    清靜天長老元神合成的模糊人影,在半空中似乎可以一心二用,宛如有兩張面孔……一面神目如電,與陳三星進行著精神力量的比拼,另一面,淡青色的人形背後,卻漸漸顯出一張面孔來,面孔上的那張嘴有如孩兒的唇,微微張合,念出一道咒語。

    「上天賜我威震萬靈!」

    隨著這聲咒語出口,沙場上空的浮雲漸漸攏了過來,雲中隱隱有雷電之聲,原本被金棒兒砸成碎片散落在地上的仙劍碎片,也叮叮作響,在沙地上抖動起來。

    梁四牛花白的頭髮在空中亂飛著,鐵腳一前,便準備帶傷出手。

    易天行冷冷伸出右臂攔住他,左掌握著金色的棒兒,看著前方。

    片刻后,受咒語所激,在地上像蝌蚪一樣亂跳著的仙劍碎片,忽然發出了熾白的光芒,被強悍的法力重新融成了一枚枚極小的仙劍,隨著清靜天長老元神法像那張孩兒唇的一張一合,嗤嗤作響,離地而起,橫亘於法像與易天行的中間,排成了一列劍陣。

    劍尖如林整齊排列,白光瀰漫中緩緩遊動,就像是時刻準備出擊的蛇首!

    ……

    ……

    易天行瞳孔微縮,雙掌虎口握住金棒兒,平平伸向面前,舌尖一綻,喝道:「分!」

    他不是老祖宗,自然沒有天大法力將傳說中的金箍棒生生煉成兩片。

    隨著他一聲喝,這金光閃閃的棒兒從中間漸漸細了下去,最後在一片煙塵里化成了幾顆首尾相串的鏈子,而這棒兒也變成了兩根通過金鏈相連的短棍。

    ——雙截棍?!

    千萬柄小仙劍破空而至!

    易天行不言不語,面色平靜,忽地眉毛一挑,手腕輕輕一抖,只見那個金黃色的雙截棍便化作了萬千棍影,護住了身前一大片空間,將自己和卧牛山二老全數遮蔽。

    叮叮叮叮……在剎那間彷彿有上萬次清脆的撞擊聲響起,毫無間歇。

    這驚世駭俗的雙截棍,成功抵禦住了小仙劍轟炸群的攻擊,棍影重重,將千萬柄小仙劍盡數攔在影外。

    無數泛著白熾之光的仙劍碎片緩緩落在地上。

    半空中十幾丈高處,清靜天長老的元神像隨著這些仙劍的碎裂,而漸漸變淡!

    漫長的攻擊防禦……易天行什麼都顧不上了,只知道下意識地機械揮舞著手中金光閃閃的雙截棍,忽然發現棍端一輕,定睛一看,才知道自己又捱了過去,感受著自己右臂的酸麻,他決定速戰速決。

    少年低聲怪叫一了聲,刷刷刷抖了幾個腕花,雙截棍的那一頭極瀟洒地夾在了臂下。

    他用大拇指面在自己的鼻端從左到右抹了一下,臉上露出了渾不在意生死的牛二神情——腳尖一點,便向半空中的清靜天長老元神沖了過去!

    ……

    ……

    快使用雙截棍,狠狠殺仙!快使用雙截棍,狠狠殺仙!

    很多年以後,他在K房裡當麥霸的時候,總是這樣唱著歌詞。

    ——————————————————

    配合著少年郎的雙截棍攻勢,陳三星也開始動作,他宛如自言自語般道:「一場清秋,一場花落,到你們去的時候了。」雙目中並沒有神芒暴出,反而是愈發柔和清潤,就如卧牛山中的老泉,又如慈祥老漢看著膝前孫兒時的愛憐。

    農民伯伯很厲害很有文化,這是易天行唯一的念頭。

    清靜天長老與陳三星的精神廝殺,終於有了勝負之兆,兩處眼光交融處,竟嗤嗤響了起來,空中平空生出了些許小裂縫,縫間幽黑無底,不知是何處空間。

    易天行當日在歸元寺後園里,便曾經見過天袈裟大陣造成的空間裂縫,那日比今天的裂縫不知要多上多少倍,所以今天自然應付自如,身子東一扭西一拐,便越過空間裂縫,殺到了清靜天長老元神像的面前。

    坐禪三味經一運,一道天火沿「黃金雙截棍」噴涌而上,天火與神器相依相偎,直直砸向元神像的額頭。

    陳三星悶哼一聲,耳角裂開,有鮮血流出,精神力疾出。

    元神像的雙目閃過一絲黯淡之色,淡青色的法像一淡復又濃密,顯出實體。

    金棍吐火,重重敲在實體之上。

    沒有聲音發出,金棍就像是殺入了泥濘之中,艱澀無比地前行前……不知過了一刻還是千萬年……火棍終於從這元神的體內橫破而出,棍上的天火沾到了法像之上,焚焚燃起。

    漫天天火燃起,清靜天長老的元神越發的搖搖欲墜,漸漸淡青色的法像被融成了一片片的碎區,就像是一個人的面部龜裂成了數百塊濃淡不一的皮膚,看著十分恐怖。

    易天行重重摔落在地上,嗤的一聲,金棍復又歸一,勉強助他穩住身體,回頭望去。

    只見清靜天長老的殘破元神在天火中微微搖頭,嘴唇微張似乎想說些什麼,終於還是什麼也沒說,長久的沉默之後,只是嘆息著道出兩個字:「可惜。」

    可惜二字一出口,山谷內一陣清風吹來。

    天火倏地一滅,而火焰中的元神也化作了萬千碎片,在空中淡淡化去,消失無痕……

    不知為何,易天行心有所感,沉默地站立在沙堆上,半天沒有說話。

    「一切都結束了吧?」

    「一切都結束了。」

    陳三星說完這句話,從口裡噴出一口發烏的血液,緩緩癱坐在了地上。

    ……

    ……

    清靜天的兩位長老死了,連元神都化作了灰燼,散落在這人間的土地上,而沒有被昆崙山白雪掩蓋的福份。

    易天行和陳梁二位受傷極重,都坐在沙場上休息。少年想到這件事情背後的那陰險小人,眉頭一皺,便勉強站起身來,準備招呼躲在山林中的莫殺出來,然後儘快帶著陳梁二位趕回歸元寺。

    但……天不如他所願。

    回答這個問題的,是一聲極清脆的聲音。這聲音是從沙場旁的山林中傳來,「PIU」的一聲,尾音似乎還有些轉彎,綿中帶脆,格外動聽。

    易天行感到腰間一緊,便被拉得橫橫移了一步,剎那之後,便感覺到自己的腰畔有一個極尖銳的東西破空而去,險險擦著自己腰際的肌膚,竟刮的有些生生作痛。

    他回頭一看,只見陳三星坐在地上,掌如鷹爪,知道是這位老農民拉了自己一把。

    梁四牛艱難地挪步過來:「師哥,你蔑得啥子事吧?」

    陳三星有些艱難的笑了笑,沒有作答。

    易天行的眼瞳卻驟然放大,因為他看見這位可愛的農民伯伯腰上出現了一個大洞,大大的血洞。

    他是個很懂輕重緩急的人,不及回身不及回首,卻是先喊出聲來:「變!」他手上的金棒兒呼的一聲,變作了一片金光閃閃的金箔,刷的一聲在沙地上展開,沿著他們三人的身體護做了一圈。

    幸虧他反應的快,不然就慘了。

    鐺鐺鐺鐺鐺……一連串急促的鞭炮聲響起,又像是金屬敲擊聲,聲音在約兩人高的金箔圈內回復響著,震的地動沙搖,頭暈腦脹。

    圈內的三人卻知道情勢很嚴峻——這是槍炮聲!這是子彈與金箔撞擊的聲音!

    易天行看著金箔上像麻子一樣重重鼓起的痕迹,知道這是外面山林上埋伏的人,用的子彈打在金箔上造成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片金箔的材質,所以也更加心驚。

    這用的什麼槍?竟能將這玩意兒都打突!

    但看來這種變態的子彈畢竟打不穿這道金箔的防禦,易天行放下心來,才撲向陳三星處,跪在沙地上,細細看著他腰間的大黑洞。

    子彈穿過去的速度太快,又有燒灼,所以這時候血才開始滲出來,血滲的越來越快,最後成了流淌之勢,汪在陳三星那件破舊的淺綠黃上衣上。

    易天行食指吐出天火苗,手忙腳亂地給老爺子止著血。

    陳三星的臉漸漸白了,嘿嘿笑道:「這就是現代修行人的悲哀,躲得過仙劍,卻躲不過子彈。」

    「別瞎扯……要讓……一顆金屬球就打死了,你也白在卧牛山……熬了這麼多年。」易天行口齒不清,哆哆嗦嗦地說著,不知道是在安慰老爺子,還是在安慰自己。

    他將手指伸進陳三星腹腔上的那個血洞,雙目中金異妖光一閃,便遁著自己能穿透肉體的視線,小心翼翼地在裡面找著血管。

    一會兒之後,易天行急了,他畢竟不是醫生,不知道怎麼處理,那些血管,雖然知道那裡是腹粘膜,有大動脈。

    必須要回省城!

    可外面的子彈還在拚命地喧泄著殺意。

    易天行一拳砸進沙堆,從極深處摸出一粒細長的硬金條來。

    「我操你媽的,脫殼穿甲彈!打坦克的東西!」

    他猛地站起身來,對著山林中吼道:「把他們都殺了!」

    回過頭來冷冷對重傷卧地的陳三星和惶措不安的梁四牛說道:「等外面的人被殺光了,我們就衝出去。」

    陳三星有些虛弱地笑了笑:「不要殺人了……黃花落盡骷髏見,殺人從來無善終,先前這句話也是對我說的……我今天死在這裡……或許……也是在為二十七年前的殺孽贖罪。」

    易天行盯著陳三星那雙有些疲倦的眼,輕聲說道:「葉相還活的好好的,你怎麼能死?要贖罪,你就活下去,去親口給他說。」

    回省城,回歸元寺,就一定能救活你,就算你被打坦克的東西穿了膛。

    所以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去,所以他要對著山林喊那聲:「把他們都殺了。」

    他相信火妖莫殺聽見了這句話,他也相信做了多年殺手的火妖,在層層密林之中一定能夠完成殺人的簡單任務。

    因為片刻后,金箔內的三人便聽見,山林中哀嚎聲和林火呼嘯聲開始慘烈地響了起來。

    ……

    ……

    「娃兒,喊那女娃兒莫殺人咯,你有這神物護著,應該蔑得事情。」

    「少說一句話,你也少流一滴血。」易天行不顧長幼之分,開始吼了起來。他將手放在陳三星那血肉模糊可怖之極的傷口內,壓著老爺子的血管,免得他流血太多,他設此局三日,預估了多次對方的實力配備,上三天與軍方有關係他知道,但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能動用如此強大的軍隊力量來對付自己,會用如此可怕的手段……少年雙眼中寒芒漸起。

    先前若不是陳三星拉了他一把,那被這枚尾翼穩定脫殼穿甲彈擊中的人就是他了。

    很明顯,對方知道易天行有金剛不壞之軀,所以才想到用這種可怕的軍火。

    陳三星虛弱地喘了兩口氣,發現自己眼前的人影漸漸花了起來,知道這是流血過多的後遺症,不由伸出手去,拉住梁四牛的手,艱難說道:「肥牛兒啊,這次事情完了,你就回山裡面。把我燒成灰,帶回卧牛去,就把我埋在後山竹子林裡頭,讓你嫂子好好把孫娃兒帶大,記得要讓他們把初中讀完,才讓他們出去打工……尤其是那兩個女娃兒,一定要讀書,聽到蔑得?」

    梁四牛慌張地看著師兄胸腹部的大血口,眼淚花花,花白的頭髮糾結著:「師哥,你放心。」

    「你以後再也不要出山咯,你我師兄弟出山兩次,一次做了錯事,殺了人。一次做了……好事,被人殺……看來山下太黑,不管做好事……錯事,都蔑得好果果吃。」

    陳三星微微地笑了起來,眼前似乎出現了卧牛山的景緻,後山的竹林,屋前的老泉井,自家那個胖堂客,開始讀小學的幾個孫兒……

    「對了。」老爺子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啥子事?」梁四牛止住了眼淚,易天行也睜大了眼睛,滿臉哀容。

    「明年的年豬記得早兩天殺……今年……的臘肉……薰的時間太少了……不夠香啊。」陳三星老爺子眨巴了兩下乾枯的嘴唇。

    ……

    ……

    「老頭子,能不能回城了再交待遺言?」

    渾身鮮血的赤發莫殺,在金箔外面沒好氣地嚷道。

    易天行聞聲大喜過望,唰的一聲將金箔收到尾指上,扛起陳三星,便踩著黃沙往省城方向狂奔。

    ……

    ……

    「老頭兒,明年你可以親手薰臘肉給我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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